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褚寅帝要让身边的大总管宣旨时,突然一人出列,单膝下跪,正是九皇子褚厉。
“臣子愿自荐前往睢淮赈灾。”
随着褚厉的话落下,整个金銮殿死寂一片,所有人都傻了眼,大概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九皇子竟然会为了太子,替太子揽下这么一桩事,毕竟睢淮如今的局势比之前还要糟糕,洪水之后伴随着的就是瘟疫,一旦感染上,或者处理不当,很可能就会问责不说,十成十是个苦差事,吃力不讨好。
二皇子也傻了眼:他、他没听错吧?老九要替太子去?
他怎么能去?这次是多么好的机会除掉太子的时机,老九去了,他还怎么派人弄死太子?
二皇子的脸黑了。
可这个节骨眼他却不能开口,他知道父皇的性子,旁人可以插手,但是一旦皇子出现自相残杀却是他不想见到的,只会印象极差。
二皇子也怕给褚寅帝留下不好的印象,只能忍下,闭口不言。
太子掩下的眼底闪过笑意,松了口气,他自从上了早朝心一直提着,没得到确切之前,即使九弟答应要替他去睢淮,他还是不放心。
这些年没有母族帮忙,他自然不可能真的像表面上表现的那般单纯无害,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次的危险,可他是太子,他若是出了事,九弟也必死无疑,所以他这么做没错,只是保帅。只要九弟好好活着回来,他肯定会补偿他的。
太子抬眼,装作震惊与难以置信,“九弟,你、你……”他立刻出列,跪在褚厉身边,“父皇,还是儿臣前去吧,九弟的伤刚好,怎么能让九弟去?”
太子一番情真意切让百官动容,太子当真仁慈,没想到九皇子为了自己的皇兄也能这般牺牲,好一对好兄弟。
褚寅帝坐在上首脸色阴郁,显然对于褚厉突然冒出来打破他的计划颇为不满,只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不可能真的说出什么不妥的话,只是眯着眼看向太子,再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褚厉。
“你当真要自荐前往睢淮?”
褚厉颌首:“是。”
褚寅帝突然慢慢笑了声,只是意味不明甚至带着一丝凉薄:“可老九你从未去赈过灾,并不了解其中的关键之处,若是失败了,又当如何?冒然这般出头,可不是好事。”
褚厉来的时候就想过褚寅帝不会这么好说话,可既然决定这最后一次去睢淮算是彻底还了太子的人情,也没打算退缩。不过他既然决定开口,也不会打无准备的仗,垂着眼:“若是父皇觉得儿臣没有领导的才能,那儿臣立军令状也无妨。”
他这话一出,百官倒吸一口气。
厉王这也太直白了些,就像是直接告诉皇上,你如果不信自己的儿子,那立个军令状也无妨。
等同于说皇上这是在逼着直接的儿子立军令状。
本来让自己的儿子去如今人人恐惧的睢淮就够了,如果真的还逼着立下这个,外界怎么看褚寅帝,怎么看他们所谓的父子关系?
褚寅帝唇抿成一条直线,显然没想到老九会这般直白不给面子。
褚厉说完就垂着眼也不说话。
许久之后,褚寅帝突然笑了声,“既然老九你想去,那朕哪有不成全你这份为国效力的心,那就如厉王所愿,去睢淮的人选就是厉王了。退朝。”
说罢,直接站起身,猛地一甩袖袍,大步离开。
太子松口气,看了眼已经气得眉心一跳一跳的二皇子,这才转过视线落在褚厉身上,眼神带着愧疚,“九弟……”
褚厉只是看他一眼,转身先一步离开了。
谢相也没想到这儿婿说去睢淮就去了,那他要找神医治病的事……岂不是耽搁了?
谢相想也没想就追了过去:“厉王——”
褚厉听到声音,脚步停下来,却是没回头,直到谢相追上来,才冷漠瞧着谢相:“何事?”
谢相低咳一声,“厉王,你当真要去睢淮?”
褚厉:“是。”
谢相:“既然如此,明泽一人呆在九皇子府怕是也无聊,不如你离开睢淮的这段时日,让明泽回谢府住一段时日?”他那长子应该也知晓神医的事,从长子口中了解一二也可。
褚厉瞧着谢相带了一丝殷切的期待目光,残忍打破:“不必了,夫人会随本王一通前往睢淮。”
谢相:??你去赈灾带着他做甚?
褚厉却没给他机会,径直走了。
谢相气得咳嗽起来,脑子都嗡嗡的。
这边下了朝谢明泽还没起,他迷迷糊糊之际,只听到耳边传来机械声。
【恭喜宿主[原身的遗愿进度完成度26%],增加1%,获得生命值10。】
谢明泽懵懵的:???
第68章 日更
九皇子被任命为钦差大臣三日后将随赈灾官银以及药草前往睢淮赈灾的消息在坊间掀起轩然大波。
毕竟, 九皇子是谁啊,常年暴戾据传杀人不眨眼,能止小儿哭的厉王啊。
可就这么一位平时被他们私下里列为皇子里最凶残的一位, 却在睢淮这种灾情严重时,自荐前往睢淮。
京中的百姓虽然没经历过洪水, 却也知道, 洪水不算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随之而来的瘟疫, 这才是要命的。
一个不小心染上瘟疫, 到时候那就是有命去没命回。
坊间的人顿时哑然, 后来不知谁提醒一句, “说起来,都说厉王凶残杀人不眨眼,可谁也没亲眼见过。厉王离京七年, 整日都在军营, 镇守边关, 那都是跟敌军厮杀,不杀人难道还等着敌军攻破防线战败不成?我觉得吧,这传闻,可能是不是有误会?”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传言是何时起的?”
“这也不清楚啊,等知道的时候就听说九皇子在边关不仅杀人还杀伐掳掠, 不拿人命当事……”随着坊间的百姓小声讨论着,觉得这事也许还真的不靠谱, 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也许他们是被人当枪使了也说不定。
“对啊,这些年还都说谢相有情有义对前头的夫人情深义重, 结果呢?前夫人还没死的时候就已经与如今这继室苟且,还弄出一个私生子,最后还把私生子当成所谓的义子养在身边。听说义子不仅能进学院,如今还有功名在身,反观前头那位,听说都没去过学堂。以前孙氏对外说前头生的身体不好,对学问不感兴趣,现在想想,只凭对方一张嘴,怕是说甚就是甚,咱们谁也不能考究真相。这水啊……浑着呢。”
皇家的事众人不敢非议,但是谢相如今名声就那样,他们倒是敢说。
一时间,倒是纷纷同情谢相夫妇不做人,将前头所出的长子硬生生给养废了。
结果这位长子出了谢府嫁入传闻中血腥的厉王,反倒越过越好。
这代表?所谓暴者许是君子;所谓君子实则小人。
谢明泽带着易容面皮装扮成一个老者,将话题成功引到真相那边后,背着手笑眯眯走出茶楼,深藏功与名。差不多要到时辰回去,他赶紧换了行装后就回了九皇子府。
他径直回了主院,没办法,自从宗光寺回来后,他身上的人设就改了,变成对厉王情深不悔的痴情人设。
之前在宗光寺说的合房自然也要允诺,一开始谢明泽还挺紧张,生怕便宜夫君一上来就圆房,好在对方没这个意思,让谢明泽狠松了一口气。
这么一起同房躺了两天,谢明泽渐渐适应了,也没觉得怎么样,更何况,每次早上醒来时,便宜夫君已经不在府里,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便宜夫君。
而另一边,褚厉也不知道合房到底是折磨谁,他已经连续几日没睡好。
因为这两天要统计赈灾的官银以及药草,还有随行前去睢淮的将士,他需要一一确认,所以这两日早上起来后都在军营。
厉四随行跟着,只是时不时偷瞄一眼王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王爷怎么憔悴了?王爷好不容易与夫人合房了,这不是好事吗?怎么还能憔悴呢?难道……是晚上……太过频繁,虚了?
厉四忍不住压着上扬的嘴角,王爷与夫人感情好,他这当属下的就放心了。
这些年王爷一直独身一人,他就没见过王爷在意过什么,甚至当初连中箭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都面不改色,可最近因为夫人,王爷面上的表情丰富不少,这是好现象。
厉四觉得如今的王爷,才过得像是一个人。
等排查完,褚厉安排下去,明日就要启程离京前往睢淮。
睢淮此去路途遥远,近月余,途中可能产生的危机四伏他都需要考虑在内。
等日落西山,褚厉回了府。
厉四跟在身边,将这一整日该禀告的都禀告上来。
“爷,今日坊间不知为何突然流传开你即将前往睢淮的事,因为睢淮情况特殊,坊间对你的那些不好的评价开始转变了,相信这次若是能成功回来,爷之前的名声能彻底洗刷。”头两年那些流言甚至都传到边境,厉四刚听说时很是气恼,劝爷解释一番。
随之爷压根不在意,后来回了京因为爷重伤昏迷也没来得及做些什么,没想到这次突然就转了,这个消息让厉四很激动。
褚厉若有所思,突然奇怪问了句,“夫人今日可是出了府?”
厉四颌首,“夫人早上用过早膳就出了府,不过夫人没让跟着,十一他们护送夫人先去了成衣铺后就一直守在外面,直到过了午时夫人才出来,在成衣坊待了两个时辰。”
褚厉听完嗯了声,眼底莫名柔和下来,周身的气息多了些让厉四说不清的意味。
厉四丈二摸不着头脑,想着要吃晚膳,先一步去安排下去,王爷最近与夫人怕是都要补补,他得好好替主子们操心。
谢明泽一大早起来就避开去了茶坊,这会儿正眯着午觉,因为闲来无事,这一睡就睡到褚厉回来才迷迷糊糊睁开眼,还以为是错觉。
直到褚厉坐在床榻旁,抬起手,摸了摸他睡得泛红的脸,垂下眼,声音轻缓,“睡多久了?”
谢明泽刚醒来声音有些喑哑,摇头,抬起手臂挡住眼,不知是不是因为房间里没点灯,昏暗中莫名四周的氛围暧昧,谢明泽竟是有种依赖的感觉,声音也带了鼻音,“什么时辰了?”
褚厉望着这样的谢明泽,眼神愈发柔软,俯下身,指腹在他脸上轻轻摩挲着,带了安抚的意味,“要用晚膳了。”
谢明泽顿时清醒过来,“嗯?”他这一睡睡了一两个时辰?
谢明泽瞬间清醒了,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的脸几乎挨着褚厉的手背,这要不是醒过来,他指不定当成枕头蹭了蹭。
谢明泽低咳一声,干脆坐起身,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头两天都到要睡了才回来。
褚厉道:“随行都安排妥当,只等明日一早起程,先起来用些吃的,当心晚上睡不着。”
谢明泽觉得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他可是吃嘛嘛香,一躺秒睡的。
只是谢明泽不知道,这世上有个东西叫flag,不能随便立。
谢明泽起身洗漱,等用晚膳的时候才挑眉,因为今晚上的晚膳特别丰富,丰富到让谢明泽颇为感慨。
等明日出发后可能就吃不到这么好的晚膳了,要是遇不到客栈或者驿站,指不定还要露营,想想就觉得惨。
谢明泽这么一想,就吃多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厉四来收盘子的时候看着空了的盘子,笑得格外的奇怪。
谢明泽晚上翻看书卷,翻到差不多平时要睡的时辰就去洗漱,先一步躺在床榻上酝酿睡意。
结果……完全没睡意。
谢明泽睁着眼,越睁越精神,一直等褚厉洗漱回来,他赶紧闭眼装睡。
直到四周暗下来,谢明泽发现他不仅睡不着,还觉得身上不知为何怪怪的,有些热,能忍,却也有些不太对劲。
谢明泽闭着眼忍着,最后一脚将锦被蹬掉。
下一刻,锦被重新回到他的身上,旁边褚厉靠近些,声音低沉,“盖好。”
谢明泽张嘴想说热,可想想还是唔了声,老老实实盖好。
等越发觉得不对劲,谢明泽后知后觉想起厉四离开前的神情,他仔细回忆了一遍今晚上的吃食,等发现都是发物,沉默下来。
厉四这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呢?难道是便宜夫君……不可能,要是便宜夫君,估计压根不需要这东西吧?
可这样完全睡不着啊,谢明泽想想,最后黑暗里偷瞄一眼褚厉,天太黑也看不清,他干脆闭上眼开始唤出123,翻看2级兑换界面,之前研究了一下,发现2级界面大多都是各种稀罕的药草。
他记得其中有专门清心的。
他闲来无事干脆研究起来2级兑换界面,寻到最有效的两三种,兑换出来服用之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不过本来他就不困,这样一来,估摸着一晚上都不用睡了。
睡不着他就想着便宜夫君晚上好像也吃了不少,这厮……怎么瞧着完全像是没事的样子?
谢明泽一好奇,干脆侧过身,因为看不清,仔细盯着黑暗里,发现便宜夫君当真一动也不动,他滴溜溜的目光上下在褚厉身上扫了无数圈,最后,恍然大悟,悟出一个可能性:身为大夫,他太懂了啊。
这么多发物吃了都没反应,便宜夫君一直没娶妻身边也没个人,也许不是那啥,而是完全不行吧?怕被人知道所以才干脆装作清心寡欲的模样?
觉得自己捕获到真相的谢明泽,同情看了眼褚厉,这才躺好,七想八想最后还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