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担心会有弟子妒忌,替苏清珩寻了个周全的理由,以他体质特殊为由,让他在洞府里自行修习。
风长眠每月会去给苏清珩梳理筋脉,还特意找了适合他的古书秘籍,定期送到洞府里。
对于这个安排,苏清珩心里是感激的。路荀也没有异议,每隔一段时间会去探望苏清珩。
时间飞逝,两年很快就过去了。
那日,万里晴空忽然飘来了几片乌云,急急地朝着苏清珩所在的洞府飘去。
同窗的弟子全都迈入了筑基期,而苏清珩苦修两年,终于迎来了失败后的第一次雷云。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苏清珩这一次的突破。曾经受过苏清珩帮助的师弟们,自发给苏清珩祈福,希望他这次能一举迈入筑基期,继续和他们一起上早课。
雷云来势汹汹,路荀想上去都被风长眠拦住了。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乌云蔽日,电闪雷鸣。
——轰隆几声。
雷云飘在了洞府上方,众人仰头观望,只见空中的紫色闪电急速劈下。
一道白光闪过,几名弟子的心都跟着悬了起来。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寂静了好一会,有个弟子小小声的问道,“成,成了吗?”
身边的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又是数到闪电落下,惹得一行人惊愕的瞪大了眼。
怎么回事?
炼气期迈入筑基期只有一道雷才对。为什么突然聚集了这么多雷云?
轰隆几声,又是电闪雷鸣,可想而知,这雷电应当是结结实实的落在了苏清珩的身上,师兄弟们心里担忧,却又不能上山查看,只能焦急的在山下等。
洞外,苏清珩盘腿而坐,宛若一道雕像,雷打不动。
片刻后,苏清珩眉心的封印亮起金光,他缓缓撩起眼皮,纤长的睫毛轻颤,露出了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
长期在洞府中,甚少晒到日光,本就冷白的皮肤有白了几分,许是时常泡在冷泉中,连带着周身都透着股凉意。
他没有即刻起身,而是坐着调息,体内暴增的灵力乱窜,静心调整了片刻,待体内灵力被压了下去后,他终于站起了身。
他眸光微动,视线落在了手中,不过稍微注入一些灵力,掌心缠绕这蓝紫色的闪电,发出了滋滋声响。
原本助他突破的那几道雷,已经被苏清珩炼化,现在完全为他所控。
整整两年了,总算是拨云见日。
苏清珩离开祁云山,第一时间就想去找路荀,刚从祁云山下来,就见到好多师兄弟,包括几位仙尊都候在了山下。
苏清珩一眼就从人群里找到了路荀,他还是那般喜欢红衣,绾着头发的红色发带,被风吹起,张扬又肆意,连发带都随人。
一群人围了上去,有祝贺的,有好奇的,都是与苏清珩同期的弟子。
苏清珩自认为同他们交情不深,却不想他们竟然如此关心着他。
“行了,你们别围着他,我看他就想见的应该是阿荀才是。”傅恒雪轻笑一声,将身后的路荀往前一拽。
“方才最紧张的是你,怎么见到人了,反而躲后面去了。”
路荀一笑,“这不是给你们留机会吗?我和小师弟住一起,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回祁星宫慢慢说。”
裴渝从一旁插?了进来,“啧。不回祁星宫你也可以慢慢说。掌门师尊说是让苏师弟静心修行,不得打扰,但阿荀可是每日都往祁云山跑,他又不似我们,两年了才见到人。”
顾云舟轻飘飘的看了裴渝一眼,裴渝立刻闭嘴。
“小师弟,恭喜。”
裴渝瞅了眼顾云舟,心道:连道喜都干巴巴的。
“谢谢大师兄……”
风长眠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人。
那是苏清珩进师门以来,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师尊孟伶月。
身长如玉,一袭白衣,貌若谪仙。
“清珩,我是你师尊。”孟伶月走了过来,对他淡淡一笑,“抱歉,进门这么久没教过你什么。听阿荀说,你喜欢仙剑,我替你铸了一把。”
“谢师尊……”
“你倒是客气……”孟伶月淡淡一笑,“虽然你能从炼气期一举突破至金丹期,但万不可骄傲,还需稳步向前,不可急功近利。”
“是,谨遵师尊教诲。”
另一边,围在一起的弟子们浑身一震,齐齐回头,瞪大了眼看向了苏清珩。
“孟师叔说的是金丹期对吧?”
“我也听见了……”
“所以,苏师兄不是筑基期突破失败,而是直接跨过了筑基期,奔向了金丹期!”
“是、是我想的那个金丹期吗?”
“不然还有几个金丹期?”
“…”
但震惊过后,他们似乎又不那么意外,苏清珩的确非常努力,提升至这样的境界又那么理所当然。
待众人散去,路荀才走到了苏清珩的身边。
“恭喜,小师弟。”
“师兄……”
苏清珩已经可以平视路荀,如今的他已不再矮了路荀大半个头,这两年随之增长的除了修为,便是身高。
也不用在仰头和路荀说话,甚至比起路荀还高出半个头。
路荀也自然注意到了这点,心里有些感慨,他好像不能再随便揉小师弟的脑袋了。
“师兄……”苏清珩默默的收回视线,好奇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长不高了?”
“…”
四下一阵安静,原本温情的场面一句话破功。
路荀不是不长,而是苏清珩身体如抽条,蹭的飞快,路荀根本追不上。
但身高问题,永远是男人的尊严问题,苏清珩一句话成功惹怒了路荀。
回祁星宫的路上,路荀在前面走的飞快,苏清珩只得跟上他的步伐,他腿长追几步就赶上了路荀,然后路荀就更生气了。
苏清珩拽了下路荀的衣袖,讨好道。
“师兄,对不起。我错了……”
“错哪了?”路荀冷着脸。
苏清珩静默一瞬,他真的没意识到自己哪里不对,但是积极认错肯定是对的。
然而他越茫然,路荀就越生气,路荀越生气,他就越茫然。
苏清珩打量着路荀,想了想认真的说。“你有长高,真的。就是没我长得快。”
路荀:“…”
然后,路荀甩开了苏清珩的手,想要绕开他。
苏清珩仿佛猜到了路荀的意图,快一步将人堵在了墙边,他委委屈屈的看着路荀。
“师兄……”
路荀不看他,“让开……”
苏清珩不让,将人堵着,又伸出手偷偷勾住了路荀的衣袖,轻轻晃了几下,小心翼翼的说。“我惹师兄不高兴了,师兄你罚我吧。”
路荀还是不理他。
“师兄,理理我吧。”
路荀:“…”
这两年,苏清珩到底学了什么?
为什么比起半大的少年时期,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撒娇。
看着苏清珩可怜巴巴的神色,虽然是装的,但路荀还是有那么一瞬的心软。但语调依旧冷冰冰的,对着苏清珩道。
“低头……”
苏清珩立刻照做,忽觉头皮一阵酥麻,温热的触感,是路荀抬手在他头上狠狠的揉了一把。
只听,路荀轻哼一声。
“比我高有怎么样?还不是个弟弟。”
第45章
回到祁星宫, 小七已经做好了午膳,难得他今日并没有急着走。
他给路荀和苏清珩都盛了一碗鱼汤,同他们一起落座。
“恭喜你……”
小七指的是苏清珩迈入金丹期的事, 苏清珩道了声谢,两人都沉默了。
路荀适时的起了个话题, 方不至于冷场。
当路荀提到孟伶月送的那把仙剑时, 小七脱口而出问了句。
“孟伶月回来了?”
路荀略微惊奇,根据原主的记忆, 小七是负责孟伶月起居的弟子,然后才是顺带给他做饭。可小七这话,分明是不知道孟伶月回师门了。
“师尊回师门六七日了。”
小七静默一瞬, “哦……”
尽管小七面上没有太大反应,路荀还是从他的眼眸中读出了些许难过之意,转瞬即逝。
“我先回去了……”
小七站了起来, 他挺直了背,一步步朝外走去, 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路荀目送着小七离开, 久久都没回过神, 知道苏清珩喊了他, 略微茫然的应了一声。
“嗯?”
“小七他怎么了?”
路荀摇了摇头, 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在我记忆中,我来到玄山派时,小七好像就已经在这。那时候师尊很忙,都是小七在照顾我。”
玄山派都传孟伶月非常宠路荀,其实并不是, 小时候最宠路荀的是小七和顾云舟。孟伶月当时突破在即, 经常闭关。
偶尔得空时, 孟伶月才会招来路荀,问他早课,问他修行。
大多时候,孟伶月都是用各种小玩意来打发路荀,真正陪着路荀的时间并不长。
但有一点,是路荀后来才发现的。
最初,他也其他弟子一般,认为孟伶月最宠的是原主。
后来路荀根据零星的记忆拼凑,以及近日孟伶月对他的态度,路荀得出了一个结论。
与其说孟伶月最宠的是原主,倒不如说是纵容。
孟伶月喜欢原主吗?
喜欢的……
就是师尊对弟子的喜爱,这和孟伶月对大徒弟顾云舟和二徒弟唐瑶儿并无区别,更说不上偏宠。
但,孟伶月对原主的纵容,使得众师兄弟们都以为这是过分的偏宠,而孟伶月本人似乎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如果不是今天小七的反常,路荀也不会想这么多。
没有剧情相关的记忆,路荀只能稍作推测,假使真如传言那般,那原主应当是孟伶月从魔窟里救出来的。
以前路荀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
但现在,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孩儿,哪怕是出于怜悯,也用不着纵容自此。但在另一个方面,涉及路荀修行之上,孟伶月就不会那般纵容。
否则也不会和路荀定下了半年之内迈入金丹期的约定。
但如果说孟伶月在修行之事上是位严师,那也非常的矛盾。
因为他从不曾要求顾云舟或者唐瑶儿要提升至什么境界,甚至对他们并未过多的束缚。
虽说顾云舟本就严于律己,但身为师尊,对自己徒弟总该有更高的期望才对。但大多时候,给顾云舟定目标和下派任务的,反而是掌门风长眠。
为什么孟伶月只对他的修行境界这般执着?
而小七也并非是负责孟伶月起居的弟子,路荀现在知道了,这大概是对外的说辞。不然怎么会不知道孟伶月回来的事,而且他似乎在避讳孟伶月。
路荀想起了很久之前发生的事,他和苏清珩被关禁闭时,那天中午小七没有给他做饭,而晚上回来时,路荀从小七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原本不清晰的思路,更是乱做一团。
路荀之前只打算根据系统给的剧情线来走,可现在他发现,在一堆谜团没解开之前,剧情根本推!不!动!
路荀叹息,眼前的饭菜突然就不香了。
“师兄,再不吃就凉了,麻辣鸡翅挺好吃的。”
苏清珩给路荀夹了个鸡翅放在他的碗里,又夹起一个鸡翅咬了一口,鸡翅是烤干之后,淋上特调的黑红色酱汁,酱香味钻进了路荀的鼻子里,在看苏清珩津津有味的啃着翅尖,路荀也有点馋了。
反正都想不通,不如先吃个痛快,
他夹起鸡翅,沾上酱汁的翅尖依旧酥脆,嫩滑的肉丝滑进口中,酱香混着鸡肉香在口中蔓延开。
“小七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路荀嘴里还咬着鸡翅,含糊的感慨了一句,心里想着,以后真要叛出师门了,一定要把小七一起掳走。
年关将至,门内事务也跟着多了起来,路荀没什么要做的,成天在祁星宫躲清闲。
反倒是苏清珩,得了掌门风长眠的青睐后,时常被叫走,每当顾云舟忙得抽不开身时,苏清珩就会被风长眠指使,干着干那的。
路荀有几分不满,掌门座下这么多弟子,怎么尽从祁星宫借人。
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路荀已经习惯了和苏清珩一起吃饭,一个人吃是在太无聊了。
今晚已过饭点大半个时辰了,苏清珩还没回来。
路荀用命牌给苏清珩传讯,问他怎么还不回来吃饭,苏清珩倒是很快给了回复。
——师兄,我这暂时抽不开身,抱歉忘了告诉你,晚上不必等我吃饭。
“…”
孤家寡人的路荀,看着一桌子的菜肴,叹了口气,心里又将风长眠来来回回骂了一遍。
晚饭过后,路荀到院子里消食,最后坐在了秋千上,看起了话本。
路荀脚点着地,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千秋,脑袋靠在了粗麻绳上,眼皮不知不觉的就合上了,秋千还在轻轻晃动,路荀就这么睡着了。
待苏清珩回来时,看见的便是掉落在地上的话本,以及睡得正香甜的路荀。
苏清珩本想让路荀回房间睡,可走进一看,发现路荀睡得很沉。他的侧脸被月光照亮,长而浓密的睫毛低垂,在眼下投出一片倒影。
白皙的脸颊透着粉嫩,唇似樱红,水润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