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曾劝过景王“提防”六皇子,其实他心里明白, 六皇子这样的对手,仅仅靠“提防”会很被动,景王和承恩公府在原书里就吃够了苦头, 若是抢能在六皇子还未势大之前,彻底将其扳倒便好了。
可是他又该如何劝景王主动出手呢?
他——一个住在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子哥儿,就算目前与景王是在恋爱中, 景王对他诸多疼宠,他也不认为,自己就有足够的把握能够说服景王。
应当说, 这样的把握几乎没有。
他不是一个好的谋士, 分析局势亦不是他的强项, 他只能笼统地理解为,提防等同于防守, 并不会影响局势, 而主动出手就是进攻, 这意味着景王要放弃一贯坚持的行事作风,可是如此一来也会引起六皇子注意, 景王应当还没有争储之心, 若与六皇子正式交锋起来, 不打算争也要争了……
好吧,其实比起如何能让景王收拾六皇子,更难办的是如何能让景王有争储之心。
景王之前可以不问缘由,按他所言提防六皇子,可是绝不可能不问缘由,就顺便争个储。
他也担心,若是他开始试着将话题往争储引,景王会不会觉得他居心叵测,要利用他?
完全不知景王已开始布置的李鱼:嘤嘤,到底要怎么说服景王啊。
不管怎样还是要尽力试试的,三皇子一蹶不振,六皇子却蹦跶得欢,都敢给皇帝献美了——这恰恰说明六皇子已在培养后宫的助力,可不能让六皇子得逞了。
李鱼还是抽了个空,人形时对景王道:“殿下,六皇子……”
李鱼酝酿了一下情绪,想从景王的地位、身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景王听见六皇子的名字,危险地眯起双眼。
景王不喜六皇子,李鱼犹不自知,还在絮絮叨叨念个不停,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景王扑倒在床榻上,粗暴地堵住了唇。
自打两人在一处之后,在亲昵这件事上,景王一向都极顺着李鱼,李鱼想如何便如何,要什么就给什么,就算不能做到最后一步,景王也很有耐心地等着,没动过粗,相反还很在乎李鱼的感受,是真的从未与李鱼生过气。李鱼虽嘴上没说,心里很喜欢与对方亲近,都快忘了和自己谈恋爱的是个暴君人设了。
这一扑,景王身上久违的掠夺与暴戾全都冒了出来。
李鱼呜呜叫着,不停捶打着对方的胸膛,他喜欢两情相悦时卿卿我我,可不喜欢粗暴胡来,他——他要说正经事!
可是景王仿佛没听见,也不在乎,只发狠般碾压着他的唇,轻车熟路地令李鱼丢盔弃甲。
李鱼享受惯了,很快便没骨气地忘记了抵抗,ruan成了一摊泥,一双眼睛水光潋滟,只剩下极小声的哼哼。
两人身上都起了薄汗,景王才轻柔下来。李鱼待身上有些力气了,爱怜地摸了摸他的鬓角,哑着嗓子道:“殿下,你、你怎么了?”
说是生气,其实也不算,只是开始亲得太狠太用力,容易吓到鱼,李鱼的嘴都肿了。
景王发谢完,周身戾气已消散,轻轻啄wen着他的脸颊,往他手心里塞了一张汗津津的字条。
李鱼打开一看:“不许看别的男人。”
李鱼:“……”
妈蛋的,这莫名带了点委屈的霸总气息是怎么回事!
李鱼揉了揉额角:“殿下,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没看别的男人,我只是——”
李鱼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只是略提了提六皇子,可能以前也提过几次,景王竟误以为他对六皇子有意!
字条依旧是早就准备好的,大混账这是吃了多久的闷醋?
李鱼怒而捶床:“我是要你把他当仇敌,不是情敌啊!”
景王:“……”
“唉,反正都说出来了。”李鱼见缝插针道:“殿下,六皇子若是上位,对殿下会很不利,殿下能不能阻止他?”
景王:“…………”
景王慢吞吞瞥了李鱼一眼,神情很是古怪,似乎不大明白李鱼的意思,但也绝不是猜忌。
不要紧,李鱼本也没指望三言两语就说服景王,方才的误会亦启发了他,李鱼觉得除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之外,他完全可以用另一手绝活——出卖鱼色和豆腐。
在他特别有诚意、孜孜不倦地连卖了几次,差点累晕过去,景王才勾着唇,“勉强”答应不会让六皇子上位。
另两个成年皇子明显已不行了,去掉六皇子,就只剩下景王,四舍五入就是答应争储!
可不是夺嫡,殿下自己就是嫡!
为此牺牲颇大的鱼:嘤嘤嘤,让暴君做他该做的事情太难了!男主角光环为何要压在鱼身上!
可是鱼不出面,谁还能替暴君的未来着想?
李鱼总算解决了一桩盘旋在心头的大事,顺便还要解决几件小事。
小事之一,因他和景王经常胡天黑地,以前能估摸得很准的时辰也不大准了,虽然有系统倒计时提醒,可系统提醒太短、太急,有好几次他都差点在景王面前露馅,几乎是用滚的滚下了床逃走,景王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儿去,李鱼就想有个钟表一样的东西,能够正式有效地提醒自己。
这个古代没有钟表,计时多是用日晷或者滴漏,本身不大精准,也不方便,李鱼想到了沙漏,专门向王喜询问,王喜听李鱼比划了半晌,恍然大悟:“李公子是想要沙漏?老奴倒是知道何处有,能给公子弄一个来。”
……这么说沙漏还是有的!
李鱼千恩万谢,给王喜塞了几盒桃花饼,转身又想起小事之二。
上次李鱼去给叶清欢与公主买新婚贺礼,礼都送完了,可是总遇见假货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明明打脸六皇子运气好到爆,买东西为何就尽买到假的,眼光差和运气糟,到底哪个才是主因?
这两者李鱼都不想承认,贼兮兮问王喜道:“王公公,我打听一下,景王府附近买假古董的多吗?”
会不会是因为卖得多,那他遇见一二也挺正常。
王喜当日也跟着去了,卖假货的店主正是他带领侍卫抓的,略一想就明白了李鱼的意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原是不太多,但公子的运气……咳咳,也太好了些,这不都给您撞上了,府衙那边谢公子都来不及呢。”
这可是大实话,李公子去街上晃一圈的效果,可比府衙派人亲自去好多了。
“既有卖假货的,买错也属正常吧。”
李鱼脸色僵了僵,努力替自己扯回一点面子:“我看鱼缸里的那些石头,似乎也和真的一样。”
王喜“噗”地笑喷了:“公子,快别逗老奴了,殿下的鱼缸里随便哪一颗都是货真价实,全都是从库里挑了好的再打磨的。”
“什么?”李鱼吓了一大跳:“一缸子都是真的?”
他闲暇时最喜欢拿来丢的红石头蓝石头,随便踹翻的一堆紫石头,全部都是???
“全都是真的。”
王喜慎重地点头:“而且还是最上等宝石,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天天拿价值连城玩却不自知的李鱼:“……”
李鱼本以为景王给鱼弄的银石床和金丝水草被就够奢侈了,谁知他还每日都游在一堆真宝石上,因为这些宝石不怎么闪,鱼根本没注意,还以为就是普通有颜色的小石头呢。
看来总买到假货不是运气的锅,是他眼光真不行。
李鱼虚弱地扶墙:“王公公,我想静静。”
王公公受景王之命,李公子要什么就得给什么,不过李公子若是提起别人……
以前李公子有阵总念叨小胖子,景王让王喜彻查,王喜就觉得耳熟,至今还没查出胖子是谁,这会儿又多了一个……静静?
王喜心中警铃大作,连忙替他家主子景王问道:“公子,您把话说清楚一些,静静是谁,您为何想他?”
李鱼:“……”
论和古代人好难交流系列。
王喜让李鱼等了两日,便给李鱼带回了一个银沙漏。
李鱼特地根据自己的变形期限,试了试沙漏,沙漏里的沙子掉完基本是一个时辰,刚好得用,李鱼从此也把沙漏装进了随身空间,一变人形就拿出来,免得总是要提心吊胆。
他不知,他去静静之后,王喜将他想要沙漏的事一字不落禀告给了景王。小鱼想要的东西,景王怎会随便敷衍,沙漏虽说不上贵,在本朝多是充做摆设,谈不上准时,李鱼拿到的这只却不一样,是景王专程去请宫中的能工巧匠赶制的,计时也特意做过校对,自是比寻常沙漏要精准许多,沙漏底部不显眼之处,还浅浅地刻了一条鱼。
景王为小鱼谋划惯了,看着人形小鱼到哪儿都提着沙漏,心情很是愉悦。
他就是喜欢将小鱼吃的用的,从里到外,全都打上他的烙印。
第73章 。
婚礼过去之后的休沐日,承恩公世子带着新婚妻子过府来了。
因景王在工部办差, 小夫妇俩特意挑了景王在的时候, 并请王喜提前帮忙带了话, 也想一并见见李公子。李鱼得知后很开心,叶清欢与公主算是李鱼在这个古代交到的为数不多的朋友, 他也喜欢和他们聚在一起。
到了约定之日,李鱼刻意等王喜通报之后再变身,以人形出去迎接世子夫妇。
金绝公主头次来到景王府,抬头先看见墙壁上的告白, 意味深长地看着叶清欢,叶清欢老脸一红, 心想他都比景王先成亲了,为何仍是被比下去。
金绝公主再看见四处联通的池塘,连成了一个巨大的鱼缸,震惊得说不出话。
李鱼顶着公主艳羡的眼神,带公主和叶世子四处逛了逛。
都说婚姻是第二次生命, 隔了一段时日再见到这两个人, 李鱼感觉他们都变了不少。
叶世子脸颊处还有少许羞涩的微红, 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温柔地望着自己的妻子,金绝公主还是一如既往地甜美,光彩照人, 不过与叶清欢几次对视, 眼里的幸福就要溢出来。
“真的不一样了。”李鱼打趣道。
叶清欢破天荒没回嘴, 金绝公主眨巴眨巴眼睛,也笑着揶揄:“李公子也不一样了。”
李鱼:“……”
李鱼偷偷瞅了身侧的景王一眼,心想我哪有这么明显。
叶清欢也把雄风带过来了,与公主一起共同牵着雄风的链子,雄风很久没见李鱼,上来便冲李鱼狂摇一通尾巴,李鱼还记得雄风也爱吃鱼食,从袖中掏出鱼食匣子,喂了雄风几颗。
李鱼一边喂食一边忽然想起以前自己关于二主人的种种言论,叶清欢娶了金绝公主,公主不就是雄风的二主人吗!
嘿嘿嘿雄风,你习不习惯?
李鱼挠了挠雄风的下巴,又去摸雄风的肚子,雄风整条狗膘肥体壮,油光水滑。
看来雄风与鱼一样,都与二主人处得不错,小日子滋润得很。
不同的是,雄风的二主人公主性格本来就好,又喜欢养宠物,鱼则是自己翻身做了二主人。
若说天下宠物共有一石的幸福,鱼肯定独占八斗。
“对了,李公子,我今日也带了鱼过来!”
几人寒暄之后,金绝公主笑着拍拍手,命身后的侍女将一座芙蓉石鱼缸小心抬上来。
这鱼缸乃是粉润雅净的芙蓉石所制,鱼缸里养了各色锦鲤,招展着漂亮的鱼尾,热闹地穿梭。
“不错呀。”李鱼朝叶清欢笑了笑。
小公主之前就很喜欢他的鱼身,这是投其所好吗?
叶清欢难得结巴了:“都是公主的主意,我、只是偶尔帮忙喂一下。”
李鱼捂嘴乐:“不就养个鱼吗,叶世子脸红个啥!”
不就是承认你也很喜欢鱼吗,不必难为情!
金绝公主养的这一缸鱼都很康健,不过公主本人却有些遗憾。
公主托着腮,望着鱼缸里的鱼道:“养鱼的下人都说这是最机灵的鱼了,不知为何却比不上景王殿下的鱼……”
自从养了鱼,小公主才发现鱼和鱼是不同的。
景王、李鱼对视一眼,心里皆道,那是自然。
既把话题带到了养鱼上,公主又提出想看一眼景王的鱼。
李鱼有些尴尬,李公子和鱼不可共存,因怕公主要贴近了看,没敢把鱼抱枕带出来糊弄。幸好公主提议之后景王一直沉着脸,鱼主人不应,公主也没办法。
叶清欢打圆场,李鱼使出浑身解数,和公主讨论了半天美食,眼看变形的时限就要熬过去。
李鱼仍是道有事在身要先告退,等李鱼走之后,景王又过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命王喜去把水晶鱼缸里的鱼接过来。
忙于在人形和鱼形之间奔波的李鱼,很快就被王公公用大玉勺从水晶鱼缸里舀出来——因景王最近不知为何很有些小家子气,竟不许旁人摸他的鱼,王公公只能用勺子代替双手——然后,王喜就将李鱼放入一只全新的青黛石鱼缸里,这鱼缸外形并非简单的四四方方,而是做成了一座小屋子,屋檐处还挂着玉铃,能随风发出轻响,为了方便观赏,缸壁所有门窗的位置都填以一层水晶。
李鱼以前从未见过这只鱼缸,怕是爱鱼狂魔景王新制的,这么大的青石头一定很贵,李鱼进去之后都不敢游了。
王喜捧着青黛石鱼缸出来,叶清欢一见这新鱼缸,嘴角抽了抽,色相如天的青黛石稀有且不易得,只有皇室才用得起,这次他和公主一起输到姥姥家了。
金绝公主很久没见到鱼了,上次在集市上只是远远一观了鱼抱枕,这会儿见了真的鱼,公主惊讶道:“它……是如何变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