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虽有些顾虑,但年轻人骨子里的热血已然沸腾,摩拳擦掌,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狼爪子了。
景襄彻底不管吃饭的事了,“哥,既然要抢回来,那就来个大的!打他们个落花流水!让世人也看看我景家不是好欺负的!”
景梓连“嗯”好几声,“我也这么想,老祖宗肯定也是这个意思,若是小打小闹实在没什么意思。”
景襄:“我们多带几个人,打个痛快。”
“把平日里功夫好的那几个都叫上,一起去玩个痛快。”
心理认同,嘴上还是要拌两句,景襄一脸嫌弃,“你真当是去玩呀,陈家可有上千兵马在镇外守着呢,蚁多咬死象呢,更何况这些人怕也不是好对付的。”
“怕什么,管他陈家有千军万马,也别想拦住我们!早就想揍他们了,我现在已经手痒的不行了,恨不得现在就杀下山去。”
二人聊的亢奋,敖然却转头看了看景樊,这人如今越发冷厉了,着实有朝颜枫歌那面瘫脸发展的的趋势,一双眸子又黑又沉,让人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似是感受到视线,景樊微微侧头,目光竟带了些平素里不会有的灼热,敖然猜测,莫不是也因着能不再忍气吞声而心里高兴。
景樊却道:“看我作什么?”
“你怎么想的?”敖然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微热,静了神才道。
景樊半晌了才道,“束手束脚不是我们的风格,不过,我不想带太多人。”???
景襄疑惑,“哥,那你准备带几个?”
“就我们五个。”???!!!
“就我们五个?陈家可有上千人啊!”
“人多了是累赘。”
……
……
“樊哥,你现在越来越……”景梓咽咽唾沫,斟酌了一下词汇,带着些许敬畏和迟疑,“嚣张了。”
心想,比我还嚣张。
对这句话,景樊恍若未闻,丝毫不为所动,“今夜,我还要去商议一下族中划区管治的事,明日我们计划计划,夜里就行动。”
快……刀斩乱麻呀!
但怎么就让人那么亢奋呀!
几人怀着满腔热血结束了这顿饭,景樊放了筷子便撵人似得道,“都吃好了吗?吃好了就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别因近日多事,就松懈。”
景襄嘟了嘴,就去了练武场,自出事以来,景家就放松了子弟们学医等课程——除了个别着实有天赋的,其余的皆每日被迫着待在练武场,景文山重修练武场,倒算是做了件好事,大大小小的比武台,一天到晚都有景家子弟在上面挥汗练功。
和陈王两家面上装着一副和平之象绝非长久之事,大家兵戎相见是早晚的事,景家以和为贵多年,无论老少都少了些血性,如今再不将这血性激发出来,早晚得让人按住了欺辱,在自个儿家中挨揍,总比在外边挨揍强。
老一辈们大手一挥,便强制所有人每日上比武台不得少于十场,对手必须由教功夫的师父来分配,且每日输的场次不得过半,否则就得有人盯着多练一两个时辰的基本功,别人休息,你也不可停歇。
这规定一出,着实惊了像景盛这一众遛鸟摸鱼,整日只知道混日子的纨绔子弟,最近都是被日日罚着练功,都说棍棒英雄,道理着实没错,一个个被逼的功夫倒是精进了不少,也不算费了景家老祖宗们的一片苦心。
景襄和景梓开始也是日日呆在比武场,赢多输少,越到了后面,同辈里少逢对手,尤其于景梓来说,这规定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可惜不过十来日便再无敌手,族里就让他给其他功夫差的做教练,可这小子是个不耐烦的,教这个蠢笨的就恨不得直接揍一顿,如今弄得人人都怕他。
不过比之他人,他这种铁血教学方式,也让人进步明显,虽没耐心,但景梓也不愿忤了长辈,就每日上午教导他人,下午跟着颜枫歌混,双管齐下,他自己如今也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几人离去,屋里如今就剩了敖然和景樊。
第一百四十二章
“昨日教的你都学会了吗?”
敖然点点头。
吃过饭,丫鬟们就收了桌子,陆陆续续退了出去,敖然不喜欢丫鬟们随身伺候着,如今这习惯竟也传给了景樊,空旷的房间微微有些寒意,虽有炭火燃着,但毕竟比不得现代的暖气空调,但两人都不是畏寒的人,这样的温度反倒是刚刚好。
敖然和颜枫歌都不是景家子弟,自是不受景家规矩束缚,二人行动皆自由,颜枫歌一如既往的沉浸在他那套明明平淡无奇的《敖家剑法》里,硬是将这套寻常剑法练得出神入化,日日精进,没有丝毫懈怠。
敖然功夫虽也不曾落下,但到底一心二用,天赋更比不得颜枫歌,也就勉勉强强偶尔能和景梓那个小疯子打个平手,余下的也多是输,毕竟这个拼命三郎有天资还努力。
对此,敖然也不较真,相比起来,他对景家的医术更感兴趣,他上辈子也没有过当医的念头,倒是这辈子竟有了几份执着,许是上天为弥补将他送到这个陌生世界的缘故,竟还给了他几分天赋。
且如今还有两个师傅用心教着,敖然更是不敢辜负了这番好意,说起这两个师傅,其一便是那守药园子的景朴,虽然景朴并未应他这声师傅,但却是毫不吝啬的给他提点。
景家自重武开始,药园子里几乎就没谁来了,可以说成了敖然一个人的天下,唯一能和他一起的也就这个存在感不高,只关心自己的事的景朴。
俩人再次交际还是景朴发现每日比他还早到的敖然。
那日景朴正要去较为靠里的药房取样药材,却不想一推门,就见敖然没一点儿形象席地而坐,膝上放着本厚重的药书,一手捧着个本子,一手不知还记着什么。
景朴看不上不勤奋的,但也看不上勤奋的,他自来都觉得有天赋最为重要,上天不给你吃这碗饭的本事,那你注定就吃不了,就算你再努力,那也比不上那些有天赋的,你的境界也就只能到这。
但若是你有天赋,却还不努力那也是个废材,景朴并不理会敖然,敖然也没注意到景朴,俩人倒是互不打扰,景朴摘了药就要离去,却也被敖然手上的笔吸引,目光不由多留了会儿。
罢了,却发现比起那支笔,敖然所记的东西更值得一看,敖然记得认真,景朴看得也认真,许久了,景朴忍不住说了句,“敖公子倒是总结的好。”
敖然这才发现身边站了个人,抬了头却见景朴脸上带着好奇。
忙站了起来,笑着道,“先生好,见笑了,我这也是偷懒,投机取巧罢了。”
景朴向来不是个客气的人,自行伸手,取了敖然手中的书,一页一页翻的认真,看着看着神色竟带了几分惊喜,“你这可拿去做讲义了,给那些个学子做个参考丝毫没问题!”
越翻越是赞叹,“倒是个有本事的,竟梳理得这般好。”
敖然笑得谦虚,心里却应了这些夸奖,他从小也算聪明,学习上更是有头脑,有方法更,再者现代教育下当了那么多年学生,经验绝对不少。
自那后,景朴倒是对他热情了些,时不时会给他说些关于药草的,书上不曾记载的知识,都是杠杠的干货,敖然也算是受益匪浅,“先生”二字早就换成了“老师”。
有了景朴,敖然的药草知识可谓突飞猛进,搞定了药草,其他的医术技能便都被景樊包揽了。
这小子性子变了许多,但这教书育人的性子倒是没变——虽然目前好像就只教了自己一个。
“温习一下,今日再学些新的。”
所谓温习一下,实则是被景樊这小子严厉的考较一番,一点都不放水,敖然每每出错,都得被他手中那卷成筒的书狠狠敲一下,下手极重,偏敖然次次都躲不开。
对此,敖然也是怨念颇深,直觉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虽然此人每次都是一脸正经,严肃又高冷。
今日没去书房,俩人盘腿坐在床边,闲散而又随意。景樊问的刁钻,还动不动就超纲,敖然也是费了心回答,好在这次对方手边没有书,敖然虽错了几次,但也只是被纠正了一番。
一场“小考”结束,真能累出一身汗,敖然舒了一口气,景樊却并不满意,“这次错了好几个。”
敖然忍了忍想揍他的冲动,咬牙切齿道:“我错的那些你教过我吗?”
景樊淡定回道,“虽然教了你许多,但医术更注重切身去实践,光记下这些还远远不够,近来没有机会,以后可多多联系。”
……
一本正经的转移话题。
“我从前每次下山行医,”景樊换了换坐姿,白玉一般的手放在桌上,随意而又好看,深色的衣袖上绣着精致的图案,衬的那只手越发白皙,“每次回来之后,便会将沿途经历都记下来,算是些游记,正好拿给你看看。”
敖然闻言,眼睛登时亮了几分——他向来不怎么喜欢自己这对圆圆的眼睛,没有气势,男人就该生一双景樊那样的眼睛,狭长而又锋利,永远都透露着霸气和冷厉,可惜他自己不知道他这双圆润的眼睛睁大的时候是多么耀眼。
景樊望着他的眸子,语调喑哑,缓缓道,“这么想看吗?”
敖然忙点头,他对景樊的游记相当感兴趣,一来切身经历可比他在这纸上谈兵有用多了,虽说不是自己的实践,但总归是真实所遇所见,且景樊所记,自是不会差,二来也可以以此看看这大千世界,哪怕只是冰山一角也好。
游记放在书房,两人又动身去了书房。
外面正下着雪,鹅毛一般,一眼望去,亭台楼阁,树木远山全附上了朦朦胧胧的白雪,哪里都是一片洁白,像是留了白的水墨画。
敖然伸了手,不一小会儿就接了满捧,一片一片清晰分明,不由感叹,“这雪下的真是万分好看。”
他在现代时,只隐约记得很小的时候才会下这般铺天盖地的大雪,长大之后,似乎无论多冷,都只是孤零零的飘上那么几片,落在手上还未看个仔细,就化成一滴水。
将一手的雪超景樊扬去,纷纷扬扬落在他脸上,本就被雪染白了眉发,更是白了几分。
“怎么像个冰雪王子?哈哈!”
景樊默不作声,却在敖然笑得畅快之时,一手将人拎在一旁的树下,那树叶子虽已脱落,但枝丫茂盛,密密麻麻交叠在一起,下了一天一夜的雪,早已将整个树埋没,树枝都被压弯了。
景樊身手极快,将敖然丢在树下,他便一脚踩了树干,粗壮的树干被这一脚蹬的晃了几慌,与此同时,景樊借着力,整个人迅速逃离树下,只留敖然一人被颤抖的树抖落下的雪盖了个满身。
敖然:“……”
半晌了敖然才恨恨道:“从未见过你这般小心眼的人,我不过撒了你一捧而已,你还了百倍呀,我都要被雪埋了!”
雪没过了腰身,敖然一步一步慢慢挪出来,到了景樊跟前才狠狠抖了抖,落在脖子里的更是化了水,顺着腰线往下滑,冰凉刺骨。
敖然弯着腰,抖了好几下还没抖出来,不由求助一旁的罪魁祸首,“帮帮忙呀,脖子里全都是雪,冰死了。”
纤长的脖颈细腻白皙,比之这纯天然的白雪也不遑多让,看着有些羸弱,又有些诱惑,景樊指尖颤了颤,这般毫无防备的将自己命脉送到自己手边的感觉让他心中如同点了一把毁天灭地的烈火,烧得他难受,烧得他很想将手狠狠的覆上去,使劲揉捏,留下深深的红痕,留下——只属于自己的印迹。
敖然抖着衣领,半晌未等到景樊回应,不由叹口气,“你就看热闹不嫌事大,一点忙都不帮。”
还不待他再吐槽,脖颈就被一只手覆上,温热的指尖一下一下扫过脖子上的皮肤,混着冰凉的雪,竟是异常的让人浑身一颤,直颤到心尖,那一瞬间,敖然只觉他的五感似是放大了十倍——脖颈上的手,每一条纹路自己似乎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似是感受到手下皮肤的轻微的颤抖,景樊指尖顿了顿,只当感受不到,依旧慢条斯理的清理这敖然脖子里的雪,有些已落到腰背处,景樊克制着手上的力道,往更深处伸去。
敖然只觉整个脊背都僵住了,他并不是个理会这些小细节的人,男人和男人的碰触他也从来没在意过,彼此之间裸着上身勾肩搭背也曾做过,但那种感觉就像左手牵着右手,没有丝毫不同。
但不知怎的,景樊的碰触就像是带了电一般,让人竟有些莫名的感受,实在不知是景樊摸得怪异,带了别样的意味,还是他太敏感。
感受到后背越发明显的触感,敖然忙不由后退了一步,却又觉得此举似乎有些欲盖弥彰,忙直起腰,抖了抖后背,一脸坦然,“干净了,谢了啊,舒坦多了。”
景樊似是也不在意,只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手指拢回袖子里,指尖在人看不到的地方细细摩挲,感受着刚刚的温热和细腻。
敖然没敢看他的脸,却能感受到那道视线,瞥了头,望着漫天白雪,转移话题道,“这雪不堆个雪人,打个雪仗实在可惜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几个一定好好玩一场。”
景樊看着他微微范了红的耳垂和脖颈,勾着唇笑笑,:“为什么要等以后?”
“唉,现在形势不好啊,外敌入侵,还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呢,叫他们一起来玩,估计也是带着三分忧愁。”敖然顿了顿,又道,“等以后搞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们一起玩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