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本尊是因何心悦于你。”无归魔尊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他唇角轻抿,似是在笑,然而眼底却并无笑意,微微眯起双目,只让人觉得危险。
“……”这种问题阮锦白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他倒也不至于因为一个眼神就心神不宁,反倒是直视着无归魔尊,冷淡道:“不知。”
无归魔尊勾了勾唇角,眼中有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之意,笑道:“本尊第一次看见你时,还是多年前的仙魔大会,那时的凌云才堪堪到达元婴的境界,可却又傲又冷,将所有修士的示好视若无睹,本尊从第一眼就知道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阮锦白沉默以对,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人喜爱的地方。
无归魔尊没有继续为对方解惑,阮锦白和一般意义上的美人都不一样,他不是什么正的代表,正气凛然,也不是那种魔道女修,妖媚狠辣,不择手段,可阮锦白就像正魔两道的结合,他既有正道中人的高不可攀冷艳淡漠,也有魔道中人的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正是他的矛盾吸引了无归魔尊。
可有这种特质的人也并非没有,阮锦白怎么也还是沾了一点美人榜第三的光,无归魔尊虽放言心悦阮锦白,却也并没有像其他爱慕者那样纠缠不清,反倒是张弛有度不紧不慢。
真正让无归魔尊再次提起浓厚兴趣的是在几年前他到访皓月宗。无归魔尊到访皓月宗自然不可能是真的怀疑阮锦白养了一个男宠,他只是觉得有好些日子没有看见对方,所以便来了。只不过他曾经觉得不错的道侣变得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有意思了许多,气势磅礴强大,与之前的外强中干变化极大,他看出了阮锦白沉静淡然无心情爱,所以洒脱离去,然而不过区区数年,对方不仅和其他人有了关系,甚至就连一个女子都不是,这对无归魔尊来说无疑是屈辱是冒犯,他带着怒意而来,可当看见那个从虚无空间中走出来的人,一切怒火都成了一句淡然的“凌云仙子,许久未见”。
……
“多谢无归魔尊厚爱。”阮锦白话语平静无波,就算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这位无归魔尊喜欢的,可该拒绝还是得拒绝。
无归魔尊语调带着玩味的气息,“凌云这话可当真是冷漠无情,让本尊好生伤心,莫非本尊还比不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阮锦白目光微动,对方果然是提前遇见了姜笑渊。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好回答,一不小心就容易引起他与对方的交恶,无论怎么说都不会让双方满意。
阮锦白目光沉静如水,“无归魔尊不是已知本座是男子,欺瞒之事实属迫不得已,还望无归魔尊见谅,本座愿为此赔礼道歉。”
阮锦白姿态放得很低,如若对方轻轻揭过,他不介意欠对方一个人情,虽然这事也怨不得阮锦白,可终究他也女装示人起了一定的误导作用。当然无归魔尊如果不依不饶,阮锦白倒也不至于怕了对方,修真者修的是长生大道,又怎么可能一定血性也无,大不了就是打一架,只要他们的恩怨不迁怒到皓月宗和紫极魔宗,阮锦白也不是不能奉陪到底。
“凌云既然已经承认自己是男子的身份,又为何还要以女子的模样在本尊面前,赔礼道歉倒也不必,不如凌云让本尊看看你原本的模样。”无归魔尊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倚靠在石柱,一副慵懒闲适的作态。
阮锦白似乎有些懂为何连剑尊那样正气浩然,杀伐果断之人也会曾倾慕于这人,这人的心胸之开阔,洒脱逍遥,或许就连许多正道修士也没有。
剑修之道,一剑破万法,剑尊当属所有剑修之首,要修得剑道,须得赤诚之心,唯心唯剑,能被这样的人喜欢,就已说明了无归魔尊的不俗。
不过对方为何想要看他男子装扮,阮锦白皱眉。
“这就是本座的本来面貌,男装女装差别不大。”这已经是在委婉地拒绝。
无归魔尊倒也没有强求,只是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居然就挥了挥手直接离开了。
无归魔尊是为了神卦子口中的气运之子而来,阮锦白算是他的意外之喜,如今都已看见,自然也无意继续久留。
气运之子,逆天改命之人,有趣有趣。
阮锦白觉得自己是真的摸不清这位无归魔尊的意思,他从第一眼看见对方就知道对方并不如传闻那么喜欢他,可后面这位态度却又暧昧不明,如今他更是看不清这位到底是喜欢凌云尊者,还是不喜欢。
不过对方能这么洒脱也挺好,倒是免了阮锦白不少的麻烦,寒冰能否承受毁灭之气,阮锦白是一点把握也没有,看来融合万年冰丝迫在眉睫。
将空气中的毁灭之气随手炼化,感受着那不服管教,企图吞噬他的力量,阮锦白蹙眉,又随手将空气中遗留的毁灭之气挥散,也同样离开了此处。
此时的姜笑渊还在怀疑人生中,阮锦白找到姜笑渊的时候就看见对方满脸煞气,一副谁欠他百八十万灵石的模样。
对方既是阮锦白熟识的姜笑渊,又不是,阮锦白只一眼就看出了这是重生之后的姜笑渊。
阮锦白目光复杂,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自己这小徒弟。
姜笑渊重生之事他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只不过一般重生都是夺舍重生,重生之后另外一个灵魂就会消散,但姜笑渊的情况明显不是如此,占主体的还是姜小朋友,而不是姜大朋友。姜笑渊现在的情况就很像是一体双魂,又或者是记忆错乱。
姜笑渊此时眼中带着屈辱怒火,如同恨不得将某个人扒皮抽筋,让其生不如死,可阮锦白却生生在姜笑渊脸上看出了几分委屈。
阮锦白怎么会不知道对方如何会如此模样,无非是发现了自己的元阳之身不在了,任谁一觉起来发现自己被人睡了,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可阮锦白没有想到对方还会眼中暗藏委屈,如同在等待谁去安慰。
不得不承认阮锦白有一瞬间的心软,姜笑渊无论再怎么变,都终究是那个会在亲近的人面前孩子气的小朋友,阮锦白无声叹息,以凌云尊者的身份出现在重生的姜笑渊面前并不合适,他干脆变化出景云公子的模样才现出身形。
“谁!”姜笑渊很快就敏锐地发现了阮锦白的存在。
在隐秘处走出了一个修眉俊目的俊美男人,那男人眉眼如画,五官精致好看,一双狭长的凤眸里带着倾倒众生的风情,这是个比女子还要好看冷艳的美人。
那青衫美人在看见姜笑渊之后嘴角微挑,竟是对着面容冷峻的姜笑渊笑了笑,“姜道友。”
美人一笑摄人心魄,可姜笑渊却是不为所动。
“你认识我。”姜笑渊声音冷寒。
他心情实在太过于糟糕,不屑于隐藏丝毫,且这男人的面容实在太像一个女人了,那个女人便是皓月宗的阮锦白,和那样一个令他厌恶的女人生得同一副面容,惹得姜笑渊下意识的就对其不喜。
阮锦白眨了下眼,一双凤眸微微上挑,态度温和,“自然认识。”
阮锦白还很想调戏主角小鬼说对方刚从他床上下来就翻脸不认人了,不过为了不刺激看起来在崩溃边缘的主角小鬼,阮锦白还是忍住了。
姜笑渊打量阮锦白的目光突然大变,面色一时间十分的难看,他寒声问道:“是你强迫了我?”
阮锦白想要缓缓徐之,姜笑渊却是没有这一方面的自觉,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身上那浓郁的他人气息和这个人有点像。
姜笑渊的灵魂之力极强,看得自然也不会那么肤浅,可阮锦白隐藏的手段实在太好,要不是他和姜笑渊肌肤相亲过,就连姜笑渊恐怕也无法凭借现如今的修为看出。
“强迫?”阮锦白顺势皱眉,好看的眉紧紧皱在一起,“你情我愿之事,怎么到姜道友这里就是我强人所难了,姜道友之前不是还迫不及待得很,缠着我一直要,怎得你我不过分离片刻,姜道友就翻脸不认人了。”
阮锦白本就生得精致好看,皱眉说这话时,要不是姜笑渊知道吃亏的是自己,他都要以为是自己轻薄了面前这个俊美好看的男人。
姜笑渊冷笑一声,竟是懒得废话,快如风影地提剑向阮锦白砍来。
阮锦白以指接住追云剑,本该为姜笑渊无礼而不悦的他却是笑了,他冷艳的面容在这一笑下显得更加俊美好看,光风霁月,“姜道友可是怨我不知节制,要得太狠了,之后又不小心因故和你暂时分离,所以才这般……”
“耍性子。”阮锦白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笑容温柔,一副纵容自家小娇妻的模样。
姜笑渊面色发黑,眼神如同能杀人,吐出四个带着杀意的字。
“胡说八道!”
第98章
姜笑渊在说话的同时,?手中追云剑不停,追云剑夹带着异火快速翻转,剑如残影,?阮锦白不得不先松开夹住剑刃的手指。
在阮锦白松开剑刃之后,?漆黑狭长的利剑快速再一次向阮锦白攻去,剑意纵横。
青衣翻卷,发丝纷飞,阮锦白在下一击来临之前,借用灵力倒飞数十步。
阮锦白倒退的时候,?还不忘嘴欠地调戏姜小朋友,莞尔道:“姜道友大可不必如此恼羞成怒,?是我不对,乖,下一次我一定会温柔一点。”
这人说着房中之事,?竟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满嘴胡言乱语。”姜笑渊面色难看,看向阮锦白的目光已经如同在看死人。
随着带着杀气的话语,他的攻击也变得更加的狠辣快绝,利剑中裹挟着三色火焰,?紫色的雷火,?冰蓝色的冰中火,?以及黑色的三生转炎花之火,?每一种火焰都不容小觑,可以看出姜笑渊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对方到底是失态了。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体内灵力不足,其必然会来不少厉害招数,?当然作为重生后的剑修,姜笑渊的剑招也没有友好到哪去。
作为起点种马文的男主被一个男人睡了自然会恼怒,可姜笑渊就反应就有些愤怒过头了。
阮锦白没有主动攻击对方,?而是在姜笑渊快要攻击到他的时候轻飘飘地躲开,那看起来就十分骇人的三色火焰,居然就连阮锦白的发丝都没有烧焦一根。
作为追云剑的铸造者阮锦白对追云剑的了解不弱于重生后的姜笑渊,这柄剑被阮锦白刻画了增幅速度力量以及防御等多种阵法,其中的回灵大阵算是点睛之笔,也正是这回灵大阵才能让灵力几近耗尽的姜笑渊还能够提剑砍人。
他有些后悔在追云剑中刻画回灵大阵了。
在阮锦白的一味躲闪中,追云剑可是一点也没客气。
阮锦白有些无奈,不再只是单纯躲闪,姜笑渊的剑带着山岳之气势,正所谓一剑破万法。
阮锦白偏头躲过凌冽剑风后,以指弹开紧跟着再次袭来的追云剑,手中以水化刃,直直向姜笑渊袭去。
以元素化为剑刃,当然风刃要更加的得心应手,不过阮锦白当初可没有骗姜笑渊,景云公子真的是水灵根,阮锦白索性做戏做全套,以水化刃,充分演绎一个水灵根。
两刃相击,“铮铮”作响,火星四溅。
追云剑发出清越剑鸣。
姜笑渊看向阮锦白的目光有些复杂。
就连可以吞噬灵魂的奇火以及异火这样的火焰,居然都无法燃烧阮锦白手中的水剑,元婴境界的修士所凝聚的水剑,断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你到底是什么人?”姜笑渊目光冷厉,知道自己一时间拿这人无法,索性率先收剑,暂停了下来。
阮锦白有些皱眉,“我是什么人,姜道友莫非还能不知道,姜道友又何必装作不认识。”
姜笑渊是真不认识面前这俊美男人,这样的容貌,还与那个女人面容相似,他前世若是遇见过,一定会印象深刻。
阮锦白叹气,“你如若真想装不认识,那我也无法。”
他勉强扬起笑容,报出自己的家门,“紫极魔宗景云。”
“魔修。”姜笑渊吐出两字,目光带着审视。
景云公子的大名姜笑渊还是听说过的,紫极魔宗少宗主,年轻一辈中的优秀子弟,只不过这位不是一直行踪不定少有现世吗?修真界甚至还传闻这位早已身死道消。
想了想,阮锦白的自我介绍里,又加了一句,“是魔修,也是你的道侣。”
见姜笑渊态度没有之前那么恶劣,阮锦白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下,眼中波光流转,有些狡黠地笑了笑,“这是不打了?”
这话倒没什么生气嘲讽的意思,甚至还有点宠溺与亲近之意。
姜笑渊为阮锦白的宠溺而面色古怪,而他的心跳竟是不听话地为这份宠溺而不自觉地加快一拍。
他居然因为一个男人而心跳加快,这个认知让姜笑渊一时间只觉得反胃不已,对方的存在分明是在无时无刻提醒他,他曾经屈居人下,为人雌伏,可他偏偏还在为这个男人而心跳不自然。
姜笑渊并不是不能接受两个男人之间结为道侣,可当带入自己就总觉得变扭,且自己压根就没有喜欢男人的倾向。
姜笑渊并没有隐藏自己面上的表情,那有些厌恶的表情让阮锦白直皱眉,能理解是能理解,可对方这样的表情,就让他还是很想要教训教训主角小鬼。
“姜道友这是什么意思?”阮锦白不满。
“没什么意思。”知道自己现在无法拿对方怎么样,姜笑渊反而冷静了许多,现在最好的结果是先和这人一拍两散,他实在不知道失去前世记忆的自己和这人到底有什么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