“拖到年后是没问题,不过没必要,对我来说在哪过年都一样。”他身边这些人,如果要动肯定是一起动的,就是寇骁不知道到时候能否跟他一起上京。
“京城那边最近是什么消息?”
安庆平抵达京城了,带去的证据肯定呈上去了,这么大的案子应该不止牵涉到一个衙门,三方会审的话,总要扯皮先扯几天的,何况还有个薛廷耀夹在中间,没那么容易定案的。
“如果他们呈上去的证据都是与你有关的,薛太尉是否就摆脱嫌疑了?”
“当然不会,这么好的机会,而且朱永乐不可能一个人独吞所有贪墨款,上头必然有人过了一手,这个人是薛太尉正合适,而他经手的那部分则给了本王,这一条线就稳了,若是让我来做证据,保管合情合理,连皇帝都说不出质疑的话来。”
“那可就得担心点了,您会的别人未必不会。”
李煦正要开口让他放心,就听一旁插入了一个声音,“两位新郎官,今日是你们的大喜之日,怎么还有私话说不完呢?有话回新房里头说呀,来,喝酒!”
李煦抬头,看是寇家军的一名副将,估计已经喝高了,脸蛋红的发亮,眼神已经不太好使了,否则绝对不敢来调戏两位主子。
李煦和他干了一杯,笑着回道:“本王与寇将军说正事了,不过与他确实有说不完的话,否则为何要急忙忙将人娶回家呢?”
这话说得坦荡荡又极不要脸,寇骁干咳一声,不过脸色如常,凭他的脸皮,这种程度的调侃都是小儿科的。
他揽住李煦的肩膀问:“王爷如此急迫难道不是担心有人插足?万一皇上又下道圣旨给您赐婚,您是应还是不应?”
大家闹哄哄地回答:“那必然不能应啊,就是拼着抗旨不尊也不能应,否则后院着火,王爷您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还有人给他们支招,“王爷您一定要提前上书,就说王妃已取,嫡子已生,最好将孩子送到京城,堵住悠悠众口,皇上就算想反对也要看着点孙儿的面子吧?”
宋望喝了个半醉,原本他想提早离席,毕竟让他参加两个男人的婚礼有些挑战他三十几年的价值观世界观,不过在闻到这酒的味道后就舍不得走了,等一杯酒下肚,他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很少人知道,宋望好酒,他在人前一般都装作清心寡欲的模样,什么都不好,但肚子里的馋虫是知道的,于是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人越喝越兴奋,纪韩宇还以为他是借酒消愁呢。
听到有人提了这个馊主意,他一枚眼刀甩过去,反问:“王爷哪来的嫡子?”
那人朝他挤眉弄眼的,一副轻佻模样,还揶揄道:“当然是王妃生的嫡子啊!那位寇三娘生的,肯定是个男孩,满月了吧?哎哟,今日忘记把满月礼一起带来了!”
不少人齐齐懊恼地起哄起来:“是啊是啊,还有洗三礼,也得一起补上!”
李煦对他们的自由想象能力由衷佩服,他一直没放出风声说有孩子出生,就是因为过了今日,全城都知道没有寇三娘这个人,王妃他可以弄个假的,嫡子再造假就有些过了,没想到这群人比他还能造。
不过这个提议能解决一时的燃眉之急,他们之前也是考虑过的,找个孤儿送上京,还能解决一个孩子的领养问题,不过毕竟身份非同一般,现在想法是很好,将来呢?总不能孩子利用完就扔吧?
他摆摆手,拒绝了这个提议:“没得害了别人家的孩子,嫡子的事情等几年后再考虑不迟,吃完这顿喜酒,本王说不定就得上京负荆请罪了,谁还会揪着本王的婚姻不放?”
说起这事,大家又有话说了,他们王爷好端端的在南越过日子,外头一场兵变居然也能牵扯到他身上,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王爷就是太优秀了,招人恨了呗,要我说啊,幕后黑手肯定是其余几位皇子中的一位。”这又是某位喝高的客人的言论。
宋望虽然半醉,但脑子还是清醒的,思维清晰的很,听到这话恨不得塞住耳朵,这南越何止是民风质朴啊,简直是一群胆大包天的家伙,什么话都敢说,就凭刚才那几句,就足够禁军上门抓人了。
“我瞧着是三皇子贼心不死吧,赵家肯定出了一份力,可惜啊,咱们这小地方的小官,对抗不了这种庞然大物,帮不上王爷的忙。”说这话的是雷阳,他如今官职不小,不过他在官场很低调,大概是顾忌着自己商人的身份。
宋望看了眼这位和他同桌的官员,捅了纪韩宇一下,问他:“这是谁?”
纪韩宇小声回答:“王爷的财政大臣。”
“那一定很有钱!”
这个问题纪韩宇犹豫了一下才回答:“不,他赚的钱都是王爷的,王爷赚的钱都是大家的,所以,有钱的是我们!”
宋望大吃一惊,“果真如此?”说真的,今天这场婚礼从头到尾,他都有些惊讶,原以为顺王就算有钱也不会摆这么大的阵势,后来得知娶的是个男人就更震惊了,按理不是应该低调办了吗?
而且这一天的花费可不小,这满桌的酒菜,外头的流水席,以及迎亲队伍那明显全新的装备,若是放在京城,这样的配置不算高,但在南越就有些超标了。
“你以为南越以前是什么样的呢?”纪韩宇都不想去回想自己刚到南越时看到的景象,尤其是寇家军救了他们那一次,他差点以为是遇到了匪军。
“等有空再与师兄细说吧,王爷这些年做的事情太多了,您一定会感兴趣的。”
宋望低头闷了一杯酒,暗道:真是个奇怪的王爷啊。
一场酒席从中午吃到了傍晚,还有喝醉了清醒过来的人意犹未尽,到处找酒喝,李煦问了酒的余量,给几位好酒的客人各送了一小坛,嘴上说着聊表心意,心里其实是想招商。
“王爷……为何……为何没有……醉呢?”一个身体摇摇晃晃的醉汉跑来问?
李煦喝了不少酒,中途也有一段时间眼睛发晕,不过这会儿酒醒了,看着这满堂乱糟糟的景象,有些头疼。
“本王是已经醒了。”李煦招了刘树过来,让他去请各府的随从进来抬人,虽然晚饭还能继续吃,但他不想招待一群醉汉了。
寇骁撑着脑袋坐在一旁,不说话也不动,眼睛是睁开的,看着精神十足的样子,不过李煦看他维持这个姿势一刻钟以上了,估摸着他不是醉了就是睡着了。
等没人再过来打招呼,李煦坐下,轻轻摇了摇寇骁,“喂,睡了没?”
寇骁眼珠子转动一圈,突然打了个酒嗝,然后问:“要入洞房了吗?”
李煦捏着他的脸问:“您这德性还入得了洞房?”不过对于寇骁喝醉了酒还记得洞房这回事,他也是佩服的。
寇骁突然抱住李煦,脑袋搁在他肩膀上,吐出一口带着酒味的呼吸,低声笑道:“我在这儿坐了这么久,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要与您一起入洞房么?”
“你还有这兴致呢?还以为你醉的不省人事了。”
“那不能够,我在养精蓄锐!”寇骁刚才替李煦挡了不少酒,他豪迈,来敬酒的来者不拒,而且用的不是杯子而是碗,如果他不醒,李煦都要担心他酒精中毒了。
见宾客们陆续被抬走,李煦也撑不住了,人是清醒的,但眼皮有些不受控制的往下跳,他把寇骁拉起来,说:“那就走吧,本王的洞房花烛夜呢!”
第280章 这群小鬼
李煦和寇骁并肩走向房间的时候还很淡定,两人之间还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虽然不是第一次了,洞房花烛夜还是让人无比期待,尤其两人都喝了不少酒,这种酒精作祟的感觉应该挺助兴的。
快到院子的时候,李煦突然问了一句:“总感觉忘了点什么,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完?”他这话是问刘树的,刘树好几天没睡好觉了,昨晚更是一夜未眠,下午喝了酒,现在还能走动全凭他对王爷的敬爱支撑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李煦在说什么。
李煦瞧着他那迷迷糊糊的样子,摸了摸他的脑袋,“算了,你赶紧回去睡吧,不用跟着了。”
“王爷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去睡吧。”
刘树听话地走了,李煦瞧着他走路都不太稳,连忙让贺遵送他回去。
“啧。”寇骁不爽地搂住李煦的腰,将人带入怀里,然后靠着他往里走。
李煦看着将全身重量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想着今天毕竟是他娶妻的大好日子,也就没把他踹出去,甚至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问:“王妃,今夜都听本王的如何?”
寇骁眯着眼睛点点头,到底怕累到他,走了几步就把身体拉回来,只是依然抱着他不撒手。
等进了院子,李煦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什么了,“姝儿呢?似乎一下午没瞧见了。”
寇骁在他耳边亲吻了一下,说:“中午她带着一群小伙伴吃完饭就走了,应该在院子里玩吧。”
两人的院子连着的,隔壁一点动静也没有,实在不像有一群孩子在玩,他朝后头吹了声口哨,很快跑来了一名侍卫,李煦吩咐道:“去找找小公主和她的同伴们在哪,记得让人看紧他们,天黑前送他们各自回家。”
都是各家的小宝贝,要是在王府丢了他的责任可就大了。
那侍卫应该是今天值班的人,脸色奇怪地说:“王爷,他们应该都在您的屋子里。”
“什么?”李煦不明白小公主怎么会带人跑进他的院子,而且还带着人,他和寇骁松开搂在一起的姿势,然后走进自己的院子。
他的院子里有个小亭子,是平时休闲喝茶的地方,然后有个运动场,可以跑步打球,但此刻一个人也没有。
他推了寇骁一把,“你耳力好,可有听到声音?”
寇骁摇头,“没有,可能睡着了吧。”如果那群小魔王玩了一下午,这会儿在睡觉的可能性极大。
两人一起进屋,一楼的客厅还是没人,李煦有些不好的预感,直接上了二楼,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还有些紧张。
寇骁把他推到一边,自己把门推开,门一开,只听“砰”的一声响,然后有东西洒落在寇骁脑袋上。
寇骁原本全身戒备着,这动静足够他下意识地一掌派出去,只见掌风带起了一大片的花瓣,吹的满屋子都是。
“哇……”有孩童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寇骁把手收回来,定睛一看,一屋子大大小小的小屁孩一共十几只,看样子一个也没少。
他的睫毛上挂着一片花瓣,眨了眨眼才掉下来,开口便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小公主冲过来,抱住了寇骁的腰,“你低头。”
寇骁低下脑袋,小公主迅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退后一步,探着脑袋看寇骁身后的李煦,“父王,您怎么不进来?”
李煦看到一屋子的小魔王有点踌躇,这些孩子该不会是想闹洞房吧?可是这么小的孩子能怎么闹?
他走进去,瞧瞧环顾了一周,发现他们的新房大变样,起码早上离开时他的屋子不是这样的。
此时,他的屋子里到处放着花瓶,插着各种鲜花,地毯上还有刚才洒落的花瓣,连床上也都铺满了红色的花瓣,看着情趣酒店的情侣间似的。
“这……谁想出来的主意?”
小公主拍了拍胸口,大声说:“是姝儿想的啊,我去问了不少人,还看了不少话本,里头成亲的时候都是这么布置的,哦对了,还有蜡烛!”她朝某个小伙伴喊道:“冯姐姐,快把蜡烛点上。”
片刻后,李煦看到了地毯上摆成“囍”字的蜡烛图案,点燃后还是好看的,如果忽略这可能引发的火灾的话。
“说话,还有什么?”李煦盯着那些蜡烛,深怕一个火苗落在羊毛地毯上,如果他冲过去灭火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当然还有。”小公主拿了一块红色的盖头来,朝寇骁笑着说:“母妃,请你低下头吧。”
寇骁忍不住后退一步,“这……是要做什么?”
“我看了,话本里新娘子都是要盖这个的,还要让父王给您掀盖头。”小公主身上穿着一套大红色的裙子,上半身披着一件粉色的纱衣,纱衣的扣子上挂着一枚双鱼佩,头发梳成双髻,缠着珍珠发带,垂下来的地方还绑了小铃铛,此时摇头晃脑叮当作响,可爱极了。
但寇骁一看她手里的东西,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那是姑娘们出嫁才用的,我不需要。”
小公主过来抱住他,撒娇道:“您就在屋子里试试吧,姝儿还没见过成亲是什么样的呢,您今天太省事了,骑着马儿就来了,拜完堂也没入洞房,这些得补上的。”
李煦过来把她拉开,“姝儿,这些是女子出嫁的仪式,你寇叔叔是男子,不用这些,当哪天有人家成亲了,父王带你去看好不好?”
“不好,那些人家又不是你们,姝儿也不好意思去别家闹洞房啊。”
寇骁听她说的这么委屈,心一软,正要开口同意,就见李煦朝他使了个眼色,低头继续哄闺女,“这有什么好闹的,洞房是父王和寇叔叔的事情,你们最多就是玩闹,不如这样,改明儿把你卧房布置成新房的样子,你可以找几个小伙伴玩嫁新娘的家家酒啊。”
小姑娘歪着头看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还能这么玩?”
“能!”李煦肯定地回答,他记得小时候身边的男生女生就爱这么玩,抬轿子啦,掀盖头啦,交杯酒啦都是小孩子们爱玩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