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然瞪回去,“你还不觉得?有点儿觉悟啊。”
景樊眸子一沉,嘴角淡淡的勾了勾,整个人显得更危险了,抓着敖然手的力道猛然又加大了几分,臂上用力一把将人扯过来,瞬间敖然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桌子上,隔着衣服的腹部狠狠蹭过桌边,有些生疼。
他刚要骂,一抬头,却发现他和景樊几乎鼻尖对着鼻尖,对方炙热的呼吸扑打在自己脸上温热又潮湿,那双狭长有深邃眸子里都倒影着自己的身影,像是整个人都被对方锁在那双眼睛里了一般。
太近了。
对方脸上细小的毛孔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敖然不由心一慌吗,眼皮不由颤了颤,纤长又黑的睫毛跟着一扇一扇,一对乌黑的瞳仁紧紧缩着,竟然显得有点儿可怜。
“真胆小。”感受到对方受到了惊吓,景樊嗤笑一声,语气过于嘲讽。
……
MD,敖然忍不住暗骂一声。
太侮辱人了。
一双透亮的眸子里火气猛然蹭蹭上涨,尚且自由的那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景樊的笔挺的鼻子,狠狠晃了两下,晃的对方鬓间的发丝都一甩一甩的,鼻尖瞬间就泛起了淡淡的红,鼻子也跟着有些酸了。
可惜做坏事没给自己留后路,一只手还在对方手里捏着,想后退,却被拽的死死的。
景樊也完全不留情了,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直接将敖然从桌子上半拖了过来,手腕一转狠狠将人锁在怀里——对方整个后背靠在他的胸前,大腿以下还耷拉在桌子上,那张小桌子在剧烈的晃动中,悲鸣了一声。
速度太快,敖然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对方狠狠扣在怀里,后背贴着对方,完全使不上劲儿,一只手想后伸拍景樊的头,却又被抓了个结实,两只手腕子被对方一只大手牢牢抓在一起。
一套动作不过眨眼间,敖然已落入对方的牢笼,气喘吁吁。
却也看不见头顶上对方又深了几许的带着兴奋的深色眸子,不知死活的又挣扎了几下,语气凶狠,“臭小子,放开,我要跟你打一架!”
就算没有赢的可能性,也不能输了气场。
闻言,头顶上却突然传来低低浅浅的笑,充满男性的轻哑,富有磁性,依旧嘲讽,“挣都挣不开,还打什么?”
你在我手里永远翻不了天。
弱得像一只幼兽一样,被强大的猎人死死掌控,却还张扬舞爪的叫嚣,只想让他认清现实。
敖然又想想爆粗口,对方太嚣张了,恨的人牙痒痒,可上半截身子都被对方箍在怀了,实在有些无力反抗。
好在目前退还自由,敖然腰上用力,右腿,直直向上踢过去,目标直指景樊的脑门。
景樊一偏脑袋直接躲开,敖然就等着他躲闪,右腿未落,腰上再用力,左腿又踢了上去,膝盖刚刚磕在了景樊脑门上,也是相当有难度的动作,放在现代古装大片里,也是场震撼精彩武打镜头。
不知道对方脑门怎么样,反正敖然膝盖是木木的了,对方的手也因此骤然松了一下。
有机会!
正欲窜出去,却不想对方反应极快,手上的力道骤然加大,猝不及防,敖然还未起身又被逮了回去。
一来二去敖然出了一身汗,也彻底惹恼了头顶的人,手臂用力将怀里的人箍的更紧,敖然只觉自己骨头都快被捏碎了。
头顶上的人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脑袋右掰过去,脑袋一低,还不待敖然瑟缩,对方就一口狠狠咬在胳膊上,毫不留情!
“啊——”这一口下去,敖然真的疼的叫出了声。
“嘶——松开,疼……”那声“疼”字都有了颤音。
景樊却更狠了。
敖然挣扎的旁边的桌子都晃了,上半身却纹丝不动,真的疼,肯定出血了。
挣脱不了,疼的丧失理智的敖然一低头,张嘴,也重重咬在对方手腕上,用力极大,只瞬间嘴里就有了血腥味儿。
尝到了腥涩的血液味道,敖然连忙松了牙,呸呸呸,吐了好几口,但喉咙里已有了血味。
见他松口,景樊也放松了牙齿的力道,缓缓的抬了头。
敖然正欲舒口气,却仍不见景樊松手,抽着气,胳膊肘子往后顶了顶,“还不松手,平了啊,不准再报复了!”
被这一声唤回神,景樊缓缓松了手,目光暗沉。
一得解脱,敖然立马倒退三尺,跑之前不忘抢过扔在床上的游记,晃动间,胳膊上的牙印摩擦着衣服,疼的敖然龇牙咧嘴。
太狠了,就没见过这么狠的人。
太小心眼了。
狠狠的骂了声,“你绝对是属狗的。”
景樊一个眼神扫过来,敖然就噤了声。
妈的,惹不起,惹不起。
离人几米远了,敖然才放松,翻了翻手中的游记,虽然被压得皱的不成样子了,但好歹完整,又忍不住指尖摸了摸胳膊上的牙印,疼得又吸了一口气。
不由咬牙切齿,“你未免也太狠了吧。”
景樊伸出手腕给他亮了亮,一圈血迹。
得,当我没说。
“以后要打,我们就堂堂正正的打,这样简直像泼妇打架。”
景樊眸子半掩,轻哼了一声,“你打得过吗?结果不都一样?”
……
当我没说!
“走了,今天一天都不想和你待一块了,不然真的想砍了你。”敖然怒气冲冲,边往门外走,边说。
景樊挑了挑眉,目光晦涩。
一开门,外面的风雪就吹了进来,一片一片落在脸上,一身凉意,但也缓解了刚刚出的一身汗,抚平了不知从何而来臊热。
不过,一直脚刚踏出门,敖然就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道,“那孟青他们背后的势力最后有查到吗?”
景樊看了眼被他遮起来的肩,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里面藏起来的牙印,咽了咽喉头的躁动,摇了摇头,“没有,只知道叫牙者,其他什么都没查到,他们嘴很紧,到死都没说。”
“死了吗?”敖然惊道,景樊那会儿应该不会杀了他们吧?
“嗯。”
“怎么死的?你们杀的吗?”
“不是,自杀。”
“自杀?!这么狠?”这些人当真是不要命呀,敖然难以置信,“那后来你们还有再查吗?”
“有,”景樊点了点头,“但什么也没查到,对方势力错综复杂,管理严格,各个据点不尽相同,分布也毫无规则可言,很难找到相似之处,无从下手。”
太深了,这片大陆的水太深了,浮在水面上的世家怕只是最明摆着的势力了,这要乱起来,怕是乱得收不住了。
敖然离去之后,景樊抬手,看了眼手上的痕迹,一圈深深的牙印,很好,一人给对方留了点儿痕迹。
盯着这圈牙印半晌,眸光变换,景樊终于动了,缓缓抬手,将手腕放在眼前,微微低头,一点一点凑到跟前。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丑时,乌云蔽月,漆黑一片,只见得层层叠叠的屋檐间依依稀稀透露出来星星点点的灯火,一簇一簇,一团一团,一闪一闪,红红黄黄。
在深色的夜里,远远看去,别样好看,像是名家手下精心绘出的古风秀丽图。
这样的夜,适合杀人,放火,再劫货。
黑夜里,五人皆是一身与夜色几乎相容的藏青色箭袖贴身短衫,裤腿较窄,小腿处一根两指宽的黑色带子将裤脚扎在脚踝及以上。
这样的一身装扮,别说敖然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便是景梓和景襄也是激动到不行,景家规矩严苛,衣着形势皆要得体有礼,光明磊落。
平常吵得停不下来的两个人竟然互相夸赞了一番,这一身利落的劲装勾勒着少年少女纤细又干练的身材,显得酷极了。
景梓绕着几人转了几圈,最终叹道,“果然还是樊哥和颜哥穿着最好看,霸气威武。”
敖然昨日刚和景樊咬了一架,气才消了一半,对于景梓夸赞,嘲讽道,“小马屁精。”
一言激起千层浪,景梓提着剑,两个人就干了一架,动作间扯得敖然肩上的牙印一阵一阵的刺痛,刺激之下,下手更狠,电光石火,急的一旁的景襄完全插不上手,扶额喊道,“停手了,时间不早了。”
“还没和陈家的人打起来,你们就内讧了,省点儿力气能行吗?”
两个人最后被景樊一人提了个领子提溜开的。
痛快的开了个场,严冬里,二人一身热汗,浑身上下血液都在沸腾,舒爽。
陈家的人马原先驻扎在郊外,如今已经得寸进尺,几乎快要挪到景家山脚下了,这山有近五分四是被山下的村镇围绕,剩下的五分之一则是一处陡峭的山坡,背阴且地质不好,庄家难成,居住的人烟极为稀少,没有村庄和城镇,也就鲜少有人来,景家原先也派护卫驻守,但也没太重视。
如今陈家和王家逮到这一处空隙,纷纷见缝插针,景家在他们到来之前也很有先见之明的重视起来,早早派了大量守卫,陈王两家离得不近,但也不远,没有大范围的城镇和村落,更显少了重重壁垒。
敖然五人直接从这一侧下山,山路陡峭,坡度极大,怪石嶙峋,但对他们几个人来说,犹如坦途,深夜寒冬凌冽的风雪呼呼地刮在身上、脸上,但几个人的内心都热成一团,熊熊燃烧,憋屈了两个月,总算能反击了,无论未来大陆的局势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他们的忍耐而平静下去。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苟且偷生,且不如放手一搏。
过一场肆意人生。
说是五分之一,面积也不少,陈王两家共占这一处,但都仍然相距甚远,远远看着,在这广袤的土地上,显得各自仅小小的一块,亮着的灯火明明灭灭。
几人目光齐齐看向陈家的阵营,风雪中,招摇的旗帜鼓鼓作响。
互相传递了个眼神,五人便猫了腰,如飞驰的利剑一般掠过,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陈家自在这里安营扎寨之后,便围了一圈一人高的木栏杆,栏杆上布满了尖锐的利刺,烛火的映照下闪着寒光,栏杆内搭建了数十个屋脊型帐篷,厚厚的布幕遮盖了里面的光影,看不内部的一丝一毫,倒是话语声毫无保留。
敖然几人借着月色绕道后方,这里离他们的主账还有些距离,但丝毫不影响里面的欢歌宴舞震耳欲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抢了他们的货物,收获颇丰,半夜三更还在搞庆功宴。
这两家的驻地,景家也偷偷派了人探测,王家管理极为严格,严防把守,任何陌生面孔一律不得入内,即使需要采购物料都是他们自己人去运送回来,旁人远远看一眼都不行,没有任何见缝插针的机会。
陈家就松散多了,时不时还进几个漂亮的美人,突破口很多,景家早就有人探入,虽一时半会儿入不了内部,但在外围探取一下各点分布的什么,重要人物都在哪个帐篷内还是可以做到的,这也让敖然几人轻松了许多。
不过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不能百分百保证信息无误。
目前根据之前探子提供的资料,陈本华此人也不是个蠢的,明白狡兔三窟的理儿,所有的粮草物料皆分了两处管理,且一东一西,相距甚远,现在也不知从景家抢来的放在哪?或者是分开放了?
五个人分了工,原先敖然建议他和自己师兄一道,他二人人剑法相近,彼此更熟悉,也能配合的更好,景梓和景襄则跟着景樊,也好照应。
不过敖然刚一提出来就被景樊驳回了,理由是,“跟着我会有依赖性,难有突破,这次不单是抢回东西,也是让你们历练一番,不然我也不会只带你们几个。”
理由充分。
对比两个当事人深表赞同,恨不得发誓一定好好历练。
颜枫歌自打在景家山庄待了这么一段时间后,无论是对他的实力还是能力,都可谓百分百信赖,也不担心自己师弟的安危,沉默着接受了对方的建议。
至于另外一个当事人,意见被忽视就算了,还毫无发言权的就被决定了同行人,对此颇有几分愤恨的瞪了景樊几眼。
对方表示视而不见。
几人翻过栏杆,便分道扬镳了,躲着巡守的人,一路可谓畅通无阻。
放松之余,敖然动动肩膀,小声吐槽道,“你知道吗,今天早上我一看,延着你那一圈牙印,我半个肩膀都青了。”
景樊伸出手腕给他看了看,夜色下,刚劲有力的腕子上,深深的几个牙印,也泛着一片青。
敖然噎了噎。
“我绝对没有你咬的狠,”说着,还扯了扯领子,“不信你看,我比你严重多了,而且还是你先咬我的,我迫不得已之下,只能反击了。”
景樊语气淡淡:“你要追根溯源吗?”
敖然:“也不是追根溯源,是要告诉你,你这咬人的毛病要改。”
书里也没写你喜欢咬人呀,太不主角了。
景樊沉默。
敖然嘴不停:“我还好,忍一忍就过去了,也不嘲笑你,要是别人,堂堂景家少主,未来的家主竟然咬人,多搞笑。”
“再说,比如你和那个汤德洛打着打着你突然咬他一口,这画面,想想就不太美观,影响你的气场。”
景樊被他念叨的满脑子都是画面,一阵恶寒,咬牙切齿:“闭、嘴!”
他现在只想将汤德洛撕碎了。
见对方脑门上青筋都起来了,敖然满意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