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姚。”李遇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才回头,“去通知宫里陈琸的人,今晚知晓白鸥回宫的人,全部盘查一便,想办法,一定要把消息盖住。”
“还有苏嬷嬷那边,你提前把话儿带到,我这些日子也不能去瞧她,别让她真以为我病了,白操心一场。”
小姚在心里叹了口气,恭恭敬敬答:“是。”
“药端来。”李遇抬了抬手,“你现在就去办罢。”
这一夜折腾了半宿,小姚走后李遇给白鸥喂了药,就一直趴在床边。
他没有什么照顾人的经验,却总想着要为他的白鸥哥哥做点什么,瞧见白鸥额间冒汗就忙着打扇,看见白鸥睡梦中舔了舔嘴唇就赶紧喂水。
就这么折腾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终于撑不住在榻边跪坐得酸麻的双腿,起身坐到了榻边。
怕把白鸥吵醒,又怕弄疼了白鸥的伤口,他小小一只蜷缩在床榻的边缘,几乎是趴在木沿上。
说来也奇怪,这么多年,就算是吃着药也睡不安稳的觉,却就着这么个不太舒服的姿势趴在白鸥身边,他竟然没一会就睡着了。
张太医是出了名了国医圣手,把白鸥这点外伤根本不在话下,他说得不错,第二天一早,白鸥就醒了。
他的身体底子的确很好,一碗药下肚高热就退了,他甚至不觉得自己是晕倒了,好像只是因为五、六天没怎么阖眼,正好补了个眠。
在这么舒服的龙榻上睡了一觉,还有个贴心的可人儿周到地看顾着,他醒来时甚至觉得精神很好。
只是想起昨天最后记忆里的那个吻……他突然觉得喉咙发干,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小皇帝……
还挺甜。
他一低头,就看见甜甜的小美人儿正趴在自己身边,摇摇欲坠地都快要从榻边掉下去了。
伸出胳膊将人揽到身边,他看着李遇沉睡的侧脸,有那么点冲动……
只是稍微使力,腰间就传来一阵剧痛,他疼得龇牙咧嘴,现在回想起来完全不能理解,自己是怎么带着伤演了戏,杀了人,还一路奔回了江宁城。
怎么身边有小可人儿,连自己都好像变娇气了。
解决了棘手的麻烦,保护心里的爱人,护住了他最重要的江山,现在那暖心的人跟只小猫崽儿似的乖顺地蜷在自己怀里……
都怪这一幅夏日初晨里岁月静好的图景实在太醉人。
那个过去一个多月都宿在野地里,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的白鸥又再沉沉地睡了过去。
说来也奇怪,向来浅眠的李遇竟然也是这样都没醒,安安静静地蜷在白鸥怀里,任由白鸥一番摆弄,仍旧睡得很沉。
两个都太久没有睡好过的人就这么相互依偎在这个夏末的初晨里,任由阳光落进了窗。
一直到阳光爬到龙榻上,爬上李遇的小脸,他才被刺眼的日光晃醒。
脑中的第一反应是要赶紧起来给白鸥喂药了。
他急忙睁开眼睛,略微适应了眼前的光线后,突然就不想动了……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枕在了白鸥的手臂上,他发现自己正贴在白鸥身边睡着。
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料,他能感受到白鸥昨夜滚烫的体温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暖热。
若是用药的时间到了,小姚会送进来的罢?
还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可身体已经不自觉地又往白鸥怀里拱了拱。
他侧脸紧贴着白鸥的手臂,那种坚实的触感带来的安全感是完全陌生的东西,他好奇地用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了戳白鸥的肌肉。
登时就小脸刷红。
他的白鸥哥哥平时看着劲瘦颀长,并不是健壮魁梧的样子,可男人紧实又有弹性的肌肉触感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他脸红气喘。
又爱不释手。
他赶紧抬头看了看白鸥的睡脸转移注意力,这个角度一眼就瞧见了白鸥连日奔波后留在下颚的胡青。
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他心里小小地叹了口气,想象着那片青色扎在手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他像个第一次进游乐场的孩子,对白鸥的一切都好奇。
伸手轻轻摸了摸白鸥的下颚,他手心被扎地痒痒的。
于是,脸更红了。
他羞赧地把脸埋进白鸥的手臂里,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温度比白鸥还高。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白鸥的东西,自己心里都好喜欢……
正羞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突然感觉到一只大手覆上自己的后脑;那只手在自己头上轻轻揉了揉。
沙哑的声音还没有完全恢复,那个声音里带着点坏笑,又带着点不易察的温柔——
“你干嘛呢?”
作者有话要说:会有一段“热恋期”(?)之后再进剧情,揭开白鸥的身世,和他性格的成因,照例12点二更。
我想说一下李遇这个人设的问题。很多小可爱喜欢他,当然也有人质疑,觉得那样压抑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少年帝王不该在白鸥面前完全变了个人。
其实关于李遇童年的描述不难看出,他本来是个天真可爱的孩子,真正改变他的关键事件,关键人物翠珠,都还没有讲到。
他在很小的年纪被迫坚强和成长,其实不可能不渴望陪伴和保护,当白鸥能给了他一直向往的东西,他自然的在白鸥面前展现了他童年少时被压抑的天真和脆弱。
毕竟他现在也只有十八岁,这是他的初恋。
更何况一个在黑暗中成长的少年仍然敢勇敢执着的表达爱意,青涩拘谨又勇敢无畏,敢于向爱人献出自己的所有,而不是因为过往的伤口就失去爱一个人的勇气和能力,这是我认为李遇这个人物最可爱的地方。
这是我个人对这个人物的理解,可以求同存异,毕竟众口难调,我很难说这样就轻易去修改我的人设和大纲。
至少在我构建完成一个人物后,我觉得他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思想和性格,不应该被我或是任何人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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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我恋爱了?
白鸥像是在考场里将作弊的“坏学生”逮了个正着的老师,他一把抓住李遇搭在自己下颚那只手的腕子,像是抓住了“坏学生”作弊用的小抄。
人赃并获。
被抓了现行的“坏孩子”脸还埋在白鸥的手臂里,扭捏了半天才抬头,他有“坏孩子”干完“坏事”后该有的自觉,心虚地抬眼偷瞄着白鸥的表情。
白鸥歪着嘴角笑,那上扬的唇角边分明挂着得意,明晃晃地在说——
被我逮着了罢?
就算只是偷瞄一眼,李遇也觉得白鸥笑得很好看,他跟着白鸥坏笑的嘴角,呼吸都乱了半拍。
“你……”他怯生生道:“什、什么时候……醒、醒来的……”
白鸥笑得更开了,“在你戳我胳膊的时候。”
他绷不住笑出了声。
就是小皇帝这个害羞又窘迫的样子,他想了一个多月了。
一路上他也时不时和陈安开上两句玩笑,可陈安太无趣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逗起来像他怀里的小东西这么可爱,而且……
甜甜的。
他拽着李遇的腕子,顺势将人朝上一带。
李遇只觉得一个慌神,自己就已经趴在了白鸥的胸口上。
他不是第一次扑进白鸥怀里,只是这样的姿势,更显得这副胸膛坚实而宽阔,而且……
暧昧。
他实在羞赧,不太自然地扭了扭身体,就被一只大手揽住了后腰。
“要去哪?”白鸥一手将人揽着,一手大拇指轻轻摩挲着昨夜那对清甜的唇瓣,“不喜欢吗?”
李遇紧张地一把搂住白鸥的脖子,“喜欢!”
他急迫地想要表达,他不要白鸥误会他,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希望白鸥也能知道。
但他实在是太紧张了,动作有些夸张,白鸥就看着他笑,笑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双手局促地撤去一点力道,但又不舍得真的松掉,结巴道:“我、我只是……怕弄疼你……”
“别想找借口躲,说——”白鸥轻轻弹了把李遇的额头,“刚才干嘛呢?”
“我……”李遇仰起脑袋,额头正对着白鸥的下颚,他又伸手小心拨弄了两下白鸥的下巴,傻傻地笑,“扎人的,我没有。”
红透了的小脸挂着笑,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白鸥看着李遇在自己怀里昂起头,把那段藕白色的颈子牵长,颈下那对漂亮的锁骨随着他手上摩挲自己下巴的动作,若隐若现,透着点粉红。
这完全就是犯规动作!
使坏的人还笑得那么无辜,天真无邪的样子。
太过分了……
就应该把人按在榻上,胡茬扎在他颈窝里……
让他哭着求饶。
好像也有点过分……
白鸥刚刚接受自己可能是恋爱了的事实,暂时还不太明白这种亲密关系意味着什么,而且李遇……
还小……
这么个小东西,能懂什么?
啧——
他尴尬地咽了咽口水,一把将胸口点火的人按进怀里。
李遇偏头看着白鸥好看的喉结滚了滚,立刻紧张道:“要喝水吗?我去倒!”
“不要——”白鸥一把将不老实的人按回来揣进怀里,带着点“生无可恋”的语气道:“我应该……冲个凉水澡?”
“不能洗澡!”李遇立刻紧张地挣扎出白鸥的怀抱,“太医说了,伤口不能沾水的。”
他看着白鸥的表情不太好,有些抱歉道:“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我去叫小姚打盆清水来,我给你擦擦?”
那还得了?
白鸥差点吓得从床上弹起来,一紧张,忘了那个倒霉地侧腰,疼得他微微“嘶”声。
“我弄疼你了?”李遇一阵手忙脚乱赶紧又躲回了床沿边上,立刻又自责地红了眼眶。
白鸥无奈,打了个响指点着李遇的脑门,“收!”
榻间地氛围一点点暧昧,白鸥现在就算看着李遇那双委委屈屈的大眼睛浸了水,还是觉得犯规。
有一点点尴尬。
“吱嘎”一声寝殿的大门被推开,小姚恭恭敬敬地在屏风外行礼,试探着唤了声:“陛下。”
李遇吓得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连着咳了好几声,白鸥要抬手帮人拍拍后背,李遇已经连忙起身到榻边的小圆凳上坐好。
他理了理微乱的前襟,强作镇定道:“进、进来。”
“药得了。”小姚端着托盘进来行了个礼,“小厨房炖了清淡的粥,是张太医吩咐的,让白大人进药前先用一些。”
李遇点点头,“搁着罢。”
“奴才……”小姚端着粥碗踟蹰着,他不敢直接说“奴才侍候白大人用膳”,又总觉得什么都不说,就默认皇帝来做这些事总是不妥。
李遇倒是毫不介意地上前接过粥碗,自然道:“我来。”
“还有这个。”小姚说着把胳膊上挂着的小木盒也放在圆桌上,“张太医还说了,这天儿太热,容易出汗,伤口得勤快些换药。”
白鸥在心里叹了口气,一百个赞同;真是太热了……
出了好多汗……
“知道了。”李遇端着粥碗已经回身往榻边走,“也搁下罢。”
皇帝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小姚便什么都懂了,行罢礼就退出了寝殿。
李遇捧着粥碗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捻着调羹舀起一勺,凑在唇边吹了半晌,还学着苏嬷嬷小时候给自己喂饭的样子,用上唇沾了沾勺里清粥的温度。
白鸥没有人被人照顾过,小时候烧得晕过去都没人发现,想喝口热水还得自己爬起来煮;昨晚发生过什么他也完全没有印象,现在看着小皇帝一脸“温柔贤惠”的模样,总觉得夸张。
“你……”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干嘛呢?”
李遇尝过了粥的温度才往白鸥嘴边送,还不忘叮嘱道:“小心烫。”
白鸥心里实在软成一片,含着勺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吃了什么。
他挣扎着一把撑起上身,靠在床头上,“哪儿就这么娇气了。”
说着他接过粥碗,一仰头就灌了一半,这才觉得不对劲。
“你……吃什么?”
李遇看着白鸥笑,只要是他的白鸥哥哥,狼吞虎咽、不拘小节的样子他也喜欢。
“我不饿。”他笑道:“等会饿了再教小姚端一碗来。”
“不饿也得吃,吃饭要定时。”白鸥说着把粥碗递到李遇跟前,哄孩子似的说了句:“乖——”
李遇刚刚才退下去些的红晕一下又从两颊染道耳朵尖,白鸥已经把碗递到他嘴边了,好像就让他就着这个姿势……
他低下头,嘴边刚要碰到碗沿,白鸥却把碗移开了。
“不行,烫!”白鸥拿过李遇手里捏着的勺子放进碗里,“慢慢儿吃。”
他话一出口才觉得哪里怪怪的。
搁在自己身上觉得矫情得夸张的事,搁在对方身上却只怕不够。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
李遇接过粥碗搁在一旁的小凳上,转身去圆桌前端药。
“顺便把木盒递给我。”白鸥随口言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