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心真的不好控制。
他真怕到时候闹得难看了,给村子里招来祸患,让好事变坏事。村长对赵疏桐说这些,也是想让赵疏桐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来。
赵疏桐此时十分冷静,他问村长,“村长叔,乡亲们送出去了多少红薯。”
“红薯是好东西,大家也舍不得白送,就是给亲戚家送个三五斤育苗,多的也不会超过十斤。”村长回道,红薯能卖钱招待过往的旅客,村民哪里舍得给亲戚多送。
反正红薯产量高,给他们一些育苗,让他们慢慢种就是了。
“这样就好办了,村长叔我有个想法。我们可以将附近和咱们村沾亲带故的几个村的村长请来,免费给他们村子的人送足够明年春天育苗的红薯,让他们明年春天和我们一同种植红薯。”
“白送给他们种,这村民们哪里能愿意?”
“村长叔,你听我把话说完。咱们白送给他们红薯,就只有一个条件,让他们明年前两季种的红薯必须和咱们村子一起卖给朝廷,不能藏私也不能私自卖给行商。红薯捉紧时间种植的话一年可种四季,咱们几个村子两季种出来的红薯也有几十万斤了,足够朝廷往西北送了。到时候红薯在民间流通的事情,朝廷必不会再管。村民也可以靠红薯赚一些小钱。”赵疏桐道。
“村长叔,红薯白送给乡亲们的时候,我并未向乡亲们索取什么。我现在请求他们,明年前半年种的红薯卖给朝廷,这并不过分吧。”赵疏桐道。
“不过分,不过分。”村长连连道。
“红薯只是粮食,等到将来红薯多了不值钱了,红薯做的美食才是能赚到钱的法子,我愿意将献给皇上的美食方子再抄录一份送给周围的几个村子,村长叔你觉得这样做怎么样。”赵疏桐道,当初留给村子育苗的红薯只有一百多斤,这一百斤种出来的红薯又分给了各家继续育苗种植,红薯的量少,赵疏桐忙着娶亲和考功名,赵老汉又整日住在庄子上,父子两个当初谁也没有想着把那些美食的方法流传出去。
现在教给村民,完全可以弥补他们没有卖给行商的损失。
“疏桐你肯将那些好吃的做法教给大家,这当然是好事。我也不瞒你说,我之前找几位叔公商量主意的时候,大叔公也是说和周围的村落一起种植的。我今日问你,也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更好的方法。既然如此,那咱们明日就去找其他村子的村长商量这件事,相信他们一定会同意的。”村长道。
赵疏桐明白了,村长这里早就和长辈商量出了方法,还拿这件事来问自己,是名想要,利也想要。
现在那个商人能出十文钱一根红薯,等过半年后,可就不一定愿意给这个价钱了。
而赵疏桐明确表示了朝廷这边的任务不能打折扣,也不会加价钱,从赵疏桐得到了足够补偿村长也就不坚持原来的想法了。
赵疏桐懒得和村长计较这点儿小心思,这件事情是他爹从岳父那里揽下的,现在事情有了偏差,他自然得出份力帮忙扶正的。
赵疏桐有预感,他岳父可能是他这辈子都翻不过的高山。
回到家里,赵疏桐将村长说的事情讲给赵老汉。
赵老汉比赵疏桐早两天从庄子回到村子。
听说这一茬事,赵老汉立即表示明天要和赵疏桐一起去见另外几个村子的村长。
他内心里觉得红薯卖给朝廷做贡献比卖给商人让那些商人拿去赚钱的好。亲家之前就说过,朝廷正在艰难的时候。他们作为子民,理应以帮助朝廷度过难关为荣。
“儿,爹这次事情做的不周全,还得让你给我描补,真是辛苦你了。”赵老汉愧疚地道。
赵老汉也知道自己在村子里受人尊敬靠的是自己儿子,七弟不和他商量这件事,找到孩子身上,还是他这做老子的没本事啊。
“爹,这是我该做的,你做这件事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也是为了村子好,咱们石台村若是能为朝廷做个大贡献,将来在府衙的大人那里也会有几分香火情的。”赵疏桐宽慰赵老汉。
经过儿子的劝慰,赵老汉的心中好受了许多。
赵疏桐回到房间,一路马车颠簸过来裴栖又是双身子,已经累的睡着了。
难得的惬意时间,赵疏桐坐在一旁注视着裴栖的睡颜,觉得裴栖在富贵人家的哥儿中真的十分难得。住的简陋不抱怨,环境脏差难以忍受也没有乱发脾气。虽然有些小嫌弃,但却能睡的这么香。
真是非常好养活。
除了偶尔需要花一些时间哄一哄他之外,也没有给他添过什么麻烦,甚至给他带来不少助力。
如今,又给他带来了做人丈夫、将为人父的乐趣。
赵疏桐觉得娶到裴栖,是他赚了。
赵疏桐将手伸进裴栖的被子里,抚上了他微微鼓起来的肚子,他的孩子正在这里孕育。
裴栖睡饱了,一睁眼就看到了在一旁守着他的夫子。
“什么时辰了。”裴栖慵懒地问。
“该吃晚饭了。”
“我想吃糖醋鱼。”裴栖道。
“厨娘给你做着呢,还让人给你熬了鸡汤。”
“那你快来伺候我起床吧,还要打水让我洗漱。”裴栖理所当然地吩咐赵疏桐,夫子一来房间,就把他的嬷嬷小厮全给赶出去了,他现在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孕夫,只能让夫子照顾他了。
“乐意为夫郎你效劳。”赵疏桐低了下头道。
裴栖被赵疏桐逗得笑的合不拢嘴。
*
第二日赵疏桐赵老汉和村长还有几个叔公,一起去找了附近几个村子的村长,商量种植红薯的事情。
赵疏桐表示给其他村子的红薯从自己的庄子出,村长和叔公几个人一起否决了,说到时候会让村民们一起出的。
另外几个村子的村长见现在他们村子全部都可以种上红薯,而且付出的代价也不高,就算红薯卖给朝廷也是有的赚的,就都同意了。
这种好事,这次错过了下次可就没有了。
裴栖虽然独自一人呆在家里却也没有闲着,有几个长辈妇人带着家中的小辈来拜访他。
裴栖对这些人不了解,让曾嬷嬷出面帮忙招待,自己坐在一旁只管当个送见面礼的工具人,偶尔人家问到赵疏桐的时候给个回应。
裴栖是侍郎府的哥儿,这些人都想和他搞好关系,而讨好裴栖的方式就是拼命地夸奖他,连裴栖手上长了一个黑痣都能夸出一个富贵来。
裴栖觉得难受极了。
他和这些人一点共同话语都没有,还要忍着尴尬陪他们聊天,偏偏这个时候夫子还不在家,没人来帮他,裴栖非常的委屈。
要不是曾嬷嬷给他添了两次水提醒他,裴栖都忍不住装肚子疼回房间休息了。
裴栖不是不想发脾气,只是这里好些人都是夫子和他的长辈,影响不好,他就忍下了。
直到五堂婶的到来才打破了这个僵局。
五堂婶是带着赵言则过来的。“过年了,言则你过来给你哥夫磕个头。”五堂婶吩咐赵言则。
“这就是言则呀,快起来,不用磕头了。”裴栖让曾嬷嬷拦着赵言则给他磕头。
但赵言则是个听话的,他母亲让他磕,他就避开曾嬷嬷,很实在地双腿跪在地上,给裴栖结结实实地磕了头。
裴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嬷嬷,我记得咱们这次带回来一块澄泥砚对吧,你快找出来拿给言则兄弟。”裴栖道。
赵言则听到哥夫竟然送给自己一块澄泥砚,不禁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谢谢桐哥夫。”
“不用客气,这是你疏桐哥哥让我专门准备给你的,你快起来,别跪着了。”裴栖道。
赵言则这才想起自己还跪着呢,赶紧站起来。
“这孩子从小就是个憨傻的,缺心眼,疏桐家的你可别见怪。”五堂婶嗔了一句道。
裴栖表示不见怪。
很快白玲将澄泥砚找了出来,曾嬷嬷将砚台递给赵言则,赵言则再次向裴栖道了谢就退出去了,桐叔不在家,这里面都是内眷他不适合久待。于是赵言则爱不释手地捧着砚台回家了。
赵言则一走,五堂婶抓起裴栖的手,也夸奖起了裴栖,“你和疏桐办喜事那天没来得及细看,真是顶顶标志的一个人,怪不得疏桐谁都不愿娶,就算被你爹打死也非要娶栖栖你呢。”
“这么快就有孩子了,疏桐娶到你真是好福气。”
裴栖麻木地坐在哪里由着五堂婶继续夸他,时不时地低个头装下羞涩。
赵疏桐和赵老汉与人商谈事情,中午是在外头吃的,回去的时候已经下午了。上午来赵家的人在午饭的时候就有眼色地走了,只是下午又有人过来了。
裴栖看到赵疏桐就像看到救星一样,眼巴巴盯着他瞧。
家中男人回来了,来的内眷都没有多待,很快家里清静起来。
“夫子,在村子里待了一日,比我在家里面养胎两个月还要累。”裴栖道,虽然养胎的时候不让他出门,闷得慌,可是不用应付这么多不知道怎么对待的人。
赵疏桐见裴栖这么疲惫,心中不免心疼,“初二的时候送你回娘家,到时候你就留在京里吧,我一个人回来。”
“那我们不是要好几天见不到面了。”裴栖道。
“那你就和我初七的时候一起回京吧,明年咱们可以不回来过年。”赵疏桐道。
听了赵疏桐的话,裴栖这才觉着一些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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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大年初一这天, 石台村的爆竹一直从子时放到了卯初。
天还没有放亮,人们就开始互相走动拜年了。
赵疏桐和赵老汉先去村中辈分比他们高的长辈家中看望了一番, 然后就回家等着小辈们来给他们拜年。
裴栖和赵疏桐准备了足够量的糖果和花生瓜子, 让每个来拜年的小孩子把他们带来的口袋都装的满满的。好些个六七岁及以下的孩子冲着他和赵疏桐喊举人爷爷举人祖姆, 裴栖惊得好久没回过神来。
嫁人后, 除了成为一个孩子的阿姆外,他现在还成了奶奶一辈的人了。
他在家辈分就高,夫子在村子里也高。
等肚子里这个娃两三岁的时候, 喊他爷爷的后辈大概就会出生了。
裴栖发现, 他们一家子就这么被人叫老了。
除此以外,初一这一天没发生什么新鲜事。因为第二天要回娘家,裴栖和赵疏桐早早地休息了。初二一大早,赵疏桐年前从石磨村租的马车就已经等候在他们门前了。
“夫子, 总是租车不方便, 咱们今年也买一辆马车吧。”裴栖道。
“行,过两天马车行做生意了, 他们就去买一辆。”羊毛铺子的生意很好, 今年的分红不会少, 赵疏桐就同意了裴栖这个要求。
侍郎夫人好几天没见裴栖了,先问了下裴栖的身体和肚子里的孩子的情况,然后再问了裴栖在乡下过的怎么样, 方不方便。
裴栖向侍郎夫人说了自己的苦闷。
他从小就皮也不娇惯,乡下地方不如京城方便这些他都可以忍受,但是招待赵疏桐这边的亲戚实在是太累了, 好些亲戚的嗓门特别大,说起话来就和吵架一样,话里话外的不是恭维他,就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他给资助过夫子的五堂叔家的赵言则送了一块澄泥砚,村中人知道澄泥砚珍贵后,就有好多四五服还有一些出了五服的亲戚带着家里适龄的男孩子过来给他磕头,夸奖自家孩子怎么怎么乖巧怎么怎么会读书。他给人家孩子送了一些笔墨做表示后,那些人顿时就变脸了,话中都是要澄泥砚的,想仗着他是新夫郎抹不开脸面哄骗他做散财童子。
还有打听侍郎府和赵府生活,想把家中丫头哥儿送来做下人的,有让他给找差事的。
要不是夫子说,不用理那些人,他都快膈应死了。
当然夫子的亲戚也不全都是这样的,大部分还是善良温和勤劳朴实不善言辞的,但是他和这些人没话说,在石台村他也就能和村长家的几个内眷、五堂婶还有关二娘说的上话了,虽然这几个人都在捧着他,五堂婶尤其夸张,但他们至少还要脸,不想那些不要脸面的人那么功利嘴脸丑陋。
他非常不喜欢和那些人坐在一起说闲话,但有时候还不得不作陪。
侍郎夫人心疼裴栖在乡下受了委屈,没有劝说让裴栖和赵疏桐亲戚好好相处搞好关系之类的话,但也没说让裴栖不理他们的话来,只是叮嘱裴栖,一切按照规矩走,让他们挑不出礼来就可以了。不必太亲近,但也不能太远,让哥婿觉得你看不起他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