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啊,都主角光环,他们现在这情况,也科学不到哪儿去。
二哥不笑大哥。
扯得有点远了。
我们再说回温诀眼前的这个断崖,怎么看也不止几十米,而且下面就算有河,现在天这么冷,应该也结冰了吧。
温诀觉得按照男主不死定律,这个发展应该不可能是坠崖,毕竟他徒弟又不铜头铁臂,细皮嫩肉的,高空砸冰的可能性不高。
于是他在地上撑了一把,站起身来,转而往其他地方行去。
可这世上还有句话,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
温诀不知道,就在他的脚下,这座断崖中上部的地方,有一处小山洞,而殷无咎就是因为跌在了那山洞外一块凸起的石块上,才保住了性命。
殷无咎是被敌人追杀到此处,失足坠下去的,摔在半山那石块上,爬进了崖壁中间的山洞。
他手臂中了箭,还被砍了几刀,掉下悬崖时又摔断了腿,在这小山洞里又痛又冷,独自挨了一天,肚子也饥饿起来,后来实在扛不住,就昏过去了。
大概是因为太难受了,他又梦见了小时候的事情。
梦里也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北方下起雪来比南方更冷的厉害,他和爷爷的小茅屋很破旧,四面漏风,床上只有一床发霉的被子,身.下只垫着一层干草。去年大旱,种下去的稻子指长时便枯死了,今年也是,所以这些干草还是前年秋天打谷时候留下来的,带着一股子霉味儿,难闻又不怎么保暖。
夜里睡觉的时候,他和爷爷总是冷的不行,反反复复的冻醒,他们一人睡一头,爷爷会抱着他的脚,他后来也学着爷爷的样子抱着对方的脚,不过大概爷爷年纪大了,身子寒,不管他怎么捂都捂不热,夜里还时不时的咳嗽,他听爷爷咳,心里就跟着难受,可是家里饭都吃不饱,哪里有钱买药治病,身子再遭不住,也只能生捱。
漫长的夜晚,又冷又饿,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又要为一口吃的发愁。
那时候,若有人问他的梦想是什么,殷无咎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说:“要盖一间不透风的房子,买一些暖和的被子,然后在家里储上许多的粮食。”
年幼的殷无咎,生活里只有两件事,吃饱穿暖,到了夏天,就变成吃饱和有水喝。
不过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事情,对于那时候的他和爷爷来说,却那么那么难。
直到后来,殷无咎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那个男人救了他,还给了他一袋银子。
那是第一次,他和爷爷吃了一顿饱饭。
再后来,爷爷去世了,他跟着对方走了,过上了不愁吃穿的日子。
他的梦想也变了,变成了替爷爷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1913:55:11~2020-10-2018:1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83章
迷糊中,殷无咎感觉一只手,轻轻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似乎隔着些布料,但他仍能感觉到暖暖地、让他安心的温度。
“师父!”大脑尚未意识到那只抚摸自己的手属于谁,殷无咎嘴上便已经无意识的唤了一声。
那手顿了一下,下一秒,离开了他的额间。
殷无咎心中一慌,猛地抬手抓去,于此同时,他睁开了眼睛:“不要……”
一句“不要离开”的话,说到一半卡住了。
殷无咎盯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人,眼睛里的神情经历了一个从惊喜,兴奋,到黯然,最后归于落寞的过程,最后,他面上露出一抹不太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苦涩,“我又做梦了!”
可即便“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梦而已,殷无咎还是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人,不愿意错开一丝一毫的视线。
突然,男人伸出手,拥抱了他。
那拥抱温暖、真实,让少年的心怦怦狂跳了起来。
殷无咎的声音带着颤抖,极度不稳:“师父,真的……是你吗?”他终于开始意识到,眼前的这一切,他所看见的这个人,可能是真的。
“嗯,是我。”温诀轻而坚定的应了一声,然后欲松开殷无咎,但是对方却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动。
温诀道“为师看看你身上的伤。”
殷无咎摇了摇头,脆弱的语气里,染上了无法抑制的哭腔:“师父,无咎很冷,您就这样抱我一会儿,好吗?”
“好。”温诀没法拒绝这样的殷无咎。
温诀腾出一只手将带下来的包袱抖开,扯出里面一件御寒的披风将少年整个裹住,又让少年靠在自己怀里,然后从后穿过他的腋下,握住了对方冻的僵硬的双手。
等他停下来时,突然发现少年的身子在抖。
他问道:“还是很冷吗?”
“不,不冷了……”温诀终于从殷无咎的声音中听出了端倪。
他伸手转过殷无咎的脸,看见少年双眼通红,眼泪糊了满脸。
“你……”温诀突然有些慌了,“无咎,怎么哭了,是不是疼的厉害?”
殷无咎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心里见到温诀的喜悦与之前经受的委屈与堆积的思念相互交织,就像是破了一个大口的洪流,汹涌着倾泻而出,再也无法抑制。
他越哭越起劲儿,嘴里还一边含糊的说着“师父你这段日子都去了哪儿”“我在军营里怎么也找不到你”“师父我好想你”之类的话,温诀哄了几句,又想着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强,干脆就不哄了,放任了他的哭泣。
殷无咎哭完了,又开始不好意思起来,自己搁那窘了半天,搜肠刮肚找了个和刚才那通哭泣没什么关联的话题:“师父,您为何会在这里?”
温诀看了眼蹲在角落里撕扯一只山鸡的大家伙,说:“乘风带我来的?”
乘风就是殷无咎养的那只金雕,之前与西南军作战时,殷无咎让乘风送消息回去,后来他被逼到绝境坠入山崖,也是这支大鸟找到的他。
今天,乘风本要出去寻人来救殷无咎的,路上恰好看见了离开山崖的温诀,就疯狂一通暗示,将他又给引了回来。
这事儿说来简单,但这个过程其实经历了很多波折。
乘风虽然聪明,但终究口不能言,温诀当时花了几分钟弄明白它是要带自己去找殷无咎,花了十几分钟走回山崖,花了半个小时才知道殷无咎坠崖的位置,中间还一度以为殷无咎是坠落在了崖底。
这冰天雪地的,万物萧条,山上连根藤条都找不到,他不得已又下山,就近找了个镇子买了尽可能长的绳子回来,一直到绑了绳子下了崖,温诀那会儿才知道,原来这云雾遮挡的山腰下边儿还有个山洞。
双脚落在实处的一瞬间,温诀的第一个念头是:早知道就这十几米的距离,他当时就直接飞下来了,哪还需要跑来跑去那一番折腾,亏他还背了这么一捆接在一起能有几百米的麻绳儿。
不过这种无语的吐槽,在他看到躺在山洞里满身是伤、狼狈至极的瘦弱身影时,就瞬间消失了。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去镇子上的时候,除了绳子,还带了些备用的食物和用品来。
殷无咎也顺着温诀的视线看过去,乘风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突然停下了进食,它将叼在嘴里的半只山鸡吐在了地上,身子左一歪右一歪的踱着步子朝殷无咎走过来,伸着脑袋就往殷无咎脸上靠,很显然是想蹭蹭殷无咎的脸表示亲近。
温诀见它嘴边胸前的羽毛上都还沾着血肉,怕他弄到自己徒弟脸上,就下意识挥手赶了他一下,谁想这象征性的一个动作,却给乘风吓了个不轻,一下蹿出三丈远,直接推到洞外,掉下悬崖去了。
“乘风——”殷无咎惊呼了一声,喊完了才想起来对方能飞,于是放下了揪着的心。
果然,不出片刻,乘风就飞回来了,只是远远站在洞口那块凸起的石头上,不敢再进来。
“……”温诀看着它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难道当年那一通高空砸雕,真的给这家伙留下了这么深刻的童年阴影?
殷无咎看了看大雕,又看向温诀,半晌如实道:“乘风它一直都很怕师父呢,本来以前在帝都,我就想让师父瞧瞧它的,只是每次师父一来,它便躲的老远。”
温诀心说:难怪他以前有几次听到院里有鹰唳之声,但是总也没瞧见过。
殷无咎朝着乘风招了招手,道:“乘风不要怕,师父他不会伤害你的。”
温诀看着那目光如炬、尖嘴如钩、指甲比自己手指还长的大家伙,心中不由冷汗:这真要打起来,还不知道谁伤害谁呢!
纵然他身手迅捷轻功也不错,那也比不上一只拍拍翅膀就能飞几千米的大雕啊,这家伙真要攻击起人来,别说他这肉.体凡胎,就是成年的狮子野狼都不是对手。
在殷无咎耐心的安抚下,乘风的恐惧消散了点,朝着殷无咎走了过来。
他这样子看起来怂极了,但温诀瞧着它这一副缩着脖子,蜷着大翅膀,左歪右歪往前走的姿势,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以前街边看到的,冬天里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穿着一点衣服缩头缩脑,双手揣兜穷踏街的小□□丝了。
殷无咎在乘风靠近自己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谢谢。”
乘风这回如愿以偿的蹭到了殷无咎,蹭满足了,又走回角落里继续吃那只山鸡。
瞧那架势,倒有几分深藏功与名的意思了。
温诀这才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这山洞面积不大,大概只有八.九平米,里面除了石头之外,就是角落里堆放几只山鸡野兔,还有殷无咎旁边的一只白狐狸,那狐狸毛发上沾了许多血,右前爪上缠着几圈布料,有血色从布料里透出来,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也不知是死是活。
殷无咎见温诀多看了那狐狸几眼,就主动道:“这是乘风抓回来的,它想让我吃。”
温诀说:“你给它包扎的?”
温诀突然就笑了。
“师父您笑什么?”
温诀摸了摸殷无咎的脑袋:“我徒弟真有爱心。”其实他是想起了以前的事,那时候他刚g了不破功,一出手就砸了只雕下来,当时也是想让殷无咎炖了吃来着,只是小孩非但没吃,还偷偷拿食物给它养了起来,现在这雕抓了小狐崽给殷无咎,他不吃,又给养上了。
这么多年过去,还真是一点没变。
殷无咎听着他温和的声音,陡然便红了脸,下意识否认道:“才、才不是,这里又不能生火,我又不是乘风,难道也跟着啃生的。”
温诀看着他嘴硬的小傲娇样儿,心里愈发好笑。
却不想在一旁睡觉的小狐狸耳朵动了动,突然一下蹿了起来,拿眼惊恐的瞅着殷无咎。
殷无咎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立马伸手顺它的毛,连连道:“不吃你不吃你,我开玩笑的。”
在他的安抚下,小狐狸身上的毛渐渐又变得柔软了起来。
看起来是放松了。
又重新踱回殷无咎旁边爬了下来。
悬崖狭窄,狭管效应下,冷风迅疾刺骨,这地方也没什么东西能用来堵洞口,温诀就想上去找些木棍儿来生个火,到时候也方便替殷无咎处理伤口,但是殷无咎不想他走,于是这任务,最后又落到了刚啃完一只生山鸡的乘风头上。
乘风效率高,不一会儿就弄回来一大堆的枯枝,现在雪没化,树枝不算湿,还比较好烧,温诀从包袱里找出火折子,燃起了一大堆的篝火,然后开始检查殷无咎的身体。
刚褪下他身上的铠甲,温诀面色就变了。
少年身上的衣裳全被血浸透了,黏在皮肉上弄都没法弄下来。
可是这些伤已经不能耽搁下去了,所以他狠了狠心,还是下手了。
当那些衣裳成功脱下来之后,殷无咎出了一身的冷汗,眼神都涣散了,而包扎了这些伤、给殷无咎摔断的腿正了骨还不算完,最让他为难的,是殷无咎手臂上的那支箭。
殷无咎先前为了作战方便,中箭之后便将箭身折断了,这箭上还有倒刺,要拔下来,得用小刀割开皮肉。
温诀看着那支没入殷无咎皮肉的黑矢,沉默了很久。
一直到殷无咎稍微缓过来,主动说道:“师父,您直接,直接拔吧,无咎忍得住。”
大概是为了让温诀放心,他甚至还牵起嘴角笑了笑。
温诀看这那个笑容,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也被射了一箭。
痛到窒息。
羽箭拔.出.来时,殷无咎彻底昏了过去,温诀不太敢动他,而且外面很冷,所以没直接带他离开这地方。
半夜,殷无咎发起了低烧,温诀压根就没心思睡,一直守着火,直到天亮的时候,殷无咎的烧终于退了,而他才扛不住的睡了过去。
殷无咎醒来时,瞧见温诀靠在石壁上一动不动,将自己身上的裘衣拿下来,轻轻给他盖上了,自己又去添了点柴。
殷无咎望着沉睡的温诀发起了呆,突然,对方身子晃了一下,他心下一惊,慌忙的身手扶住了,想了想,殷无咎小心的捧着温诀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个子比温诀小很多,为了让对方靠的舒服,他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将背挺得笔直笔直的。
停下来时,他发现温诀仍旧睡得很沉,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说不上来的难受,他这样的动静师父都没有醒过来,一定是累的太厉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我好墨迹真的好墨迹“糟糕,是心肌梗塞的感觉TwT”这一段写完,打算结束军旅生活,写帝都情节了其实我很喜欢看评论,而且反反复复看的那种,看到批评会小丧,看到好评会高兴的飘起来,只是我要忍住不去回复“因为我要保持我高冷的形象(狗头.jo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