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楚锐的墓碑前,每年的清明节都会有大把的菊花。
楚锐,看啊,我们从来没有忘记你。
柏坠回到三千管理所,缓了好一阵,他一言不发的进了卧室,两天两夜的假期都用来了睡觉,进入到别人的身体,肉体不会疲惫,但是精神会。
门口的红绿灯绿色的灯亮起。
第三天他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零端着餐盘站在他门口,他一打开门,零双手举起托盘:“先生请用餐。”
柏坠拿了一个苹果啃了一口,越过他坐到沙发上,懒懒散散的问:“要开始做任务了吗?”
零用小短腿走到他身旁,道:“可以接任务,不过先生不想了解一下上个世界得到了多少积分吗?”
“多少?”
“八千。”零道,“因为上个世界我们还解决了一个违规系统,所以奖励积分八千,一共是一万六,积分商城的购买权限也更加宽广了,我们的排名上升到了第2065。”
柏坠兴致缺缺的应了一声。
零见他没有干劲的样子,绞尽脑汁,从程序里找出一个办法,他把餐盘放在桌上,说:“先生,如果我们排名到了前五十,放假时是可以去别的世界度假的。”
柏坠有兴趣了一秒,想了想他现在的排名,又摊了下去,挥手道:“先接任务吧。”
这次的任务雇主很特殊,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想要的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他的孙子。
老人的孙子叫邹函,今年刚满16岁,下半年就要读高一了,邹函的父亲是一位消防员,在邹函三岁时就死于一场火灾,他的母亲为此大病一场,自此后身体一直不好,在他十岁那年撒手人寰了。
在那以后邹函就一直是他的爷爷带着,家中有一些家底,省吃俭用也还过得去,但自老人死后,被老人护在羽翼下的少年被迫面对人心险恶。
如今离开学只有半个月了,邹函那边刚举办了老人的丧礼,老人才入了土,家中的那些亲戚就露出了丑恶的面容。
邹家老爷子年轻时也是一位有手段的商人,他那时就喜欢收藏字画这些东西,家中放了不少老古董。
老了之后他便退休了,后来为了养孙子,家中的字画古董都被他拍卖出去了,只留下一副丹青,那是他妻子所作之画,他的儿女们一直以为他家还有很多古董,实际上家里已经一穷二白了。
邹老爷子死了之后,他们便以邹函年纪小的名义,想让他把他爷爷收藏的那些东西拿出来,他们是邹老爷子的儿女,理所应当继承财产。
邹函人单力薄,拦不住这些人,让他们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他的姑姑伯父们没找出想要的东西,认定了是他藏了起来,在楼梯间起了争执,邹函不慎滚下楼梯。
那些没良心的长辈们把他放床上,确定他还有气就没管他了,邹函已经昏迷了两天一夜,再睡下去,身子骨怕是扛不住。
所以老人希望柏坠帮帮他,帮邹函解决困境,让他好好的生活下去。
柏坠穿过去后,他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浑身无力,额角隐隐作痛,这具身体的本人并未死亡,系统无法干预帮忙修复。
白色的天花板上有几点污渍,柏坠转头观察房内的情况,这间房里只有他一人,房间的窗帘开着透气,房间里的书桌和书柜都有些陈旧了,书本被人给胡乱的扔在地上,乱糟糟的,没有下脚的地。
柏坠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结果一不小心碰倒了水杯,水一下撒的到处都是,柏坠失力的往后一躺,跌在床上,他闷哼一声,头脑发晕,他缓缓喘着气。
这具身体两天一夜没有进食了,情况很糟糕,柏坠休息了五分钟,才慢慢用力撑着床坐起来,光脚下床去找水喝。
这是一栋老旧的别墅,地板都有年代感,柏坠在一楼找到了厨房,他喝了口水醒了醒神,空空的胃里受到了冷水的刺激,让柏坠一阵反胃。
他撑着厨房桌子的边缘,低头紧闭着眼睛,强压下那股想吐的感觉。他背靠着橱柜,弓着腰坐下,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身体上的折磨。
柏坠强撑着身体给自己下了一碗面,吃完后整个人都好多了。
那几个亲戚找不到值钱的东西,邹函受伤又多多少少和他们有关系,他们几个怕被讹上都回去了,估计这两天听到他醒来的消息,还会再过来胡搅蛮缠。
邹函还没死,只是昏迷了,柏坠和邹函算是一体两魂的关系,不过在经得委托人和原身的同意下,柏坠暂时掌握了这具身体的主权。
三千世界有三千世界的规定,他们签定了协议,若柏坠想将身体占为己有,不会有好下场。
家里的冰箱放着两只鸡蛋,下面的冷冻层空空如也,偌大的冰箱,只为两只鸡蛋服务。他上楼东找西找,邹函重要的东西都是放在他床头柜里锁着的,现在锁被打开了,里面只有身份证和户口本,还有一些小玩具,银行卡和手机都不见了。
那一家亲戚做的还真是绝,一点钱都不留下,柏坠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一些零钱,有十块、二十块的,最大的一张也只有五十,这是他全身上下的家当了。
柏坠出了别墅,锁上大门,把钥匙放在口袋里,别墅外有一堵围墙,围墙上面长满了青苔,还有常青藤,绿意盎然。
他无意欣赏这美景,出了大门,旁边有几户人家,见他出门还和他打了个招呼。
“邹函,出门啊?”
“嗯。”柏坠轻声应了句。
那大娘被这样不冷不热的对待也不觉得没面子,早已习惯了他的这种姿态,说来也是个可怜人。
“出门要小心,记得前后看了没车再过马路知道吗?”她好心的叮嘱了一句。
柏坠点了点头,道:“谢谢姨姨。”
听他多说了几个字,大娘都有些诧异,要知道这邹函平日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来的,她愣了会神,邹家小子就走远了。
柏坠拦了辆车坐到派出所,举报有人偷了他的银行卡和手机,还把他推下了楼。
他头上的上楼没处理,血迹都干了,出门时有碎发遮着,柏坠这时撩开,那处肿了一个老高的包。
他说:“我知道是谁拿了我家的银行卡,但是我不敢去要,我害怕。”
柏坠肩膀瑟缩了一下,把被欺凌的样子演绎的淋漓尽致,邹函身形瘦小,十六岁了还跟个小学生一样,发育不良就像常受欺负的模样。
派出所的警察看到他的样子心生不忍,两位警察带着他去找人。拿他东西的人是他的小姑姑,这事往大了说就说偷抢,往小了说就是家庭纠纷。
柏坠孤身一人去要银行卡,多半要不回,他便找了两位警察做后盾。邹家人再嚣张,在警察面前也得讲理吧。
邹函有两个姑姑,一个伯父,一个叔叔,伯父是他二爷爷的儿子。他小姑姑十三岁就出去打工了,性格泼辣,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儿子十八岁成年,没考上大学出去打工了,女儿和邹函一样大。
两位警察带着柏坠回了小区,他出去时和他打招呼的大娘还坐在门口,见他身后跟着两位警察,顿时紧张起来,第一感觉是以为邹函惹事了。
她看了两眼,也远远的跟在了他们身后。
警察带着他来到小叔叔的家中,小叔叔家正是饭点,婶婶在厨房炒菜。小姑姑回来没地住就住在了小叔叔家中。
两位警察带着柏坠进到他们家,一家子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39章 没爹没娘小可怜2
“有什么事吗?”坐在椅子上嗑瓜子的小叔叔拍了拍裤子说,搓着手站了起来。
一位警察站出来说:“是这样的我们接到这位小朋友的报警,说是有人拿了他的银行卡和手机,我们过来问一下情况。”
小叔叔连忙挥手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们怎么可能去拿他的东西。”
“前些日子爷爷葬礼结束,你们就把我家里翻的乱七八糟,还把我推下了楼梯,也没管我死活,把我扔床上就走了!”柏坠站在警察身后,怯生生的开口。
他掀开刘海,结结巴巴的说:“伤、伤口还在,你们、你们吃酒还用光了……我家的菜,你们是、是存心让我活不下去。”
他说话细声细气的,没有这个年纪的男孩该有的硬气,说起这些话来也没有指责的感觉,怪可怜的。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他这才没了依靠,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来欺压一个小孩子。
伤是真的,摔下楼梯是真的,拿银行卡和手机也是真的。小叔叔脸色发青,冲上来就想给邹函一巴掌。
“你这个小兔崽子,让你胡说八道!”
他那一掌没甩到柏坠脸上,被柏坠身前的警察给拦住了,柏坠往警察身后躲了躲,嘴里还小声的说:“我说的都、都是真的。”
后面厨房弄菜的小婶婶和小姑姑听到动静跑出来,小婶婶见穿着警服的人抓着她家男人的手,心下一跳。
“这是干嘛呢?咋的了?”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你这殴打未成年,是犯罪的知道不?”警察松开了小叔叔的手。
小叔叔身形矮小,站的远没那么明显,这会和警察站在一起,整整矮了一个头,身高和身份上带来的压力让小叔叔不敢直接动手。
小婶婶听到“犯罪”两个字,赶忙上去拉住她男人,“这位警官,没、没那么严重吧?”
小姑姑早年男人出轨,已经离异,这些年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她性格天不怕地不怕,只觉得这警察是在威胁他们。
她挺起胸膛走到两人面前:“干嘛啊?仗着是警察就了不起,就可以欺负人了是不是?我还说你们这是私闯民宅呢!”
“小姑姑,你、你把我的卡,还给我。”柏坠从警察身后探出头来。
他方才躲在警察后面,他小姑姑一时没看到他,这会看见了,顿时就来了气:“好啊,原来是你这个死小子,长本事了,还敢去找警察来欺负我们一家人。”
她嗓门大,小区里住着的人有不少聚集在门口看戏,小姑姑注意到外面的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没天理啊!我孤儿寡母的,回家给我爸送终,如今竟然被侄子欺负到头上来了,我真是命苦啊!我不活了,不活了啊……”
“不是的,不是的。”柏坠一脸无措的挥手,等小姑姑哭了好一阵,声音慢慢小了之后才说,“我不是欺负你的,小姑姑,你把银行卡给我吧,还有半个月我就开学了,里面都是我的学费。”
“我呸!”小姑姑抹着眼泪说,“那是我爸的钱,我爸的钱都是给我们的,哪轮得到你这个小子。”
她拿走手机是想看看邹函平日里和谁联系,会不会把值钱的东西提前就给藏起来了,她拿了这两样东西是偷偷的,就连她弟弟都不知道。
但是拿了这么久,她手机和银行卡的密码都还没破解。她家老头子那么有钱,银行卡里指不定藏了多少钱呢。
“都是给我的,爷爷立了遗嘱的。”柏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的四方四正的纸条递给警察。
那上面写了,他所有的一切,都归邹函,包括那栋屹立多年的别墅,他这些儿女这么多年,也没孝敬过他,小女儿外出打工之后就鲜少回家,连电话都不打一个。
邹老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一清二楚,他家四个孩子,只有老三成器,偏偏没有个好命,去的早,邹老爷子死之前唯一舍不得的就是他的孙子,怕孙子受到欺负。
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警察掀开纸让他们看清楚,对于像他小姑姑那样的无赖,只得用强硬的手段。
警察道:“你要是不还,就视为偷,是要坐牢的。”
小姑姑的儿子在外地打工,邹老爷子死了也没回来,她只带了女儿,听到要坐牢,小姑姑也不怕,她就坐在地上。
“怎么,你们还要搜我不成,来,来啊。”她昂首挺胸,毫不畏惧。
她女儿蹲下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衣袖:“妈,你拿他手机干嘛啊?就他那个破手机,况且那银行卡我看也没多少钱,惹这个麻烦干嘛,给他们算了。”
她知道警察说的是真的,不是吓他们,要真为了这么点东西进牢里去,不值当。
她妈一巴掌拍掉了她的手:“你个傻的,他们还真敢碰你妈不成。”
见她执意不配合,两位警察上前,一人一边将她手反在背后,要带着她走,她人也是矮矮胖胖的,不干重活,一身肥膘力气却不大,她如同一条巨型毛毛虫一样挣扎。
“你们想干嘛!放开我,你捉我干嘛?法律让你捉人了吗,你这是在犯罪!”
小姑姑恶人先告状。
她女儿谷依依看她真的要被带走了,上前连忙拉住警察:“别,别带我妈走,我知道在哪,我去拿,你们别带我妈走。”
小叔叔一家在一旁当个背景板,屁都不敢放一声。
谷依依忙上楼回房间,打开他们的行李箱,从里面翻出她妈压在衣服下面的银行卡和手机,又快速的跑下楼,递给柏坠。
“给你就是了,你们快放开我妈妈。”
物归原主,他们来的目的本就是要回东西,东西也拿回来了,他们也不想逼的太紧,况且这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民事纠纷在这些地方常常发生。
警察放开了她,道:“人家一个小孩子的东西你也好意思拿。”
小姑姑又气又急,拧着谷依依的手臂道:“让你拿你就拿,真的个蠢的,一点也不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