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山凤眼阴沉,袖中四道绳索飞出,直直噼向路杰林命门。
路杰林袖中四道蚕丝散成网状,挡下暮山长棍般绳索快攻。
两人同时收回武器,冲向对方,准备近身肉搏!
这两男人!柳翠衫淬一声,凌空跃起,从两人之间落下。
“慢慢慢!”柳翠衫挽住路杰林的手,轻轻拍,很温柔。背对暮山,先对路杰林送飞吻,无声口形说,爱你!
转身,柳翠衫立马正色:“首先,要感谢暮山将军飞鹰传信,告知军演消息。这消息事关重大,确实是越早知道越好!”
暮山一听,虽然他说话的口气、语调、神态都与之前大不相同,但是,那份阳光明朗的聪慧眼神,微笑间步步精盘的自信,依然存在。
“再者,要感谢暮山将军一路关照潇国贵人过境,此等恩德,在下必须报答!”
暮山心想,他的一举一动变得更加难以捉摸,却又是多么潇洒、任性,也许因为这样,反而加倍诱人。暮山心脏砰砰地跳!
“三要感谢将军,在柳翠翠最危难时刻,冒险追随,伺机相护。此恩不报,何以成为……挚友!”
多少担心、思念、爱慕,暮山情不自禁,突然上前拥住柳翠衫的肩!
路杰林马上一掌对准暮山头顶百汇噼去!
柳翠衫抱转暮山,避去掌风,再转三圈,让暮山脚盘稳定。
柳翠衫心想,可见,暮山心裡多么激动,他都昏头了!
“别生气、别生气,路总捕头开个玩笑!当总捕头,都是要狠狠很严肃的!”
暮山竟然笑了!
“可以放开了吗?”路杰林说。
“放放放!”柳翠衫放开暮山,帮他把衣领整整。
“你这是什么习惯!”路杰林抗议。
“没没没!老友来访,老友来访嘛!”心想,弟弟原来是个超大醋罈子!太好玩了!下半辈子的娱乐全包啦!
柳翠衫清清喉咙,说:“将军,上次见面,我们谈到……”
暮山睁大了凤眼!
“喔,对了,周潇联盟,必须破局。”柳翠衫平静地。
暮山点头。
路杰林张嘴,他的记忆全回来了?
“错!”
暮山、路杰林同时吓一跳!
“错错错!周潇,必须同盟!”
“不是……联盟?”暮山小心地。
“好的,周潇必须联盟!”柳翠衫瞪一眼暮山。
“我君上不会乐见周、潇联合起来,一旦周朝廷掌控红花产出,宋国……”暮山很警惕地看向路杰林。
“喔,没关係,他是内人!”
路杰林虽然想瞪柳翠衫,眼神凶不起来,还是嘴角诚实,笑成一弯。
暮山心想,内人,这是周国用语,大概就是同道中人意思,等同局内之人。了解。
“宋国担心周国掌控红花,对宋立国之本,牧马事业将造成重击。将军可知,红花可製马药,也可製毒,一旦毒物流入三国,三国都将不保。”柳翠衫说。
“製毒?那就更不能让周国掌控红花!”暮山的头脑是清楚的。
“当然不能!所谓周、潇联盟,只是让周国有机会,利用他们的医药长才,研习红花,将红花开發成其他有用药物,造福天下。这是让潇国种药,周国研究,但是,宋国监督!”
“监督?”暮山虽不解,心中已了然,新的联盟,将是跨越周、潇,有着更大格局的三国联合。
“没错!潇国必须年年製做新鲜马药供给宋国军方,周国必须负责研究红花药效,而宋国,必须管制监督红花用途。”
暮山感觉有道曙光从天而降。
路杰林一抹微笑深藏爱意,心想,我知道,这是你要的!从红花被人们运用的最开始,就严格管制,朝对的方向演进!
“将军,红花之毒,一旦上瘾,说这人是魔怔、变态、死蛋都不为过!”
路杰林重咳几声!
“在下是说,中了红花毒的人呢,很可怜的,不能自主,必须用更多红花毒来解毒,可中更多毒,怎能骗说是在解毒呢?你说这不是妈蛋的道理吗这是!”
路杰林又开始重咳!
柳翠衫深吸一口气,说:“红花,乃天地之间一道难题,既有救助之功,又有遗毒之祸。若没有周国传承千年的医药学院,将之研习、开發,我们都将失去一道有用药材。若没有宋国以第三国立场严格监督、规管,独享药方的周国,和能种出红花的潇国,难保不会将奇之又奇的红花挪做它用。一旦有人心术不正,危害天下,则三国均有远忧近害。让牧马天下的宋国,执行监督规管,最适合不过!”
暮山再次对柳翠衫的陈述感到结舌。
柳翠衫继续说:“诚如当年,暮云将军出借马阵,解决周国蝗害,大义豪情!现在,还要仰仗宋国出借人才,监督周国製药研究,只有在有宋国介入的这个前提下,周、潇联盟,才有意义。”
暮山眼底闪闪有光。
“不过,这一切,都有一个更大的前提。那就是潇国,必须能够继续种出红花。一旦环境改变,潇国无法种植药草,不仅仅是红花,这对天下,都是一大损失。因此,天下共保潇国,让潇国能够平安渡过天灾,保持种药自然环境,保持种药人的安生稳定,是决定性关键。”
“还有!”柳翠衫又同时吓到两人。他说:“要做到这些,有一个最最最大的前提!三国,必须和平共处,在和平的前提下,一切,方可细说。”
“以上!”暮、路两人目不转睛、各怀情愫望着柳翠衫,柳翠衫继续说:“是我最新提出,三国会谈,目的,签订红花条约!”
暮山感觉不能呼吸了。
路杰林眼底的张西、张西眼底的赫连槿眼光闪动,他早说过,眼前这人,是他心目中的神!
柳翠衫想,身侧这条灰灰的河流,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黑河了吧?
他接着:“今日,你我三人,在此畅谈,且定下这黑河共识,也就是我们都愿意朝这方向努力,心怀三国,共荣共富,守护三国和平!”
柳翠衫想,虽然都是我在说,没声音,就当是有共识了!暮山,你可要撑住啊!我若回去我的世界,势必要带走潇国王子,到时候,你可把这红花给我看好了!别让人煳涂误用了!未来可全靠你了呀喂!
暮山点头,流下一滴泪。他不知道为什么柳翠翠整个人都变了!是行走江湖必须呢?还是周朝廷给他的压力过大?
暮山知道,不论是过去的柳翠翠,还是今日的柳翠衫,都是他心中一个既神祕又睿智的身影,教他倾心不已。
暮山明白,当日北山口想要劫走柳翠翠,那个跃马飞出的少年就是这位路总捕头,他俩成亲若是两情相悦,他自然应当全心祝福。如若他朝,情势有变,暮山已经可以想见,自己将会如何勇往直前,策马狂奔来到柳翠衫的身边,保护他,倾听他,给他所想要的一切!”
这一次,没有锄郎马队,没有潇国贵人,没有开山火-药,就凭柳翠衫一人玲珑心思,三国未来,红花千秋,尽在黑水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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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京城,樊都。
周君王一如往常,早朝朝堂上,倾听邢铭讲述重兵轻农的强边政策。
邢铭上奏:“王上,宋囯两百万军马操演,是为正式叫板。西北镇防军统领颜世倾多年来主张的淨军边,可以按步施行了。”
“讲。”
邢铭又奏:“王上,吴县是一戍边大县,主要任务在于边防。依赖农民,不但无法保障农人安生,任农人耕种荒地,更是事故频出,南迁者众。既然,边境不安,宋国妄动,我周国,应当强硬以对,展现实力。”
“细。”
“我国实力,在于能用五天时间,将整个吴县,变成军户镇守,撤出所有农户,使兵工合一,製造兵器,严训兵马,停止与宋国通商交流。”
“食。”
“这个……王上,米粮可以为军粮,从东南郡县调取粮食,增加粮税,以民养兵!”
“豆?”
“这……西北并非沃土,不允久耕,却可长养兵马。至于豆粮,王上,可寻新地復耕,以迁豆农。”
周君王陷入沉思。许久。
周君王应:“缓。”
邢铭有些震惊。停了一会,说:“王上,宋军大举出动,操演一旦变成实演,边境之难,可祸延京城。”
周君王不语。
邢铭又奏:“吴县县衙,知情不报,究其罪责,形同叛国!”
“哦!”
“王上,吴县县衙与漱石山庄连成一气,包庇农民出走,延宕处置宋国牧马越界议题,妄想透过民间交流、通商,解决问题,实在幼稚!臣以为,边界问题,是两国大事,如不能严正止乱,大祸将起。”
“解?”
“王上,应遣东南精金铁骑,前往西北,进驻吴县,恫吓宋国。”
周君王不语。
“王上,必要时,不必操演,我大周可以立马还击!”
周君王闭上眼睛。
“王上,臣指的,不只是对宋国,也对吴县。”
周君王缓缓睁开眼,盯着邢铭。
周君王从没有过这样的表情,邢铭有些慌张,大抵心定。他掌握朝政大权已久,深知各郡门阀纠葛、朝中势力兴衰,也明瞭君王处事风格。他相信,没有他的辅佐,君王亦不乐意。
周君王缓缓开口道:“卿,孤命你为钦天大将军,前往东南,校点铁骑五十万,前进吴县。”
邢铭恭手弯腰:“臣领命!臣尊旨!”
“不过,卿要谨记,没有孤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战。”
邢铭略为小声地答:“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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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山将军,另有一事,将来,如果可能,贵国是否能指派简慈大人前往周国监督红花?将军也知道,简慈这人温文有礼,处事周到,周朝廷肯定喜欢这调调,加上他的双牧互防,基调和平稳健,有他出面,肯定加分!”柳翠衫殷殷叮咛。
“我明白。我会尽力促成。”
“那就太好了!”柳翠衫想的是,简慈办事当然可以放心,重点是,一旦他能出宫,突思大哥就有机会找到他,他俩就能团圆!
一想到团圆,柳翠衫内心又开始沸腾!
可惜,告别暮山是件太他妈冗长的过程。
首先,暮山千叮万嘱,要柳翠衫小心,骑马可不比坐车,颠波难免不适,要是骑久了伤到腰椎,要用热酒推理,三天一次;要是肩颈僵硬,要用热水轻敷,一天三次……
路杰林已经快要翻脸了!
暮山还要反复确认,柳翠衫是否身体无碍,为何不拿着纸扇?搧搧风不挺好?为何不穿青色外褂,防蚊、防宵小;在宋国,青色是正色,代表贵族,等等,等等......
柳翠衫真是瞠目结舌。没想到,堂堂一个宋国大将军竟然祖母心肠,还是个十分唠叨、龟毛的!
不看路杰林还好,一看,他整个人脸色铁青,身体僵硬,可能连热敷、推药酒都没用了!
不过,柳翠衫私下认为,那个,已经不叫吃醋。那个,是即将兽性大發的徵兆,俗称,精虫上脑眼盲脸呆症后群......
暮山终于肯回他的工作岗位,依依不捨,扬鞭又不策马,几度徘迴之后,踱着马步,进叁退二,再三流连,终于离去。
路、柳两人逆着黑河奔了一阵,好不容易来到一片短草丛生的荒地。
柳翠衫感觉背后气流涌动,一转身,正好抱住飞身而来要拽他下马的路杰林。
他将路杰林抱个满怀,踩小短脚、起身马背,空中旋转。
柳翠衫心想,功夫的存在,真是泡汉子的傍身绝技呀!
抱着路杰林迟迟不肯回到地上,搂紧他,摸他二头肌,挤他胸肌,抚他背肌,蹭他前肩窝、后三头,所有能佔的便宜都佔了遍,帅气满分落地,再掐他腰身,强迫他的人鱼线靠紧自己!
路杰林一开口,柳翠衫马上堵住他的嘴,又吸又啃,手上又揉又抓。
路杰林稍微推他一下,只是想站稳,柳翠衫马上把他压倒草地,四平马将他镇在身下。
心想,路杰林肯定是个攻,我也是攻,身心都攻!先攻破你路杰林的攻身,等我直通张西宝贝,看是我的攻,能攻城掠地,还是你的攻身,能守城护地!
来吧!柳翠衫正要试试深喉湿吻,路杰林一翻身,轻易将柳翠衫掀过去,压在身下。
“你!这……不算!你是真有功夫,我只是借力你大哥,这不公平!”
“不公平?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做不攻不平!”路杰林开始很温柔地亲吻,他的额、他的颈、他的喉结、他的领口、袖口、手指甲......
柳翠衫:“…………”
“厉害吧!”
“厉害,厉害。继续,请继续。”
路杰林没有继续,问说:”你笑我?”
“没!怎么可能!”
"你就有。"
"没有!"
"有。"
"好,好,有,有。"
“有那么一瞬,我真以为你会离开我。”
他终于说了!路杰林心底的声音,是没了张西身体、没了木槿身体之后的潇国王子,他真的害怕,有一天,不得不离开;有一天,离别就在眼前。
并不是暮山让他变得没有安全感,而是,总还有那些可能,时空转换中,两人会失散,会分离,会见不到彼此。而且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