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给您抓几只剪去翅膀的羽毛,它们就飞不走了。”
“不了,让它们随遇而安吧。”
晚餐吃的是烤鸟肉,寇家军一个个都是处理野味的高手,拔毛破肚分分钟搞定,李煦最后还是得了一大把长鹅毛,
其实也没什么好矫情的,现在很多动物没有濒临灭绝,它们还只是人类的食物,像老虎棕熊这些猛兽,饿极了也会攻击人类,如果生态没有破坏,这种关系会一直持续下去。
等到它们需要人类保护的那一天,那也离灭绝不远了。
天黑后,一行人还是返回了军营,李煦一身都湿透了,没有换洗的衣服,干脆就连夜回城去了。
临走之前,李煦将自己即将去沿海视察盐田的事情说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寇骁借点兵给他当护卫,否则再来一次海贼之患,他这条命就没了。
寇骁当即表示,“王爷安全重要,末将亲自帅军护送,您大可放心。”
这么一来,李煦还真放心了,和他约定三天后启程,就带着人回到城里。
寇骁找来副将军师议事,对着自己的几个心腹说:“你们觉得顺王人品如何?”
大家其实对李煦并不熟悉,接触短短的一天也只能看出他外表谦和,雍容大度,其他还不好说。
姜秋明沉思了会儿,问:“听闻昨日王爷提及建茶园的事情,要将茶叶卖往全国乃至关外?”
寇骁点头,“是有此事。”
“将军觉得可行否?”
“若是我们来做必定失败,但王爷来做可不好说,就算他是废太子,京城及各地的人脉也不容小觑,只要上层有人通融,卖点茶叶出去不成问题。”
“依属下之见,顺王若能福泽南越,那便是个贤王,跟着他有肉吃总比咱们吃糠咽菜强。”
赵刚立即反驳道:“军师也太夸张了,咱们何时吃糠咽菜了,他顺王真有如此厉害,还能沦落到此?”
寇骁指着郭孚,道:“你跟着顺王一段时间了,可看出什么?实说即可。”
郭孚摸了下鼻子,贼贼地笑起来,“就算将军不点名,卑职也是想说几句的,您可知道,卑职跟着顺王那几日都见了哪些人?”
中年副将踹了他一脚,“瞎吊什么胃口,快说。”
“除了王爷的近身之臣,王爷还见了许多匠人,以及雷家的雷阳,就是雷家总管外务的那位,你们可知,王爷对匠人的态度比对卑职更好,言行有礼,从不倨傲,那些匠人若是做的好,皆有赞赏与赏银,竟是比卑职更得重用,不仅如此,王爷起初将那豆腐坊全权交由雷阳经营,竟是一点防范之心也无,十足信任,其他方面卑职不敢说,但论礼贤下士,没人比王爷做的更好了,卑职是真心叹服不已。”
中年副将不太明白地问他:“就这?这能说明什么?不就是王爷脾气好么,那些卑贱的匠人有何可拉拢的,无非是不想刚来就得罪人罢了。”
第89章 骚气满满
寇骁一个茶杯砸过去,训道:“赵刚,你这些年是光长年纪不长脑子了吧,这都听不明白?”
姜军师也笑骂着道:“这说明啊,咱们这位王爷可不仅是脾气好,还能识人善用,用人不疑,此乃君王大德,更何况,他一到南越,既没急着抢兵权也没急着抢政权,反而去经商致富,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王爷是个聪慧明理之人,这种主子,可不是谁都能遇上的。”
寇骁点头附和,“这也是我一直没动他的原因,我原本想看看他到南越后会有什么动作,如果他一心夺权,就直接软禁了事,没成想,是我小看了他。”
“那雷家对上顺王半分胜算都无,这政权迟早是王爷的,将军可要阻扰?”
“雷家不堪大用,这些年雷鸣管着政务也没见百姓们多吃几粒米,被夺权也好,省得本将军做出忘恩负义之举。”
想起李煦说过,雷家不少子弟都在官场,这事情他不是不知道,而是在没有酿成大错前,他也不好说什么。
姜秋明捅了捅身旁郭孚的胳膊,挤眉弄眼地说:“你瞧,咱们将军这才几日就被顺王收买了,这寇家军往害怕是要改姓咯。”
大家善意地笑起来,寇骁也不恼,淡定地喝口茶,“都别贫,有种以后别要王爷给的钱,别要他给的装备,他可是说了,等从海边归来,亲自设计一款军服送给大家,还说那绝对会是个大惊喜。”
众人不解,“军服还能有惊喜?难道是送一副铠甲给我们?”如果是,那绝对是亲爹啊,他们绝对不会有二心。
“不知,等着吧。”寇骁把这话题揭过,开始和大家讨论军营的正常军务,雷阳说寇骁是南越的一言堂,其实他只是寇家军的一言堂,大大小小的事物都由他拍板决定。
想起李煦说过的话,寇骁动了心思,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开始分派任务。“从今往后,这军营中的物资出入交由姜军师总管;厨房及每日的餐食由郭孚管着,不必再来请示本将军;后山的兵器库交给赵刚,每日入库多少新兵器,库存多少都记录清楚,士兵的操练交给曹吉,无论刮风下雨不可懈怠,此外,王爷送来的那个异族小子也交给你亲自带着,先让他跟着士兵一起操练,若有才,再开点小灶培养一下,免得殿下说我们不尽心,可有异议?”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除了姜军师都一副不太想接的样子,赵刚更是直白地说:“将军,这你也说我没长脑子了,万一做不好怎么办?”
寇骁怒视着他,“又没让你去打造兵器,只是管着兵器的出入,很难吗?”
赵刚抓了下头发,窘迫地说:“那不是卑职不识字么,如何管呀?”
“不会就学。”寇骁这才明白李煦找夫子来教学的用意,看看这些目不识丁的家伙,除了会杀人,连账都管不好。
他还记得上回剿匪回来,核算军功时,一个个争的面红耳赤,有几个小兵数都数不好,连自己杀了几个人都算不出来,争来争去,贼丢人。
郭孚小心翼翼地露出脑袋,苦着脸问:“将军,能给卑职换个差事么?”
“一日两餐的吃食而已,这有什么做不好的。你难道不知道自己今日要吃什么?”
“不是啊,那我想吃也得有啊,万一一个月的军粮被我半个月吃完了怎么办?”
寇骁冷笑一声,“那就让大家把你洗干净切块煮了,好歹能得几块肉。”
郭孚浑身一冷,立即挺直腰板拍着胸口保证道:“将军放心,卑职一定不会出这种错,一定会好好规划每日的吃食,不会饿着一个人。”
“还不能浪费一粒粮食。”
“是,遵命。”
郭孚说完见寇骁表情缓和了些,又嬉皮笑脸地问:“将军,不如您和王爷提一提,咱们也不要什么新军服了,让他折成粮食和肉送给咱们呗,穿哪有吃重要啊。”
寇骁这回是真没忍住,拔了剑劈过去,直把人吓得摔倒在地,“没出息,上回送来的银钱被我们裁布制衣了,当时你怎么不说吃更重要?”
郭孚摸了摸身上的新衣,这衣裳虽然用的是最普通的布料,但因为是新的,很柔软,没有打一块补丁,但衣裳嘛,有一套新的就行了,再多也不能当饭吃啊。
“你是不是傻,王爷既然说了是惊喜,可见不是普通的军服,你们难道不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吗?”
“也许王爷只是说说而已呢。”赵刚想到李煦的年纪,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那顺王白白净净的,看着也就和自家兔崽子差不多大,他家兔崽子这会儿怕是还在青楼酒馆闲逛呢。
他完全忘了,对面坐着的寇将军比顺王还小一岁,却已经执掌军权好几年了。
寇骁一个眼刀甩过来,赵刚默默地把椅子往后一搬,坐的远远的。
寇骁懒得看他,“郭孚,建茶园的事情也交给你了,一回生二回熟,有问题去城里找王爷,半个月之内必须将茶园建好。”
郭孚应的心惊胆战,“可是要连茶树一并挖了挪过去?”
“王爷说这次不必,等今年采完了春茶再挪不迟。”
郭孚拍拍胸口,“那就好,卑职一定完成任务。”他脸上表现的刚毅,其实内心早笑开了花,给顺王办事实在份美差,吃的好还有奖赏拿,再者,王爷脾气好,长的又俊,若能天天见,心情都能美好许多,可比寇将军这暴脾气好伺候多了。
寇骁不知自己的爱将在心里腹诽自己,他拿出名册,点了一百名士兵出来,准备三日后带着这些人护送李煦去海边。
“一百人太少了吧?若是遇上海贼,太危险了。”大家表示反对。
寇骁把名册往桌上一扔,“那许昌已死,他的部下也亡了大半,短期内是不会上岸了,其余海贼还不成气候,这一百人多是本将军的亲卫,都是精锐,不用担心。”
郭孚跪在他面前抱着他的腿可怜兮兮地说:“将军,您把属下给带上吧,属下也是您的亲卫啊。”
寇骁把他踹开,“行啊,那你就降级吧,军饷正好减一半。”
郭孚立即跳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尘土,一脸正义地说:“属下先去看看那茶园的大小,即日开始动工,先行告退。”
寇骁摆摆手,继续说:“本将军不在期间,该怎样还是怎样,一切事情由军师酌情处理。”
军师表示脑壳疼,“将军不必亲自护送王爷吧,随便指个小将带兵跟随即可,您可是寇家军的定海神针,这一走大家可就乱了。”
众副将纷纷点头,他们其实很乐意效劳的,跟着王爷出行可是美差啊,听说那位王爷最擅长做吃食,想想都流口水。
寇骁哪能让他们如愿,冠冕堂皇地说:“毕竟是新主,本将军还是与他多接触一段时间才能将他看透,此机甚好,每日能同进同出,若他有出格之举,本将军也能及时阻止,更何况,他是去视察盐田的,说是有法子改进煮盐之法,能得到更多更精细的盐,这可是大事,本将军要亲自看着。”
“又是茶又是盐,若能成功,南越富足指日可待,王爷真乃奇才啊。”姜秋明不反对了,如果顺王真是如此奇才,那必须寇将军亲自看护,否则他出了事,南越损失惨重。
赵刚不解风情地说:“怕就怕这位王爷把南越当跳板,志在天下呢。”
“那本将军争取一番,说不定能弄个国公当当。”寇骁伸了个懒腰,“好了,散了吧,本将军收拾行李去了。”
郭孚在门口绕了一圈,见他出来急忙跟上去,平日里出门都是他给将军打点行装的,自然以为这次也一样。
没想到跟进将军的房间后,他却不让自己动手,而是自己哼着小曲兴致勃勃地打包行李。
郭孚见他一连塞了五套常服进去,善意地提醒道:“将军,您衣裳带太多了吧,平日里出门不是只带一套换洗么?”而且看看将军带的是什么衣服,全是花里胡哨平日里不穿的。
寇骁拿起一套衣服在身上比划了一下,问:“这套如何?绛红色是否显得本将军皮肤黑丑?”
“这……这衣裳不是雷家的大小姐亲手给您缝制的么?您说太丑一直不穿的。”
“哦,是那女人做的啊,那丢了吧,免得图惹是非。”
寇骁又拿了一件比划,这是一件湖蓝色的深衣,穿着显得文气许多,只是寇骁以前嫌穿着碍事,一直闲置着。
“好看吗?”
郭孚傻愣愣地点头,“好看是好看的,就是……”不太像将军的风格啊,他啥时候穿过如此骚包的衣裳。
“好看就行,这件呢?”
“这件是您妹子给您缝制的,上头还有梅花呢,您不是嫌花哨么?”
“梅花啊,是挺花哨的,不过北边不是崇尚什么竹菊梅兰四君子么,挺好。”说着塞进行李中。
等他拿出下一件,郭孚自动解说:“这是寇夫人送来的,一起送来的还有底下那三件,说是让您赴宴穿的。”郭孚重点点出了“赴宴”二字,心想,他家将军这趟出行是任务,又不是去喝喜酒,不至于穿这种华服吧。
没想到寇骁一股脑儿都塞进包袱里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再给我找找,我那玉冠放哪儿了?”
郭孚嘴角抽了抽,回答:“不是上回被您砸了吗?”
“是吗?镶金的玉冠本将军舍得砸了?别是你记错了吧。”
“没记错,您上回和赵副将吵起来时亲手砸的。”郭孚说完把玉冠的尸体找出来给他看。
“他娘的,去通知赵刚,让他沿着军营跑二十圈,没跑完不许吃午饭。”
郭孚笑呵呵地应了,然后见寇将军拿了一柄扇子塞进行李中,顿时不淡定了,“将军,那是军师的扇子吧,怎么到您手中了?”
“哦,借来用用。”寇骁也不知道自己用得上不,反正多带点东西准没错。
“您这是要出游吧?”
寇骁苦大仇深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顺王此人,洁癖又闷骚,他成天穿的精致风流,招蜂引蝶,本将军不穿的清楚些,哪配站在他身旁。”
郭孚小声哔哔了一句:“王爷就是穿着破布衣裳,也是姿容盛世的,这是气质。”
“本将军也有的是气质。”寇骁把他赶出去,把行李打包好,然后交代姜秋明打理军营,自个骑着马跑回寇府去了。一到家,立即让管家找裁缝和绣娘来,说是他要制衣。
寇府养着不少匠人,但最近能借的都被顺王借走了,老管家苦着脸说:“将军,那顺王也太过,住着寇家的房子,吃着寇家的米,还把人全扒拉过去使唤了,可是一点都不生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