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落在床头的矮柜上,一顿,上面有一个相框倒了,照片的那一面倒扣在桌面,乍一看还以为是不小心碰倒的。
柏坠一面往床头走,一面问姜玉文:“什么声音?”
姜玉文之前和景俞解释了许久,这会还是耐着性子道:“就像是女人的声音吧,听不太清,反正好像在骂人还是什么。”
“你别听她说的。”景俞朝柏坠笑了一下,怕他以为自家女朋友有臆想症,他捞过姜玉文的肩膀,“这房间里哪有什么人,我看就是你精神太紧张了,好了好了,别磨蹭了,陈延他们都找完了,我们先去后面的房间看看。”
“我真的听到了!”
“好好好,听到了听到了。”景俞随口应着,半拉着姜玉文往外走。
姜玉文面上无奈,半推半就的就出了房间。
他们的声音远了,夏甜甜待他们出了房间,才走了进来。
柏坠站在床边,手中拿着相框,照片上,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应该是在门口的玫瑰花田中拍的,三人笑容灿烂,男人穿着休闲西装,半环抱着雍容典雅的女人,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四五岁小男孩被女人抱在怀里。
唯一一点怪异的地方,是他们背后的玫瑰花园,照片里的玫瑰花都是蓝色的,但他们现在看到的玫瑰花有红有蓝,难不成种到半路还变异了不成。
夏甜甜站在柏坠手边,看到照片发出一声惊叹:“唉?”
柏坠看了她一眼,只以为她是在奇怪玫瑰花,他把照片放到桌上,走到床边,他们刚才另一边的窗户是面对着别墅的后院,这边是面对着别墅的前院,一拉开窗帘就能看到窗外的花田。
红蓝交杂,确实没错。
那头,夏甜甜还弯着腰看着照片,她眉头紧皱,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机的电只剩百分之三十了,她把亮度调到最低,翻到相册中的一张照片。
在她拉大照片的一瞬,房门似是被窗户灌进来的风吹上了,她发出了短促尖叫,手机摔在了地上,倒扣在木质地板上。
“怎么了?”柏坠走到她身旁,捡起手机,还是昨晚的那张照片,毫无异常。
夏甜甜吞了吞口水,问他:“你有没有在上面看到什么?”
她尾音打着颤,自己却没有察觉到。
柏坠没答,反问她:“你看到了什么?”
夏甜甜偏过头,不敢看手机,她视线飘忽的说:“女人,穿着红旗袍的女人,看不清脸,就站在玫瑰花里,你看到了吗?”
柏坠盯着照片看了半响,摇头,怎么看他都没看见上面有人。
“为什么你看不到?”夏甜甜夺过手机,放大,身体踉跄了两下,喃喃自语,“……不见了。”
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景俞和姜玉文站在门口,景俞拉着门问:“刚才听到你们这里有些动静,怎么了吗?”
柏坠抬头,还没来得及答话,夏甜甜就用力的摇了摇头:“没事。”
景俞:“没事就好,你们先出来吧,陆颂他们在下面催着了。”
大家都差不多找完了所有房间,没有意外的话自然是没有什么收获,但还是得聚在一块聊聊有没有什么办法。
柏坠和夏甜甜出了这间房,带上了门,房门合上,房间内,床头柜上的照片啪嗒一声,倒扣在桌面,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摁了下去。
临近中午,众人焦头烂额,仍旧没有进展,把别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着有个活人,衣柜里放了满满的衣服,还都是名牌,看起来在这建造别墅的人还挺有钱的。
他们猜测对方可能只是短暂的来这住几天,毕竟没谁这么闲得慌天天住荒岛,但房子又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要么就是他们才走,要么就是有固定的人来岛上打扫。
“算了,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们先去海边等等看有没有船只经过。”景俞站出来把控全局。
眼下的情况,需要有一个人把这盘散沙聚起来,景俞很好的做出了领头效果,在这干坐着也是坐着,不如去海边等待。
经过轮船被人开走,他们都没有安全感,出门时带上了各自的背包。
海边海风很大,海鸥沿着海平线低空飞过,八人一排站在沙滩上,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啊……什么时候来艘船啊。”徐梦娇蹲下身抱怨,伸出食指在沙子里画圈圈。
船当然是不可能来的,柏坠从包里拿出一盒牛奶喝,其他几人见他吃东西,也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肚子饿。下船时因为有柏坠提醒大家拿点吃的,这次他们便没沦落到去林间摘野果子。
在海边吹了一天的冷风,傍晚时分,他们又瑟瑟发抖的回到了别墅,大家情绪低落,没人开口说话。
高峰与拿出手机按了好几下开关键,低骂一声脏话:“操,没电了。”
陆颂闻言看过去,似无意的说:“不知道别墅有没有电。”
高峰与抿着嘴,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从沙发上起来,高低肩从他背影来看分外的抢眼,他走到门口找到灯的开关,来回按了两下。
吊顶灯黑沉沉的,没有亮起来的迹象。
景俞也跟着站了起来:“会不会是总阀门没开?”
昨晚他们想着别墅主人会回来,不敢多动别墅里的东西,现在这些都被他们抛之脑后了,心态的转变只在一天之间。
电对现代人来说是不可缺少的资源之一,没有电的讯息简直就是噩耗,他们找了半圈,没找到总阀门在哪,白天转悠别墅时又没注意,只能等着明天天亮了再说。
气氛更压抑了,每个人脑中的弦都绷紧了,只要稍微给一点刺激就能反弹,天色一点点的黑了下来。
这是他们在别墅的第二晚,夜里,柏坠的眸色沉了沉,他今天有意无意的观察陆颂,没有任何异常,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距离晚上十二点,还有两个小时。
一小时……
半小时……
最后到两分钟。
这会大家都累的打着呼噜了,柏坠还维持着昨天的姿势仰躺靠着沙发背闭着眼睛浅眠。
“咚、咚、咚”。
三声沉闷的响,笼罩着整栋别墅,还有余音绕梁,震的人头皮发麻,睡梦中的人儿惊醒。
“什么声音啊?”
“景俞,景俞……”
“我在我在,别怕。”
“操,哪来的声音啊,吓老子一跳!”
……
每个人都醒来了,窗外不知何时起了一层浓郁的雾气,大厅沙发上坐着的几人手臂挨着手臂,纷纷醒了过来。
柏坠在第一声钟声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陆颂,他正好也在看他,两人在黑暗中四目相对,看不太清晰,但就是能确定对方在看自己。
柏坠食指指尖动了动,他想了许久,想来想去,于殇进来了,最大的嫌疑陆颂。
其他人都有可能会死,于殇定也知道的,他要是成了其他人,从一开始,应该就不会乖乖的走剧情,无论他成了谁,都有可能露出破绽,唯独陆颂。
因为八人之间,只有陆颂是最安全的。
“嘻嘻嘻……”别墅内响起一阵童趣又阴森的笑声,“和我玩吧,和我玩吧--”
“啊!!!”夏甜甜忍不住尖叫出声。
“谁啊,是谁弄出来的这声音,别吓人了!一点也不好玩!”徐梦娇尖利的道。
高峰与骂道:“操,玩你妹啊玩。”
“景俞,我害怕。”姜玉文紧紧抱着景俞的腰身,不敢离开他一星半点。
“没事没事,咱们这么多人呢。”景俞轻拍着姜玉文的后背。
“这他妈谁搞的啊?”李庆哲也忍不住骂出口。
大半夜的来这一出,没心脏病也该吓出心脏病了。
声音持续了两分钟,他们骂骂咧咧了两分钟,被成功带偏以为这是恶作剧,待声音消失时,大厅霎时间只剩下此起彼伏粗重的呼吸声。
他们说话的声音也没了,别墅陷入一种别样的寂静。
柏坠在沙发上几人的黑色身影上扫过,今晚,第一个死的人,是高峰与。
柏坠:“高峰与。”
高峰与火气还没下去,说话有点冲:“干嘛?”
柏坠没在意,他道:“今晚不要一个人出去--”
他顿了一下,“大家今晚都不要落单。”
他想试试,剧情是否能够干扰。
“知道。”高峰与不耐烦的应了声,“这还用你说。”
柏坠不怎么和他们说话,他们吵架他也只是站在一边观战,仿佛和他们不在一个空间,他这话一出,惹得姜玉文有些心慌。
徐梦娇不如她心思细腻,只奇怪柏坠和高峰与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还专门提醒他不要落单。
柏坠提了一句后就没再说话了,免得引起大家的恐慌。
第145章 荒岛求生5
后半夜几人平复了一下心情,睡的都不怎么安稳,清晨六点钟,外面天色已经完全亮了,林中裹着厚厚的白雾,因着室外和室内的温差,窗户上也蒙着一层水雾。
清晨温度低,睡着的人不约而同的醒了过来,夏甜甜动了动脚,倒吸一口气,腿又麻了,再这么睡几天,她怀疑自己的腿都能瘸了。
柏坠摸着脖子扭了扭,点了一下人数,顿时停住了动作。
少了两个人。
“李庆哲和徐梦娇呢?”他问。
姜玉文看了一眼身旁的空位,随意答道:“去上厕所了吧--嘶,今天比昨天要冷啊。”
她话音刚落,夏甜甜就配合的打了个喷嚏。
姜玉文温声道:“你别感冒了,我们也没带药,要是感冒了就麻烦了。”
夏甜甜下意识散发出来羞涩的笑容:“没事,应该是昨天吹风吹的……”
李庆哲和徐梦娇的行踪就被这么带了过去,众人还未意识到危险的尖刀悬在头顶,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昨晚上你们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景俞试探的问了一句。
高峰与:“对了,昨天是哪个混蛋搞的恶作剧,真是有点过分了。”
“我还以为是我做梦呢,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夏甜甜也跟着义愤填膺的搭了腔,可见昨晚确实吓得不轻。
他们在说着昨晚十二点发生的事,柏坠和他们思考的东西不一样,在早上众人醒来的前一小段时间里,他比其他人都先清醒了过来,听到了有人起身的动静,从他们离开到现在,已经不下半个小时了。
不过他们应该没有离开别墅,因为他没听到关门的声音,只听着李庆哲和徐梦娇窃窃私语的往后面去了。
柏坠隔了一会,打断他们的话题:“李庆哲他们去了有一段时间了,我们去找找吧。”
“不是吧兄弟。”高峰与朝他递了个眼神,“人家小两口想单独相处会,你过去不是扫兴嘛。”
“不过他们确实去的挺久了。”陆颂难得的附和了柏坠一句,“我记得他们好像是五点多走开的吧,现在都六点了,四十分钟了都,去找找吧,毕竟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是亲热的时候,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
他说到半路,嘴巴被高峰与捂住了:“别,这种时候别说这种话,不吉利。”
五点多,柏坠都没记得这么清楚,那个时间段他醒了,却感觉脑袋里模模糊糊的,似梦非梦。
柏坠抬眼朝陆颂那看去,陆颂朝他友好的笑了笑,散发出无害的气息。但从柏坠的角度来看,这笑容颇有示威炫耀的意思。
“还是去找找吧。”姜玉文内心隐隐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这种感觉就像是下楼梯踩空了,睡在床上突然体会到失重感。
“咔哒”一声细响,别墅大门被人打开,紧接着,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六人刚才说着要去找的主角之一--徐梦娇。
她穿着浅绿色格子吊带,下身一条超短裤,扎着一个马尾,双眼无神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大厅里仿佛被人按了消音键,静悄悄的,徐梦娇身后的大门自然而然的合上,又是一声响,她的身后没在出现别人。
这种状态的徐梦娇让人有些不敢接近,那张阴鸷的面孔是她又不像她,她似是失了魂一般,进门后就直愣愣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徐梦娇?”姜玉文迟疑的叫了她一句。
徐梦娇的脖子僵硬的转动,往她那看去,对上她的眼神,姜玉文霎那间寒毛卓竖,眼前的徐梦娇有点陌生,那双眼睛死气沉沉,不像是徐梦娇的眼神,反而有点像经历过许多事毫无生气的将死之人。
姜玉文挪了挪身子,往景俞那边靠了靠。
不安仿佛会传染,紧张的氛围在蔓延。
“她这是--怎么了?”高峰与一脸不可思议,看看身后的回廊,又看看门口,“不是去上厕所了吗?怎么还从外面回来了?”
没人回答他,陆颂背靠着沙发,左手捏着右手手指,神情漫不经心,柏坠盯着徐梦娇的一举一动,夏甜甜感知气氛严肃,不敢说话。
徐梦娇蓦地身体一软,瘫在了地上,身体和木地板接触,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她的头发遮住了脸,就那么趴着,一动不动。
“卧槽,搞什么啊?”高峰与惊叹。
几人等了十几秒,确定她这是晕过去了,一伙人七手八脚把人抬到了沙发上躺着,仍旧搞不明白她怎么从外面回来了。
柏坠站到窗前,手往窗户上一抹,模糊的窗户立刻有了一小块清晰的地方,他的手还在窗户上,有水珠顺着掌心抵着的地方滑落,留下一条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