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十分白净的一个男生,目光怯生生,但眼睛又很亮,是容易招人心疼的长相。
徐伽棉的长相和林洛的长相属于一挂的,只是徐伽棉长得要乖巧干净一点,林洛从五官上来讲会稍微漂亮上一些。
沈可衍往下看去,在最后一段的周边人物关系里,找到了薄柯海的名字。
徐伽棉的人物关系很简单,他性格比较内向,因此没有几个朋友,人物关系里相关描述最多的竟成了薄柯海。
徐伽棉和薄柯海在一年前的一场晚会上认识,准确点来说应该是单方面认识薄柯海,那次晚会以后他拿到了薄柯海的名片,后来去找过薄柯海几次,没过几个月就成了薄柯海的情人。
他发行的那两张唱片都有薄柯海的帮忙在,包括后期唱片的营销和包装,都有薄柯海手下的人插手。
这其实是正常情况,跟过薄柯海的男孩子很多,其中有一半可能是娱乐圈里的,几乎每个跟过薄柯海的人都从薄柯海那里得到了不少东西,有些甚至一两年就从十八线小明星挤进了一线。
这样对比之下,徐伽棉从薄柯海手里拿的东西算是很少了。
藤白给的这份资料很细,关于薄柯海的内容里,还写到了薄柯海曾经资助过徐伽棉所在的孤儿院。
沈可衍看着那所孤儿院的名字。
林洛也是从那所孤儿院里出来的,但林洛的记忆里没有相关的薄柯海资助过孤儿院的片段,而且关于徐伽棉这个人,林洛的记忆里也是没有的。
沈可衍盯着那段内容出了会神,忽地眼前伸过来一只手,而后那只手抬起他的下巴,将他的脑袋往上掰了两分。
沈可衍的视线被迫从纸上挪开,面前换成了藤白的脸。
他的视线刚触到藤白,藤白就凑上来亲了他一下,而后过来搂住他,问他:“看好了吗?”
沈可衍早上醒来没多久,藤白就把昨晚他要的文件拿过来给他了。
从他开始看起,藤白就一直坐在他旁边。
估计是见他盯了和薄柯海有关的内容太久,所以藤白才动的手。
沈可衍笑起来,放下手里的文件,问藤白:“你早上要下山吗?”
“那你让我搭个顺风车,我早上也要下趟山。”
“去哪?”
沈可衍没有避讳,抬手指了指文件上的人:“找他。”
剧组今天早上还有几场要在疗养院里面拍的戏,下午三点左右一行人才会去海边。
临海市本来就靠海,剧组要去的海边就在市内,从市中心开车过去也就一个多小时,沈可衍和藤白今天早上已经没有戏了,下午去海边梁导并没有强求所有人都一起过去。
海边的戏从明天才开始拍,因此算起来,沈可衍和藤白今天一天都是空闲的。
沈可衍吃过早饭以后,就在房间里收拾简易的行李。
这两天天气转冷得厉害,他往行李箱里放了几件厚衣服,收拾其他零碎东西的时候,看到了之前给藤白做的当作生日礼物的表。
他把表拿出来放进了行李箱里,收拾完其他东西合上行李箱以后,他来到床旁,看着床头柜上封在玻璃罐里的香囊,半晌后抬手,把香囊连同玻璃罐一起,塞进了大衣的口袋里。
他收拾完没有多久,藤白也收拾好了过来。
藤白没带什么东西,手上就拎着他平时用的笔记本电脑,过来后直接帮沈可衍提走了小箱子,两个人一起往楼下走。
今天依旧是阴雨天,两人一路上下去没碰到什么人,多数人都在住院部的拍摄现场,剩下的基本上都在自己房间里。
藤白开着车把沈可衍送到了徐伽棉住的地方,在沈可衍下车前他第五次叮嘱。
“半个小时要给我发一条语音。”
沈可衍笑着点头。
“要走的时候提前给我发消息我过来接你。”
沈可衍继续点头。
“有什么事情马上联系我。”
沈可衍解开安全带,凑过去亲了藤白一下,笑着道:“知道了。”
说完他又让藤白路上注意安全,便转身要下车。
刚打开车门,手就被藤白拉住了。
他转回身看藤白,见藤白似乎有两分欲言又止。
但藤白最后什么也没有问,揉了两下沈可衍的头发,让沈可衍下车了。
徐伽棉住在一个很普通的小区,小区看上去比较老旧了,小区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上班族,或者出来租房子住的附近的学生。
看门的是一个老大爷,问了他找谁住哪栋,见他都说出来了以后,便把他放了进去。
老式的小区一共就六层,没有电梯。
徐伽棉住的三楼。
沈可衍找到记忆里对应的门牌号,按了按门铃。
今天周六,按照徐伽棉的性格,除了上课时间,他几乎都缩在家里不会出去。
果不其然,没多久门就开了。
门里面的少年看起来刚起来没多久,头发还有些乱着,一张白净的娃娃脸上带着两分懵懂。
但很快,当他看到沈可衍以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
倒不是说有多么明显的变化,就是稍微精神了两分,看沈可衍的眼神里带了些观察和警惕。
徐伽棉认识林洛。
沈可衍开门见山:“我可以进去吗?”
不料他话刚一出,徐伽棉马上拉上了门,就留着一条小缝,抗拒意味十足地看着沈可衍:“我……我不想见你。”
沈可衍看着他,没有说话。
徐伽棉被沈可衍盯着看了两秒,脸一阵白一阵红,结结巴巴开口:“我……我听说了,薄先生最近很喜欢你,但是你们也没有正式交往,而且听说你都拒绝薄先生了,所以我……没什么想跟你说的。”
他说完,就埋着头要拉上门。
沈可衍先行一步用脚抵在了门的缝隙里,对徐伽棉道:“我不是来跟你说这些的,我只是想来确定一些事情。”
徐伽棉还是警惕地看着他,不打算和他交谈的样子。
沈可衍也不在意,继续道:“你第一次见薄柯海,是在八岁吧,那时候他和他爸去你在的福利院,他正好看到你被福利院的其他小孩欺负,所以救下了你。”
徐伽棉的眼底划过诧异,满脸震惊地看着沈可衍:“你怎么知道?”
很快他眼底的震惊又浅了。
他知道林洛跟他是一个福利院的,所以林洛碰巧看到他被薄柯海救下的场景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两人当时住的不是一个区,交集不是很多,所以他对林洛没什么印象,之所以知道,是前阵子听说薄柯海喜欢上了一个叫林洛的人,他才去打听查来的。
沈可衍没有回答徐伽棉的话,而是观察着徐伽棉的表情,继续道:“你第二次见薄柯海,是十六岁高一的时候,开学典礼,他作为优秀毕业生被请回来参加讲座,就是从那次讲座之后,你开始喜欢的他。”
沈可衍第一次说时还带着几分试探语气,第二次就变成了完全的肯定语气。
徐伽棉眼底刚褪去的诧异又重新浮上来,甚至更甚。
薄柯海救他的事情林洛可以看见,可他从未告诉过别人的心底所想,林洛又是怎么知道的?
沈可衍看着徐伽棉脸上藏不住的震惊,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开口道:“我可以进去了吗?”
第93章
剧组来海边拍摄前特地观察了好几天的天气预报,挑的几个艳阳天。
天气预报挺准的,虽然去海边的那天依旧是阴雨天,第二天开拍的时候,早上六点多就已经出了大太阳。
不是节假日,这一处海滩也不属于旅游地的范畴,因此白日里不见什么人,剧组工作人员简单地做了清场处理,就开始在沙滩上架拍摄的设备。
今天白天主要拍一行人在海滩边玩耍的戏,夜里会有一场篝火晚会的拍摄。
任务不算重,因为换了场地,每一场的戏的时间都给得比较宽裕。
早上八点多,太阳光里渐渐带上暖意。
沙滩旁的几个小屋子被剧组租借过来当临时的更衣室,阳光照到那一整排小屋子的时候,沈可衍和藤白正在其中一间里。
小屋子里有两排凳子,这一间藤白进了以后,其他人就自觉不敢进来了。
这会沈可衍正裤腿卷到大腿上,藤白蹲在他身旁给他腿上的伤口缠防水的胶布,因为一会会有几场一群人在沙滩边上玩水的戏。
沈可衍坐的位置刚好靠近窗户,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沈可衍脸上,暖洋洋的,他面朝向阳光舒服地眯起眼睛。
藤白给他把腿上的伤口包好,把他的裤腿放下下来,就坐到他身边,撩起他的袖子给他绑手臂上的伤口。
沈可衍睁开眼睛看藤白。
藤白整个人坐在阳光里,光把藤白的脸上的每一处都照得十分清楚,清晰到沈可衍能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小屋的窗户开了一小条小缝,风从小缝里钻进来,带着海边特有的咸湿气息。
沈可衍看着动作轻柔的藤白,忽然靠过去,把脑袋靠在了藤白肩头。
藤白的动作顿了一下,垂眸看了眼沈可衍。
沈可衍闭上眼睛,在他肩头轻晃了两下,开口:“小的时候我特别想去海边玩,但我住的地方不靠海,那时候交通还不方便,要去海边城市需要开至少十几个小时的车,爸妈太忙,就一直没去。”
藤白继续给他绑伤口,绑完了以后,将他的袖子拉下来放好,抓住他有些凉了的手包在手掌心里,安静听他讲。
沈可衍说完上一段话后沉默了好一会,才又道:“后来我妈意外去世了,就也没机会去了。”
藤白怔了一下,垂眸看向沈可衍。
沈可衍却在这时忽地睁开眼,眼眸深邃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笑道:“不过后来和其他人去了一次,体验很不错。”
藤白看着沈可衍眼底的笑,正想开口问谁,沈可衍忽地凑上来亲他。
原本两个人并排坐着,沈可衍亲了藤白两下,就起身坐到了藤白腿上。
木屋里的凳子窄,藤白的膝盖有两分向下倾着,因此沈可衍一坐上来,他就马上抬手将人搂住。
屋外时不时传来说话声和嬉笑声,有人从旁边的木屋出来,又有人进去,门开开合合,声音始终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响起。
两人在的小木屋在最里侧,窗户对出去是蔚蓝的大海,来来往往几乎没有人从窗户前经过。
阳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长,投放到木屋的墙上,墙上的黑影紧贴在一起,数次融为一体后又分开,最后还是融作了一体。
白天的拍摄几乎在边拍边玩里度过,气氛十分愉悦,到了夜里,整个剧组的氛围就跟温度一样冷了下来。
木淮橙等五人幸运地碰上了海边酒屋一月一次的篝火晚会,晚会上来了很多人,几十个人围着篝火,先看了几场表演节目,然后开始篝火游戏。
今天一天从疗养院里出来的五个人都很开心,因为长年累月的生病,他们的生活几乎脱离开了色彩鲜艳的任何东西。
因此他们把这一天当作偷出来的一天,他们吃了很多平日里因为忌口只敢浅尝一点的时候,每个人甚至还偷喝了点平日里不敢喝的酒。
节目游戏环节的结尾,酒屋的老板说要抽幸运观众,赠送一份大礼。
所谓的大礼其实是木淮橙和老板商量好的,他跟林糕还有夏冶三人提前了一天才踩点,准备了求婚的烟花,蛋糕,气球,还有戒指。
酒屋老板挺像样地闭着眼睛转了一圈,最后点在了木淮橙头上。
木淮橙在众人的哄笑声里站起,笑着配合老板发表中奖感言。
林糕和夏冶就在这个时候偷偷溜走,他们跑到烟花摆放的地方,在木淮橙说到几人对过暗号的那句话时,点燃了整排的烟花后跑开。
两位幕后人员跑开后又马上去推礼车,在烟花绽开之际,推着礼车往外走。
而人群中,木淮橙已经单膝跪下,看着面前的人眼底闪烁着泪花开口。
“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特别乐观的人,小时候每次受了挫折想的都是没事,这是生活给我的考验,包括得病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得,我想老天让我活得比别人说那么些年,可能是想让我停留在最好的时候,让我的生命永远保鲜。”他说着,笑了起来。
“可是遇见你以后,我忽然开始贪心了,我有点怪老天了,我不想就活那么几年了,我想再多活好久,至少久到不至于让你伤心地把我送走,可是似乎不可能了。”
“但我还是贪心,”他从礼车上拿过戒指,打开,“贪心得想要多活,也贪心得想要你和我结婚。”
在人群的哄闹声和祝福声里,木淮橙为他的新娘戴上了戒指,新娘感动地流下了眼泪。
然而梁导喊“卡”的瞬间,苏欣然却蹲下嚎啕大哭了起来。
在场众人的情绪都陷在剧情里有些低落,但苏欣然哭得实在是太过于崩溃,以至于其他人一时间都顾不上难过,连忙上去安慰他。
何恫也还有些没有从情绪里面出来,他明显也被苏欣然吓了个不轻,他连忙安慰苏欣然,说那只是个故事。
苏欣然却是哽咽着开口:“不是的。”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又克制不住眼泪往下掉更多:“我只是觉得我好过分,我之前竟然想要放弃生命,明明有那么多人,那么努力地想要活着,我却一点也不珍惜那么宝贵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