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产儿身体不行,卫云萱也因心绪不平,整日糊里糊涂,韩嘉琦便想把孩子放在韩母处教养。
但卫云萱死活不同意,只说这是除了兄长,她在世上唯二的亲人了,由于突然的早产,生得时候伤了身子,她这辈子已不能再生育。
因为母亲的过世,因为舅舅等人的死亡,不管韩母还是韩嘉怡,都是她心里的生死仇人,她哪里愿意把孩子交给他们。
若不是卫家现在对她们兄妹避之不及,她无处可去,她甚至都不想跟韩家人生活在一个空间里,那让她恶心。
韩家这群趋炎附势、心狠手辣的小人。
老太太本来就更喜欢孙子,卫云萱要是这么个态度,那老太太就干脆直接撒手不管了,一个孙女而已,当谁真那么想要呢?
于是,这女孩儿,也就只有卫云萱从卫家带来的那几人照顾。
那些人里,除了一个卫云萱曾经的乳母钱妈,其她都是卫云萱自己的贴身丫鬟,而钱妈年龄太长,再照顾起孩子来也是有心无力。
至于那些小丫鬟?
卫云萱自幼受宠,连带着身边的丫鬟也比府里其他下人轻松,本就没做过什么辛苦活计,这孩子身体又如此不好,她们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哪里照顾得好?
另一边,韩家这代唯有韩嘉琦一个男人,卫云萱伤了身子,韩母自然要为他考虑香火传承问题。
于是一年后,便开始给他张罗纳妾的事。
韩嘉琦前面那些年,虽然不爱卫云萱,冷待她、不搭理她,但身边却从未出现任何女人,所以卫云萱一直抱着份希望,有朝一日,韩嘉琦会铁树开花,看到她的好,爱上她。
可是谁料到,她却根本等不到那一天了,韩嘉琦的身边,要源源不断出现别的女人了,她这个天生的恋爱脑,如何受得了。
于是,纳妾行礼那天晚上,她就冒着严寒去找了韩嘉琦。
冬日北风极大,她整个人这样恍恍惚惚的出了门,房里丫鬟怕她出事,便急忙忙地去找她。
也没看顾到门窗,而卫云萱本就体弱的小女儿,被凛冽寒风吹了许久,回头便生了一场大病,没熬过冬天就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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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皇帝和世家子(二)
妻子照顾不周,害他痛失长女。
韩嘉琦对卫云萱的态度, 从原本的冷淡, 直接变成了厌恶。
从此后, 再也不踏进她的院子一步, 两人除了名义上的一纸婚姻,连陌生人都不如。
当然, 最后韩嘉琦也没心情再管那个新纳的妾侍,身边没留下任何人, 这一点倒是终如卫云萱所愿。
只是这代价,不管对卫云萱,还是韩家来说, 都太大了。
两年之后, 韩嘉琦在官场上,继续平步青云, 并且在太后的手谕下,重新得娶了一温柔和顺的平妻。
卫云萱得知此事,万分不甘, 想找他算账,却连韩嘉琦的面都见不上。
气怒之下,下定决心要让韩家受到教训,于是, 在韩嘉琦大婚那天,她直接放火烧韩府。
因为发现得及时,没烧死宾客, 只有几个救火的下人受了伤。
而她自己,则在韩嘉琦前来秋后算账之时,直接投湖自尽了。
卫云萱这样造作,且害人害己的一生,便到此结束。
然而,她却又奇迹重生了,重生到了十四岁那年,一次贪玩落水之中,前世在水中死去,今世又在水中重生。
……
啧,陆秉行皱眉,果然世界上的聪明人,只有他一个,而蠢货,却每一个都能蠢出不同花样?
又蠢又毒,害人害己。
孙友全手上拿着浮尘,微眯双眼,看着大殿台阶下方,那棵高大的紫玉兰发呆。
陛下往日瞧着很禁欲的人,自登基以来,下面不知送上来多少美人,都没能让他看上一眼,却原来只是一直在忍着。
今日,这怕是头一回,这都多久了?
还好他们没前朝的那些乱七八糟规矩,不然他孙公公早不知该站寝殿门口,喊多少次“时辰到了”,陛下估计得给他喊得兴致全无。
“进来。”
殿内传来一声清亮的高喊。
孙友全浑身一激灵,赶紧抬手一招,三四个太监宫娥,瞬间齐刷刷站在他身后,跟着朝寝殿内迈步而去。
陆秉行正赤着上身靠坐在床头,之前的衣服脏了,他才不穿。
“陛下,瞧着心情不错的样子?”
孙友全脚步飞快,避过地上的衣物,走到慕容辰面前。
慕容辰是天才这一世的名讳,东凌国的现任皇帝,年号永元。
后面的小太监,已先一步上前点亮了宫灯,其他宫女们则取了一件干净的寝衣,过来服侍他换上。
陆秉行起身下床,张开双手,任由宫娥们服侍,又朝孙友全点点头,“今天的美人,朕很心悦,舒家进献有功。”
孙友全眯着眼,老脸笑成了一朵皱巴巴的菊花,“能让陛下高兴,也算是舒家女的福分。”
寝衣穿好之后,陆秉行又走回床边,直接将睡美人抱到了怀里。
“朕要沐浴更衣。”
孙友全忙应道,“已经备下了。”
然后,匆匆忙忙在前面带路。
孙友全抽一口气,陛下看来真的很中意这个舒氏女,居然还亲自抱她去龙泉池洗浴。
进入浴池之后,陆秉行便把人都打发了。
不然,媳妇儿是个男人的事情,就要曝光了。
他低头,捏了捏怀里媳妇白嫩嫩的小脸,立刻出现一道红痕指印,舒承希蹙着眉头,难耐地哼哼了一声,又抬手轻轻拍他的龙爪。
陆秉行心虚,赶紧收回手,小媳妇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别为难他了。
沐浴完后,舒承希的一身衣服,还是堂堂陛下伺候着穿好的。
孙友全看陛下,又抱着衣着整齐的舒氏女回到寝殿,忍不住再次感叹,陛下果然真的很看重她。
这却不知,好是不好?
这会,寝殿已经被宫娥们收拾的干干净净,床榻上的寝被重新换了一套,陆秉行将宝贝媳妇重新放回去,还顺便拉下了明黄色的帷帐。
“现在什么时辰了?”
孙友全立刻答道,“刚过亥时呢,陛下可要用些膳食?”
陆秉行点头,“嗯,送些好克化的来。”
原身晚上没吃两口,就中了药,他穿越来之后,又做了几场持续运动,确实急需补充能量。
孙友全马上就吩咐下去了。
然,直到陆秉行用完了饭,舒承希还是睡得跟小猪一样,完全没有醒转过来的迹象。
天才皱眉,这一世的媳妇,身体素质真差,以后要拉着他和自己一起练功才行,不然,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上一世,他和林翕一起修道,直到五六十岁,依旧精神抖擞。
……
现在是春季,每日卯正(即早晨六点)便要开始早朝。
作为皇帝,慕容辰还要提前半个时辰起床,即卯时初,此时天色尚黑,孙友全便带着宫人鱼贯而进。
梳洗完毕,陆秉行浅浅吃了几块点心垫肚子,便开始更衣。
层层叠叠的龙袍,做工极好,冠冕安置于头顶之上,十二束垂旒落下,视线顿时变得模糊,以此示天子之地位尊贵,目不视非,有所不见。
孙有全看着俊俏英武的陛下,总觉得今天的气势格外不同,就像一个真正的皇帝,甚至比世宗皇帝还要高贵。
啊呸,老糊涂了,陛下本来就是真正的皇帝,又说胡话了。
陆秉行走出殿门前,吩咐了一句,“舒美人醒来后,让他等朕一起用早膳。”
留守的宫娥们,行礼称是。
孙友全则微微皱眉,陛下真的对舒氏女宠信太过了,怕不是好事……
慕容辰的身影一出现在大殿,文武群臣便直接跪了下去,行礼声山呼海啸。
“微臣参加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加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陆秉行在孙友全的牵引下,坐上了龙椅,朗声道,“众卿平身。”
待大家都打理好自己后,孙友全站在陛前,沉声道,“皇帝陛下旨意,众大臣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礼部的官员马上前来,躬请道,“启禀陛下,再过一月,就是春闱,各地学子已纷纷抵达京城,还望陛下早做决断,定下本届相关考官人选。”
春闱是大事。
陆秉行靠坐在龙椅上,眼皮轻抬,快速回道,“今年恰好也是朕登基之后的第一次科举盛事,嗯,本届主考官便由朕亲自来担任,其他几位副考,便由尔等和吏部拟定名额,内阁先做初步筛选,之后再呈交朕来最终决断。”
话音落下,周围官员脸色不一。
那礼部尚书方弘更是直接愣住了,说实话,他虽开口问得是君上意见,但也只是礼貌性的问一下,他根本没想过陛下会给出答案,毕竟本身他真正想问的人,乃是太后娘娘。
陛下自登基至今,已过半载,但对于朝政之事,却从未给出过任何自己的看法和态度。
朝中不论大小事宜,每当他们要恭请圣断时。
陛下都只会说一句话,“朕听母后的。”
哪里想到,今日陛下竟会有问必答,主动地下了决断,还直接表明,自己想当考官,这……
皇帝亲自做科举主考,对本届学子来说,当然是无上的荣耀。
但他们这位陛下,实在有些特殊,他自幼在冷宫长大,登基之后,方才开始学习治国之策,不管是学识或是见识,恐怕都比不上在座任何一人。
若真的做了考官,钦点两榜进士之时,难免有些让人不能信任。
方弘觉得自己此刻有些骑虎难下,哎,陛下何必为难非要他一个老家伙呢,想着,他的视线不自觉投向了龙椅后的那片珠帘。
“皇帝圣明,所言所想皆在点上,今科春闱是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件大事,确应多花几分心力,众卿务必恪尽职守,好好辅佐皇帝。”
珠帘后,传来一阵沉静威严的女声。
方弘赶紧呼出一口气,“陛下圣明决断,微臣遵旨。”
陆秉行心里不爽了。
一群蠢货,他所说得既然没问题,何必还固执地要再请太后意见,不知变通的废物东西。
接下来,大家又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事。
这会儿,元宵刚过不久,京中很是热闹,出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谁家放烟花爆竹,烧了邻里的屋顶;再者今年的薪俸,户部晚了好几天才发,失职,大大的失职;还有,就是哪个部门今年的节礼年剩下太多,明年可以适当削减,然后,两个部的人,就直接当堂吵了起来。
吵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最后自然还是躬请圣断。
陆秉行挑眉,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真是不假。
他直接道,“今年这事就算过了,之后各部将所属人数交户部备案,户部年节之时,定额发下节礼,若当年有人致仕、病老,所在部门务必将多余部分送还户部。”
“是……”
那两个人悻悻地应了声,而后挪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只不过,他们面上完全没有事情解决的愉悦,反而整个人都变得很奇怪。
不仅他们,朝堂上所有官员的神色,都变得不太对劲,有喜悦、有不满、也有高高挂起看热闹。
刚开始陛下主动决断科举春闱之事,他们以为是陛下跟太后私下说好了的,却没想到,陛下居然一改往日作风,接二连三地开始过问朝政,并且完全不再请示太后的意见。
这……他们这个陛下,难道是想亲政了?
妇壮而主少,几乎是每个朝代的皇室,都可能会遇到的问题,他们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们东凌国如今面对的情况,还要更加特殊一些。
世宗元和皇帝早逝,皇太子稚龄登基,时年九岁,改国号为元平,生母杨妃被封为敬仁皇太后,开启垂帘听政生涯。
可惜国运不济,新皇元平帝登基不到两年,刚过十一岁生辰,便因病驾崩,未能留下子嗣。
敬仁太后伤心之余,又先后懿旨册封了先皇其余子嗣,包括元兴帝、元康帝,只可惜皇室仿佛受到诅咒般,每个帝王都未能撑过两年。
短短七年间,东凌国举办了四次国丧,此何等奇葩之事,简直闻所未闻。
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无奈之下,敬仁太后再次册封了永元帝慕容辰,希望惨事到此为止,慕容辰已经是先皇在世的最后一个儿子了,他要是再出事,国家就可以直接易主了。
四个皇帝,却只有一个敬仁太后,只看这数字,就足够触目惊心的了,让人会生出极多不好的联想。
慕容辰是先帝所有皇子中,年龄最大的,但却被排到了最后一个登基,足以说明,他平日在宫里,就是个没什么出息的透明人。
加上又见证了前面几个兄弟,不明不白接连死去,慕容辰对皇位、对太后那叫一个避之不及,从登基的那天开始,就把每天当做生命的最后一天过。
整日只顾游玩赏乐、吃好喝好。
对于朝政大小事情,从来不会主动过问,一旦问到头上,那就是听太后和内阁大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