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是对造梦者的试炼!”
阿宴当时也和程解意参加了各项座谈会,他打着哈欠,眼角泛起泪珠。
“解意,你没必要来听这个吧?”
“嗯?这正是要听的吧?”程解意不明白。
“这对你没用啊?因为你啊,看起来好亲近, 其实根本不许别人近身, 怎么可能做出什么亲密行为。”阿宴一脸兴致缺缺的模样。
程解意看着阿宴肆无忌惮搭在他肩上的手, 几乎将他笼在怀里,他用拇指和食指指尖捏着阿宴手背上的薄皮, 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阿宴。
“我看你倒是很随便就能靠近我啊。”
“也许……你已经习惯我了, ”阿宴龇牙咧嘴,突然靠近程解意,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吐息, “在很久以前。”
……
程解意看着面前笑吟吟的裴回,思考着过去的课程与任务目标时, 脑海里突然跳出阿宴的模样。
他再对比着裴回和阿宴, 想起自己在过去的任务里,似乎都没有抵触与任务对象的肢体碰触。
为什么?这也是在很久以前……就习惯了吗?
“都督闭上眼。”
光听声音就知道眼前的少年郎有多羞涩。
裴回便闭上眼,封闭视觉后, 小公子身上那点若有似无的香气, 更是引人心荡。
那小公子许是白皙如雪般的脸颊和耳根都染上了薄红, 再也装不出那副懵懂天真的模样,微张着水红的唇,似嗔似怒地瞪着他。
甲板上凉风阵阵,这里唯有裴回与程解意两人。
若是程解意起了歹心,现下就可以一剑刺死裴回。
裴回却似乎对自身处境全然不觉,就这么闭着眼,唇角微弯,等着程解意的行动。
仿佛就此死去也好,落下亲吻也罢,俱都甘之如饴。
裴回先是觉着自己的唇瓣被什么微凉的东西轻轻碰触,随后一张温热的唇就此压了下来,如蜻蜓点水一般,带着花儿似的清香与柔嫩,一触即分。
等那唇分开,裴回便睁开眼,他看着眼里含着水气,脸色薄红的程解意,少年郎的神色与他想象的一模一样,只是……
裴回取下贴在自己唇上的一枚白色花瓣,放在指尖轻轻揉捏,花瓣的汁水四溅,沾湿了他的指尖。那动作过于黏腻缱绻,就像裴回伸指抚着程解意的唇。
“小公子,可真是……懂得怎么撩拨男人。”
程解意:???
程解意好不容易红着脸克服心理压力完成了裴回的所求,裴回却挑眉看向程解意,微张着唇,他伸舌在唇边轻舔,像是在尝什么余味,唇角弯起无边的春意与惑人的笑。
“小公子可会饮酒?”裴回拿起一旁的白玉酒壶,往白玉杯中倒了一杯裴翠色的酒液。
“……会一点。”程解意谨慎地回答。
“如此。”
对裴回来说,程解意回答“是”与“不是”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裴回笑着对程解意笑得十分温和:“我来教小公子。”
裴回突然抬手将那杯酒一饮而尽,随后一掌扣住程解意的肩膀,将那身姿清艳的少年郎压在身下,带着熏甜酒液的唇便覆在了未经人事的少年人的唇上。
鹿扇在船下得了已将容傅君关在镇抚司地牢里,等候裴回提审的消息,便登船往甲板走去。
只是路刚走到一半,鹿扇便立刻停在了阶梯上。
风中传来一丝细细的少年低吟,像是市集上卖麦芽糖的老翁将那甜如蜜的糖扯得极细极长,扯到极限,再也受不住一般,连空气里也满是那甘甜的气味。
鹿扇站在阶梯上一动不动,那声音入了耳,就再也散不去。
光是听着那点声响,与鼻尖轻喘,他便明白甲板上现下是什么光景。
直令人浮想联翩。
鹿扇一步一步往下退,等上了岸,其他锦衣卫犹疑。
“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都督还不想去?”
“不,都督忙着。”
鹿扇摇摇头,年长一些的察觉鹿扇异样,立刻就明白了,不由嗤笑起来。
“你也不是童子鸡,是看到什么,居然起来了?”
鹿扇立刻转身,拿起腰间灌水的皮囊喝了几大口,才愤愤道。
“你们是不知道那是什么尤物呢!”
“不敢不敢,都督的人我一辈子都不知道才好呢!”
其他锦衣卫哈哈大笑,男人嘛,待着机会总得嘲讽一番年轻人,才觉不枉此生。
河心高台上的乐曲已演完了,那些乐师和歌女们却不敢走,等着锦衣卫发话。
直到岸边的锦衣卫做了个“散开”的手势,他们才立刻抱着乐器跳上小船,往岸上驶去。
画舫上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裴回抱着一个用披风裹住的人,轻缓地下了楼。
“都督……”
守在岸边的锦衣卫们下意识请安,便见裴回嘘了一声,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看着怀中的少年郎似是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便轻声道。
“叫马车来,小公子喝多了,不好骑马。”
等那马车来了之后,裴回便小心翼翼地把人带上车,遮挡车门的蓝色锦缎门帘一遮,马车便颠颠地往前开去。
期间马车行经镇抚司大门,但裴回没有停下,径直往都督府去。
如今的应天府,今夜之后,便只有一个都督府。
待马车停下,都督府大门打开,裴回就如第一次带着程解意回府一样,这一次也这么密不透风地抱着程解意回府。
“都督可要沐浴?小公子可要沐浴?”
婢女们疾步跟在裴回身后,裴回轻轻点头。
“只在不流云的浴房备热水就好,衣裳也拿出来,放到那。”
婢女们立时去准备,裴回刚进入不流云里,把衣裳换了,就听到婢女来报浴房已准备好了。
“你们退下。”
裴回喊了一声,就将披风解开,露出里边面色驼红的程解意。
少年郎如新雪般柔嫩的脸蛋上如抹了新嫁娘的胭脂,透着妖艳的红。
裴回看了一眼,又忍不住低下头在程解意脸上亲了亲,直亲得程解意发出一声不耐的呓语,他才直起身,抱着程解意去浴房。
待两人都洗好之后,裴回就将依然还醉着的程解意放到了床上,取来扇子给他扇了扇好散热。
程解意穿着白色里衣,领口松散,露出了伶仃的锁骨,瞧着更是可怜可爱。
裴回微微别了别腿,却没有趁着程解意昏睡做些什么。
“一会就醉了……”裴回喃喃自语,“醒来看着,才是得趣。”
门外有婢女叩门,轻声道。
“都督,醒酒汤来了。”
“放着吧。”
裴回说了一声,就听到房门轻开,侍女的软底鞋踩在地毯上,莲步轻移将托盘放在屏风外的小几上。
等人退出去,裴回走到屏风外要拿醒酒汤,就又听到门外有婢女道。
“都督,锦衣卫鹿扇鹿大人请见。”
“不见。”裴回并不搭理,只端起醒酒汤就走。
“是。”
婢女像是已经习惯,听了裴回的话就走了院外,朝等候的锦衣卫福身行礼。
“都督已歇下了,诸位大人请回吧。”
鹿扇与其他锦衣卫对视一眼,他们自然知道裴回是没什么兴致去提审容傅君的,但按规矩,他们仍要来问。
毕竟以前可是出过有锦衣卫自作主张未曾问询就归家的事,第二日那人就被革职,抽了一百鞭,浑身没一块好肉地扔了出去。
都督大可随心所欲,但手下人不可。
不然就是不听话了,不服管教,眼里没有裴回了。
锦衣卫们告辞,先行回镇抚司衙门待命,路上悄声说起裴回。
“都督怕不是正享着温柔乡。”
“嘘!这与你我无干!不如想想……明日面圣,圣上可会降罪于都督?”
“有皇后在,大约不会……且等着变天罢……”
……
无论那些锦衣卫如何议论,裴回都不在乎。
他刚喂了程解意喝醒酒汤,过了一会没见着他吐出来,这才把空碗放下,取了湿帕子来,将程解意的唇拭净。
少年郎的唇显现着不自然的艳红,那点唇珠更像是被人啜吸许久。
裴回擦完之后,就要放下床帘与程解意一同睡,却见少年郎呓语一声,抬手揉了揉眼。
“醒了?”
裴回里衣敞着,露出内里结实好看的腹肌来,他低下头,打量着程解意的脸。
程解意朦朦胧胧睁开眼,在那昏黄的烛火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裴回的身体,随后程解意下意识地抬手一拍面前结实有力的身体,浑浑噩噩地说了一声。
“阿宴……”
第八十六章 纸醉金迷(8)
今日圣上罢朝, 大臣们大多收到了容傅君容都督被裴回捉拿的消息。
圣上一派自然脸色铁青,皇后一派则满面春风,四处相约待会家去吃酒。
穿着一身红袍绣金麒麟的裴回入了宫门, 无论是哪个大臣见了他,也不敢贸然上前搭话。
一是害怕牵扯进什么案子里, 二是今日裴回的脸色实在糟糕。
“裴都督求见。”
御书房中, 小太监朝御书房里脸色铁青的圣上禀报。
“宣。”
不等小太监出去,圣上话音刚落,裴回就拿着折子进了门。
“臣裴回,有折……”
不等裴回说完,圣上已冷声道。
“拿上来。”
侍立的小太监立刻上前接过, 将折子放在圣上手中。
瘦弱的圣上拿着折子, 过了好一会才打开, 看到第一行“原锦衣卫一品都督容傅君,谋逆证据确凿……”
圣上便立刻把折子合上, 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一把抓起折子,就要朝裴回扔去!
“圣上!”
皇后的声音更快,那娇柔的女声突然变得尖利起来, 仿佛这要那本折子一扔出去,某些事态就再也无法控制。
孱弱的圣上拿着折子, 胸口剧烈起伏, 一旁的小太监担心得快叫出来,但不知过了多久,圣上最终将那折子狠狠扔到桌上, 随后将那御桌上的东西全数挥袖甩到地面, 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御座。
裴回腰也未弯一下, 依然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狼藉与那空荡荡的御座。
这还是那位圣上第一次在还有大臣和皇后在的时候,离开了御座。
这象征着他对于权力掌控的退却。
“你可有伤着?”皇后端坐于帘幕后,柔声问道。
“……无恙。”
裴回说完便微侧身,便听身后珠帘响动,帘幕被用玉如意挑开,皇后裴婉从珠帘后走了出来。
裴婉身为裴回的姑姑,与裴回长得自然有些相似。她肌肤似雪,气质华贵,面容娇美,和裴回一样,耳垂上也有一点红痣。
“皇后娘娘。”裴回叫了一声。
裴婉则弯起红唇微微一笑,裴家人似是连笑也一样,同样温和有礼,眼中却没有半点感情。
“阿燕今日留下用膳吧。”
裴回听了这话,突然抬眼上下打量起裴婉,直到裴婉都有些不自在。
“可是还有什么要事要谈?”
裴婉惊讶于裴回还站在这里,以往他可是毫无留在宫中的兴致。
怕不是朝野里自容傅君归案后,又掀起什么风浪。
毕竟圣上一派势力更弱,剩下的人想必也到了要奋力一搏的时候。
裴婉朝身后的宫女使了个眼色,等人走远了才道。
“六枚虎符我已拿到四枚,加上裴家边军,若是到了真要出兵的时候,也无需再等。”
裴婉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裴回却毫无兴趣,淡淡问道。
“家中是否曾与我定过亲?”
裴婉一脸茫然,过了好一会才回忆道。
“你刚出生的时候是定过一门,不过女娃娃福薄,刚落地半年没立住,已去了。”
“如此,知道我小名阿燕的,也只有家中亲长。”
裴婉点点头,不过就算家里人知道,他们也很少再叫裴回的小名了。
裴回五六岁的时候出门看花灯,结果被拐子趁隙迷晕带走。
当夜五城兵马司全数出动,裴家的下人打的打罚的罚,全都赶出去找裴回。
只是三天过去,都没有裴回的消息。
这人海茫茫,若是被送上船,许是早就到了南州,这样还能去哪里寻人?
裴婉的母亲,裴回的祖母早已哭得起不来床,她也难受得落了几滴泪。
虽然裴回总是不爱说话,与家中长辈也不亲厚,但到底是她大哥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啊。
只是在傍晚时分,家中大门突然被人叩响,门外一阵喧哗。
裴婉正侍奉母亲,一听这杂乱的声音便气得一掀帘子走了出去。
“没规矩!母亲还在病榻上,你们却这样喧闹!成何体统!”
只是裴婉一出门,便看到站在小院里被人簇拥着的裴回。
小小的孩子身上染了半身的红血,玉人似的孩童无视身边大人的狂喜哭叫,只静静侧头看着裴婉。
“姑姑。”
裴回是自己孤身一人回来的,身上的血也是那些拐子的血。
家中一部分人顺着裴回说的位置去寻那些拐子,另一些则给裴回洗澡,驱邪,上熏香,给他好饭食。
裴回的祖母一听裴回回来,也能起得来床,来裴回的小院里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