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林将军听完他的话,捧腹大笑起来。
林将军的笑声几乎掀翻大厅的屋顶,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偏偏林将军无知无觉,笑得好不开怀,只有温池和花子藏面带尴尬地坐在林将军的左右两侧。
笑完后,林将军重重地拍了两下温池的肩膀:“说得好,那几个文人仗着自个儿肚子里有点墨水,眼睛都长脑袋上去了,我正愁找不着机会收拾他们。”
花子藏叹气:“好了,你也别忘了我们此趟的目的。”
林将军嘿嘿一笑,抓了抓头发。
一群人又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等来时锦和周知府,他们刚从外边回来,脸色颇为凝重。
众人见到时锦,便纷纷停下了说话声。
时锦让大家凑近一些,才沉声说道:“今儿上午,本王和周知府去百姓们的农田里看了一遭,情况颇为严峻,大家务必做好心理准备。”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很快,时锦又道:“本王划分了七个区域出来,还需大家各自组队,分头行动,务必在各自的区域内做好自己的差事。”
随后时锦又叮嘱了一些话,大概内容便是如今晋州不□□生,百姓们过得穷困潦倒,还有歹徒肆意抢夺,大家多注意安全。
时锦发表完言论,又轮到周知府出来发表言论,其内容和时锦刚才所说□□不离十,最后的安全问题也是再三强调。
等到这两个中心人物说完话后,便到了自由组队时间。
温池自知他要跟着林将军,于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林将军身边。
哪知道林将军一手拉着温池、一手拉着花子藏,想也不想的就迈开步子走向被拥簇在人群中的时锦。
“瑄王,我奉皇上之命护你周全,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说罢,林将军看了看左边的温池,又看了看右边的花子藏,笑呵呵地补充道,“不对,是你去哪儿我们便去哪儿。”
时锦:“……”
尽管时锦没有说话,可是温池竟然从他脸上看出了几分绝望。
之前围着时锦求组队的人瞧见林将军走来,立马一哄而散,只有几个不死心的人还死皮赖脸地留在原地,试图创造奇迹。
说来也巧,那几个不死心的人便是那几个看不惯温池的青年才俊。
其中一人似乎有些不服,大着胆子站出来,气势不足地对林将军说道:“林将军,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是我们先向瑄王……”
可怜那人还没把话说完,就被林将军凶神恶煞地打断了:“我奉皇上之命护瑄王周全,你们还想违抗皇上的命令不成?”
那人结结巴巴:“可、可是……”
林将军扬手便是一顶帽子扣了下去:“大胆,你们竟敢违抗皇上的命令,看来你们真是活腻了,那我就成全你们——”
说罢,林将军手上一抖,竟然直接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锋利的刀面在明亮的光线下闪出阵阵寒光,像是要闪瞎那人的眼睛。
那人吓得大惊失色,连连退后了几步,撞在后面的同伙身上,随后他眼皮一翻,竟然就这么昏厥了过去。
时锦见状,强忍着心头的不适感,喝道:“林将军,你太过了!”
林将军也发现自己玩过头了,赶忙把长刀放回刀鞘里,他仔细看了眼晕过去的那人,吐了吐舌头:“嗐,我这不是瞎玩儿嘛。”
那人的同伙们也不敢找林将军理论,赶紧喊来边上的仆人把昏厥的那人抬走了。
然后其余人也准备开溜。
就在他们从林将军身旁路过时,林将军忽然转头看向他,重重地嘿了一声。
那些人顿时吓得魂儿都要从身体里飞出来了,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大厅。
温池:“……”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林将军还是个这么会搞怪的人。
时锦又气恼又无奈,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让身边的侍卫先去备好马车。
林将军走向时锦:“瑄王,放宽心,我们带了这么多人来,凡事都会得到解决。”
时锦发觉林将军逼近,一时间犹如见着了洪水猛兽一般,一边抬起手一边往后退:“别别别,你别过来了。”
林将军一脸莫名,但还是停住了步子:“瑄王,你貌似很排斥我?”
时锦头疼地扶额:“这话说来话长,若是以后有机会了,本王再好生向你解释一番,这些日子还麻烦林将军与本王保持距离。”
林将军皱起浓眉,难得露出了受伤的表情:“瑄王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
时锦一直在揉着太阳穴,似乎很难受的样子,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被林将军拉着的温池开了口:“林将军,敢问你最近可有捡到什么东西?”
林将军转头看向温池。
温池等待着他的回答。
林将军想了半天,忽然一拍脑袋:“哦对,我捡到了一个彩色的小石头。”
说着,他放开了拉着温池的手,抬手在颈项间摸了摸,摸到了一条红色的细线,他直接把细线扯了下来,上面坠着一颗五彩斑斓的小石头。
第59章 四人组
温池仔细一瞧, 霎时愣住了。
这不是他之前看见的带着温良脖子上的那颗石头吗?居然跑到林将军这里来了……
难怪林将军在桃花宴上表现得那么奇怪, 甚至把温良该做的事全做了。
也许便是这颗石头在中间作怪。
温池心情复杂,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抬眸瞧见林将军大大咧咧的表情, 似乎还挺喜欢这颗石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不知林将军是否找过失主?”
“自然是找过的。”林将军挠了挠头, “我命侍卫把整个桃花宴上的人都问了一遍,没有寻着失主,后来我打算把这颗石头交给长公主保管, 长公主却说它不值钱,让我逮着它,指不定哪天就被失主瞧见了。”
温池:“……”
他记得那天温良被太子殿下的人赶出了桃花宴, 林将军当然不可能找着温良。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 自从我捡到这颗石头之后,我似乎开始转运了。”林将军把坠着石头的红色细线重新挂在脖子上, 又把石头塞进衣领里,一脸迷信地说道,“也许我命中注定会捡到这颗石头, 这颗石头就是我的幸运石。”
温池暗戳戳地想可不是嘛,毕竟这不是颗普通的石头, 而是颗带有系统的石头。
只是这颗石头貌似要放在温良身上才能启动系统。
本来温池还有些犹豫是否将这颗石头的主人是温良的事情告诉给林将军, 可是瞧见林将军对这颗石头爱不释手的模样, 他实在说不出那些话。
最重要的是——
如果温良找回这颗石头, 岂不是一切都要重回正轨, 而温良也有了光明正大搞死他的理由?
想到这里,温池突然有些庆幸刚才没说出那些话。
圣母心发作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他作为小说里最大的炮灰,还是安安静静地待着吧,不要插手主角的任何事。
于是接下来,哪怕林将军又主动说起了石头的事,温池也安静如鸡,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认认真真地当起了背景板。
一行人来到府外,侍卫早已替他们准备好了马车。
坐上马车后,温池发现时锦的脸色仍旧苍白得厉害,而且他好像很排斥林将军的靠近,只要林将军稍微离他近了点,他就立马和林将军拉开距离。
温池想到了林将军挂在脖子上的那颗石头,突然间隐隐约约有了些猜测:“瑄王。”
时锦正在闭目养神,闻声有些疲惫地睁开眼睛,看向温池。
温池说:“你看起来很不舒服,不如你先回周府歇息吧,我和他们去便是了。”
瑄王摇了摇头:“不行,我得亲自带着你们去看看。”
温池顿了顿,又说:“你找过大夫吗?”
“桃花宴之后我便找过几个大夫,可惜那几个大夫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时锦叹了口气,他以为这件事伤透了脑筋,“许是积劳成疾吧,等这件事告一段落后,我会向父皇提出调理一段时间。”
温池说:“如此也好。”
这时,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林将军开口了:“瑄王,我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也见识过不少边疆那些奇奇怪怪的病症,你把你的病症说给我听听,兴许我知道解决的法子。”
说完,林将军便直勾勾地盯着时锦,等待着时锦的回答。
哪知道时锦只是转过头,目光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什么话也不说,又将头转了回去。
林将军:“……”
他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马车行驶了一个多时辰,才到达目的地。
时锦迫不及待地率先下了车,其余三个人跟在他后面。
他们貌似来到了城郊,这里比城中更加破败不堪,放眼望去,全是随意搭建的棚子,还有东一块西一块的农田。
棚子里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那些人衣衫褴褛,似乎很久都没有洗过头和澡,脸上有很多污垢,几乎看不清原本的面容,这些人都被饿得面黄肌瘦,两眼无光地望着他们。
饶是温池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在亲眼看到这一幕之后,他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走在前面的时锦等人似乎和温池有相同感受,诡异的沉寂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就连喜欢说话的林将军也沉默了。
只有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周知府早已习惯了这种景象,一边命令侍卫驱散人群一边小声叮嘱他们:“等会儿要是有人向你们要钱,可千万不要因为可怜他们就给他们钱,大家都穷怕了,只要有人给钱,其他人都会一窝蜂地围过来。”
时锦点了点头,声音艰涩:“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周知府发出一声叹息:“自从蝗虫肆虐以来,百姓们的生活便一日不如一日,如今没了粮食,大多数人都到了食不果腹的地步,可是这么多张嘴,总不能全靠我们来救济。”
并且晋州位于南方,气候适宜,土壤肥沃,正是种植粮食的好地方,大多数晋州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世世代代靠务农为生。
如今闹了蝗灾,不管是女人孩子还是庄家汉子都等在家里饿肚子,城里也没有那么多差事来养活他们,如此一来,不仅消耗国家的储备粮还在白白浪费劳动力。
若是不早些把这次灾害解决了,只怕饿到极致的百姓们会揭竿而起,到时候事态只会越来越严重,甚至会引发大面积的动乱。
周知府一路走一路说。
最后,他们来到一块大面积的农田前。
看得出来这块农田在之前种上了满满的粮食,可惜经历了蝗灾,生长出来的粮食被啃得连根都没剩下多少。
周知府对此无能为力,详细介绍完这片土地的情况后,便退到了一旁,打算把这件事交给时锦等人处理。
时锦半蹲在地上,查看了一番之后,才起身看向温池:“你看看呢。”
温池捡起些许土壤,放在指尖撵了撵:“蝗虫最喜欢在这样湿润的土壤里产卵。”
时锦苦笑:“所以晋州年年都会闹蝗灾。”
之前温池还在京城时,纸上谈兵的建议时锦组织百姓们新修水利、植树造林等等,虽然这么做会耗费很长的时间,但是也会有很大的效果。
然而现在来了晋州,温池才意识到他说出那些法子时有多么天真。
且不说他那些法子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才能见到成效,只看百姓们的生活状态,在无法果腹的前提下,又如何拿出力气来做那些事?
只怕到时蝗灾没治成,百姓们已经饿死了一堆又一堆。
哪怕由国家来发放粮食,也不可能在未来几年到几十年里养活这么多人。
他们还是得想出一个短时间内能有效控制住蝗虫的法子才行,至少先保证百姓们的温饱。
温池和时锦随着周知府一起看了好几块农田,时间在他们的讨论中不知不觉地流逝了。
转眼到了傍晚。
夕阳西下,艳丽的火烧云犹如漂亮的花纹,布满了半边天空。
“瑄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赶明儿再来看。”周知府对时锦说,“这里不同于京城,入了夜就不太安全。”
时锦想起一路过来看到的景象,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也好。”
准备离开时,温池忽然发现之前跟随他们的花子藏不见了踪影。
他赶紧询问了周知府,才从周知府的随从那里得知花子藏在百姓们居住的棚子那里替一个小女孩看病。
花子藏在外游历多年,不仅精通医术,还了解许多民间才会流传的疑难杂症,他被林将军邀请来晋州倒不是为治理蝗灾出力,而且听说晋州百姓们被疾病困扰,才决定过来看一下。
一行人还未走到那些棚子前,便远远的听见了一阵喧闹声。
似乎是有人发生了冲突。
林将军和时锦对视了一眼,时锦点了点头,林将军便会意地领着身后的侍卫大步流星往前走去,他的手也在不知不觉间摸到了刀鞘上。
温池和时锦紧随其后。
走近后,便看见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已被林将军和侍卫们驱散开,中间是脸色难看的花子藏以及躲在他背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妇女,花子藏怀里还抱着一个同样哭哭啼啼的小女孩。
花子藏拿出手帕替小女孩擦拭眼泪,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