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小师弟……”云清淮醒来后正要问姜临川昨天故事的结局,刚准备喊出“狗剩”这个亲切质朴的名字,在姜临川的死亡注视下,迅速改口。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云清淮连声追问。
“后来公子爷自己把自己闷死在床上,有人告官,结果在废弃的府邸里抓到一个人。”姜临川语气淡淡,转折起伏处却会主动截断,沉默。
【云清淮怨气值加10】
“抓到的那个人是谁?”云清淮眼巴巴望着姜临川。
“是那可怜女子的父亲。他本是行走江湖的口技艺人,听闻女儿惨死,藏在花园假山中,装神弄鬼,给女儿报仇。”
姜临川把这个昨晚现编的故事又圆回去了。
怎么可能出现真鬼呢?宣扬迷信是不对的。
“入石视之,一人、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姜临川姿态淡然。
云清淮心中感慨万千,赞道:
“这可真厉害。”
他先把床铺整理好,顺手把姜临川的床也弄整齐。
“师弟,我去烧水,你不用动手。”
云清淮动作利落,劈柴烧火,端出热水让姜临川洗漱,他和玄微真人都用竹子引来的山泉水洗漱,清凉冰冷的水往脸上一拍,开始美好的一天。
“师弟,你有什么忌口没有?”云清淮开始做早饭,十分娴熟。
“气味重的不吃。”
“好,我知道了。”
云清淮一笑,从菜园子里摘了两条黄瓜,拍碎,凉拌,再蒸了三个咸鸭蛋,用陶罐煨的粥也恰到火候。
“我只会些简单的小菜,以后带你去山下酒楼吃招牌菜。”
“谢谢师兄。”
“不必见外,我们是师兄弟,理当情同手足。”
“清淮说的是,临川,我与你父亲相交数十载,彼此性命相托。如今你我既成师徒,亦如父子,不必客套。”
“那我就不客气了。”姜临川终于笑了。
肥羊x2!来了来了我来了!
玄微真人严肃而清冷,又是道门中人,姜临川本能有些敬畏,云清淮看起来却是一只优质好肥羊。
姜临川心情由阴转晴,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看起来又乖又软。
云清淮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师弟笑,反而脸红起来。
小师弟实在生得好,粉雕玉琢一般,脸上还有点婴儿肥,总是板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笑起来便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明亮可爱。
啊!乖崽!太可爱了!
啊!我的小师弟真是太可爱了!
云清淮悄悄在心里发出土拨鼠尖叫,恨不得冲上去,左右手掌捧住姜临川的脸,往中间合拢,再欣赏小师弟恨不得要咬人的眼神,以及无奈嘟嘴的样子。
云清淮只敢想象,表面维持着师兄的风度。
狗剩儿!乖崽!师兄可太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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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师弟控云清淮上线!
云清淮:我师弟天下第一好,放个屁都是香的!
第26章 我为师兄解战袍[3]
姜临川完全不知道云清淮内心竟如此痴汉,他也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拿了三个碗,递给云清淮,乖巧仰头:
“师兄,给。”
云清淮愣住,瞬间如处云端,飘飘欲仙。
原来……原来这就是有师弟的感觉吗?
太幸福了吧。
以后上山采药,师弟帮忙找药草,下湖摘莲蓬,师弟可以摘莲花玩,下田插秧,师弟给擦汗……云清淮陷入臆想,表情渐渐痴呆。
“师兄,师兄,你怎么傻掉了?”
姜临川戳了戳云清淮的肚子,有点软,看来武功没有练到家。
“我、我这就舀粥……”
云清淮把碗接过去,装了大半碗,姜临川要接,云清淮拒绝,笑容温暖如春:
“别烫着你,我来端。”
“师弟乖,去坐着。”
云清淮比姜远之更像一个老父亲,无师自通,学会了老父亲般慈祥宠溺的笑容。
姜临川乖乖坐好。
云清淮把粥碗摆好,磕破空处,取了支筷子扎进去,金黄色的油一下子冒出来,滴在粥里,他仔细把两个蛋黄拨进姜临川的碗。他自己那个蛋黄也拨给了姜临川。山下的鸭子白白胖胖,下的蛋也好看,个头大,干净秀气,腌起来香得很。云清淮把一切安排得妥妥贴贴,就差亲自喂到姜临川嘴里去。
“谢谢师兄。”
姜临川低头,腼腆一笑,下巴叠出双层,看上去软嘟嘟的。
玄微真人对这兄友弟恭的一幕很满意。
好极了,只要姜临川与云清淮亲如兄弟,大事可成。
姜临川吃一口,云清淮就露出欣慰、满足的笑容,让姜临川感到一丝不自在。
为什么感觉云清淮不太聪明的亚子?
“清淮。”玄微真人出言提醒。
云清淮回神,脸色镇定,继续喝粥。
稳住!稳住!要维持他温和有礼好师兄的形象。
姜临川饭量不大,小半碗就饱了,云清淮皱眉,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想,是不是我的厨艺太差了,不合师弟胃口?
早餐后,云清淮自觉去收拾碗筷,始终记挂着这件事。
“临川在府中习过武吗?”玄微真人问。
“学了点拳脚功夫。”姜临川如今也没正式习武,姜远之那套不适合他。
“清淮,和你师弟练练。”
“师弟别留手。”云清淮一笑,摆了个起手式。
“师兄,小心了。”姜临川礼貌性笑了笑。
云清淮又被萌住,无法动弹。
姜临川原本营业性的笑容突然变得真实起来,猛然伸手,来了一招猴子偷桃——
云清淮瞬间清醒,悚然后退,险险避开,姜临川握拳锤向云清淮腰腹之间,云清淮一一拆招挡住。
玄微真人不动声色看着,只在姜临川使出“猴子偷桃”时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当初姜远之是有名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当然,现在姜远之也没落下。那时他为了名妓争风吃醋,和别的纨绔打架时就是这样,专门攻击对方下三路,十分辣眼。
瞬间让玄微真人想起少年时京城浮动的香腻脂粉,马蹄敲在青石板上的清响,故人回首,笑意温煦……他思绪飘忽不定,视线落到云清淮的脸上时,才回归实处。
“临川不适合学外家功夫,以后每日跟着我学内功心法。武器尽量以小巧轻便为主,练好暗器和轻功,自保绰绰有余。”
玄微真人没对姜临川做过多评价。
先天不足,能活蹦乱跳已经颇为难得,那些外家功夫根本不能让姜临川变得更强大,只会让他气血两虚而死。前几年姜临川年纪太小,经脉细弱,无法练内功,现在开始学正好。
“我以后会保护好师弟。”云清淮听出玄微真人言下之意,信誓旦旦作了保证。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姜伯伯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护不住,白活这么多年。”
“师父,我都知道的。”
玄微真人曾说起过秦川侯的恩情,虽然不知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云清淮却知道自己这条命是姜远之救的。
姜临川对他们之间的过往不清楚。只知道玄微真人是姜远之的好友,而云清淮,是他们共同的故交之子,因为一些变故,父母双亡,由玄微真人抚养长大。
“先学经脉图,每日在梅花桩上练一个时辰。”
“是。”
这个世界习武之人能飞檐走壁,姜临川对此一直颇为期待,以前也问姜远之要武功心法,姜远之只说后面有更好的等着他,果然有。
不知玄微真人具体多大年纪,看起来只二十多岁,面色白净,光泽如玉,气质清冷,不苟言笑,用木簪挽着道髻,坐卧都十分板正,仿佛能透过那身白色道袍窥见不折的风骨。
姜临川原本学过人体结构,经脉图入门很快,等他记熟后,玄微真人就一次又一次用温和的内力在他体内按照特定线路循环,姜临川的任务就是记住循环路线,然后练出属于自己的内力。
那种深奥拗口的内功心法理解起来十分困难,一些字眼直指各处穴位,没有长辈教导,根本无法入门。玄微真人省却那一步,直接在姜临川体内复制粘贴,极大程度加快了姜临川的入门速度。
江湖上很少有人会这样传功,既耗精力又折损修为,姜临川对这些事不太了解,他体内经脉大多堵塞,玄微真人每天都在用内力为他打通经脉,过程疼痛难忍,有时候姜临川甚至会痛昏过去,再痛醒。
云清淮在旁边看书,不时拧个毛巾给姜临川擦汗,满心都是我小师弟真坚强、小师弟好乖,恨不得以身相替。
每天上午,姜临川和云清淮一起练梅花桩,云清淮蒙着眼睛来去自如,姜临川尚且有些不熟练。下午则修习内功,晚上泡一大桶药浴,沉沉睡去,翌日醒时,精力充沛,浑身轻松。
接连半月都是如此,姜临川都没空薅羊毛,好在以前攒的怨气值还能撑一段时间。
等姜临川修炼出属于自己的内力,已经是一月后。暖融融的气流在身体里流动,仿佛一条游鱼。睡前,姜临川在床上打坐,每转一个大周天,内力就壮大一点点。
“师兄,你当初修炼出内力用了多久?”姜临川有些好奇。
“半日吧,师父说我天生百脉俱通,是个武学奇才。”
姜临川沉默。
云清淮见小师弟又露出那种不高兴的表情,连忙补充:
“师父说我不通诗书,每天都要花半天看书,师弟你不用分心,很快就能赶上我。”
“你修炼多久了?”
云清淮如今一提气,能飞个七八米,姜临川也想这么飞,故才有此问。
“六岁开始,如今我十四,已有八年。师父说我资质超群,内力与常人修炼二十年一样深厚。”
姜临川沉默。
要是他自己能吸收自己的怨气值就好了。
“师弟不必气馁,若有恶人欺负你,师兄先把他们打断腿。”
“我们总要分开的,不可能日日待在一处。”
姜临川总觉得姜远之在京中如烈火烹油,岌岌可危,朝堂风云莫测,说不定哪日就会出现变故。
“这有什么关系,师弟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云清淮没想那么多,山下村里住在一起的兄弟多了去。
“你不留下来孝敬师父?”姜临川诧异。
“师父修为深厚,用不着我孝敬。村里想嫁给他的姑娘太多了,说不定我们不在了,师父寂寞,会给我们找个师娘。”云清淮偷笑。
“师父多大岁数?虽然长得年轻,都能村里的小姑娘当爹了。”姜临川觉得云清淮的臆想很不合适。
“找个风流俊俏的寡妇也不错。”姜临川沉吟道。
“赵二狗他娘……”云清淮开始筛选合适的人选。
【林霁怨气值加20】
姜临川一惊,门口,玄微真人长身而立,面无表情。
原来玄微真人名字是林霁。
现在好像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
玄微真人面无表情,眼神锋利如刀,
“背后道人长短,非君子所为。”
“妄议长辈,罪加一等。”
他声音平静,毫无起伏,每说一句,被抓个正着的师兄弟俩就觉得房间内冷了许多。
云清淮与姜临川都低着头,看鞋面。
师父出现都没有声音,平时除了上课,根本找不到师父在哪,每次都打得人措手不及。
姜临川强烈怀疑玄微真人有听墙角的癖好。
“中伤女子名声,殊不知人言可畏,若传扬出去,她必事事艰难。”
玄微真人严肃起来,皱眉。
“师父,我错了,我绝不再犯。”云清淮十分诚恳。
“师父,弟子知错,绝不再犯。”姜临川也认错。
玄微真人见两人态度真诚,便不打算重罚。
“清淮身为师兄,不知道以身作则,先抄经三十卷,明日天亮把山上的石阶扫一遍。”
“临川虽年幼,一些恶习也要纠正过来。”
“便站着给你师兄研墨,什么时候他抄完,你才能坐下来休息。”
云清淮与姜临川对视一眼,各自松了口气。
“是,弟子领罚。”
两人耷拉着脑袋,去修炼室抄经。
云清淮看起来像个温润君子,实际上最烦学那些经史子集,也不喜诗词歌赋,倒喜欢看些志怪野谈,他只想在山间做一闲云野鹤,清闲度日,十年百年,不入红尘。
每次玄微真人罚他,都叫他抄书。
“师弟,你喜欢读书吗?”云清淮一握住毛笔,就觉得浑身难受,迫切想寻找同好。
“喜欢。”姜临川一天不学习就浑身难受,这个时代有现代佚散的许多古籍,姜临川打架归打架,没少看那些孤本。
京中盛传,姜狗剩作为莽夫之子,被人嘲笑没有文化,最爱抢文人清客的古书、孤本,看不懂过几天又原封不动送回来,没少惹人发笑。
“师兄你不知道读书多好……”
姜临川站在云清淮边上,不时磨两下墨,看着宣纸上云清淮又大又丑的字,一脸嫌弃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