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嘴八舌的声音,将众人的愤怒也达到顶点。
除此之外,百官也得知此事,因为众多学子亲眼目睹,尤其是那胡夫人跳湖殉情前的一句话更是让他们亲耳听到,这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老臣们闻言纷纷上折子,参睿王行为不端示人命为无物,应该严查重判。
褚寅帝得知这个消息时,眼神沉沉,望着面前一堆参二皇子的折子,周身的气息冷冽深寒。
跪在地上的二皇子瑟瑟发抖,他头一次感觉到父皇滔天的怒意,他白着脸,觉得自己遭了太子的道。
太子来得太过及时,美人当时喊的那一句,还有刚好在湖对面的学子们,一切都这么巧合,说不是太子算计他他都不信。
可偏偏这一切都是真的,是他起了歪心思。
太子怕是故意推波助澜。
“父皇,儿臣、儿臣知错……可儿臣也是一时鬼迷神窍,是那胡氏勾引儿臣的,是她说杀了她夫君就跟儿臣。儿臣这才……可谁知这事被太子知道,他故意算计儿臣,才闹得这么大。儿臣错了,儿臣真的知道错了。”二皇子也想否认,可他的人现在还在大理寺,他原本想着不过是普通的胡商,又怕旁人办不好这事,是让自己的亲随去的。
如今倒是好,着了太子的道。
褚寅帝眸色黑沉,冷着脸看着还不知自己错在何处的二皇子,许久,懒得再看他一眼:“滚出宫,事情查清之前,不许出府。”
“父皇!”二皇子一惊,猛地抬头求饶。
可等对上褚寅帝静静看着他的目光浑身一颤,不敢多言,只能讪讪离开,心底的不安却也随之加大。
他走出御书房,远远瞧见太子信步走来,一双眼要喷火,死死盯着太子。
后者与他擦肩而过时,叹息一声:“二弟啊,你这……哎。”
二皇子攥紧拳头:给他等着!
太子见到褚寅帝,跪在那里规规矩矩的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的一清二楚。
这事他可全程都没参与,唯一出手的,就是美人跳湖后他赶了过来。
父皇就算去查,他也没参与进去,顶多就是二皇子出手,他收好处。
褚寅帝自然也让人查了,瞧着跪在那里的太子,许久深深看他一眼,没说别的,挥手让他离开。
直到御书房只剩下褚寅帝与大太监,褚寅帝才低低嘲讽笑了两声。
大太监听得心惊胆战,为太子与二皇子抹了一把冷汗。
这两人还真是……伴君如伴虎,皇上最不喜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耍花样,偏偏这两位主犯了皇上的大忌而不知。
谢明泽就这么躺了两天,心里担心褚厉,也不知有没有安全回去。虽然知道即使安全了,也不会这么快就露面,否则,胡商刚死厉王就回来了,难保不会让有心人多想,万无一失的是多等几日。
可没得到确切的消息,谢明泽这颗心无法安下来。
直到第三天晚上他刚躺下,烛火一熄,突然一人悄无声息出现在他的床榻前。
谢明泽吓了一跳,猛地翻身坐起,下一刻,却被捂了嘴。
浸了麻药的银针就要出手时,压在身上的那人低沉着嗓音唤了他一声:“是我。”
第97章
谢明泽一口气瞬间松了下来, 是王爷。
“王爷你怎么来了?你也不怕被人发现?”谢明泽回神又担心褚厉这般太过鲁莽,可真的看到褚厉安然无恙,原本担心几日的一颗心彻底安下来。
“不亲眼看到你无恙, 我食不安寝。”四周黑漆漆的,褚厉又撑在他身前,因为怕被人听到, 所以声音压得极低,也正是如此,两人靠得很近。眼睛适应黑暗后,谢明泽甚至瞧见褚厉近在咫尺的一双眼,再听着这一句,耳根蓦地一热。
谢明泽吱唔一声:“那也太……没人发现吧?”
褚厉借着黑暗的遮挡, 近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贪婪瞧着他的面容,仿佛想从他的音容面貌中知晓他过得好不好。
那天事情突然出现意外他原本想回去,可想到只要不恢复身份, 他一个胡商的身份压根护不住他。
只能咬着牙忍着当时的震怒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行事。
这几天他一直在忍,直到安排妥当, 还是没忍住潜入进来。
褚厉摇头, 轻声询问他这三日的情况,谢明泽事无巨细说了一遍,最后愤愤道:“这个太子, 太该死了。”若不然, 他这时已经回到厉王府。
褚厉眼神晦暗阴沉:“他是该死。”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还觊觎他的人。
更何况加上查到的那些事,褚厉眼底没有任何感情。
这次去睢淮,他已经将之前欠太子的都偿还干净,之后的事, 他与他平分秋色,各凭本事。
原本他无意争夺,可他这些年太了解太子,他为他所用还好,他还能对他虚假一二;等太子一旦登基,暴露出残忍的一面,届时等待他的怕就是兔死狗烹。
就如同当年的翎阳王与褚寅帝,登基后的褚寅帝没几年,翎阳王先是被谋反,后失踪,至今生死不知。
褚厉之前不争不抢,是因为没有在意的人,可如今有了,太子若是当真还有救没敢打谢明泽的主意还好,否则他也不会心软。
谢明泽只当褚厉这句与他一样只是口头禅,说了一些话,最后担心问道:“你打算何时现身?如今我这身份怕是不太妥当。”他当时与褚厉商议的计划是,褚厉被“杀”,他随之殉情。
加上被学子们瞧见,二皇子想霸占人|妻,不惜杀死胡商,却没想到胡夫人烈性殉情,逼死胡人夫妇。
这消息一出,二皇子的名声尽毁,他想再当储君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没想到太子这个龟儿子会途中生变,将他给捞了出来,这导致,他没死成。
这就跟之前的计划有变。
唯一庆幸的就是他当时“殉情”被很多人瞧见,否则,以褚寅帝的手段,他当日估计就会被弄成算计勾引二皇子被赐死,最后他死了,死无对证,黑锅可能都会在他身上。再弄个他欺骗二皇子说夫君是个悍匪他是被逼迫让二皇子救他,二皇子救人心切这才想吓唬一番,谁知弄巧成拙对方反抗,这才不小心杀了恶人,到时候不管这个胡商夫君是真的悍匪还是假的,都会转移重点在他“这个毒妇”为了攀高枝儿欺骗二皇子、谋害夫君,反倒是二皇子成了苦主。
不过因为他当场“殉情”加上太子参与其中,这局势就变得微妙,板上钉钉他殉情就是苦主被二皇子迫害。
褚寅帝不能这个节骨眼栽赃陷害,这也太假,不会有人信。
可太子却也相当于惹了褚寅帝不快。
毕竟褚寅帝这种人,就算是自己的龟儿子再蠢再坏,那也是他褚寅帝的儿子,儿子名声毁了,子不教父之过,他这个褚寅帝面上也无光。
这三天来,大理寺那边还没个章程,就是再拖,等流言蜚语小一些,找个替罪羊将二皇子摘出来。
不过,太子会放着这么好的机会吗?
自然不会。
加上褚寅帝也想给二皇子一个教训,所以暂时还不会动他。
可时间久了,可就不一定了。
更何况,还有一点就是太子这几日一直频频过来,加上太子惦记他,怕是……也在等他服软,到时候吓唬他一番,逼他这个“寡妇”为求庇护转而依附太子这个“救命恩人”。
谢明泽一想到太子惦记他,就浑身不自在。
褚厉显然也想到了,他这次来除了是来瞧瞧谢明泽,也是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告知他。
“如今局势有变,之前的计划恐怕要改一改。褚寅帝不会放过你,所以你要尽快有个靠山。太子这边就等着这个机会,这几天估计就会出手。可这个靠山却不能是他,我需要正大光明继续保护你,却还需要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谢明泽猜到他肯定是有办法。
褚厉黑暗里一双瞳仁极黑沉:“过几天我会突如其来出现在皇城外进京,我这次在睢淮立了功,褚寅帝不得不封赏,也不敢再对我如何。而你只需要在我进京一路进宫的途中为‘亡夫’喊冤,我若是受理了,那这件事我也有由头管到底,之后我会将你与小王爷都带回厉王府。”
之所以把小王爷也带过去,也是怕一个“寡妇”住在他那里不方便,可加上小王爷,再多寻几个老仆跟着,也就不会有流言蜚语传出。
谢明泽想来觉得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靠谱,想想同意了。
不仅要演,还要当着太子的面,出其不意让他懵逼。
谢明泽一想到太子本来想截胡等着他求他帮忙,最后太子勉为其难出手当这个恩人,结果半路被截,想想太子到时候都能气吐血。
接下来两天谢明泽开始稍微出门,瞧着虽然难过,却也没这么痛苦闭门不出。
他让司宾院的人给“亡夫”弄了一个牌位。
等褚厉要进城的当天一早,谢明泽一身黑,戴着帷帽遮住身形面容,他将牌位揣在怀里,因为挡住视线,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太子果然又来了。
这两天,几乎天天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司宾院成了东宫。
小王爷愧疚又难过,觉得都是自己的错,若不是他误信了二皇子当时离开司宾院,也不会害得胡兄死了,胡夫人成了寡妇。
所以当太子与小王爷得知谢明泽想出去走走散心时,都愿意相陪。
太子更想一人陪着,可外人如今流言蜚语正盛,他单独出现与名声不妥。太子想得到美人,却也不想自己的名声受损,想两边都得。
加上觉得美人几乎再撑不了几日就会主动依靠,他很有信心,也就不计较这些。
谢明泽几乎是掐着时辰与二人出了司宾院,走在道上,走过当初与夫君一起行过的地方,也不说话。
太子与小王爷在身后跟着。
小王爷心里难受,这几日郁郁寡欢,也没吭声。
就在走到一半时,突然身后传来喧闹声,由远及近,不知谁激动喊了一声:“厉王!是厉王回来了!”
“真的假的?厉王回来了?厉王真的平安回来了?谢天谢地!太好了!”
“这可真是大好消息,厉王这一走这么久,都在传厉王出了事,我整日都在想着好人没好报,好在老天还是开眼了!”
“还愣着作甚?过去瞧瞧啊!听说厉王只带了一队人马回来,只有十几个人……”
“真的假的,这可要好好去瞧瞧!”
很快人群就朝着前方拥去。
太子却是傻了眼:老九……回来了?
他数不清此刻心中是何滋味,他既期待老九回来,却又怕老九回来。
他想老九回来,是因为老九在,是他手中最大的一个可用的筹码;可这个筹码与名声却也可能成为与他相争,一旦老九动了别的心思,那以老九的才能,他这个太子……反倒名不副实。
太子怔愣间,厉王骑着马速度很快,几乎是顷刻间就能看到远远而来的身形。
太子站在那里,瞧着人群攒动,一时仰着头怔愣在那,随着越来越靠近的人,的确是老九,穿着一身常服,却比当初走的时候眉眼愈发锋利,整个人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气势夺目。
太子眯着眼逆着光就那么瞧着,一时心底竟是生出一种嫉妒与厌恶。
这是老九,他……回来了。
就在厉王越来越近的时候,就在近在咫尺时,突然一道身影出其不意冲到路中,伸开双臂,拦在那里。
他动作太快,所有人都没察觉到。
惊呼一声,就在以为厉王即将撞到对方时,厉王猛地一勒马缰,堪堪在他面前停下。
只见那戴着帷帽的女子突然揭开,露出戴着面纱的面容,一双紫眸让众人立刻知晓她的身份。
女子跪在那里,怀里抱着一个牌位,等厉王皱着眉垂眼:“何人拦道?”
太子刚回过神,诧异瞧着跪在那里的女子:“你……”他与小王爷为了隐藏身份都是戴了面具,此刻倒是没暴露身份,却也没想到胡夫人会突然如此举动。
谢明泽按照早就想好的说辞:“厉王爷,奴家是一个胡商的妾室,六日前,二皇子为了得到奴家不惜逼死奴家的夫君,那些人虽然被抓却一连几日都没结果,二皇子也逍遥法外。奴家求救无门,听闻厉王一心为百姓,特求王爷为奴家做主,还奴家夫君一个公道。”
太子傻了眼,气得脑子都嗡嗡的,气血上涌,她疯了是不是?她不求他这个堂堂太子,竟然求老九?
他哪里不如老九?
可偏偏他现在压根不能说自己就是太子,否则,她身边跟着太子不求却求一个刚刚回来的九皇子,众人怎么看他?说他堂堂太子还不如一个九皇子?
太子深吸一口气,面具下的脸色阴沉,悄无声息退到人群里,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铺就的一条路,却被人截了。
偏偏截他胡那个坐在高头大马上,皱着眉瞧着女子:“这事你可以去寻大理寺,寻刑部。”
女子垂眼:“如今那几人就在大理寺,可……奴家谁也不信,只信王爷,求王爷救奴家。”
小王爷也没想到谢明泽会求厉王,想到厉王的名声以及父皇对厉王的评价,也忍不住走出去,拱手道:“我是大缙国的小王爷,这事小王能替胡夫人证明,的确是二皇子。他先是将小王骗出城,后又借着小王与胡夫人夫妇关系好将他们骗出城,才导致这悲剧。若是厉王需要人证,小王愿意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