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夕无动于衷,拒绝的姿态很明显。
“你不吃的话,”赵曜说,“我就亲口喂你了。”
他说的是“亲口”不是“亲手”,许夕相信这个禽兽绝对做得出来,只好满心憋屈的拿起勺子,一声不吭的把粥喝了。
他的手腕上还缠着那根锁链,许是昨夜被绑了太久,他的肤色又白,上面留下了一道分外明显的青色痕迹。赵曜目光落在那道淤痕上:“疼不疼?”
许夕冷声道:“我说疼,你会给我松开吗?”
赵曜笑了笑:“不会。这根链子能封住你的内力。你那么聪明,放开你,你可能就跑了。”
许夕暗骂,那你问个屁。
“一会儿给你涂点药膏,”赵曜道,“饱了吗?继续睡一会儿吧。”
他把许夕抱进柔软的锦被里,自己却没离开,也跟着躺了进去。
许夕警惕看他:“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赵曜把他面对面揽进怀里,健硕的手臂紧紧箍着他的腰,“我就想抱着你睡一会儿。”
“两年来,我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他低声道,“每晚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满满都是你。”
“我不想再去纠结那些过往了。你恨我还是想杀我,你心里是不是还放不下那个人,都无所谓了。只要你以后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
赵曜入魔后,心性和原先大不相同,行为上更是放肆不羁了许多,况且他二十来岁,正处在精力旺盛时期,初尝情爱滋味后根本把持不住自己,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把许夕来回折腾几次。
许夕无从反抗,只能破罐子破摔的任他揉捏。赵曜不仅体力好到令人发指,还特别喜欢在许夕身上留下痕迹,每次结束后许夕身上总是惨烈异常,到处都是赵曜留下的咬痕。
许夕甚至觉得再这么下去,他迟早会被赵曜弄死在这张床上。
这天用过早膳后,许夕提出想出去走走。
赵曜正拿着一把梳子细细为他梳理长发,闻言动作一顿。
“你总不能把我在床上锁一辈子吧!?”许夕讥讽道,“有你这般寸步不离的看着我,我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赵曜想了想,答应了。许夕心中微喜,想着只要能解开这破链子,他就有机会逃跑。结果赵曜把那链子解了,连着链子的银环却还留在许夕的手腕上,依旧死死的封印着他的内力。
许夕:“……”
王八蛋,我去你奶奶个腿儿!!
赵曜早料到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见他一副希望破灭气鼓鼓的模样,觉得又可怜又可爱,忍不住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乖,带你出去玩。”
许夕十几日都没下过榻,双脚触上地面,方一用力便双腿一软往旁边歪倒。赵曜早有预料地将他稳稳接进怀里,笑道:“要不要我抱你出去?”
“不用!”许夕狼狈推开他,满脸羞愤,强忍着腰腿的酸痛,慢慢走出了房间。
推开房门的一瞬,他便愣住了。
入目便是满满一院子的月霜花,银灿灿的,琉璃一般,在阳光下争相伸展着饱满的花瓣。除了月霜花,院子里还养着各种仙草仙卉,一股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幽幽弥散在空气中。不远处,是一架缠着花藤的秋千椅,在晨风中轻轻的晃动。
这里的格局,竟和落雪阁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景明谷气候温和,灵气充足,最适合种植月霜花。换个地方,我才知道这种花是多么难养活。”赵曜在他身边道,“我换了十几种土壤,试验了一年半时间,才让她们重新开放起来。”
许夕不说话。
赵曜也不在意,问:“坐秋千吗?”
许夕现在哪还有这种兴致,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赵曜看他一眼,突然伸手抄起他的腿弯,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喂!”许夕挣扎,“你做什么!”
赵曜不答,把他一路抱到了秋千椅上,自己也坐了上去,伸开手臂将许夕揽进怀里。
秋千轻轻晃动起来,赵曜将头靠过去,贴着许夕轻声道:“你看,一切好像都没变,是不是?”
许夕不说话。
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无论如何,一切都无法回到从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力了!细节你们自己想象叭!
第50章 霸道徒弟俏师尊(13)
许夕被困在天魔宗半个多月, 被赵曜折腾的够呛, 再加上心情郁郁寡欢,身形很快消瘦下去, 惯穿的白衣都显的空荡荡了许多。赵曜看在眼里, 嘴上虽不说, 心里却是担忧不已。
这天, 许夕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前出神, 冷不防听见一声熟悉的猫叫。他惊讶转头,一只小东西嗖的蹿到了他怀里,两只小爪子扒着他的衣襟喵喵叫着直撒娇。
“小土?”许夕心中一喜,忙将它抱进怀里, 手指挠了挠它后颈的软毛。小土惬意的眯着圆溜溜的大眼,叫声更嗲了。
赵曜随后走过来, 正撒娇的小土一看见他, 立刻弓起身子,身上的毛都竖起来了, 显然是对把自己捉来的这个人分外警惕和恐惧。
两年不见, 它已经完全不认得赵曜了, 更不会记得,眼前这个看上去阴沉可怕的男人,就是当年将它抱回落雪阁的少年。
“我把它带过来了,”赵曜道,“这东西闹腾,多少能给你解解闷。”
许夕垂下眼睛, 虽知他是好意,面上依旧是冷冷的,什么也没说。
赵曜也没奢望许夕会搭理他,事实上,他们处于这种僵冷的状态已经很久了。被囚禁在天魔宗这半月来,许夕从反抗无果转为消极抵抗,将赵曜完全看做空气一般,经常整整一天也不会同他说一句话,只有晚上在床上被欺负的狠了,才会狠狠抓挠着他的背,低低抽泣着发出几声难耐的闷哼。
见许夕低眉冷目,一副对他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赵曜自觉的不再给他添堵,转身离开了。
“你也被那个王八蛋抓过来了啊,”许夕挠了挠小土的耳朵,问,“喜欢这里吗?不习惯的话,我让他送你回去。”
小土喵喵叫着在他腿上打了个滚,将软软的肚皮露出来给许夕摸,许夕笑着在上面撸了几把,心情确实比之前舒畅多了。
见到了熟悉的主人,再加上刚才让他害怕的男人也走了,小土便大着胆子跳到地上,开始好奇万分的对新环境展开了探索。待对周围稍稍熟悉后,它便故态复发的开始到处撒欢,喵喵叫着从地上蹦到床榻上,又从榻上蹦到床头的储物箱上,一个用力将箱子蹬倒在地,里面的东西呼啦啦的翻到出来。
许夕无奈叹气,走过去给这小祖宗收拾残局,将洒落在地上的一叠纸张捡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字迹却无比眼熟——这是许夕自己的字。
第一张纸上是几遍赵曜的名字,第二张上则写着短短一行小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赵曜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将那行诗低低念了出来:“当时我不识字,不知道你写的是什么意思。见不到你的这两年,我每天都会在脑海里回想和你有关的一切。有一天我想起那次你教我写字,突然想知道你当时随笔间写下了什么,便趁你不在时偷偷回了一趟落雪阁,将这几张纸偷了出来。”
“可是看了以后,我却后悔知道答案了。”赵曜自嘲道,“这是你写给殷明觉的,对不对?”
许夕没有解释。看在赵曜眼里,却等同于默认了。
他再一次重温了第一次读懂这句诗时的心情——嫉妒、心痛、不甘,愤怒,简直恨不得一把将它撕了,但挣扎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没舍得。
这是他身边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和傅深雪有关的东西了。
对于傅深雪来说,殷明觉是他的沧海巫山,可对于赵曜来说,傅深雪同样是他一生的可遇不可求。他知道自己是在饮鸩止渴,可没有傅深雪,他便是一具行尸走肉,和被毒死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突然从背后紧紧拥住许夕,多日强横坚硬的铠甲好像在这一刻骤然分崩离析,他将唇靠近许夕的耳朵,声音几乎带上了一丝哀求:“你忘了他,好不好?我就在这里,你看一看我,好不好?”
许夕有些恍惚。
人道最远不过生死,最苦不过相思,但若能那么容易忘记一个人,世间又哪来这么多痴男怨女呢?
赵曜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眼中的光一寸一寸的熄灭了。
他一言不发的将许夕横抱起来。
突如其来的动作将许夕惊了一下,他奋力扎挣:“你又要做什么!”
“既然师尊忘不了他,我只好用另外的法子帮帮师尊,让你没精力在我面前去想其他男人了。”赵曜说着,将许夕放在床榻上,随即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你是畜生吗?”许夕终于忍无可忍,“大白天**?”
“师尊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吧,”赵曜不甚在意,轻轻松松的制住许夕挣扎的手腕,“既然师尊的心里没我,那不如让师尊的身体记住我,想来也挺不错。”
许夕简直要被他的厚颜**气死了,正想继续骂,胸口骤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顿时脸色一白,身体颤抖着蜷缩起来。
赵曜见他像突然发作了什么恶疾一般,身体蜷在一起不住的抽搐,整个人顿时慌了,手足无措的抱起他问:“师尊,你怎么了!?”
许夕疼的眼前一阵阵发黑,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种钻心剜骨的痛他之前体会过一次——是金丝蛊发作了。
想来是殷明觉发现傅深雪被赵曜掳走了,又遍寻不到赵曜的踪迹,怒极之下催发了金丝蛊。
于是许夕再一次替赵曜受了这折磨。
他只觉得心脏被一根尖刺生生捅进去搅烂,浑身的骨头被人用钝刀一下一下的磨砍,疼的几乎喘不上气来,只恨不得干脆一头撞死。
赵曜紧紧抱着他在大声喊些什么,他已经完全听不到了,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连痛觉都好似减轻了,只是突然觉得好累好累。
“我想回去……”他艰难的呼吸着,嘴唇一张一合,瞳孔有些失神。
“你想要什么?”赵曜心慌的将耳朵凑近许夕的唇,听见对方喃喃重复道:
“我想回去……”
“再不回去,他要忘了我了……”
眼泪控制不住的从眼角滑落,许夕恍惚的想,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为什么离终点还是那么遥远?
清醒时的他永远坚定,无坚不摧,此时却在蛊毒带来的极度痛苦中冒出了一个念头:
我真的还能活着回去吗?
还能再一次见到那个想见的人吗?
“好,你坚持住,我带你回去,我带你去见殷明觉,”看着许夕白的近乎透明的脸和嘴角缓缓流下的鲜血,赵曜抱着他的手在不住的颤抖。他终于在此刻意识到,无论傅深雪心里是谁,都不重要了,只要他的师尊平平安安、无伤无痛的活着,他便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可以为他去做……
被紧急召唤的医师终于赶到了,探了探许夕的脉搏,利落的封住了他周身几个大穴,面色沉肃地对赵曜道:“他身上中了金丝蛊。”
“金丝蛊?”赵曜一懵,急急问,“那是什么?”
“是一种发作时令人痛不欲生的蛊毒,”医师解释道,“想要解蛊,一是找到下蛊之人,杀了母蛊,二是将蛊毒转移。除此之外,无他法可解。”
赵曜心急如焚,会是谁给师尊下了这般狠毒的蛊?
他想了一圈,和师尊有联系,又擅长蛊毒的人,便只有……
——
景明谷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当这位恶名昭著、令人闻风丧胆的天魔宗主出现在谷中时,所有人都惊慌不已,尽管赵曜曾是谷中弟子,但大家都知道他坠入魔道后心性大变,当年又曾在景明谷遭受了许多不公正的待遇,谁知这次是不是来报仇的?
关键时刻是洪兴长老站了出来:“不知宗主驾临敝门,有何贵干?”
“我找殷明觉,”赵曜环视一圈诸多如临大敌的长老和弟子,居然没有看到殷明觉的身影,“他人呢?”
洪兴迟疑了一瞬:“谷主他在闭关,宗主有什么事,在下可代为传达。”
赵曜没心思和他废话,宽袍大袖一扫,一片黑雾便将严阵以待的众弟子扫的七歪八倒。如今景明谷中,已经没有能够抵挡他的人了。
赵曜一路闯进殷明觉的居出,将整扇大门轰然炸开。
殷明觉果然在里面,正在调息打坐,不知为何,脸上竟隐隐呈现不详的青黑之色。
赵曜挥出一道黑雾缠上殷明觉的脖子,一点一点地收紧:“交出来,金丝蛊的母蛊。”
殷明觉居然也不反抗,氧气被阻断,他的脸色越来越差,却一边艰难的呼吸着,一边露出诡异的笑容:“母蛊……我已经丢进北溟海了……这毒,你永远也别想解开……”
北溟海又被称无底之海,黑暗的潮水可以吞噬一切,发丝一般细小的金丝蛊被丢进海里,即使是神仙也不可能再寻的回来。赵曜心头发寒,怒意上涌,身体一闪出现在殷明觉身前,手掌亲自掐住他的脖子,愤怒喝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那么爱你,满心满眼里都是你……”赵曜咬紧牙关,心头痛的厉害,拳头攥的死紧,“你为什么要给他下毒?!”
殷明觉:“……什么?”
“我问你到底为什么要给傅深雪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