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躺在病床上的许慎脸色苍白到极点,甚至都能看见皮肤下淡青色血管,连对许慎有情绪的舒青都忍不住心疼他。
他问:“你能不吃安眠药吗?”
窗外金芒跳跃,青年周身被笼在层温润的光里,闻言他安静许久,笑了下:“习惯了,戒不掉。”
后来许慎的安眠药就交给何多多来保管了。
舒青相当于救了许慎一条命,许慎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后来两人关系逐渐缓和,相处到最后,许慎拿舒青当朋友来看待。
舒青咬牙打字:【他这半年身体处于高强度运转状态,有次不小心吃安眠药过量,这都是因为你】
之前江恪去许慎房间里时,看见过许慎睡着时放在手边的药物,显然是随身携带,会经常吃。
许慎白天说过的话依稀浮现在脑海里:我跟他只是朋友,他帮过我忙,所以我跟他关系比其他艺人要好点。
许慎话里所说的“帮忙”,原来指的是这个意思?
江恪放下手机,喉结轻滚,台灯光线在他身侧打下小片阴影,垂在一边的手慢慢攥紧。
另外一边,许慎洗完澡后准备工作会儿就睡觉,没人管窝在地毯上,模样懒洋洋,自从许慎那天把它抱过来后,它就彻底赖在许慎这儿不走了。
瞅见许慎坐到工作桌后,没人管踩着猫步走过去,优雅在许慎脚底下摊开,露出毛茸茸肚皮。
许慎感觉脚底毛茸茸,他弯腰,顺手揉了把没人管柔软肚子:“我要工作。”
没人管轻轻喵了声,没再继续缠着许慎了。
结束完工作,明天就是第三天了。
何多多给许慎发消息问明天下午需不需要他来接,许慎回复说暂时不需要。
关了台灯,许慎站起身,朝卧室走去,临睡前他有刷新闻的习惯,重点自然在娱乐新闻上,微博上有许多人给他留言,大部分都是他跟江恪的cp粉,问他跟江恪还好吗。
估计是今天看见动图,以为许慎江恪同屏,cp粉们奔走相告,可没想到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许慎回复道:【我正在追江恪】
这场景莫名有些似曾相识,好像许久前,他也对粉丝说过这种话。
估计粉丝们要以为他追江恪追了半年,会感慨江恪为什么会这么难追。
想到这儿,许慎唇角微弯。
网上除了娱乐新闻外,还有一则新闻十分引人关注:淮南监狱附近化工厂发生爆.炸,具体原因正在近一步调查中,据悉,目前重伤一人,轻伤三人。
许慎扫了眼,不感兴趣地移开视线。
掌心手机震动了下,有人给他发消息。
许慎切出去看,是江恪给他发的。
只有四个字,很简单。
【晚安,好梦】
许慎顺手回复:【晚安,你也是】
他关掉手机,把手机放床头柜上,然后关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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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65
早上醒来时, 许慎忽然觉得很不对劲,这种不对劲是没由来的,类似于人的第六感, 毫无征兆, 他醒来后缓了缓,这种感觉才消散。
许慎并未注意到墙上时钟停滞两分钟,然后又若无其事继续恢复走动。
还没来得及出门, 后勤那边就给许慎来了电话:“许导, 我们影子的副导演伤势恢复得很快,今天一大早就来剧组了,今天您可以不用来啦,工资我们已经打到您账户上。”
后勤寒暄了两句,并问许慎要不要司机送回去, 许慎拒绝后,后勤才挂电话。
这样一来, 相当于多出来一天假期,许慎十分惬意,打算去四周逛逛,等江恪下戏后两人出去约个会, 然后他回华远。
华远离这里的车程有两个小时,来回跑很费时间,可以想见, 如果等他回华远,日后他跟江恪相见会比较困难, 灵魂深处开机在即,他也马上要忙起来了。
许慎出门给没人管囤了许多猫粮罐头玩具之类,买完东西后看了眼时间, 发现差不多到傍晚,于是去了古城看江恪。
出入古城B区小门时,工作人员认识许慎,放行了。
许慎驾轻就熟来到剧组驻扎地,发现张导在机器后,这会儿并不是江恪的戏份,而是在拍女主角林语。
苏忘在抄手游廊一角站着打电话,情绪有些激动。
正好电话讲得差不多,苏忘转头看见许慎,眼前一亮:“哎许导,你怎么来了?”
许慎把提拉米苏递给苏忘,微微一笑:“我来看看江恪,他人呢?”
“可正要说呢,”苏忘接过甜点道谢,忧心忡忡道,“江恪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身体不舒服,找了医生过来看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这会儿他可烦躁了,谁都不敢接近他。”
忽然身体不舒服?许慎心头一跳,脸上笑意沉了下来:“我去看看他。”
苏忘也是这么想的,这会儿江恪浑身散发生人勿近气场,他不敢去触霉头,但许慎不一样。
他领许慎绕过抄手游廊,来到拐角处的屋子里,那是剧组临时给江恪收拾出来的休息室,类似于四合院结构,屋门口种着高大樟树,屋里一片暗沉。
吱呀一声,许慎推开门,看见江恪躺在单人床上,身体弯曲,眉头轻蹙,一副极其不舒服的模样。
听见开门动静,江恪语气里是压都压不住的烦躁:“不是说了——”
话音截止在看见许慎瞬间,他眯了下眼睛,坐直身体:“你怎么过来了?”
“我买东西,顺便过来看你。”许慎来到他身边,看着他苍白脸色,伸手搭在他额头上,手掌下温度正常,他纳闷道,“怎么会忽然不舒服,连医生都没检查出原因来?”
“不知道,”江恪昏昏沉沉道,“估计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那你睡吧。”许慎坐在他身侧,“我看着你。”
江恪点了下头,就要躺下,忽然想到这是许慎在剧组待的第三天,今天副导演已经归组了,也就是说,许慎要离开了。
许慎说是过来看他,不会是来道别的吧?会不会他一醒来,许慎就不见了?
他勉强睁开眼盯着许慎看了会儿,忽然往里缩几分,他拍了拍身边位置:“你躺下跟我一起睡。”
许慎愣了下:“我跟你一起睡你怎么休息得好?”
“你不躺下我才休息不好,”江恪漫不经心道,“乖一点。”
许慎于是脱了鞋子躺下,在他躺下来后,身边人自发挨过来,把他抱入怀里,下巴抵着他额头。
许慎睁着眼眸,丝毫睡意都没有,鼻翼间满是清浅深渊花香,这么长时间过去,江恪身上味道还是一如既往好闻。
静静待了会儿,睡不着的许慎轻轻动了动,百无聊赖地探头打量这间屋子。
几分钟后,许慎翻了个身,侧躺着,开始数地上格子。
数到七时,格子到尽头了,许慎于是开始数第二列,这时,他忽然注意到被自己枕着的江恪手腕上,戴了款手表。
款式很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许慎眼睛轻轻眨了两下,他伸出手指,摸到江恪手腕,尽量放轻动静,想把手表看清楚。
刚摸没几下,身边忽然有了动静,一道阴影笼下来,江恪半撑身体,似笑非笑:“许导,有没有人教过你,在男人怀里的时候,不要随便乱动?”
许慎无辜极了,他长长啊了声,眼眸微弯:“乱动了会有什么后果?”
青年皮肤白净,五官清隽斯文,一双摄人心魄的狐狸眼微微上挑,流露出几分勾人风情。
江恪没说话,他俯身,在许慎唇上吻了下,声音低哑:“你这样,是会被亲的。”
许慎不以为意,甚至还想说:就这?
下一瞬,江恪再度吻了下来,瘦长手指轻巧解开许慎衬衫,一路往下。
几分钟后,青年耳根慢慢变了颜色,他唇角微张,手指紧绷,极力想攥住点什么。
……
一番折腾后,许慎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他还记得要去看江恪手表,下意识攥住他手,江恪安抚地与他十指相扣,于是许慎彻底睡沉了。
再次清醒时,身边空空荡荡,明月高悬,无风也无星。
许慎伸手捂住头,猛地从床上坐起,他额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他忍着疼喊道:“江恪?”
没有人回应他,房间里除了许慎外,再没有第二个人。
许慎忽然有种极为强烈的不祥预感,他下床,拿过手机,半小时前,手机上有人给他发来了消息:来见我,A医院顶楼。
那人的号码是串陌生号码,一般而言,这种莫名其妙的消息放到过去许慎根本不会理,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条消息后,随之蔓延而上的,是无尽恐慌。
许慎深深吸了口气,再也顾不得什么,他一头冲了出去。
-
A医院顶楼,江恪一脚踹开生锈木门,天台很空,生锈支架堆在天台角落里,四处皆是水泥墙面,有几个角落因为长期积水而生出绿苔。
一个人踩着生锈支架,坐在天台边缘,他穿着医院病号服,面色虚弱,半边脸颊包裹着白色纱布,有点点血迹从纱布里渗出,剩下那半张脸上,眼珠木然得像是镶嵌的玻璃珠,他手里提着啤酒瓶,另一只手缩在宽大病号服里,仿佛来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他这个模样,跟很久前跳楼的邹慕很像。
江恪一步步慢慢往他靠近,借着月色看清那人的脸,他俊美眉眼挑了下:“骆远?”
是的,这个穿病号服的男人是骆远,他几个月前就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一直在监狱里待着,本来生话也算平静,可没想到,监狱附近化工厂发生爆.炸,他来不及逃出,被牵连,炸成重伤。
骆远仰头灌下一大口酒,眼珠僵硬转动,看向不远处年轻高挑的男人,他把江恪从头到脚,好好看了一遍,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脸上渗出阴沉的笑:“江恪——你是江恪。”
这话说得奇奇怪怪,像是神志不清,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江恪。
江恪晃了下手里手机:“你说,会告诉我一切有关许慎反常的事情。”
许慎为什么最先开始要强行装出攻略江恪的模样?为什么后面会做些自相矛盾的事情?
“是啊。”骆远用那瘆人的视线望着江恪,那眼神冰冷粘腻,让人不舒服极了,“我当然会告诉你了,你真可怜啊,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吧?”
他从铁架上跳下来,身体踉跄了下,不过他却很兴奋:“其实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是一本书,并不是现实世界。”
江恪愣了下,像是看疯子似的看他:“你被炸到脑子了么?”
骆远仰头大笑起来,神情疯癫:“我从来就没有这么清醒过,江恪,你难道没觉得奇怪吗?你有没有觉得你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有没有觉得醒来后的记忆完全不属于你自己?”
江恪面色微微一变。
骆远说的,都是他有过的感受,他一直觉得,他的人生从第一次遇见许慎那天开始,被非常僵硬地分为了两部分,以前记忆里的那个人,跟他性格完全不一样。
他也曾想过很多原因,可都没有最终答案。
“如果你还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看证据。”骆远仿佛觉得很有意思似的,他伸手指了下江恪手机,“你看你手机上的时间。”
江恪依言去看手机,十点四十三分。
骆远张开手,声音很大,觉得这一切荒谬无比:“这个世界的时间全都停了下来!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意识到了,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哈哈哈哈多可笑啊,我们居然活在一本书里!”
手机屏幕依然能滑动,但是时间,却永久停留在了十点四十三分,与此同时,整个世界,安静得连一丝声音都没有,甚至连风都停了下来。
马路上正在行走的行人忽然停住脚步,脸上表情定格,正在行驶的车停在马路上,水管里往下滴的水凝结在空中,来不及落下。
整个世界宛如被按下暂停键的水晶球,永远停在了这瞬间。
这显然是非常魔幻的一幕,完全不符合常理。
不是在做梦,那么这个人说的就是真话。
江恪顿了顿,收起手机,抬眸:“所以你想说,我,你,许慎,三个人,全都穿书了。”
除去先开始一瞬的讶然后,江恪很快镇定下来,不慌不忙,并且在最短时间get到了骆远潜台词。
骆远面部表情剧烈,伤口崩裂,小片红色血迹渗出纱布,他咧开嘴笑了:“你真是个聪明人,江恪,我的伤治不好,马上就要死了,在死前,我发发善心,告诉你一个秘密。”
在漆黑夜幕下,骆远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在现实世界里,你是一堆烂泥,没有任何人愿意多瞧你一眼,你连讨口饭吃都困难。”
“是许慎把你从地狱里救起来,你却恩将仇报——”
“江恪,只有死人才能穿书,许慎是因你而死。”
江恪瞳孔皱缩,许多镜子碎片般的画面如汹涌浪潮,随他说的话涌动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21 11:58:03~2020-08-21 17:32: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