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总多虑了,没有因为我而让您让步的道理,”仇博打开行李箱拿出了给大锐准备的玩具,“大锐陪了您这么久,论先来后到也该是我排在后面才是。”
大锐虽然和仇博不亲,但是没有狗和玩具过不去,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叼回窝玩去了。
仇博本来也没想把大锐怎么样,他其实是很喜欢宠物的,只是万俊哲本来个人时间就少,大锐占去了一大半,再刨除万俊哲需要的独处时间,能分给仇博的实在少得可怜。
万俊哲本来对仇博是没什么想法的,论颜值,他身边好看的人多了去。只是仇博在不戴眼镜的时候格外的像一个人,所以难得多看了两眼。
能让仇博搬进家,万俊哲也是有些意外的。要知道他是一个非常注重隐私的人,和人也有较强的距离感,而且每星期必须有一段独处的时间,来恢复每天各种社交所消耗的能量。
开始时愿意给仇博资源,完全是因为他与那人的三分像,觉得也算是缘分,举手之劳罢了。
身处高位也有身处高位的困扰,很多时候,他只是想随手帮一下别人,结果要么是对方会错了意,要么是周围人会错了意。
要是对方主动爬床也便罢了,最怕是被按着头送上来的。本来自己是好心帮个忙,结果反遭对方记恨,这种事儿多了,论谁都没法有个好心情。
若仇博只是话花瓶还一脸谄媚的爬床,万俊哲自然是不会理会的。万俊哲不自恋,但是对于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以他的资产状况和外貌以及有限的不良习惯,多数一上来冲着钱和资源过来的,最后都会冲着他这个人来。
万俊哲不会喜欢上这种人,而对方往往会以爱情为由苦苦纠缠,他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虽然听起来比较诡异,但是万俊哲十分欣赏仇博这种,似乎不是因为喜欢自己,只是纯粹的因为利益关系而保持着两人的联系的设定。
更像是长辈与晚辈,天使投资人与被投资者类似的,一方比较慷慨但是另一方也能摆正心态的存在。
何况仇博长得不错,与那人有些许像,识大体又会哄人。
万俊哲在奔三的年纪,有大锐的陪伴不会无聊,但是心底还是想和人说说话的,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就是说些有的没的。
他不指望着对方多么惟妙惟肖地去模仿那个人的一言一行,毕竟每个人是独立的个体,谁也不想为人替身。万俊哲充分地尊重仇博,所以很早就向对方挑明了,自己完全是因为另一个人,才对他给予关注;同时也希望仇博若是不介意,可以偶尔装一装那个人。
仇博欣然接受。
只是,眼前这个人哪都挺好,就是有点……娇气?
万俊哲看着仇博膝盖上淡淡的几乎不存在的一块青色,叹气,“这就是你打电话和我说的,特别疼的伤?”
“看着虽然没什么,其实当时挺、疼的。”这谎话说得太没有真实度了,仇博自己说的时候都卡了一下。
万俊哲回想了一下,仇博去演戏的整个过程中,虽然一直闹着今天磕了这一下,明天碰了那一下的,但是生活助理说咳了一夜的事情,自己却从来没有从对方的嘴里听到过。
不知道为什么万俊哲脑内突然浮现出,外出打工的儿子给在家的老母亲打电话,一边擦着汗啃着干馒头,却一直说都好都好一切都好的——
只报喜不报忧的画面。
万俊哲去屋里找特意给仇博网购的红花油,算了算自己比仇博大七岁,说养儿子有点占便宜的意思,那就当个弟弟养着吧。
仇博浑然不知自己要刷好感度的攻略对象,已经把他归入了弟弟的亲情范围,趁着万俊哲不在身边,扫视着房间内的各个角落,最后蹲在大锐的旁边:“大锐,我不在的这些天,你有没有闻到万总身边有什么野男人的气息?”
大锐:“汪。”
“果然有,是不是!”仇博瞬间警惕,“闻出来他叫什么了么?”
“你跟大锐聊得倒是挺欢儿,”万俊哲走出来正好看见一人一狗在墙角迷之对话,“过来擦药。”
仇博卷着裤腿坐在沙发上。
“怎么看着比刚才严重了?”万俊哲看着仇博腿上的淤青疑惑,方才明明不是这个颜色。
“之前光线不好。”
万俊哲没有质疑,怕仇博嫌疼不好好给自己上药,“有点痛,忍着些。”
仇博演得文艺片,哪来的那么多伤,都是靠系统弄出来的。
现在没有调节痛感的选项了,没人想给自己找罪受,“不麻烦万总了,我自己来就好。”
进系统把淤青那选项关上就行,连药都不用涂。
“不麻烦,”万俊哲把仇博按在原地,“几下的事儿。”
有些人天生手黑,换句话说就是手劲儿大,而且这种人往往不自知。
万俊哲就是其中一员。
在给仇博揉开了淤血之后,见仇博挺瘦的,本着关心弟弟的原则,怕对方体虚,身为“养生中老年人”,就随手按了按对方腿上的穴位。
因为没有提前打招呼,仇博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一不小心疼得喊出了声。
万俊哲见状十分担忧,“身体好的人按这些穴位不会这么疼的,你身子太弱了。”
仇博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心想就您这手劲儿一手能按碎俩核桃,没毛病也得按出毛病了。
但是实话是不能说的,“万总,我是不是,惹您生气了?”
“啊?”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这么一句话问的万俊哲一愣。
“您要是生气了,可以直接告诉我的,我改,不用以这种方式……惩罚我。”
万俊哲估摸着自己真给小家伙按疼了,毕竟演员么,为了上镜都瘦的不很健康,身子骨虚是难免的,慢慢调就好了,自己也是关心则乱。
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的眼里已经变成了“小家伙”的仇博,不怕死地还补上了句,“要是您有什么小众的喜好,我……也能配合的。”
万俊哲和那么多人打过交道,人精一样的存在,还能听不懂这神仙对话?
“想什么呢,”万俊哲直接给了仇博一个脑瓜崩,“谁家玩S/M还对准了穴位抽,养生□□?”
仇博捂着脑门,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万总,我在您眼里,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这也不怪万俊哲,之前仇博为了在一众爬床者中脱颖而出,表现的那叫一个道貌岸然绝无非分之想的样子。仇博自己也清楚,搬进万俊哲家之前,两人的相处模式就非常的不暧昧。但是仗着自己长得像对方的白月光,又近水楼台先得月,没有爱情的火花他也能按地上硬擦出来。
可是现在觉得有些事情跑偏的厉害。
“弟弟……?晚辈……?”万俊哲也不是很确定。
“万总,”仇博气极反笑,站起身,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的万俊哲,膝盖缓缓地顶开对方的双腿,身子压得越来越低,“人家找的都是干爹,合着我给自己找了个干哥哥?”
万俊哲对于仇博突然的转变无所适从,颇有些尴尬的后退。
仇博一根手指就把眼镜勾了下来,回想着万俊哲描述的“那个人”的样子,调整着状态。
在仇博摘下眼镜的那一刻万俊哲身子就僵了,眼前的仇博与记忆中的那人形象渐渐重合,直到,分不出谁是谁。
仇博的声音中带着蛊惑,“俊哲,要不要试着,喜欢一下我?”
一切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万俊哲再一次,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第五世界第三章
人们总是以为足够的了解自己,其实并没有。
就像现在,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以为自己放下了,但当一个只是有些像的人说了些和当年有些类似的话,就让万俊哲方寸大乱。
这种感觉是很微妙的,就像闻到橡皮泥的味道后,脑内突然浮现出童年的某个场景一样。
其实万俊哲也清楚,那个人只是在自己的记忆中被神化了;随着成长,随着失去,随着越来越多的不得已,渐渐麻木的情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
初恋的滤镜一遍又一遍的覆盖在上面,人影已经渐渐模糊。自己怀念的到底是那个人,还是那时候喜欢那个人的自己,万俊哲不知道。
万俊哲有些呆愣地抬手抚上仇博的侧脸。
“是不是有些好笑?这么多年了,我居然还在喜欢他。”
仇博握住万俊哲的手,“他现在在哪?”
万俊哲笑着摇摇头,“不知道。”
仇博对于这个答案颇有些意外,“没想过去找他?”
“……没有。”也没必要。
“真能放得下?”仇博戴回了眼镜。
“时间久了,就没什么放不下的。”万俊哲抽回自己的手,“听着颇为老气横秋,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大锐在旁边很毁气氛地打着哈欠。
“客房是收拾好的,不早了,睡吧。”万俊哲拍了拍仇博的脸。
“万总……”仇博失笑,“您要是再把我当小孩儿哄,我可是要生气的。”
万俊哲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秒情人亲弟的态度转变,“我……注意。”
一夜无话。
仇博自身对于演戏还是比较感兴趣的,万俊哲也没有限制过他的资源,有很多合适的剧本基本上只要仇博想演,就可以演。
之所以之前在剧组表现出一副,被金主老板束缚住翅膀的金丝雀模样,其主要目的是败坏一下万俊哲身为“金主”的名声。
娱乐圈里没人是傻子,想要“为艺术献身”肯定是想要对应的报酬。即便万俊哲条件好,能吃青春饭的时间有限;所以大家宁可找个满肚肥肠地恶心自己两年,等有了流量赚了钱,到时候还怕睡不到长得好看的?
可这种事儿吧,也不能大大方方发微博说,“爬万总床是没有钱途的!”
所以仇博才会在剧组疯狂地给自己加戏。
至于“不与男演员女演员有过多接触”的规定也是仇博自己加上去的,他对演戏感兴趣但是没心思在娱乐圈叱咤风云,所以不怕得罪人,万事不让万俊哲误会影响从而好感度优先。
反正想演什么就去找万俊哲要,他不需要在人脉方面多下功夫。
清晨。
即便在周末,拥有良好的生物钟的万俊哲没有赖床,起床洗漱遛狗然后还做了简单的早饭,坐在餐桌前还是没等来仇博房间里有什么动静。
敲了敲门,没有回应。万俊哲轻轻拧了下把手,门没锁,觉得反正都是男的也不怕撞见什么,干脆就轻声进了屋。
屋内的窗帘还没有拉开,一片暗沉;只有两个窗帘之间的缝隙中,有那么几缕阳光做了漏网之鱼,斜着打在仇博的身上。
万俊哲不懂面相,但是对于每个人的“感觉”总是很准。仇博很明显地给人一种“绝非池中之物”的感觉,尤其是眼睛,非常非常的干净,不是那种天真烂漫的干净,更像是给人一种睿智得能够看明一切的透彻感。
跟那个人很像。
当然,不像的地方也有很多,但是仇博总是能模仿的非常相似。
比较神奇的是,仇博在戴了眼镜之后变化非常大。之前看电视剧,总会出现“主角带了个眼镜之后,周围人便认不出”的降智剧情,现在想来,倒是有几分可信。
自然是没有人睡觉的时候还戴着眼镜的,万俊哲又开始有点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了。
就在万俊哲准备关门离开的时候,仇博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面冲着门的方向,没有睁眼,声音比较沙哑,“万总……?”
说完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嗓子的状态,轻轻地咳了下。
“是我,”万俊哲走近,“没睡好?”
“杀青完还是有些累,没缓过来,”仇博抬手尝试着挡了挡阳光,最后干脆把手腕搭在眼上,“而且有点认床。”
万俊哲把窗帘拉了个严实,“那你接着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不用了,”仇博起身,“躺就了反而头疼,起了。”
万俊哲回头,见对方又把眼镜戴上了,也有点钦佩一个完全不近视的人,能有如此强烈的戴眼镜的意愿。
虽说是要起,仇博还是岔着腿坐在床边扶着太阳穴缓神。
估计是早起还不大清醒,仇博少了很多平日里的尊敬,整个人处于一种低气压的状态,攻气爆表。
是的,万俊哲不仅是一个纯粹的同性恋,还是一个零号。
即便所有人都坚信他是一个一号,但是他依旧,是一个零号。
这大约也是万俊哲能空窗这么久的原因。
找上门来的都是零号,主动去找一吧,对方往往一副“不行感觉你太强势了压不住”,然后回绝。
圈子里零多一少,自然是一去挑别人。
万俊哲也是无法理解,不就是做个爱么,都让你压了你还怕个什么。要说去约炮或者花钱解决吧,家庭给予他的教育让他做不出这档子事。
当初养着仇博也没想着对方是个零还是个一,甚至都没想着对方是不是个gay。现在一看,仇博似乎很有当一的潜质,万俊哲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也有那么些许的,忐忑。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万俊哲的内心活动,从面部表情上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
然而仇博那,可是有好感度提醒的。
看见好感度上涨,仇博瞬间什么盹都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