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有普莉西音症的患者,会控制不住自己,对所爱之人没有安全感,进而诱发各种臆想,直至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
他们称这为——永恒。
他攥紧手指,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颜火火灿烂的笑容,他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不会的,他永远不会变成这样。
任华素那个疯子都能忍耐,他怎么可能忍不住呢。
“温先生,您没事吧?”周修怡忍不住说道。
温明执眼睫微颤,声音始终覆着一层冷意:“你还在这里?”
周修怡误解了他的意思,绞着手指道:“我看您身体不舒服。”
温明执:“我是说,你就不去跟着被抓走的任华素?她好歹庇护你一场。”
说完,温明执径直离开,徒留周修怡滞在原地,脸上一片惨白。
同一时刻的大洋彼岸。
颜火火从黑暗中醒来,下意识动了动身体,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只有眼前一片漆黑,他摸上脸颊,指腹下是丝滑的触感,似乎是什么缎带,系在后脑,眼睛不能视物,嗅觉便越发灵敏,可以闻见鼻端弥漫着青草的清新味道。
这是哪里?
他想起来了,时寒,这个混蛋,是他大意了!
颜火火揭开蒙眼的缎带,才发现自己陷进床榻里,以床沿为边界,他的四周是一根根并拢的藤蔓,所谓的清新味道就是这些东西散发出来的。
他微微仰头,粗如手腕的藤蔓聚拢合纵,将顶端封死,再漂亮,颜火火也能认出来,这是个叫人插翅难逃的囚笼。
“哗啦——”
寂静无声的黑暗中突然传出一声轻响。
颜火火晃了晃脚,俯身摸索过去,脚腕上是一套冰凉的铁具,长长的锁链好像没有尽头。
颜火火抿了抿唇,手指摸到囚笼边缘的藤蔓上,勾起唇角,眼里的不屑展现得明明白白,呵,区区一个木头笼子也想困住他。
就连锁链他也能劈开。
下一刻,后背猛地一沉,一具炙热的身体贴了上来,颜火火猛地扭头,在朦胧的黑暗里看见一对赤红的眼眸,中心的瞳孔微微收缩。
时寒枕着他的脖颈,深深地轻嗅一口。
那双有力的臂膀,从始至终扣着怀中青年的腰肢,他餍足地喟叹出声:“火火。”
从外面看,颜火火像是一具等身娃娃,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被微风吹开的帘幔,透出窗外皎洁的月光。
颜火火心脏狂跳,差点被吓死。
鼻端的清新味道不知何时换成了柔和的花香,还有一种,从内到外油然而生的无力感。
原本拍出去的手软踏踏地落在男人后背,像是撒娇般蹭了蹭,颜火火沉下脸,勾着男人的脖颈换了个姿势。
尖利的虎牙猝不及防地咬上男人喉结,声音从齿缝间挤出:“你这个变态!”
第99章 “呵呵。”
低低的笑声连带着胸腔都开始震动,牙齿底下
“呵呵。”
低低的笑声连带着胸腔都开始震动, 牙齿底下的喉结更是轻轻发颤,时寒笑着收紧双臂,将人彻彻底底地抱在怀里。
“火火, 我爱你啊。”
他一遍遍的呢喃,有些话即使在心底默念一万遍,也不如脱口的一遍。
颜火火张开嘴唇, 不是不想咬, 而是没办法下口, 他微微仰头,看着时寒的面容, 宽松的衣服底下是密密麻麻的藤蔓,被人操-纵着在皮肤底下游走,微凉的空气顺势倒灌, 夜晚的风声里夹杂着几声微不可察的喘-息。
黑暗描摹出模糊的轮廓,人影交叠,颜火火下意识抓紧床-单,眼睫轻颤, 皎洁的明月落下一线月光, 照着青年昳丽的面容,一只手在他脸上细细摩挲,流连忘返。
男人身上那些模糊不清的黑影小幅度地抚摸着,湿滑的粘液覆盖在细嫩的肌肤上,宛如无底的沼泽。
颜火火眨了眨眼, 眼泪和快意一同溢出,虽不到底, 却也是一场极乐盛宴。
唔,原来藤蔓还有这么多的好处。
颜火火沉溺其中, 不自觉地想着。
但是当一切结束的时候,他收手地毫不留情,仿佛和刚才的妖魅完全不是一个人一般,眼尾还残留着漂亮的飞红,清浅的眸子冷冷清清,除了窗外的月色,什么都映照不出。
时寒抱紧他,越是抓紧却越是心慌。
颜火火仰着头凝视男人:“你要囚禁我?”
时寒抿紧嘴唇,沉默不语。
颜火火出声:“不回答就是默认了。”他靠着男人的胸口,一只手在对方身上胡乱勾画,散乱慵懒:“你在害怕什么?”
时寒握住他的手腕,那双赤红的眼瞳在暗夜里无比明显:“火火,别逼我。”
颜火火眼睛轻眨,舔了舔唇瓣:“我逼你?你要干什么?像刚才那样吗?”
他低声在男人耳畔撩拨,温热的吐息仿佛带着某种魔力,魔魅般勾人心魄。
又若即若离,在时寒想要抓紧之前转瞬逃离,他似一阵拂面而来的清风,时寒的心都要被他揉碎了。
颜火火起身,凌乱的衣领微微敞开,他靠着藤蔓双臂抱胸,居高临下地望着时寒,那张饱满红艳的嘴唇轻轻张开,说道:“现在谈正事,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我的经纪人和助理呢?”
时寒:“他们被我弄昏了关在另一间屋子里,除此之外,我没做其他事。”
颜火火闻言笑了一声,眉头轻佻:“除了我,你还想对谁做这种事?”
时寒摇头:“没有其他人,我只喜欢你。”
他话音刚落,蓦地想起一件事,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青年,他的迷药……
颜火火俯身,温热的指尖落在他的眉头上:“你是不是想说我为什么有力气了?因为我本来——”他轻轻停顿,勾着男人的下颌,湿软的舌尖舔-舐对方的唇角:“就没事啊。”
所谓囚-禁,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纵容。
“唔——”
话音刚落,时寒勾着他的腰身倾轧身体,他们呼吸交融,细细密密的吻宛如密不透风的蛛丝,缠裹着猎物。
颜火火透不过气。
时寒的力气很大,攻城略地,仿佛是末日来临之前的最后一场狂欢。
“火火,别离开我。”
时寒紧紧拥抱着他所深爱的青年,虔诚地拥-吻似要献-祭灵魂。
颜火火撑着他的胸口,眼睫颤抖,有些控制不住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粗糙的笼子边缘。
他的身体贴着笼子边缘的藤蔓一点点往下滑,被一点点掠夺掉所有呼吸。
热情太过。
他昏昏沉沉地想着。
而另一侧,从昏迷中醒来的经纪人惊呼一声,发现自己陷进一团黑暗里,他记得自己是坐上了安帕里的车子,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身边响起另一个声音,恐慌又绝望,小助理茫然地睁着眼,漆黑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这里是哪里?”
“小客?”经纪人试探出声,立刻得到对方强烈的回应:“徐哥,是我!我们不是应该在酒店吗,这是怎么回事?”
经纪人顿时一滞,艰难道:“我们可能是上了黑车!”
可是,这是安帕里安排的啊,经纪人想着,转瞬惊恐地联想起来,这哪是什么天上掉馅饼,分明就是诱饵,当初他就不该贪图,谁能想到对方长得浓眉大眼,心思这么龌龊?!
无辜顶锅地安帕里:不是我!不是我!
他们不知道在这待了多久,在黑暗里宛如两只惊弓之鸟。
经纪人担忧自己处境,更加担心颜火火,说句不好听的,看他们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也没人过问,足以证明背后之人的目的肯定不是自己,极有可能是颜火火。
经纪人心急如焚。
而被担忧的颜火火,他躺在床上睡了一觉,除了脚上的锁链有些沉重以外,没什么不好的。
因为时寒的变态,从昨天起他就不再搭理对方。
时寒端来早餐,放在笼子外,目光一错不错滴看着笼中的青年,终于稍稍放心:“火火,吃饭了。”
颜火火垂下眸子,连余光都没波动。
时寒再次说了一遍,颜火火翻了个身,被子裹起来,卷成一个小山包。
时寒再也维持不住刚才的淡然,他打开笼子钻了进去,眼角微微泛红,缠绕上细小的血丝:“火火,吃饭了。”
颜火火闭着眼,声音毫无感情:“放我出去。”
时寒低头:“火火,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答应,可唯独这一件事,我不会答应。”
颜火火蹭地一下坐起来,眉眼里满是狡黠:“任何事?”
不等时寒点头,他唇角勾起玩味的笑弧:“我要见秦临渊。”
时寒人都傻了,继而心头猛地一撞,仿佛破开一个大洞,冷风吹掉所有生气。
还有什么比这更残忍的吗?至少时寒觉得,再没有了。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挤出声音的:“不行。”
颜火火慢吞吞地抬眸,目光落在对方脸上:“可是你刚才说过,除了让我出去,什么都肯答应我。”
眼看时寒越来越可怜,颜火火才道:“好了,我不逗你了,让我出去,我答应安帕里的试镜,明天就要开始了。”
“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颜火火眯起眼,要是换个时间换个地点,也许他就答应了,可现在,在见过了广阔的天地之后,尝到了自由的快乐之后,谁愿意只做一只笼中的金丝雀,哪怕这笼子是纯金锻造。
颜火火摇头,说道:“可我不愿意啊。”
“我不愿意被你养一辈子,我不愿意一辈子生活在笼子里,你这是爱我吗?你是在满足自己的私欲。”
看着男人离开的身影,颜火火闭上眼睛,重新躺了回去。
崽崽听见这句话整个统都傻掉了:[这还是我的爸爸吗?爸爸是不是被你掉包了?唾手可得的躺赢日子近在眼前,爸爸你竟然放弃了?]
颜火火:[傻儿子,你不懂。]
逗弄了系统崽崽两句,颜火火垂下眼帘,杂乱的思绪纷至沓来,颜火火愣了一下,旋即,又轻轻笑了起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想离开随时就能走,可是,他在顾忌什么,是时寒啊。
就连他也是现在才知道,那家伙有多善于伪装,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心计,他以为最先忍耐不住的会是温明执,可实际上却是他。
偏执得叫人害怕。
唔,颜火火想了想,他是妖不会害怕,况且他也不会伤害自己。
他只是有一点点担忧,明明时寒之前,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有那双赤红的眼瞳,每每看见,总会叫他心悸不安。
没搞清楚他的情况之前,颜火火是不打算走的。
手指无意识抚摸笼柱,粗粝的触感有些磨手,颜火火眼前一亮,感觉到了一丝丝气息。
陌生的,又夹杂着时寒身上的味道。
颜火火不禁疑惑,这东西时寒是怎么搞出来的?
距离颜火火一行人消失已经有一天一夜,没人入住,酒店经理向上层反应,因为有上司关注,消息一路传递,直至秦临渊的案头。
周秘书战战兢兢地汇报情况:“酒店那边传来消息,预订的606房间当天没人入住,一直到第二天,他们接应的人也没等到。”
秦临渊缓缓抬眸:“什么意思?”
周秘书:!!!BOSS你别这么看我,我觉得你要把我给活撕了!
周秘书吞了吞口说,硬着头皮道:“小颜先生他们失踪了!”
“啪!”男人手中签字笔应声掰断,秦临渊扔掉断笔,打开手机,定位显示,火火在厄雷诺机场。
他唇角挑出讥讽的笑,真是小瞧了他们。
至于这个他们,除了时寒和温明执,别无其他。
“你派人盯着温明执和时寒,找到他们的踪迹之后再汇报给我。”
周秘书应了一声,正要离开,突然听见BOSS道:“另外,再给我订一张连夜去m国的机票。”
秘书僵了一瞬,像是想到什么,说道:“公司会议?”
“改视频。”
室内一片寂静,秦临渊起身,那双暗绿色的眸子望着窗外的景象,面无表情,只余下满身的凛冽,明明是极灿烂的天气,却教人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热度。
——
m国,午后三点。
正是喝下午茶惬意时间,颜火火躺在笼子里,一截白皙的颈侧落下点点红痕。
随着一声轻响,笼子门被人轻轻打开,时寒看着颜火火,眼神痛苦又挣扎。
颜火火闭着眼睡觉,窗外的阳光通过厚重的帘幔射进来,细细的金色丝缕照着笼中的青年,有一瞬间,时寒竟然看得出神。
他抿着嘴唇,骤然拉开所有帘幔,而下一刻,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经纪人被人推了进来,颜火火愣怔一瞬,眯着眼,靠着笼子,他的目光落在经纪人身上,声音泛起一丝冷意:“你要干什么?”
不管他要做什么,牵扯到无辜的人总是不对的。
时寒羞赧一笑,不等他说话,经纪人已经大喊起来:“颜火火?颜先生?你没事吧?”
他的眼睛被人蒙了起来,根本看不见,只能听见声音。
时寒淡淡说道:“火火,我会放你出去。”
颜火火愣了一下,却听他又说,“但是我要一直陪在你身边。”
颜火火动作一滞,看向男人。
他清楚知道时寒是什么意思,一直在身边,不过是把笼子换成了外面的天地,他偏执起来简直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