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会猜到夫人与胡夫人是一个人。
可想到刚得知的最新消息,厉四摸了摸鼻子,觉得要不是太子疯了,应该就是太子疯了。
褚厉看到厉四面色不对,抬眼看去:“怎么?”
厉四偷瞄一眼谢明泽,瞧瞧上前,压低声音把打探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等说完,褚厉的脸色变得愈发古怪,皱着眉抬头:“当真?”
厉四也是表情复杂颌首:“千真万确。”
谢明泽不经意抬头,看到主仆两这模样,奇怪看过去:“发生何事了?”
厉四不知要不要说,看褚厉没阻止,才小声道:“太子也不知怎么想的,在宫里安排明晚宫宴上……促成王爷与胡夫人。”
越是说到最后,厉四的声音越小,这怎么听都觉得匪夷所思?毕竟王爷与“新寡”的胡夫人这压根搭不上边啊。
再说了,太子不是惦记胡夫人么?
谢明泽听完:??
太子脑子秀逗了?促成王爷跟他?还是跟胡夫人的那个身份?
第100章
谢明泽想不通太子到底怎么想的, 怎么好端端的会生出撮合他与王爷的心思?他之前费尽心机将他救上来,不就为了让他胡夫人这个身份对他感激,日后挟恩相报, 让胡夫人成为他的身边人?
结果这一转头,就要让他看上的给别人当妾室?
谢明泽沉默看向褚厉,难道太子这是被之前的事给刺激疯了?
褚厉也一直沉默不语, 等将最近发生的事与如今太子之前的举动,加上禀告上的事联系到一起,褚厉脸色沉下来,眉眼底都是冷漠。
谢明泽瞧着他这模样,心里疑惑不解,王爷这么生气, 怕是这事肯定跟他有关。
他仔细琢磨一番,心底生出一种念头,不会吧?这太子也太不要脸了。
“王爷, 太子不会是因为坊间的传闻觉得我死了才生出对他的怨愤,所以才想着让你欢喜上旁人移情别恋后, 这怨愤就少一些吧?”这太子怎么想的?冰冻三尺可非一日之寒?要是恨意能这么快消了, 那就不是恨了。
不过太子估摸着自己还觉得自己以前做的事王爷都不知,所以以为就这一件事?
所以想着,要是能让王爷移情别恋, 对他不这么恼怒, 再或者,想如同之前毁二皇子的名声般,也毁了王爷的名声?
毕竟自己好歹在睢淮名声大噪,而王爷在他生死不知的情况下移情别恋别的女子,这怎么看都有些忘恩负义的意味。
等谢明泽看到褚厉颌首, 忍不住想骂太子几句,又觉得骂他都是轻的:“王爷打算怎么做?”
好在王爷在宫里有人,能提前知道这事。
既然知道了,自然没有让太子还得逞,或者,还能反将一军。
第二天,谢明泽因为是作为胡夫人,是与小王爷一通受邀,所以他是与小王爷一起进宫的。
不过因为褚厉身为皇子也是要进宫庆贺十一皇子的出世,也备了礼物。
他们是一起进宫的,只是行动间并无交流,仿佛不相熟一般。
太子虽说想促成老九与胡夫人,可到底目前为止心里还惦记着胡夫人,并不想真的看到两人成就好事,想让两人成事前就让众人看到,到时候既能让老九不得已纳了胡夫人为妾室,也能让老九负了谢公子。
与此同时,胡夫人是受害者,被人算计不得不嫁给老九,老九肯定会自责愧疚与她,对胡夫人也会愈发护着,承担一切。
以胡夫人的美貌,久了,老九定会怜惜一二。
只要老九上心,长此以往,谢公子在老九心目中也就没了位置,自然也就不会抓着谢公子出事的事怪罪太子。
可太子当真瞧见褚厉与胡夫人一起出现时,心里酸溜溜的,视线落在胡夫人藏在面纱下的那张脸时,忍不住心猿意马。
即使见过这么多次,依然忍不住被吸引,尤其是这次是进宫,胡夫人不便再带着帷帽,所以只戴了面纱,如此一来,那双紫眸就不得不露在外面。
此刻到处悬挂的琉璃灯盏下瞧着美人,愈发美得不像真人,尤其是面纱若隐若现,更是美人无双,惑人心神。
谢明泽垂着眼,不去看太子也知道他一双狗眼正落在自己身上,谢明泽只是福福身后便跟着小王爷后不言不语,神色哀伤,依然没从失去亡夫的痛苦中恢复。
太子自从出了之前那件事后第一次见褚厉,他有意缓和与褚厉的关系,自然是要解释一番,将褚厉单独引到一旁:“九弟,之前的事都是误会,孤并未有意如此,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孤已经惩罚过他们。好在最后事情也算是圆满,孤不会生九弟的气,也没怪九弟……”
褚厉淡淡睨着太子,自然不可能承认:“太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太子看他装傻,知道他心底还有气,想到等下的事,到底没继续说:“九弟,你我一母同胞,这宫里,也只有你与孤交心,孤怎么会害你?”
褚厉依然是那句话。他不知他在说什么。
太子最后只能放他离开,等看着他与小王爷、胡夫人一起往宴会的宫殿走,沉了沉眸子,老九果然是变了,以前老九即使吃了亏却也不会这般对他,可如今,老九只是因为他算计了他一次就这般?
看来如果当真不尽快修复两人之间的兄弟情义,对他而言的确不是好事。
谢明泽随着小王爷踏进宫殿,他想低调,可因为之前的事却也低调不起来。
他一进来,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就扫了过来,毕竟这段时间,坊间最出名的就是这位传闻中倾国倾城的胡夫人。
听说坊间已经将她的容貌夸出一朵花来,说世间难寻的美人,更何况,能让二皇子不惜犯了众怒也要占为己有,这姿容自然是让人生出窥探之心,想一睹真容。
只可惜,从这胡夫人进来就一直低垂着眼,加上新寡,穿了一身黑,带着黑色的面纱,衣袍宽大,瞧不出身形,但是隐约也能察觉到是个美人。
众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瞧着美人跟着那位大缙来的小王爷坐在后面的位置,可一直低着头,也瞧不清楚模样。
不远处,谢玉娇嫉恨得瞧着众人都被这寡妇给吸引,眼神发沉,尤其是她之前在茶楼名声尽毁,这段时间,她一直想办法联系刘解元,却都得不到回应。
对方似乎因为之前的事恼了她,虽说没提悔婚的事,可谢玉娇这心里一直惶惶不安。
尤其是春闱结束,只等放榜,她如今既期待放榜刘解元高中,又怕万一真的让刘解元当了状元,借着之前的由头悔婚。
可想到她好歹是相府千金,只要她爹还是相爷,刘解元应该不敢悔婚。
谢玉娇这段时日就是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度过,等回过神时,发现当时那个故意摔倒的胡夫人死了丈夫,她还没顾得上高兴,结果对方反而成了众人争抢的对象。
明明不过是个寡妇,可就是因为一张好看的脸,怎么就这么受欢迎?反倒是她,明明重生了,却怎么就过得依然这么不自在?
谢明泽明显感觉到一道视线正落在他身上,只是想着低调没抬眼,不过按照视线的位置大致猜了一番,这么饱含敌意的目光,除了谢玉娇,估计也没别人了。
因为这次是为十一皇子庆贺,前来大殿的不仅有褚寅帝,还有赵皇后。
而赵皇后身后是抱着十一皇子的嬷嬷,至于十一皇子的生母郑夕嫔因为刚生产还在寝殿,而日后怕是十一皇子也要养在赵皇后名下。
赵皇后脸上带着端庄贤淑的笑,只是细看之下,浓厚的妆容掩藏不住倦怠与阴郁。
二皇子出事,从亲王贬成郡王,这几日赵皇后过得并不怎么好,若非怕更得罪褚寅帝,她压根不想来参加这宴会。
一想到她的皇儿还在受苦,皇上却在庆贺自己新得的十一皇子,她就恨极了。除此之外,也恨太子,这次若非太子横插一脚,她的皇儿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若是之前太子还不舍得交出兵权她倒是能利用一二,可偏偏太子也不知怎么突然开了窍,竟是将兵权都交了出去。
她再想利用皇上这点打压太子,怕是不容易了。
可就在她恨不能替皇儿出气的时候,结果怎么着,这次宴会临行前,竟是有人给她的人泄露个消息,说是太子想要借着这次宫宴,毁了厉王的名声,促成厉王与那小寡妇的好事被人撞见。
赵皇后就知道这太子心眼跟筛子一样,他平时装作对自己所谓的胞弟极好,可每次出事的都是厉王,他一个没有母族的太子反而安然无恙,名利双收,果然,太子对九皇子也不过尔尔。
如今她的皇儿一出事,这不就轮到厉王了?亏厉王当初为了帮太子不惜带着自己的夫人前往睢淮。
结果,两人去,一人归,那谢公子怕是早就死在途中。
赵皇后虽然也想瞧着厉王身败名裂,只要今晚宴会厉王与那小寡妇搅合在一起,明日坊间对厉王就会传出不好的名声。
毕竟谢公子如今名声极好,这旧人尸骨未寒厉王却与小寡妇搅合在一起,怎么瞧都对不起已故人。
可同样的,相较于毁了厉王的名声,赵皇后更乐意毁了太子的。
如果这次能揭穿太子,让世人知道太子竟然陷害一心为他的胞弟,下这等龌蹉的手段,那太子的贤明要大打折扣。
至于如此一来倒是全了厉王的名声又如何?赵皇后很确定,就算厉王做的再好,名声再好,只要皇上活着一日,他就不会对厉王有好脸色,也绝不会让厉王荣登大宝。
所以……就算这次帮了厉王,可能一举毁了太子也算不亏,一解心头之恨。
褚寅帝心情极好,他瞧着众臣子起身行礼,摆摆手让众人平身,大概心情好,余光扫过下方的众人,想起大缙国的那位小王爷,对了,还有那位引起最近风波的胡人女子。
褚寅帝对胡人女子印象不多,脑海里一晃而过的大概就是一个很模糊的身影,唯一记忆犹新的大概就是那双灰蓝色的眸子,虽说漂亮,却不如他大褚的女子柔美。
可想到最近的事,褚寅帝到底对这位胡人女子起了那么一点兴趣,只是到底让他皇族出了丑闻,对这女子还未见到就生出几分嫌恶。
褚寅帝面上不显,对着下方朗声道:“大缙的小王爷在何处?听闻同行的还有一位胡夫人?”
随着褚寅帝的话,众人心知肚明,皇上这是要算账了。
小王爷与谢明泽随着这一声,缓缓上前,走到大殿正中,福身行礼。
褚寅帝居高临下瞧着那一身黑的女子,眼底一片冷漠:“抬起头来。”
只是随着那不过尔尔的女子缓缓抬头,等瞧清楚对方那双紫眸,心神一荡,好半晌都回不过神。
这世间……竟是当真有这般惑人心魂的一双眼?
第101章
褚寅帝一直觉得坊间的传闻有误, 他曾好几次听身边的大太监说二皇子如何对一个胡人女子痴迷,甚至不再频繁借狩猎出城围困老九时,他面上不显, 心底却对老二颇为失望。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可老二并不能称之为英雄,却犯了大错。
褚寅帝也乐意瞧着老二吃瘪, 毕竟这段时日,老二做的事已经超出他的预期,甚至还真当他这个皇帝什么都不知道?
老二年纪大了,翅膀硬了,仗着自己的母后是皇后,仗着赵家还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该是给他一个教训了。
所以当太子伙同老臣们请命时, 他是生气发怒,却也的确惩治了老二。
只是对于这个导致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褚寅帝也打算给个教训, 算一算后账。
否则,堂堂一个亲王却为了一个寡妇丢了皇家的脸面, 传出去, 还真当他皇家没人怎么着?
褚寅帝对胡人女子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远征胡族时见过的胡族第一美人,唯一出彩的不过那双灰蓝色的眸子,的确如同耀眼的深海蓝天, 却也不过如此。
过去这么多年, 第一美人不过尔尔,一个贱籍的胡人女子又能好看到哪里去?不过是老二没见识,当真把一个胡人女子当成了宝。
可当褚寅帝此刻坐在首位上,他垂着眼,懒洋洋瞥过去, 当瞧清楚面前女子缓缓抬起头时露出的那大半张脸,即使遮住半张面容,却因为面纱若隐若现,翡翠琉璃烛光将她整个人那双紫色的眸子映衬的仿佛世间难得的珍宝,独一无二,再难寻到。
褚寅帝甚至没忍住坐直了身体,他怔怔瞧着那隔着数尺距离的美人,烛光晕黄的光洒在她身上,亭亭而立站在那里,仿佛仙人,下一瞬就会羽化成仙,消失在他的眼前。
褚寅帝嗓子喑哑,张嘴,许久才没忍住呼吸都放轻了:“摘下面纱让朕瞧瞧。”
谢明泽虽说抬头却并未抬眼直视褚寅帝,闻言倒是没察觉褚寅帝的异样。
他没有,褚寅帝身边的赵皇后却是瞧的一清二楚,整个人差点炸了,这个小狐狸精!
都是寡妇了,竟然不仅勾了她的皇儿,现在竟然连皇上也要勾了去不成?
赵皇后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可她忍了下来。
一想到等下太子要做的事,想到这小寡妇就要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成为九皇子的人。
想到皇上看上的人很快就要被太子以及厉王给毁了,想到等皇上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会如何愤怒悔恨甚至迁怒,赵皇后竟是有种快意的报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