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结果是硝石同水五五开,技能把水变成冰,又不会浪费硝石。
硝石做出来的冰肯定不能直接吃,要想做出来能够加进凉糕和凉粉的冰,只能将水隔开放进硝石结的冰中。
林夏至花大价钱让人去县城找铁匠做了一批形状特殊的铜盒,铜盒呈扁平状,上面有一个个不大不小的凹槽。
除了铜盒,他还请唐木匠赶制了二十几个木盆。
木盆和铜盒需要时间,没那么快做好,林夏至只能在家用大陶罐装硝石和水反应,里面套装一些小碗盛水,碗底一层薄薄的水结成的冰就是林夏至想要的,然后将一批碗裹上棉被送去飘香十里。
周小竹没想到林夏至居然有法子弄到冰,有了冰凉糕和凉虾卖得更好了。
就是用碗结冰速度慢还费时,好在林夏至让铁匠和木匠做的铜盆、木盆过两天就开始陆续做好,这才加快了结冰速度。
铜盆里一个个小凹槽里装上水,木盆里放上硝石和普通水,过不了多久铜盆里的水就能结成一个个小冰块,将铜盆的冰块倒进木桶里接着冻下一盆,一木桶一木桶地送到飘香十里,总算解决了飘香十里冰不够用的问题。
飘香十里似乎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冰,成了江宁县众人心中的一个谜团,不少人找周小竹打听他的冰从哪里来,周小竹都打着马虎眼给挡了回去。
夏哥儿是如何弄到冰自有他的办法,周小竹本就不清楚,别人问起的时候他的表现看上去不像是作假,冰虽然难得在夏天价格不低,那些打听的人也不是真的非要知道,何况飘香十里是林家的,林家同县令走得近,见问不出东西也就放弃了。
每次飘香十里出新品,都会带起一轮好生意,周小竹忙得脚不沾地,林夏至在家解决了问题倒是能偷闲。
这时候,林家村的豆坊突然出了问题。
豆坊如今有八间,其中两间是哥儿或者夫郎在上工,管着他们的人正是以前林夏至和卫夫郎一起提上来林成云,出问题的正是哥儿们。
最近林成云家正在给他说亲,他一边要忙豆坊的事,一边要应对家里,人看上去有些疲倦,就在这时候,他手上做出来一批不能用的豆杆。
整间屋子的豆杆都因为烘干的温度和时间都不对,做成了废品,问题就出在林成云在烘干房当值的那一晚。
林家村豆坊开办起来也有一年多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纰漏,一屋子几十斤豆杆,价值十几两银子,且不说能卖多少钱,他的失误让一整间豆坊的人两三天的劳动都白费了,这才是大家闹起来的缘由。
林家在豆坊占的份子不少,豆坊出了这么一件事自然要召集村里有份子的人开会,林夏至和林承祖代表林家参加。
“大家先别闹,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弄明白,先别急。”里正从座位上站起来维持秩序,“出现这样的问题肯定云哥儿也没想到——”
里正的话还没说完,旁边就有性子急的夫郎跳起来反驳:“他没想到又如何,张口就说赔银子,我看他是做管事忘了自己姓什么了,以为什么事银子都能解决。”
旁边有人附和:“就是,十几两银子对咱们林家村大家伙而言也不是多大的数字,别以为能拿出十几两银子就多么了不起。”
林成云忍不下去了,他甩开他哥拉着他的胳膊,站来看着两个急得都快跳脚的夫郎:“请问各位伯么、叔么,我林成云什么时候说过只赔银子了事。”
林成云的话问住了他们,好像从进屋子开始,林成云几乎没有说话。
第一个说话的夫郎冷哼一声梗着脖子:“就算你没说,看你的样子也能知道你肯定心里是这样想的!”
“我心里想什么你怎么知道,难不成您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林成云毫不客气地说。
“你!”那位夫郎气得一拍桌子。
“好了,你们都坐下!这是准备当着大家伙的面打起来不成!”里正看着他们这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心里的火气也直往外冒。
毕竟做了十几年里正,真的在村民们面前垮下脸来,大家还是有些敬畏的。
那两位夫郎看着里正动起真火来了,瞪了一眼林成云冷哼一声坐下。
林成云依旧站着,惹得里正转过头看向他,他哥哥赶忙站起来将他按着坐下。
“今天,让大家来是想商量一下怎么处理这件事,不是让大家来吵架的。”里正压下心头的火气,“咱们村没有办作坊的经验,难免会遇到问题,出现问题解决就行了,不要整天跟吃了火药一样一点就炸,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人犯错了大家要互相体谅……”
“里正,我读书少,你不用在我跟前说这些咬文嚼字的东西,听不明白。”另外一个年纪大点的汉子不耐烦地打断里正,他只关心损失的钱怎么办,毕竟他们家每个月可以分份子钱。
里正被那汉子的话一呛,原本酝酿好的话只能咽回去,直入主题。
“这批做坏的豆杆损失多少银钱云哥儿自己掏腰包补上,他作为管事出现这么大的失误,每月的工钱降两成,和普通做工的人一样,介于他这近一年来管事没有出现过问题,暂时不将他管事的职务摘到,试用三个月,三个月之后看情况再说。”
这个惩罚力度不小,赔偿了损失不说还要罚工钱,而且云哥儿现在正在说亲,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的亲事。
“大家都没出过问题,林成云是第一个,若是不严惩,以后大家犯错了是不是也都这样轻轻揭过,只要赔钱就行,如果以后还有旁人也出现了纰漏,只是没有这么严重没被发现,影响了卖出去的豆杆质量,他能担得起这样的责任吗?”第一个站起来说话的夫郎又站起来唱反调。
“你这说得也太吓人了,说得好像谁会没事故意出错似的。”旁边一位夫郎听了他这危言耸听的话,在一旁撇了撇嘴。
“可是,明夫郎说的话也有道理。”只要是话就有人会相信,一开始还觉得里正惩罚得有点狠,这会儿听了明夫郎的话又觉得应该更重一些。
这种优柔寡断耳根子软的人不止一个,里正处理村里事的时候也经常遇到,他基本不会管他们的意见。
之前一直挑刺的人就是明夫郎,他家在豆坊有股份,大儿子在豆坊做工,自家汉子在卖豆腐,他关心豆坊的事倒也没问题,可是林夏至总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奇怪。
具体是怎么回事林夏至也不清楚,除了最开始豆坊没经验的时候请林承祖和林夏至帮了下忙,其他时候豆坊怎么运作林家都没管,毕竟林家从一开始就表面林不会插手豆坊的管理。
不管林夏至怎么觉得奇怪,有些人听进去了明夫郎的话,闹着要里正严肃处置,不能在豆坊里留下隐患。
说到后面,居然有人提出,林成云会出现这种状况是因为他家里正在给他说的亲事,问他是不是分不出精力再做豆坊的管理了。
林成云听到这样的话,脸色更难看了,不止是林成云,连他的家人和几户同他们家走得近的人家都不满意了起来,站出来帮林成云说话。
最后,屋子里又吵成了一团,里正都压不下来。
第173章 十八岁
当天,因为大家的意见没有达成一致,吵了一个时辰之后里正宣布散会,第二天再说,先停了林成云豆坊管事的职务,在村里决定没有出来之前他也暂时不用去豆坊。
一下子,林家村充满了各种对林成云的猜测,有善意的,也有恶意的。
林成云是个要强的哥儿,村里人这样议论他,简直让他心里难受得每天如同猫抓一样,家里人见他难受,干脆不让他出门,让他在家安心绣嫁衣。
随后几天豆坊又开了几次会,每次都没法把大家的意见统一,林成云一直没能去豆坊上工。
林夏至一直挺看好林成云的,他只在第一次开会的时候去了,后来就没有再去,在第一次会上他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希望林成云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此一蹶不振。
果然,林成云这件事的反转来得很快,从第一次开会到林成云拿出证据洗清冤屈,仅仅八天时间。
林成云被家里人按在屋子里绣嫁衣,他越想越觉得奇怪。
那天轮到他值班,明明他白天睡饱了觉的,就算到了晚上再怎么困都不至于睡死过去,再说那一批豆杆是因为温度过高烤坏的,他不过是睡了,又没有往壁炉里加柴火,怎么会温度过高。现在大夏天的,就算夜里温度降下来了,当温度高到会将豆杆熏坏的程度时,他不至于一点感觉不到热。
而且第一次开会的时候明夫郎说的话也太奇怪了,就好像之前有人同他说过什么一样,让明夫郎对他充满了敌意。
林成云心里不甘心,自然就顺着他想到的这些疑惑查,大人嘴巴严实不容易打听到东西,小孩子被人问两句就会说真话。
明夫郎家小儿子在林家村学堂上学,林成云有个堂弟和他同班,林成云拿几块糖果,哄得堂弟去套明夫郎家小儿子的话,果然从中发现了问题。
原来林成云的纰漏居然是有人刻意为之的!
林成云家正在给他相看,他最近自然忙了一点,豆坊里想要管事之位很久的一位年轻夫郎发现这一点之后开始蠢蠢欲动。
他在林成云要值班的晚上,在他的茶水种加了一点迷药,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跑去豆坊,往烘干房的壁炉里添柴火。
喝了带迷药的茶水,又到了人一天最困的时候,林成云自然没能发现这位夫郎做的坏事。
等到第二天天亮,迷药的劲头过去,林成云醒来发现豆杆都烤坏了,情急之下哪里还会想别的,只当是自己睡过了头忘了调整火候。
迷药不是普通的药物,不是那位年轻夫郎随意拿到的,他要买到迷药不可能找胡郎中,只能去县城的药房。
林成云为了能够洗清自己身上的冤屈,他瞒着家里人去了趟县城,挨个挨个地去药房打听。
在药房迷药也不是常用药,加上事情还没过几天,林成云问到第三家的时候,药房的药童还记得前不久有个年轻夫郎过来买迷药。
说是他相公把腿给摔伤了,晚上总是疼得睡不着,他思来想去,实在不忍心看着相公夜不能寐,才跑来问药房的人能不能吃点迷药,好让他相公能睡个好觉。
当时那位年轻夫郎哭得梨花带泪,药童和医师都相信了他的说法,配了一包迷药给他。
林成云记录下来药童的说辞,请药房的医师和药童都做证在上面签字,还抄录了一份药房的卖药说明,迷药不是普通的药物,买迷药得买药的人签字或者盖手印。
等到林家村第四次开会讨论林成云怎么处理之后,林成云从家里出来,将他收集到的证据拿出来,还说若是大家不相信,可以随他一起去县城的药房问清楚。
当时一看到林成云拿出一张张写满字的纸,那位年轻的夫郎脸色一下就白了,他没想到林成云居然能够找到真相。
药房先生说他配的迷药够一个成年人吃十天,林成云吃的分量自然不会是十天的量,那位年亲夫郎家里必然还有剩下的。
年轻夫郎家里人都是正直老实的人,不用村里人行动,他相公就带着自家阿么回家搜剩下的迷药,果然在床底的箱子里找到了。
真相来得猝不及防,所有指责林成云的人都哑口无言,尤其是被年轻夫郎利用的明夫郎,他本就是个急脾气,当场差点冲过去同那个年轻夫郎厮打起来,好在被旁边的人拦了下来。
当场明夫郎就在所有人面前给林成云道歉,林成云大度地没有计较。
一场大戏落下帷幕,经过紧急讨论,豆坊决定开除那位年轻夫郎,不让他在豆坊做工,另外他们家在豆坊占的份子要分一点出来,转换到林成云头上作为补偿。
年轻夫郎的相公也在豆坊做工,再三商议之下没有开除他,让他继续在豆坊做工。
这场会足足开了两个时辰才结束,年轻夫郎被相公带回家之后要如何扯皮就同大家伙无关了。
林夏至看到了林成云的反击,又听了这一场不太缜密的陷害,心里对林成云更满意了,果然是他看中的人。
这件事情在村里引起了轩然大波,林夏至想了两天之后,又找上里正又聊了聊他的想法。
林夏至每次找里正聊完天,里正都会马上出门找族老商议,这一次也不例外。林夏至给里正提的正是监督机制以及豆坊的管理、在豆坊做工的人以后有什么发展。
这一次会出现林成云这次这种问题,以后说不定还会有。这一次林成云是被冤枉的,下一次就真的说不准了。
林夏至只是提了下他的想法,后续就只用等着里正同族老们牵头干活,他在家坐等收钱。
豆坊整改成为村里一件热门大事,林夏至十八岁生日也在这时候到来。
十八岁在现代表示一个人成年,成为能够为自己行为负责的人,而在景国,十八岁还没出嫁就表示这是一个老哥儿。
林夏至对这样的言论非常无语,好在林家现在家大势大,在林家村还没有人会当着他们的面乱说。
十八岁生日和去年没什么不同,程夫郎他们也得跟着程闻柳一起避嫌,只在当天送了礼物过来。
这一天不是沐修,林小叔要在书院上课、林承宗还在书院读书,在家里吃饭的只有周小竹和林安成,李家只有李老么、李茂以及两个孩子,钱英就在前两天刚被郎诊断出身怀有孕,他孕吐反应很强,不适合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