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忒凶残了些。
黄老板被韩郁警告,也不敢再说什么,正欲高兴的把他们送出去,沈晏突然转身看向他,“这宅子还是我的,你要不走。”
黄老板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指着他刚想说什么,韩郁转头看过来。
黄老板瞬间噤声,委屈巴巴的缩在一旁敢怒不敢言。
见韩郁又盯向自己,沈晏倔强道:“反正这宅子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韩郁眸里闪过一丝笑意,侧头看着黄老板,“收鬼的钱你就不用付了,用那钱再去买座宅子。”
黄老板赶紧躬声道:“是,您辛苦了,请慢走。”
等人走后,黄老板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酌清苑。
沈晏看到这座别苑就浑身不舒服,鬼对天师天生就有抵触感,对天师住的宅子也有。
韩郁见他不走了,想到些什么,他朝沈晏招手,跟招小狗似的。
沈晏心气又涌上来,理都不理他,直接穿过墙想进去,身体骤然被抹金光弹飞出来,瞬间摔在地上一脸懵。
“噗嗤!”程宏看到他吃瘪,没忍住笑了出来。
韩郁看了他一眼,程宏赶紧收敛笑容,作抬头望天状。
看着先生过去,程宏瞥到他脸上的笑容,再次木着脸,合着就许您笑,不许别人笑,什么世道!
韩郁坐着轮椅朝沈晏靠近,伸手将他拉起来,“没有我的解禁,你进不去。”
沈晏甩开他手,“赶紧解开。”
语气挺冲。
敢跟先生大声说话的第一鬼。
程宏在心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可偏偏先生还不生气,不仅不气,反而还耐心的跟沈晏解释。
看得程宏那叫一个心塞,他跟在先生身边五年,都没得先生一句温柔的话,更别提耐心解释了。
真是颜值决定命运。
罢了,怪他长得丑,入不了先生的眼。
这边。
沈晏皱眉盯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狐疑道:“你解禁不对着墙,牵我手干嘛?”
韩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不懂,这是最好的解禁方式。”
沈晏似懂非懂,任由他牵手,可时间过去,这人还未解禁好,沈晏不解:“还没好?”
“嘘,解禁不能被打扰,唉,你看你一打扰我,解禁中止,又得重新开始。”
沈晏信了,赶紧噤声让他重新“解禁”。
全看在眼里的程宏:“……”
先生,你这么欺骗一只单纯的鬼,良心不会痛吗?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有鬼!”
一个女声传来,沈晏刚抬头看去,就听见一阵风声袭来,细长的鞭子横在他眼前,就差一厘米就落在他俊美的脸上。
看向为自己挡鞭子的手,沈晏神色微怔。
韩郁信手将鞭子丢开,脸色阴沉下来,“红莺!”
见误伤了先生,红莺赶紧上前跪在韩郁面前,“先生,我不是有意的,我是看到那个鬼,他……”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韩郁声音阴翳。
听见先生发怒,红莺身体伏得更低,不敢再辩驳。
程宏本想替红莺求情的,可看到先生发火,他赶紧垂头降低存在感。
“那个……”沈晏想到自己是鬼,这女人明显也是天师,看到自己下意识的反应也不为过,看到她身体微颤,心有不忍正欲帮她求情,就被韩郁盯上。
“你想给她求情?”
男人变脸的速度忒快,上一秒还跟他不正经,下一秒就神色阴鸷,像要生吃了人……哦不,鬼。
危机感涌上来,自身难保,沈晏赶紧低头玩手指装哑巴。
见他识相,韩郁眸里的寒霜慢慢散去,薄唇微启道:“推我进去。”
沈晏左右看了看,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任劳任怨的伸手推他进去。
等人走后,程宏想扶着红莺起来。
红莺却赌气不起,“先生没让我起,我不起。”
程宏无语,“你还敢跟先生置气?”
红莺低头掩饰眸里情绪,“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可举止间却分明是在置气。
程宏知道她对先生的心思,无奈之余直叹气,“红莺,你在先生身边的时间比我长,你最该清楚先生的脾性。”
红莺眼眶立刻红了,就是知道又如何,丝毫不影响她喜欢先生,她知道自己配不上先生,只能偷偷暗恋他,先生以前都惯着她,可就在刚刚,先生竟当面斥责她!
还是因为一只鬼!
她何曾见过先生心软留个鬼待在身边!
哪怕长得再好看又如何,怎能跟她人相比。
心里又酸又恨,她一定要那个鬼好看!
程宏看到她一脸的嫉恨,想劝又想着她不会听,只能叹气。
今日不同往日。
照先生对那个鬼的在乎度,红莺只有吃亏的份。
第55章闷骚天师和他的暴戾艳鬼
收了伞,沈晏推着他进了卧室。
环顾四周,这里的布置有股古风韵味。
鼻尖轻嗅,什么味道,这么香?
沈晏直接不管他,转身朝某处走去,看到桌上的盒子,一靠近,香味扑鼻。
吞咽口水,沈晏伸手想拿,但手径直从盒子上透过,触摸不到实体的无助感让他开始暴躁。
“那东西你不能吃。”韩郁摇着轮椅朝他靠近。
沈晏侧头看他,“为什么不能?”
韩郁打开,是一堆符纸还有些奇形怪状的香烛。
香气越发浓烈,沈晏灼热的视线直接定在里面。
看他这饥渴的眼神,韩郁笑了,“这些对鬼体有损,不能吃,若饿,可以吃其他的。”
沈晏没理他,目光专注的盯着那些香烛,真的太饿了,可只能看。
想到些什么,沈晏侧头看了眼男人,老实说,韩郁看起来更好吃,跟他接触过后,沈晏发现他身上阴气很重,这人应当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是八字全阴之命,是很多鬼魂最喜的大补体。
至阴之人,克六亲。
目光落在他的腿上,沈晏“啧”了一声,连自己都克的也是少见。
韩郁见他目光凝在腿上,也不在意,启唇道:“我算不出来你的身世。”
“你算得出来就有鬼了。”沈晏嗤之以鼻。
语气依旧冲得欠揍。
韩郁摩挲着指尖,一张符纸顷刻间冒出来。
沈晏眼尖,边吐槽边迅速往外飘,“除了吓唬鬼你还能干什么!”
打不过他还跑不过吗?
韩郁只是想逗逗他,见他真的飘远不见,低笑一声摇着轮椅朝床边走,他已经在沈晏身上下了禁制,丝毫不担心他会逃。
墙边。
沈晏伸出葱白的指尖戳了戳墙,竟然能碰到,说明什么?说明他逃不了。
抬头看了眼天空,有一层淡淡的金光包裹着整个宅院,插翅难逃。
男人真鸡贼,竟给他下禁制。
逃不了,只能漫无目的四下乱飘,沈晏发现这座宅子有点古怪,他转了许久没见到一个人不说,很多宅子外面皆刻着古怪的梵文,总体看来很诡异。
这是在防着谁?
想起那个人的身份,沈晏又释然。
顺着走廊正欲往前飘,身后骤然传来一声疾驰的风声,沈晏迅速往旁边躲,转身看去,又是之前那个女人。
红莺冷眼盯着他,二话不说扬起鞭子又抽过来。
天师的鞭子若抽到鬼魂身上,普通的鬼怕是会魂飞魄散,沈晏虽不是普通的鬼,但这鞭子若抽到他身上,也会让他难受。
本来之前还同情她的,现在竟不依不饶起来,沈晏眼里闪过狠厉,掌心立刻显现油纸伞,信手一挥挡过她又甩过来的鞭子。
“没完了是吧!”暴脾气涌上来,沈晏眸色发红,猛的发作,一股黑烟迅速朝红莺窜去。
黑烟霸道且来势汹汹,红莺有心躲闪,却还是被黑烟伤到,看到胳膊上的衣服像是被火烫焦,露了个大洞不说,皮肤上还有股灼烧感,很疼。
红莺瞬间提高警惕心,戒备的盯着沈晏,倒是小瞧了他!
下一秒,一抹淡香袭来,红莺没来得及反应,手上鞭子被夺,整个人被狠狠甩了出去。
红莺撞在假山上又滚落在地上,脸色痛苦的扭曲成一团。
“你先生我打不过,你个臭婆娘我还打不过么,笑死爷了。”
眼前多了双白色鞋子,红莺抬头看去,沈晏举着伞,阴沉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像是在俯视什么垃圾。
红莺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眼见他一步步朝自己靠近,法力悬殊,她慌忙爬起踉跄着往后退,一脸忌惮的盯着他。
“还打吗?”沈晏问她。
红莺冷眼看他,瞄了眼不远处的鞭子,摇头示弱道:“不……不打了。”
沈晏赖得跟她计较,毫无防备的转身,一张符纸猛的朝他袭来,紧接着就是刺耳的破空声。
沈晏躲过符纸没躲过鞭子,右手胳膊处被鞭子抽到,瞬间又麻又疼。
戾气横生,沈晏双眸猩红盯向红莺,“找死!”
红莺见真的伤到了他,心里正得意,下一秒,她整个人被双无形的手死死扼住脖子,高高悬在半空中。
红莺下意识的想甩鞭子,可鞭子骤然从手里掉落,极致窒息的缺氧感令她目露惊恐。
在半空中不住扑腾挣扎良久,无疑是徒劳,她死死瞪向沈晏,艰难道:“你个鬼……凭……凭什么待在先生身边!你……不能弄……弄死我……先生……先生不会放过你……你的!”
沈晏站在走廊里,双手抱胸冷眼看着她,“搞清楚一点,是你家先生强制留我,还有,放不放过不知道,我倒是先不会放过你,敢惹我,老子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他话刚落,红莺就感觉脖子处的狠劲加大,窒息感涌上来,头晕目眩,喉咙腥甜,嘴角不住往外溢血。
胸腔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七窍传来浓烈的灼烧感,仿佛将她的肉放在烫板上烙。
总算知道捅了篓子,惹了不该惹的鬼,红莺惊惧的不住抓挠脖子想要逃离,可无疑是以卵击石,越挣扎,窒息感越上头。
程宏听到声响赶来,看到红莺被困在半空奄奄一息,又惊又急的赶紧出手想把她救下来,但动了众多手段都毫无用处。
眼看红莺眼珠子开始翻白,程宏大惊朝沈晏求饶,“红莺若惹到您,我代她向您道歉,您大人有大量,放……”
沈晏冷眼看向他,暴戾嗜血的气息顷刻间萦绕在程宏周边,他甚至都能闻到可怖的血腥味,极强的阴寒仿佛能入侵心脏,吓得他大气不敢出。
就在红莺以为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时,一道金光闪过,脖子上的禁锢感瞬间消失,身体一软从高处摔在地上。
瘫在地上,红莺劫后余生,急促的喘着粗气,胸腔刺疼,忍不住咳嗽,边咳边往外吐血。
程宏赶紧去搀扶红莺,从怀里拿出治伤的药给她吞下。
韩郁摇着轮椅从另一边的走廊过来,一出现,深邃的目光就凝在沈晏身上。
沈晏冷眼和他对视。
韩郁上下扫视他一圈,仅看了几秒又把目光放在红莺身上。
红莺看到他,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委屈的控诉着,“先生,他要杀了我!他……”
那边说了什么,沈晏根本不在乎,只是胳膊处好像更麻了些,沈晏低头看了眼,又抬头看那三人,眸里的血色渐深,一个转身瞬间消失在原地。
红莺本欲控诉沈晏对自己下狠手,待看到先生阴沉的脸色,她接下来的话瞬间梗在喉咙口,再不敢吐露。
“红莺。”韩郁平静的叫她名字。
先生生气了。
认知到这点,红莺身体忍不住颤了颤。
“再招惹他,你就离开酌清苑。”
韩郁声线低沉磁性,话语却冷酷无情。
这句话无疑是要红莺的命!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韩郁,“先生!我跟了您八年,还不如一个鬼?他才跟了您多久?凭什么!刚才分明是他要我的命,我……”
红莺控诉声被程宏打断,他死死捂住红莺的嘴,防止她继续犯傻。
眼看先生眸色阴鸷,程宏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替红莺求情道:“先生,她一时犯傻胡言乱语,您别跟她计较,我会好好劝她的。”
红莺不住挣扎想挣脱程宏的束缚,但程宏为避免她再犯傻,死死捂住让她开不了口。
看了眼走廊,那里早就没有沈晏的身影,眉头紧皱,韩郁冷眼看向红莺,“平日里纵着你,还纵得你无法无天了,去祠堂跪着,没我吩咐不许起来。”
说完,韩郁摇着轮椅转身离开。
等先生离开后,程宏这才放开红莺,正欲好好劝说她,却见她满脸泪痕。
“呜呜呜……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待我!我恨死他了!”
她口中的“他”,不知是沈晏还是韩郁。
但不论是哪一个,都令程宏无奈,叹了口气,他劝道:“先生知道是你先动的手,我都跟你说了今日不同往日,别去招惹那个鬼,那个鬼不简单,先生待他也不简单,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