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考生都不敢作弊的,不仅仅是因为严酷的惩罚制度,还有就是怕连累别人会被人记恨上。毕竟连累了别人的一辈子,人家说不定一怒之下就干出杀人放火的事。之前沈沉玉并不担心同窗作弊,就是因为知道他们没有这个胆子。
至于刚刚进场的那一点意外,那个同窗明显自己也被吓得很惨,估计这会儿还在心惊肉跳呢。沈沉玉与对方还算熟悉,那个同窗自己还算有一点学问的,根本不可能会选择作弊这条路。
那么现在这种情况,要么是他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要么就是他被沈沉玉给连累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沈沉玉都会因此受到对方的牵连,甚至差一点点……他就要与科举无缘了。
其实相较于同窗得罪了人,沈沉玉觉得对方更有可能是被他连累了。因为这个同窗就是一个老实人,他平日里除了死读书几乎没有任何交际圈子。
自从之前见过清城县沈家人,沈沉玉已经很久没有与那边接触了。加上沈铭衔为了生意焦头烂额,沈沉玉便以为这一家子终于稍微消停了。但是经历了刚刚的惊吓之后,在他没有彻底足够强大之前,果然他还是不能放松警惕啊。
沈沉玉成功入场之后,就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考试的事,不管清城县沈家搞什么鬼,只要他通过了这一次乡试成为举人,他们之间就不是同一个等级可言了。
沈沉玉这般想着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开考的锣声。之后便是几个考官鱼贯而入,开始给各个考场发卷子。
他们先生有针对这次考官喜好,一个月之前锻炼过他们文章水平。要说之前的童试考的都是基础,那么到了乡试之后就换了一种考试风格。
不仅考题量大大提高了,就连题目也相对刁钻起来,除此之外,乡试最大的考点便是时务策。
沈沉玉只是大概看了一眼试卷,便率先在试卷上填写自己的姓名信息。不管自己的本事有几斤几两,考试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姓名籍贯好好填写上。
直到现在沈沉玉还记得,上一世同班的一个学霸同学,就是因为一场考试忘了填写姓名,导致整场考试成绩都作废了。
虽然大家都觉得这是小错误,教育局应该给对方一个机会。但是俗话说的好以小见大,这样小的事情都会出错,他这样的人以后也干不了精细工作。
沈沉玉不愿意在这种事上犯错,所以每一次考试第一件事就是这个。他不仅认认真真的填写上,之后检查试卷的时候也会检查一遍。
第一场考试的第一天,沈沉玉的状态一直还算不错,但是等到第二天就不行了。因为第二天不仅下起雨,之后他因为喝了凉水还有点想拉肚子。
好在他之后服用了灵泉水,那一点不适感就消失了。不然在这种时候闹肚子的话,他之后的考试也不用考了。
唯一比较庆幸的是,这一场雨淅淅沥沥的下,等到第三天就已经停了。因为雨势比较小的原因,倒是没有出现号房漏雨的事,同样的也没有考生因此弄脏了卷子。
沈沉玉第三天上午就写完了,不过为了更加稳妥一点,他还是一直等到下午才出考场。第一场的考试不算特别难,所以沈沉玉这一场还是挺自信的。出来的时候他的精神状况还行,至少没有脸色发白腿脚发软的出来。
穆林庭从上午就开始等待了,如今已经抱着小肉包等了好久,小肉包已经窝在他怀里睡着了。所以当沈沉玉出来的时候,穆林庭并没有立刻朝他冲过去,而是站在原地默默等沈沉玉过来。
沈沉玉过去之后,一边轻手轻脚把小肉包接过来,一边忍不住心疼的看了他一眼。“你抱着孩子不累吗?下一次如果非要等,就找一个酒楼坐着等。”
穆林庭闻言摇了摇头,“他又不重,我一点也不累。”
沈沉玉听到这话脚步一顿,伸手便撩拨了一下他的帷帽,这才继续抱着小肉包往前走。
穆林庭见状理了理乱了的纱幔,看着前面沈沉玉修长挺拔的身影,好半天这才慢慢跟了上去。
等两人回到小院的时候,陈有吏一家子还没有回来。沈沉玉把小肉包交给杨婶之后,就跑到隔间好好洗了一个澡。
洗澡水是襄墨之前就备好的,他知道自家公子是个爱干净的主儿,如今公子在考场一待就是三天,对方出来第一件事肯定要洗澡的。
沈沉玉先是好好的搓洗一番,之后又换了干净的洗澡水,整个人舒舒服服泡了一会儿。因为在考场里面没有睡好,沈沉玉泡着泡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后来还是穆林庭发现了不对,然后被他从浴桶里面给抱出来的。之后沈沉玉就一直睡,一直睡到半夜三更才被饿醒了。
第75章
穆林庭特意给他留了饭,一看见沈沉玉醒过来了,便让襄墨把饭菜端了过来。沈沉玉一边简单的吃了两口,一边让襄墨先回去休息吧。让大家跟着他一起熬夜,沈沉玉的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
关于作弊的事情,穆林庭一早就听说了。在沈沉玉他们关在考场的时候,府学的几位先生一直在调查,就在今早终于查出了一点什么。
不过由于学子们都没有出来,穆林庭身为一个夫郎也不好过去打听,只是知道好像是那个学子的家人,收了别人的钱才闹出来的事情。
那个学子的家境十分贫寒,此番前来应考的盘缠也是东拼西凑的。这一次跟他来武灵府的是他大哥,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却爱占便宜的人。
学子的大哥大字不识一个,根本不懂科举制度的严酷无情。有人偷偷给了他五十两银子之后,他就这五十两迷了眼。
再加上那个人让他做的事情,在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农夫看来,就是塞了一个小小的纸条而已。根本没想过一张小纸条,不仅可以毁了他家弟弟的一辈子,同样的也能毁掉其他一起考试的学子。
学子的大哥已经被控制起来,但是由于他没有看到给钱人的长相,如今他们也没办法找到背后指使者。不过就算没办法找到主谋,这个学子的大哥身为帮手也难逃其咎。
毕竟这件事牵连的人多,已经不仅仅是他们一家子的事情了。估摸着明天沈沉玉也要过去,因为这件事也涉及到了他。
沈沉玉知道这件事之后,心里就忍不住一阵的唏嘘不已。好在当初他回到西岭村之后,就帮着整个沈氏富裕起来了。富裕起来的沈氏一族,不会为了眼前一点利益背叛他。同样的只要一家族富裕了,他们就会让家里的孩子去读书。
等孩子们去了私塾读书之后,因为经常接触读过书的小孩子们,潜移默化之下家里人也会受到影响。虽然没办法让他们改变太多,但是至少不会那样的愚昧无知了。不然若是家族里出现这样的内鬼,到时候最倒霉的可就是沈沉玉了。
沈沉玉与穆林庭没说多久,沈沉玉就抓着穆林庭的手睡着了。等到次日中午的时候,沈沉玉就被陈有吏叫醒,然后他们一起去见了那个学子的大哥。
在他们两个没有过来之前,这人已经被几波人轮番审过。不管他们这些人是打是骂,这个农家汉子都说不出什么。
沈沉玉在旁边看了许久,知道这人肯定是没有说谎的。这人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因为财帛动心,同时还是见识短是一个蠢笨的。
既然问不出背后的主谋,他们也没办法真的把人打死了。只能把事情暂时搁在一边,先稳稳当当考完乡试再说。
之后先生把他们赶了回去,让他们回去再好好休息休息,才能有精神应对剩下的两场乡试。
此次乡试一共两千多名考生,最后只录取一百二十人而已,录取率大概是二十比一。由于他们这些考试都是秀才,其实大家的才学水平都是差不多,所以乡试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难的。
如果沈沉玉今年能过乡试,那么他明天三月就能参加会试了。会试过后一个月就是殿试,只要会试通过了,一般殿试的时候都不会落榜。
沈沉玉也不期待能考的多好,更没有想过去当状元郎什么的,只想着能够早一点进入官场,这样才有他好好发挥的机会。
但是如果这一次乡试没过,那么沈沉玉就要再等三年才可以。沈沉玉没有多少时间猥琐发育了,他必须在两年之内迅速发育起来,然后才有资本站在太子的对面与之抗衡。
因为有了第一场的意外,等到第二场的时候,整个府学的学子都十分谨慎。为了避免食物与手被动手脚,这一次他们进场的时候食物和水都没有带,这些东西他们都打算等到考场里面再买。
不管那个主谋到底是什么人,他也没有本事把手伸进考场之中。别看当今的太子是个不清醒的,但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还算个明君。
在这位皇帝的治下,本朝十来年间从没有发生过贪墨案。对于这种考场徇私舞弊的事情,皇帝的态度一直都是十分严酷的。
毕竟科举是当下选举贤良主要手段,科举出来的人才都要直接进入朝堂,所以这种事情不能有一丝马虎。
当初沈沉玉会选择科举这条路,也是看中了这位皇帝还算不错,不然他也不敢拿自己的命运冒险。
在沈沉玉他们进入考场之后,穆林庭把小肉包交给了杨婶与杨家栓,交代了他们把小肉包照顾好。之后他也没有闲下来,一直在附近一带寻找有什么可疑之人。
原本穆林庭也不期待真的能找出什么,毕竟他们现在已经起了警惕之心,那个幕后之人见事情败露肯定会逃。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人太自信了,对方不仅没有逃走还在附近闲逛。似乎一击不中之后,他还打算继续找机会做坏事。
要不是这个人太过自信的表现,穆林庭想要发现他还真是不容易。好在有的人就是这样的自负,倒是给穆林庭省了不少事情。
为了不打草惊蛇,同样的为了不让沈沉玉分心。等到沈沉玉第二场出来时,穆林庭也没有把事情告诉他,而是依旧死死的紧盯着对方不放松。
说来这个人也是有意思,对方明明怀有十分大的恶意,但是接下来却一直没有动静,对方似乎在等着什么时机一样。
直到这一天晚上,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的这个人,突然与一个黑衣人碰了头。穆林庭一直等到他们走远,这才不急不躁的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自从穆林庭修炼了炼体术之后,他如今的五感已经十分敏感了。加上他自身就有内里傍身,只要他沉下心去追踪人,几乎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不对劲。
穆林庭一直追着两人很远,前面的两人这才在一个小巷停下来。然后穆林庭无声无息落在屋顶,整个人屏住气息的时候,就像是夜间无声无息的夜猫一样。
“你到底还在等什么呢?这都第三场考试了,如果他真的考上了举人,到时候想再解决就麻烦了。”
说这话的人,是之前才找过来黑衣人。他的容貌隐藏在面纱里,穆林庭根本看不见他的长相。
另一个带着小胡子的男人,正是穆林庭连续盯了好久的那人。此时对方听到黑衣人的话,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笑了。
“就算考上了,若是没了性命,也算我完成任务了。”
黑衣人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有点着急的说:“你杀了他?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这人不擅长那种算计,最擅长的还是杀人。”
小胡子这般说着,忍不住露出一个狰狞的邪笑。他的同伴见状皱了皱眉,但是想到他们的任务,他也觉得这样做更简单。
“好吧,反正对方给的钱足够,大不了干完这一回,咱们就躲到深山老林几年。”
两人下定决心之后,又交头接耳的商量了什么。就在他们打算从小巷子出来时,一道挺身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
沈沉玉睡到半夜突然醒了,号房里的小床实在太小了,他身高腿长的实在憋屈的慌。他忍不住伸了一下懒腰,差点因为用力就把小床给折腾塌了。
沈沉玉尴尬的扁了扁嘴,然后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这才闭上眼睛开始继续睡。只是不知道怎么了,不管他如何努力就是睡不着了。
沈沉玉打了一个哈欠,就从空间里摸出一个手表,见现在已经快四点半了,便打算起身继续考试。反正他怎么躺怎么不舒服,还不如起来把剩下的考题做了,不然总觉得心里一阵闹哄哄的。
这是乡试考试的最后一天了,最后一场的考试相对有一点难度。沈沉玉把前面的基础题做完后,正在为最后的策问题有点点头疼。
他这个人不怎么会吹彩虹屁,哪怕他知道有不少考官喜欢看这些,但是依旧不习惯说这些废话。但是这一次的考官里,有几个比较喜欢辞藻华丽文章。不管沈沉玉自己的风格如何,写策问的时也要加一点华丽的东西。
就在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沈沉玉打算把答案誊抄上试卷时,不小心把墨水打翻在了桌案上。好在沈沉玉的反应足够快,一下子就把桌子上的试卷举了起来。
不等沈沉玉这边松了一口气,这一排的衙役就朝着他看了一眼,对方眼里明晃晃都是警告的意思。沈沉玉有点尴尬的看了看对方,一边简单的清理了桌案上的墨汁,一边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他总觉得心底隐隐的有点烦躁,这让他做什么事情都有一点心慌。
沈沉玉把墨汁处理了之后,桌案上依旧脏兮兮的没办法用。他只好把床上的被褥卷起来,就着床板勉强把答案誊写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