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后,徐楚略激动,看起来是个真正爱好对联的人,“好一个立秋过冬度春夏,绝对,绝对啊,唐少爷,你太了不起了。”
祭酒大人惜才爱才,“远铭,不知你师从何人啊?”
唐远铭惭愧道,“字是正峰教我的,其他的就是自己看看书琢磨的,没有老师。”
徐正峰瞄了唐远铭一眼,直接把后话堵死了,也不得罪人,这话说得恰到好处。
果然,祭酒大人没再追问了,转而问起了徐正峰,“你是跟哪位老师学的?”
徐正峰微微垂眸,“读书识字都是爹爹教的,但爹爹已经过世了,不仅如此,娘亲也不在了……”这也间接解释了他和唐远铭在一起的原因,双亲去世,家道艰难。
祭酒大人心里略微抱歉,问到别人的伤心事了,“抱歉。”
“大人客气了,不碍事。”
祭酒大人点点头,心里决定一会儿多指点指点徐正毅。
第140章 正毅拜师祭酒大人
徐正毅放下笔,“我写好了。”
祭酒大人带着期待,“拿给我看看。”一篇文章往往暗含了此人的思想内涵视野等要素,所以看一篇文章大抵就能知道此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不知道两个特别的年轻人能教出什么样的孩子?
徐正毅十分有礼貌地用双手把文章拿给祭酒大人,“请大人过目。”
祭酒大人越发满意,心里不禁萌生了一个念头,“你回去坐,等我看完了再跟你讲话。”
“好。”
徐楚看到徐正毅坐姿端正,不卑不亢,心里暗暗称赞,这小少年好生乖巧懂事。
徐正峰给唐远铭递了一个眼色,你觉得正毅做的文章能得到祭酒大人的肯定吗?
唐远铭轻轻点点头,不要太有压力,正毅的水平我们都知道,不会差的,虽然读书时间短,但是他天赋好,我们又对他严格要求,退一万步讲,就算差也不会查到哪里去。
徐正峰略略放心,快速扫了一眼祭酒大人,并未出现不好的脸色,应该还好吧。
唐远铭在桌下抓住徐正峰的手,放心,他喜不喜欢都不重要,反正以后也见不着面了。
也是。
帅和尚安静坐在一旁,见两人眉来眼去的,默默无语,真是随时随地秀恩爱,能不能稍稍克制一点儿?
徐正瑜丝毫没受到影响,乖乖窝在徐正峰的怀里,吃着自己美味的小糖果,左看看又看看……
祭酒大人逐字逐句看完了徐正毅写的文章,给他的感受是,心思缜密,行文流畅,文字朴实,整体的感受就是稳和大气,“正毅,你做多久的文章了?”
徐正毅老老实实回答,“三个多月。”
祭酒大人极为诧异,“才三个月多月?”
“是。”
祭酒大人扫了三个大人一眼,突然严肃了神色,“小孩子不能撒谎,你老实说多久了,三个月,本官不认为能做出这样的好文章。”
徐正毅哪见过官威,祭酒大人变脸之后,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唐远铭担心吓着自家孩子,连忙说道,“祭酒大人有所不知,小弟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而且还得到了镇上进士的指点,再加上自身非常努力,日日坚持,以此进步神速,并未撒谎。”
祭酒大人更加诧异了,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一个神童,捋着下巴的胡子思考,心里的念头慢慢加深,“既然有这样的境遇,那做出这种水平的文章便不足为奇了。”
“多谢大人体谅。”若是祭酒大人说一句徐正毅人品不行,那他这条仕途的路怕是就走不通了,好在有惊无险。
“对了,还未曾问一句,你们既然家在安乐镇,来京城又是为何?”
唐远铭暗道,京官果然城府深,这是在打听他们的家世了,“我是应和尚的邀要京城替七王爷治病的。”
七王爷的怪病,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几乎京城所有的大夫,术士,就连和尚都请了,也无济于事,这位来自镇上的年轻人会有办法?
“那你可去七王爷府上看过了?”
“看过了,也初步有了一试的办法,只是急不得,需要过两天才可以实施。”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么棘手的病症也有办法……
祭酒大人看着唐远铭的眼里充满了探究,不过唐远铭脸色一片平静,什么也看不出来,“我有一个想法。”
“大人请直言。”
祭酒大人把文章拿给了已经往他这个方向看了好几眼的徐楚,“正毅当真没有夫子?”
“是。”难不成这位国子监,掌管着魏国读书人资源最好的人想做正毅的夫子?
下一秒,唐远铭心里的疑惑就得到解答了……
“我有一个小儿子,名唤冯子尧,跟正毅差不多年纪大小,但读书没个定性,十分贪玩儿,还有十来日就到童生考试了,本想下水一试,可照这样下去,就算一试也只能落败而归,我见正毅言行稳重,想让他影响一下犬子,不知两位可愿意?”
唐远铭仔细想了想,事关正毅的前程,马虎不得,成为祭酒大人的学生,固然是好事,但这事还是需得到正毅的首肯,“大人,我们想去商量一下。”
祭酒大人抬手,“请。”
“多谢。”
唐远铭拍了拍和尚的肩膀,“先等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嗯,要商量好。”言外之意,机会难得,慎重选择。
“我知道。”
四人出去之后,徐楚就跟祭酒大人谈起了徐正毅的文章,“这孩子心有大局观,是个非常不错的苗子。”
祭酒大人老神在在,“我看上的,能差吗?”
徐楚一笑,“大人慧眼识珠,就是不知道这孩子愿不愿意拜大人为老师?”
说到这个,祭酒大人反倒有些不太肯定了,“那孩子是个有主意了,而且眼里带着倔强,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别人逼迫不了他,而且他非常听他两位大哥的话,那两位大哥看得出来有真本事,却又没野心……”
帅和尚这时说了一句,“要是他俩知道大人对他评价那么高,一定会很开心。”
“我实话实说罢了。”
徐楚安慰道,“大人不必过于纠结,等他们回来就知道了。”
“也罢,凡事还得看缘分。”
……
四人离开房间,走到足够远的地方停下。
唐远铭认真问道,“正毅,你想去跟那位大人的儿子一起读书吗?”
徐正毅有些茫然,“铭哥,我不认识他,能一起读书吗?”
徐正峰眉宇间带着思索,“远铭,正毅去跟那祭酒大人的孩子一起读书,是好是坏?”
唐远铭停顿了片刻,“这样,铭哥先把其中的利弊关系讲给你听,你再做选择,好不好?”
“嗯。”
“好处就是,你会得到更多的资源,比如开阔视野,做出来的文章会更好,做祭酒大人的学生,身份会水涨船高,你以后走科举这条路会更顺畅……”好处说了很多很多……
“而坏处就是,你背负的压力会更大,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一言一行都会受到被人的关注,要是走错一步,可能会惹来很多麻烦,而且地处京城,最严重的犯错,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坏处也分析得十分到位。
徐正毅沉默了一会儿,“铭哥,我成为那位大人的学生,能给你们争光吗?”
徐正毅的心思,他如何不懂,有时候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唐远铭微笑着点点头,“成为那位大人的学生,本身就是一种荣耀。”
徐正毅斩钉截铁道,“那我想成为他的学生。”
选择了一条更艰难的路,徐正峰有些心疼,“想好了吗?”
“大哥,我想好了。”
唐远铭鼓励道,“人生只有一回,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我们都支持你,也是你最大的依靠。”
返回房间,徐正毅径直走到祭酒大人的面前,行学生礼,“学生拜见老师。”
祭酒大人捋着胡须,笑眯眯地看着徐正毅,“好,明天来我府上,我让子尧见见你,以后你们就是同窗了。”
“多谢老师,我会认真读书的。”
“好。”
……
从书店出来,帅和尚拍了拍徐正毅的肩膀,笑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本打算请人指点的,这下直接成学生了。”
唐远铭看了徐正毅一眼,微微一笑道,“这算是正毅的第一个贵人。”
帅和尚点点头,“也是,成为祭酒大人的学生,只要不犯错,以后就可以顺利进国子监,这可是魏国所有学子都想进的地方,少走许多弯路,是一大幸事。”
徐正峰欣喜中略带伤感道,“正毅可以圆爹爹想读很多书,想进国子监的愿望了。”
徐正毅拉住徐正峰的手,“大哥,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大哥对你没有太多太大的期望,只希望你过得开心。”
“大哥,现在我就很开心。”
徐正峰带着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口吻说话,“好,路既然是你自己选择的,你就好好走下去。”
“我明白。”徐正毅暗暗下定决定,一定一定不负两位兄长的厚望。
帅和尚关心问道,“正毅要跟着祭酒大人读书,你们还回村里吗?”
唐远铭怎么也不可能把徐正毅一个人留在京城,“暂时不回,等童生考试过了再回。”
“也好。”
唐远铭指了指前面,“走,我们需要去买些东西,为两天后进入梦境做准备。”
徐正峰和帅和尚异口同声问道,“买什么?”
唐远铭带着恶趣味的笑容,“买了你们就知道了。”
帅和尚看到唐远铭的笑容,感觉脖子扫过了一阵冷风,预感不详。
……
清筑小院。
“远铭,来把药喝了。”徐正峰亲自煎药,端到唐远铭的面前。
唐远铭拭了拭温度,一口喝了。
徐正峰淡笑道,“张嘴。”
唐远铭看了徐正峰一眼,缓缓张开了嘴,随后一个圆圆的东西被喂到了嘴里,用舌头舔了舔,“甜的。”
徐正峰嘴角轻轻牵起,“担心药苦到你,就把大猞和小猞摘回来的果子喂了一个给你。”
正说着,徐正瑜就端着一个小盘子走了过来,“铭哥,吃果子。”一盘红彤彤的荔枝。
第141章 徐正峰与和尚切磋
“都是大猞小猞摘的?”俩动物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听到唐远铭喊它们的名字,略得意,这是他们在一个树林里看到的,那果子把树都压弯了腰,它们也是做了好事,帮那树减轻了负担。
“嗯,我睡了午觉起来,就看到大猞和小猞正好咬着果子从窗户跳进来。”
唐远铭仔细观察了一下徐正瑜,这小家伙吐字越来越清晰了,感觉好像变聪明了,把即将返回厨房的徐正峰拉住,“正峰,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徐正峰回头,“什么?”
“正瑜不仅身体长得白白胖胖的了,就连脑袋瓜都聪慧了很多?”
徐正峰经提醒,坐回桌边,打量徐正瑜,“你还别说,我之前没注意,这小家伙之前说话都说不清,但是现在不仅能说清了,还说得挺好的,一个孩子能长这么快?”
“我不太清楚,第一次养孩子。”
徐正瑜眨眨眼,铭哥和大哥是在夸他吗?
“有人在吗?”一道嘹亮清脆的声音自院门口传来。
院里的三人都看了过去,院门口站着一个少年,身量跟徐正毅差不多高,眼睛透着一股狡黠机灵,一身锦衣,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
徐正瑜友好地挥挥手,“你找谁?”
见几人没恶意,少年慢慢朝几人走来,“我找徐正毅。”
“你找我二哥?”
少年身上带着骄纵的气息,“我找徐正毅。”
徐正瑜不急不缓,“我二哥就是徐正毅。”
“那我找他。”少年看了看四周,“他在哪儿?”
徐正瑜指了指他们房间,“二哥在那里。”
也没说声谢谢,少年就径直跑过去了。
唐远铭和徐正峰看着少年的身影,凭着这几句话,他们就已经猜到少年的身份了,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来找正毅?
随后两人产生了一丝担心,这孩子应该是被溺爱了,没什么礼貌,也不懂礼仪,会不会把自家乖孩子带坏了?
少年走到房门口,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态度傲慢,“你是徐正毅?”
正在屋里看书的人被突然打扰,有些不爽地皱了皱眉,“你是谁,忒无礼了,不知道进入别人房间要敲门吗?”
徐正毅义正言辞又略带严肃的口味把少年骂懵了,从小到大,从来没人骂过他,反应过来后有些不服气道,“你不是我爹娘,为何骂我?”
徐正毅把书合起来,“首先,你闯入的是我的房间,你该骂,第二,打扰我看书,更该骂,第三,做了错事不道歉,不骂你骂谁。”
少年无可反驳,呆呆地看着伶牙俐齿的徐正毅,给他感觉,不太好惹,“我……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徐正毅给他挥挥手,“找我可以,出去重新敲门。”
“有必要吗?”
“那你就别找我了。”说完自顾自看书,不理人了。
好严肃,比爹爹还严肃……
少年在原地站了半响,徐正毅都不理他,没办法,最后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敲门,“徐正毅,我可以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