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还是第一次去交易市场买人,看着那些半大的孩子被当成物品挑选,他眼中很是不忍。
林夏至知道孕夫情绪多变,不敢让他多看,直接找赵大带他们去经常买人的那家。
李秀终归还是心善,挑了一个脚上有点残疾的中年汉子,另外两个哥儿是林夏至选的,和家里以前买人的习惯一样,老实肯干,长相不出挑。
买了人回去,还有很多其他东西要添置,林夏至一筹莫展之际,那个腿有些跛的中年汉子站出来说他知道怎么安排。
这个中年汉子也姓林,叫林祥,以前在富户家里做过管事,搭理屋子这方面的东西知道不少,只是他的脚残疾了,又被另外一个管事设计陷害,主人觉得碍事才把他发卖了。
没想到李秀发善心居然还买回来一个能够解决他燃眉之急的人,林祥在新房子走了一圈之后,就知道林宅还差些什么,把他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
林夏至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既然有人能够完成这件事,他自然不客气,把自己关于房子装修的想法一股脑全说给林祥听,让林祥去安排。
能够受主人重视自然是件好事,林祥安排一个哥儿打扫卫生,另一个哥儿跟他一起出去买东西。
天色渐晚,林宅还没收拾出来,李秀和林夏至准备先回林家村。
“祥伯,我们过两天再过来,你算一下把房子弄好要多少钱?”
林祥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合计了之后回答:“回二少爷,三十五两足矣。”
“不用省着,这个屋子是以后三少爷读书用的,事事都要安排妥贴里才行。”给了林祥五十两银子后,李秀和林夏至离开林宅。
在回去的路上,李秀有些担心林祥能不能把新宅子弄好。
“阿么,之前我问了他好些问题,看得出来祥伯确实在大户人家做过,如果他这一回做得好的话,以后可以让他做咱们家的管家。一开始我准备让赵大做家里的管家,但是他和赵东在管着豆腐房那边的生意,最好就不要让他们再掺和家里的事了,祥伯出现得正好。”
“咱家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一共才几个人,哪里需要专门弄个管家?”李秀觉得林夏至小题大做。
“我们家的生意会越做越大,现如今郦水郡和江宁县也有了家产,以后家里的人会越来越多,事情越来越杂,现在很多事是我在管,等以后我嫁人了,这些事情终究还是要落在阿么你的手上,管家的事情你也得学一些了,祥伯只能从旁辅助你。”林夏至告诉他。
逐渐想通了自己会嫁人,林夏至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心里的抵触感没有以前那么重了。
“夏哥儿,你想通了?”刚才林夏至说了这么多,李秀只抓住了嫁人这个点,惊喜地抓住林夏至的手。
第135章 林大伯出狱
“阿么!”林夏至无语,说到嫁人就这么激动。
什么房子、什么管家全被李秀抛在脑后,盯着林夏至唠叨嫁人的事情,问他是不是程闻柳,如果不是程闻柳又是谁。
李秀不停地问,林夏至只好一路装死到林家村,从驴车上跳下来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之后林夏至把自己扔在床上,他为什么要操心这些让自己经受折磨?
回到家李秀无疑是高兴的,他的夏哥儿终于开窍了。
自从林夏至松口说嫁人之后,白天有李秀有事没事问他,晚上程闻柳还会经常跑到梦里骚扰他,一会儿是景国穿古装的程闻柳,一会儿是现代穿西装的程闻柳,把林夏至搞得都有些神经衰弱了。
在家躲了李秀两天林夏至实在受不了了,收拾包袱跑去县城看一看买的宅子怎么样了,能住人的话他去住几天躲一躲。
林夏至一到县城,程闻柳如同在他身上装了雷达一样,很快找过来。
“夏哥儿这几天过得怎么样?”程闻柳神色看上去也有些疲惫,他这两天跟着程老爷跑了趟外地,昨天晚上很晚了才回来,没休息好。
在现实中看到程闻柳的这张脸林夏至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对他没好气的说:“一点儿都不好。”
林夏至的态度不仅仅是不好,甚至可以用恶劣了,但程闻柳心里一喜。
之前林夏至对他一直客客气气的,让他觉得一直没有走进林夏至的心,像现在这样倒是让他有了机会。
程闻柳如同狗皮膏药一样,整天都黏着林夏至,把林夏至弄得烦了就骂他两句,他也不在意,继续厚着脸皮跟着。
明夏至是出来散心的,却被程闻柳整得越发闹心。
李秀知道林夏至去了县城,知道他最近有点烦躁,没有立马让家里人去找,只说等晚上了再去接。
等晚上林家过去人接林夏至的时候,李秀才知道林夏至居然在县城住下了,弄得他哭笑不得。
不就是他这两天多说了几下嫁人的事吗,之前他念叨得更厉害的时候,也没见林夏至怎么样,多半因为之前夏哥儿心里没有人,现在有人了知道害羞。
反正林家在县城有宅子,李秀就让他在县城住一晚,明天再去把人找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李秀去接林夏至的时候和一辆牛车擦肩而过,牛车上拉的人正是林大伯。
牛车夫不是林家村的,不认识林家的驴车,林大伯这个时候神志不清,也没能认出来驴车上的是李秀。
都过了好一会儿,李秀才突然想到刚才驴车上那个人有点像林大伯。
只是刚才李秀只用余光看了一眼,大概记得林大伯的屁股以下一片红,似乎是血迹。
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李秀到了县城之后就找上林夏至立马说了这件事:“夏哥儿,你说我看到的人是你大伯吗?”
“应该没错。”林夏至拧着眉。
林大伯被官差捉走,要打板子吃牢饭的事村里早就传过了,只是到底会被关多久大家不清楚,、。
林夏至有程闻柳的消息,知道县令判的林大伯关两个月,算算时间差不多了。
被关在牢房里的犯人是要提供牢饭的,虽说老范很差,但也是县衙的一笔开销,县令判多久牢房就关多久,没有特殊情况多一天都不行。
像林大伯那种被打了板子,自己不能回家的,牢房的人便会找牛车把他们送回去,路费让犯人家里人给。
这种送饭人的活,县城里的牛车经常抢着做,跑一趟就是几百文,比拉人来钱快多了。
一想到林大伯被放了出来,林夏至总觉得不会有好事,赶紧让李秀和他回村子。
林大伯被牛车拉回村子,自然会有村民看到,他在牢房里呆了两个月身上都快馊了,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臭味,大家都远远地躲开,也就只有那些经常送犯人的牛车夫才能勉强忍受。
牛车夫知道林家村的位置却不知道林大伯家住哪里,他下车问清楚位置后直接过去,在门口大喊:“这里是林全福家吗?快出来接人。”
“谁呀?什么事?”刘春华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来。
“我是县城牢房送人回来的,你们快把人搬下去,路费二百文。”牛车夫客客气气的说。
林家村距离县城不远,二百文自然是高价了。
“什么二百文?”林老么也从屋子里走出来。
“送人路费。”牛车夫看着这个样子就知道这家人拿钱没那么容易,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
林老么已走到门口自然就闻到了那股臭味:“什么味道这么臭?刘春华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
“阿么我冤枉啊,这个味道是牛车上传过来的。”这个味道很是恶心,刘春华捂着鼻子后退了两步。
“我车上的人是林全福,你们赶快拿钱过来把他搬下去,不拿银子的话,我就把人拉回牢房。”牛车夫坐回牛车随时准备走人。
“我的全福怎么会是这副模样!”林老么难以置信地发出尖叫声,牛车夫说他车上的人是他大儿子林全福?
当时不是已经拿了银子给牢头让照顾一下吗,怎么还会是这个样子?
牛车夫不耐烦了:“啰嗦什么?拿不拿钱?不拿钱我可就把人给拉回去了,下次再送过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价格了。”
“阿嬷,快拿银子吧。”刘春华虽然很嫌弃,但他知道林大伯这个样子如果再回牢房,恐怕只能死在里头了,他要成为寡妇,他的心肝大宝会有个死在牢房的爹,以后还能有什么出息。
毕竟是偏疼了几十年的大儿子,林老么不敢耽搁立马进屋拿银子:“好好好,我马上去拿。”
“早点说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刘车夫问刘春华,“你们家还有其他的汉子没有,过来帮忙把人抬下去。”
刘春华不知道这个牛车夫是不是官府的人,只好陪着笑说:“官爷,没有其他汉子了,麻烦您帮忙搭把手,把我家汉子弄回屋里去。”
“他这个样子还弄回屋里做什么?”这家人愿意拿银子,牛车夫的态度好了些,“我帮你们把他先弄到柴房,请个大夫来看看,换身衣裳再弄回屋。”
牛车夫嘴上说要把人弄到柴房,手上却没有动作,显然是在等银子,在拿到银子之前他是不会把人从他车上搬下来的,要是人弄下来了这家人不肯拿钱,那他可就白跑一趟了。
林老么心里担心林大伯很快就拿了两吊钱出来,一吊一百文。
主屋这边现在是只出不进,装钱的盒子里银子越来越少,林老么拿银子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毕竟林大伯是他最疼的儿子,不管如何心疼,他也要把钱拿出来。
拿到了钱牛车夫才帮忙把林大伯抬到了柴房。
“官爷,你知道我家全福到底犯了什么事吗?”林老么拉着牛车夫问。
“我就是一送人的,哪里会知道那么多事?不过既然人都给你们送回来了,应该就没事了。”牛车夫躲开林老么往外走。
之前他有个同行就被林老么这个年纪的老么子给拉住,那个老么子自己摔了一跤,非说是同行推的,跑一趟挣的几百文钱赔药费都不够,他可不会干出这种傻事。
牛车夫走了之后,刘春华脚底溜油立马也往外走:“阿么我去请胡郎中。”
林老么自然知道这是刘春华躲懒的借口,他定然是想着跑了就不用收拾随时散发着恶臭的林大伯。
林老么朝刘春华离开的方向吐了口口水,照顾自己汉子是哥儿的责任,居然敢想着让麽么来照顾,看着自小偏疼的儿子这副可怜的样子,林老么也只能骂骂咧咧地出去烧水。
……
“哎呦!”胡郎中一走进柴房那股臭味扑面而来把他熏得有些恶心。
好在胡郎中很有医德,以前也见多了各种样子的病人,在门口适应了一会儿后捂着鼻子走了进去。
胡郎中观察之后发现林大伯屁股有些地方布和血液凝结在一起,只能把裤子剪掉一点一点将肉和布分开,疼得林大伯身体无意识地抽搐。
伤口上的布料彻底揭开之后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这些被板子打出来的伤口一直没能愈合,有些地方都开始腐烂了,好在这会儿不是夏天,没有长蛆。
“啊!”林老墨端着烧好的热水进来,看到这个样子的林大伯差点晕过去,他就是一个普通农家哥儿,除了生产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样子。
胡郎中见状吩咐刘春华:“刘夫郎,你去把水端过来帮忙擦拭伤口,我先出去配药。”
屋子里的味道太大,胡郎中得出去才能闻着草药配药。
胡郎中配好了药,刘春华也把林大伯的伤口附近擦拭干净了。
林大伯的伤口在屁股上,要把腐肉割了才能擦药,为了防止他咬到舌头,胡郎中在他嘴那绑了一块布,让刘春华帮忙按捆好林大伯的手脚。
刘春华胆子也不大,刚才擦拭林大伯的伤口让他胃里只翻,还好胡郎中让他捆好林大伯之后没有吩咐其他的,刘春华站在一旁撇开头不敢看。
第136章 自作孽
惨叫声从林家主屋的柴房传出,怪吓人的,把附近人家的小孩都吓哭了。
大人倒是知道林大伯回来了,刘春华还去请了胡郎中,既然是病人也就只能忍受着,也不好去说什么。
还好屁股上的肉厚实,林大伯几乎被胡郎中削了一层肉下来,割了腐肉上药又是一阵惊叫,直到最后包了伤口,林大伯还在不停喊疼。
“这两天看着他点,如果发热就给他喝我开的药,最好是给他擦擦身子换个地方,柴房可不是养病的好去处。没伤到筋骨,过不了多久就能好。”
胡郎中的诊费要了二百文,包括了他给林大伯上的药,现在他身上一股臭味,等会儿回去多半又要挨骂。
刘春华不想给林大伯擦身体,林老么就逼着他去,把刘春华弄得也浑身是味道。
林老头闻到了,又是一阵闹腾:“怎么回事,给了银子了怎么和没给银子一个样?老大家的,是不是你私藏了银子?”
刘春华被怀疑,他哪里会承认,自然抵死了都说给了银子,林老头和林老么虽然心里有疑惑也没法证实,他们又没法去牢房问。
林大伯这一次回来除了车费、诊费还有药费,他在胡郎中走了之后开始发热,刘春华赶快去县城药房拿药。
这个药还不便宜,一贴就要五百文,刘春华咬牙买了回去。
贵是贵,效果也有,很快林大伯身上的热度就退了下来,人也开始清醒。
在牢房里待的两个月在他看来简直就地狱,每天就一个又冷又硬的窝头,一碗不知道馊没馊的菜汤,不吃就得饿肚子,屁股上还有伤,他只能整天躺着,只要出不了人命,牢头就不会找大夫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