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伯多了解自己的阿么,他不知道哪来一股力气,一把拉住林老么的裤腿。
林老么被林大伯拉得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哎哟,我这一把老骨头,要死人了!”
“阿么,咱们家肯定还有钱,你回去拿钱把种子的钱给赔上。”林大伯才不管林老么有没有摔痛,因为过于用力,他抓着林老么衣服的手都暴起了青筋。
“钱又不在我这,你那个死鬼阿爹如今把那一点钱看得比命根子还重要,有本事你从他手上拿钱出来。”林老么往后可劲踢脚,想要挣脱林大伯的拉扯。
刚才林老么一个劲地护着林大伯,好像他有多爱护这个儿子一样,这才几句话的功夫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这变脸速度普通人还真比不上。
林夏至站在旁边看着,刚才他还在想林老么会不会找上自己要钱,没想到林老么想的居然是送林大伯去坐牢也不赔钱。
其实里正刚才就是在吓唬他们,才几两银子的事,算什么盗窃罪,更不可能真的把林大伯送进牢房里关着,顶多叫人打几个板子赔钱了事。
看着眼前乏味的一幕,林夏至失了兴趣转身就走。
林大伯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林夏至的动作,大喊一声:“夏哥儿,我是你大伯,亲大伯,你就这样忍心见死不救吗?”
林夏至挑眉:“大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何况你还是偷,简夫郎没有让你多赔偿几倍,都算好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有钱啊,你帮我把这笔银子出了好不好?”林大伯越说越顺畅,“才六两子而已,你从手指头缝里漏出来点就够了。”
“六两银子怎么了?”林夏至反问他,“六两银子可以买到两千多斤红薯或者土豆,也可以买一百多斤大白米,这些都够一家人吃很久了,你觉得很少吗?”
林大伯被林夏至的话一噎,自己这个侄子那么有钱,在他手上六两银子算什么?不想给就银子算了,还找个这么拙劣的借口,林大伯在心里恨恨地想。
林夏至看着林大伯不服气的模样,想起来了一件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大伯,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叫豹爷的流民?”
豹爷?林大伯的呼吸粗重起来。
好几个念头从他脑子里划过,他总算明白了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入狱,竟是因为这件事,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林老么趁着林大伯失神的一瞬间,把自己的裤腿抽出来快速远离自己儿子。
不想再看这场闹剧,林夏至说完了刚才那句话直接离开。
林老头在林夏至离开之后才一瘸一拐地过来,他不过是看着今天下午天色不错去外面转了一圈,林大伯就又闯下这么一件大祸,气得林老头想要立马打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孽障。
再是生气,该赔的钱还是得赔,林老头出面问清楚事情经过之后,回家颤抖着手从钱箱里取出来六两银子给简夫郎。
然后,林老头花了点钱请村里人帮他把林大伯这个不孝子抬回他的屋子,看在钱的面子上,村里人终于愿意帮忙了。
接着,林老头换了把更大的锁将林大伯锁在里面,自己亲自保管钥匙。
林大伯的腿摔断了,林老头没打算找胡郎中给他接腿,他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就让他那样瘸着,免得以后再出去惹事。
不用去县衙,不会被关进牢房,林大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可他现在只要一闭眼,就会想到林夏至离开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他又心虚又害怕。
原来夏哥儿是知道这件事的,林大伯满脑子都想着林夏至会不会因此报复自己?会怎么报复自己?
林夏至回了程宅,林家村发生的事情都和他无关,他不知道自己一个眼神会让林大伯想这么多。
报复?就林大伯那样还有什么可报复的,两个儿子都离开了,夫郎也离开了,身子早就废了,现在还把腿给摔断了,根本让人提不起报复他的心思。
刚才在车上林夏至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冒出来好几种兔子的吃法,之前在大哥面前嘴上说得厉害,不给望山村的人做保姆,结果他自己不由自主地就想了好几种解决办法,气得林夏至把自己关在小书房里。
等到程闻柳都回来了,林夏至还没从小书房出来。
“夏哥儿,你还在忙事情?”程闻柳象征性地敲了下门。
林夏至没有回应,程闻柳直接走了进去,他看到林夏至手上没有忙事情,却不理自己,坐在林夏至身边:“夏哥儿,你怎么了?”
依旧不想说话,林夏至还把头稍微往另一边瞥了些。
程闻柳见状明白林夏至生气和自己无关,他换去另一边:“谁惹我们夏哥儿不高兴了?让咱们家小包子教训他去!”
小包子?他这么大一点点,只能在床上费力地蹬两下,能教训谁?
程闻柳仿佛看透了林夏至在想什么:“小包子怎不行,他大哭几下,看谁能受得住,别看咱们小包子人小,这嗓门要是全打开,隔着院子都能听到他的哭声。”
林夏至听着程闻柳耍宝的话忍不住笑了:“没什么事,我气我自己,你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好。”
“气你自己?”程闻柳夸张地感叹一句,“那更不行,自己怎么能气自己呢,气自己可没法出气、没法解气,把自己气坏了,为夫会心疼,小包子也会心疼的。”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林夏至嘴角抽了抽。
程闻柳一番插科打诨,林夏至的心情好了些,他想了想,把望山村这件事说了出来。
“夏哥儿,你就是不想老给他们解决问题,你觉得出主意让他们养兔子已经够了,后面的事情应该他们自己做是不是?”程闻柳明白了问题所在。
在程闻柳看来,自家夏哥儿一向是个心软善良的,他在得知望山村的事情后会想办法解决程闻柳觉得不奇怪。
“如果你不想自己的想的东西便宜了他们,那就自己开店卖兔子呗,反正你已经卖羊了,再开一家店专门卖兔子,不也可以?”程闻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正好你在教那群管事夫郎们做事,兔子店交给他们打理不就行了,我刚才听你已经说了好几种兔子的吃法,不怕开店生意不好。”
程闻柳的话让林夏至头脑瞬间清明了过来,他之前一直纠结的是不想把兔子的做法说出去,想让望山村的人自己动脑子。
既然自己已经想到了怎么卖兔子,不如自己开店,就像当初开一羊多吃卖村里的羊一样,再开家一兔多吃专门卖兔子。
第411章 守锅待兔
纠结的问题终于解决了,林夏至的情绪恢复正常,他这才感觉自己肚子饿了:“什么时辰了?我怎么都感觉肚子饿了,小包子喝了牛奶没,我们过去看看。”
“我都回来了,你说是什么时辰?”程闻柳刮了下林夏至的鼻尖。
“想事情太投入,没注意时间。”
“是气自己气得太投入,没注意时间吧。”
“想事情!”
……
第二天,林夏至就干劲十足地把他准备开的兔子店吃法写出来,回村去找杨雨生商量。
由于最近这段时间林夏至经常回林家村,小年糕和小米团两个小家伙和他越来越熟悉。
在李秀的坚持不懈努力之下,小米团终于学会了称呼林夏至为叔叔,而不是跟着小年糕喊哥哥。
林夏至对称呼上的问题没那么在意,李秀却是很关注,主要是因为他同时带着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差了辈分,年龄却差不多大,小时候不纠正过来,等长大了想要再改就没那么容易了,可能还会让两个孩子觉得家里人对他们有不同。
带孩子的时候大人之间最好不要有分歧,李秀怎么带孩子,怎么教育孩子林夏至不会多说,不管小包子是叫他叔叔还是叫他哥哥,他都会笑眯眯地应承下来,只是在叫叔叔的时候会有额外奖励,比如说一颗甜甜的牛奶糖。
把牛奶糖给两个孩子分下去,陪着他们说了会儿话,林夏至才拿着自己的吃兔子方案找上杨雨生。
他这一次准备做的是源于火锅,又和火锅不同的一样吃食——鲜兔火锅。
兔火锅也算是火锅界的一株常青树,和一羊多吃的烫锅子是清汤的、鲜香的不同,兔火锅是重口的、麻辣的。
林夏至要求一提出来,杨雨生就明白了大概要怎么做。
其实,当初火锅在江宁县非常流行的时候,杨雨生自己就尝试着做了一次出来。
做火锅是本着研究美食的心态,因为那是别人提出来的,所以做成功之后他就没有再尝试,即便他做出来的火锅比“原本”的火锅味道更好。
这一次的兔火锅就正好可以借用他当时做出来的调料配方。
兔子肉需要特殊处理,腌制一番之后在下锅煮之前再翻炒一通,这样不论煮得再久,依旧能够保持兔肉的鲜嫩。
由于兔火锅并不是一个完全新出的吃食,杨雨生用了两天时间就把它的配料和具体步骤全部做了出来。
这两天时间里,林夏至找上接受培训的那一群夫郎,选了几个他平时看了觉得能胜任这件事情的,让他们选择参不参加兔火锅店的管理。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问,对他们其中好几个人而言,这就是他们来参加少夫郎学堂的初衷。
人有了、东西也有了,现在只差一个铺子。
不像以前,林夏至开个店找铺子都要找好些天,现在只要随便一个位置不算太偏的地方就行。
铺子重新装修,根据兔火锅的要求定制桌子和炭炉,还有特制的锅、教新招来的跑堂做事,好一通忙活。
除了大堂需要好好打理,后院用来养活兔子的地方也需要规划好,不然到了夏天养一堆兔子在后院,那味道传到前面来了可不太好。
另外还有找望山村和背山村买兔子的价钱,这些也都要提前谈好。
之前两个村子的兔子都只给聚福楼,现在要多供应一家店,虽说这家新店是在林夏至名下,但林夏至和程闻柳两人是夫夫,所以价格不可能有变化。
至于说数量,因为铺子还没开,不知道客流量如何,所以说数量不太好定下来。
不过按照以往的惯例,每一次有新的吃食,客人来的都不会少,所以最开始这一个月需要的兔子数量更多,正好把这两个村子这段时间多养的兔子消耗掉。
一切有条不紊的准备着,由于能够帮忙的人多起来,虽说要筹备一家新店,林夏至反倒成了最轻松的那个人。
“夏哥儿,你做的那些夫郎课程倒是挺有用。”程闻柳去林夏至新租下来的铺子看了情况,回来之后忍不住对林夏至说起。
“那可不,你不要想着这些夫郎们平日里就在家里,也就只会带带孩子、做做家里的事情,一旦给了他们机会,他们的表现不一定会比汉子差。”林夏至一脸骄傲。
这群管事夫郎和林家村的哥儿夫郎们都因为他一点一点改变,这种感觉比自己不停地赚钱更有成就感。
程闻柳看过青黛楼所有的话本,对林夏至的想法有些了解,说实话,这些想法在景国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仔细想一想确实有道理,程闻柳嘴里劝说的话全都收了回去。
林夏至的兔火锅店从二月底开始筹备,用了十来天全部搞定,店名林夏至来取的,已经做好了牌匾挂在店门上,用红绸挡着。
三月八日,风和日丽,宜出行、搬家、婚嫁、开业。
大红的绸布挡住了招牌,鞭炮和夕阳红宣传队已经在店外准备好了,时辰一到就出发。
林夏至和杨雨生掐着时间过去,他们两一到店就准备开业。
“夏哥儿,我真的要和你一起吗?”站在店里,杨雨生显得有些紧张。
以前开店就是林夏至一个人出面,这一回夏哥儿提出让他一起,杨雨生担心自己会表现得不好。
“哥么,没有你这店可开不起来。”林夏至拉着他,“不管是哪一家店都不能少了你,你怎么不能和我一起?”
林夏至话并没有安慰到他,杨宇生紧张地舔了舔嘴唇:“那夏哥儿你帮我看看我脸上的妆有没有花?”
平日里不擦粉的杨雨生,为了今天的开业,专门找程家那几个参加了化妆品展览的化妆师帮他化了一个妆面。
“非常好,很完美。”林夏至见杨雨生还是不太自然,劝他道,“其实很简单,你就把那些人当成是一个一个白萝卜,一只一只兔子,一颗一颗土豆就行。”
“噗。”杨雨生被逗乐了,“那他们问问题的时候怎么办?”
“他们问问题自有人回答,用不着咱们。”林夏至说完这句话,不管杨雨生有没有准备好,一把将他拉出去。
看着两位东家出来,被推举出来做管事的夫郎扯开嗓子大喊:“夕阳红宣传队敲起来,鞭炮放起来。”
话音一落,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伴随着有节奏的花鼓声,将周围的人目光全部吸引了过来。
林夏至和杨雨生一左一右站在牌匾下,拉着红绸的一角用力一扯,红绸滑落露出这家新店的名字——守锅待兔。
“走过路过的各位乡亲父老不要错过,本店乃是一羊多吃的兄弟店——一兔一吃,感兴趣的快进来瞧一瞧咧。”夕阳红宣传队的老夫郎们在鞭炮声落下之后异口同声的喊到。
什么叫一羊多吃兄弟店?如果是兄弟店,为什么不是一兔多吃,而是一兔一吃?
大家还没有搞懂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内容,第二句就来了:“新店开张,所有人进店前三天八折优惠,点杀活兔看中哪只吃哪只。只给兔子钱,只给锅底费,素菜随便吃不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