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妥当之后,肖潇才小声问聂驹:“你有把握赢吗?要不我再去帮你和荆叔说说,他家和我家有生意往来,我执意推荐你的话……”
“不用了。”聂驹拒绝了肖潇的好意,说道:“那样就算拿到了广告合约,也只会让对方看轻。再说了,我肯定能赢。之前排位曾经和那位前辈撞车过几次,每次赢的都是我。”
非鱼这时候终于找到了两人,他暗暗用警告的目光看了肖潇一眼,然后和聂驹道:“你们干什么去了?我到处找你们呢。horse,一会儿的表演赛你没忘吧?走了,早点去做准备。”
“没忘,我正要过去。”聂驹把广告的事告诉非鱼。
“听到了?我可没干坏事,这下放心了吧?”肖潇没好气地对非鱼道。
非鱼见自己误会了肖潇,也有些愧疚,并庆幸自己没有把照片发给嵇瑜瑾。
“什么放心?我就没为你担心过。”非鱼有些不自在地道,然后又看向聂驹:“那一会儿的表演赛就更重要了,你要加油。还好你们是一对一solo的模式,不用担心队友从中作梗。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我再去检查一下比赛用的游戏设备,肖潇和我一起去,他的面子比较管用。horse你等我们消息就行。”
“那就拜托你们了。”
非鱼拉着肖潇一起离开,走出一段距离,确认说的话不会被聂驹听到,肖潇才轻笑着问非鱼:“就这么担心我抢你好朋友的男人啊?”
非鱼瞪了他一眼:“阿瑾是我朋友,你也是,如今比起担心他,我更担心你!现在人多耳杂,我就不说什么了,等今晚的活动结束了你别先走,我们好好说道说道。”
就像非鱼猜测的那样,另一个参赛的主播本来想对游戏设备动点手脚,可是有非鱼和肖潇警惕的监督,那人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如此一来,两人的solo比赛完全公平公正。聂驹的技术更高超,连招更流畅,走位更完美,最后理所应当地赢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从台上下来之后,那竞争对手看聂驹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一般。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对方再怎么愤怒也阻挡不了聂驹拿到广告合约。
第四十章
广告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因此很快就有得知消息的人来向聂驹道贺。
大家端着酒杯过来,聂驹不好拒绝,便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其他人看了直呼好酒量。非鱼想帮他挡挡酒的,却被肖潇拦住:“他现在毕竟资历浅,又刚刚出了个大风头,要是再不给其他人面子喝几杯,容易被说成个性轻狂的。”
会场中大家觥筹交错,唯有一个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点头哈腰地四处递名片,却接连碰壁,愿意和他攀谈的人都没两个。聂驹看那人长相有几分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对方是谁。
正和聂驹喝酒的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嗤笑了一声:“石英俊?horse你可能不认识他,这人以前还是个职业电竞选手呢,可惜他待的那个战队每年都在保级赛徘徊,别说拿奖了,季后赛都没进过。据说当时他是战队的创立者兼队长来着,后来好像因为打架伤了手,打不成比赛了,战队没过多久也随之解散。”
“那他现在?”
“听说又想组建队伍打比赛,可惜没钱。这不,来这里找冤大头合伙投资呢。”
聂驹心中微动,他想起来这人是谁了,这个“冤大头”做得!
对于石英俊这个人,聂驹是有印象的。上辈子的轨迹中,石英俊成功组建起了比赛战队,从秋季赛的城市赛开始,一路打进季后赛,于一众资本豪门战队中杀出去,最终拿下了当季比赛的冠军,一举成名。
最难得的是这个战队并没有昙花一现,在接下来的冠军杯、春季赛接连夺冠,之后几年的时间里,最差也能拿到前三强的成绩。后来《峡谷英雄》这个游戏举行世界联赛,石英俊的队伍不负众望地夺得了第一届世界联赛的冠军,从草根战队成功逆袭为豪门战队。
聂驹没想到石英俊现在还因为缺少启动资金,在猫眼直播平台的年终盛典上四处低声下气地发名片,拉投资。这样的捡漏机会,错过实在太可惜。
找借口打发掉那些敬酒的人之后,聂驹找到石英俊:“你好,听说你想组建职业战队?”
石英俊闻言看向聂驹。他是认识聂驹的,“出柜的游戏主播”这个噱头给聂驹增加了不小的知名度,再加上刚刚精彩的表演赛吸引了不少人关注。石英俊把脸上的沮丧表情收了收,冲聂驹笑了笑:“这么说其实不太准确,我是打算成立一个职业电竞俱乐部,只是目前还处于组建战队的阶段。你是想打职业?我看过你的操作,打职业完全没问题,年纪也正合适……”
聂驹打断对方:“我并不打算打职业。”
石英俊微微一愣,然后有些可惜地劝道:“要不你多考虑一下?你真的很合适打职业,说不定能拿冠军呢。”
聂驹丝毫不心动:“打职业要住在俱乐部集中训练,这一点我就做不到,因为我和我男朋友才交往,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一天都没办法分开的,他离了我睡觉都睡不好。”
石英俊:“……”
谢谢,但你直接说不能参加集中训练就行,倒也不必把感情状况描述那么清楚。
“我是听说你在找人投资,所以想了解一下。”
“你打算投资?”石英俊试探地问道。
“我就是从事游戏这行的,虽然自己不准备打职业,但对职业电竞一直很关注,也有一些兴趣。”
石英俊发了一晚上的名片,除了嘲笑没有一个回应他的人,这时候聂驹却主动找上他说要投资?看着聂驹年轻得有些过分的长相,石英俊第一个反应就是对方在戏弄他!
“那你打算投资多少?”石英俊问道。
“七十五万,能占俱乐部的多少份额?”
带着价钱来的,难道说真的有门儿?
石英俊一下子就来精神了:“三成!我不瞒你,我虽然只有五十万左右,但是今后俱乐部的建立,战队成员的选拔和培训,还有今后接广告合作等劳心费神的事,我都要负责的,而你只需要等着拿收益分成,三成不少了!毕竟我是想创建自己的俱乐部,不是成为别人的打工仔,所以我要保证自己的话语权。”
聂驹皱了皱眉,有些不太满意。自己出了大头的资金,却只能占三成股份?
“至少四成,这样也不会动摇你的管理权。毕竟我拿出的也是我的全部积蓄,而你说的收益还不一定有没有呢。万一你组建的战队只能打打城市赛、网吧赛,连职业比赛的入场券都拿不到,那我所有的积蓄都相当于打水漂了。这笔投资对我而言也是一场豪赌。”
石英俊再三犹豫,到底还是咬咬牙,同意下来:“可以,那我们找个时间商量一下合作细节。”
毕竟他手里的这五十万实在太少了,等租了俱乐部场地,买了游戏训练设备,剩下的钱连给战队成员买盒饭都不一定够!
两人敲定了下次详谈的时间地点,便低调地散开了,谁也没有声张。石英俊是怕别人知道了,会来劝阻聂驹进行投资,而聂驹是担心有人再分一杯羹。
七十五万,其中二十五万是聂驹这半年来积攒,包括了直播平台和视频网站的打赏分成,还有他凭借着上辈子的记忆买的一些基金之类的收益。还有五十万是刚接的那个广告的报酬,目前还是空头支票。就如聂驹自己所说,他是真的是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
这一晚上聂驹喝了很多的酒,他毕竟不是真的千杯不醉,等和所有需要他敬酒的人喝完一圈之后,也只能摇摇晃晃地坐到角落的沙发上。
肖潇一直注意着聂驹,见状眼眸微暗,上前道:“你这样还回得去吗?要不我在这酒店里帮你开一间房吧,这么晚回去也会打扰到嵇瑜瑾休息,不是吗?”
还没等聂驹回答,非鱼就在他俩身后开口了:“不用这么麻烦,阿瑾来接他了,现在正在酒店的停车场等着呢。”
第四十一章
“阿瑾来了?”聂驹听到非鱼的话,酒意昏沉的头脑顿时清醒了一些。
非鱼道:“是啊,刚才还发消息给我,问我们还要多久结束呢,他好像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你应该早点给我说的……帮我跟其他人招呼一声,我要先走了。”聂驹有些抱怨地对非鱼道,起身就准备离开。
附近遇到有人想拦住聂驹,邀请他再玩一会儿,却被聂驹果断地拒绝了:“我要回家了,我男朋友等着我呢。”
肖潇抿紧了唇没有说话,而非鱼如释重负地对聂驹挥手道别:“赶紧去吧,停车场里挺冷的,别让阿瑾继续等了。”
嵇瑜瑾在车里耐心地等待着,零星有几波人先后离开,但都不是聂驹。正当他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和聂驹错过的时候,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了起来,是非鱼发的:【horse去找你了,回去的时候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还没等他给非鱼回消息,就看到聂驹有些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嵇瑜瑾赶紧下车去扶着聂驹,将对方扶到副驾驶坐好。他正准备给聂驹系安全带,却被对方拉着抱在一起。
聂驹抱着嵇瑜瑾,闭着眼睛道:“你来了怎么不直接给我发消息啊?我都不知道,让你白白多等了这么久。”
【没等多久,你放手坐好,我要去开车。】因为被抱着的姿势无法用手语交流,嵇瑜瑾便在聂驹背后滑动手指,隔着衣服写字。
“不放手,我一辈子都不会对你放手的。”大概是真的醉了,聂驹的注意力全都被“放手”二字占据,反倒是把人抱得更紧了。
嵇瑜瑾勾起了嘴角,也不着急去开车了,任由聂驹继续抱着。等候到深夜的疲惫,全都在这一句带着酒意的情话中消散如烟。
“阿瑾,你知道吗?我今天谈了个大生意,然后把钱都花光了。以后我没钱给你交房租了,你可不能赶我走,离开你我没地方去的。”
嵇瑜瑾忍不住有些想笑,但也不忘安抚喝醉的爱人:【不要你房租,不会赶你走。】
哪有要爱人房租的,他没想到聂驹喝醉了还惦记房租这件事。
“阿瑾,你真好,我真的好爱你啊,我永远爱你。”喝醉的聂驹,似乎比平时更喜欢说情话,一句接一句的。
“我会好好赚钱的,会努力给你和孩子最好的生活。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一起看着孩子长大,然后他会离开我们有自己的家庭,但我们俩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嵇瑜瑾僵住了。孩子?聂驹期待有一个孩子吗?可是他这样的身体,能满足聂驹的这个愿望吗?
他动了动唇,无声地说了个“抱歉”,但抱着他的聂驹并没有看见。带着难言的愧疚,嵇瑜瑾主动凑上去和聂驹接吻,直到聂驹在酒精的作用下睡过去,嵇瑜瑾才回到驾驶座上驱车回家。
停车场的角落里,非鱼对肖潇说:“非要来看,你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你不是说两不相帮吗?为什么要发消息给嵇瑜瑾?一晚上防我跟防贼似的,你到底还是不是我朋友了!”肖潇忍不住埋怨非鱼。
见肖潇还不肯死心,非鱼也有些生气了,他对肖潇说:“要是他俩没有在一起,那我可以两不相帮,可他们已经在一起了,我不能让我的朋友背负小三的骂名。”
“那我们不是朋友,你是不是就不会插手了?我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要再多管闲事了!”肖潇气急败坏道。
非鱼愣住了,良久才冷笑一声:“也是,我太看得起自己了,我这样的人哪有资格成为肖大少爷的朋友!”
说完,非鱼不再看肖潇的神色,转身离开。
肖潇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有些伤人,可又拉不下脸来去道歉,只能懊恼地转身踢了几脚旁边的车轱辘。
谁知,那车的车窗慢慢降下来,露出欧睿明似笑非笑的脸:“你好啊肖少,生气也不好拿别人的车泄愤吧?”
“你谁?”肖潇皱着眉,一脸不善地问他。
“我叫欧睿明,没什么名气,肖少不认识我也正常。不过我不是坏人,和隋总有过生意往来,肖少问隋总就知道了。”
肖潇并不在意欧睿明是不是好人,语气有些不善地道:“随便你是谁,今晚看到的和听到的都不准说出去。”
欧睿明有些不解:“s市颇负盛名的肖美人,何必跟别人抢一个小主播呢?”
“都让你不准说了你还说!”肖潇气道。“!山!与!氵!タ!”
欧睿明赶紧告饶:“好好好,我不说了,保证不说!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喜欢那个年轻人。”
“像你们这种惯常逢场作戏的男人,当然不会明白为什么。”
肖潇冷声回答了一句之后,瞪了欧睿明一眼,才气冲冲地离开。
车里的欧睿明也不生气,他今晚可是看了一场如同连续剧的大戏。心里有些感叹,这世界可真小,“演员”都是他认识的。
聂驹没有醉酒断片的毛病,因此第二天醒来他清楚地记得昨天发生的一切。有些苦恼地按了按额头,果然喝酒就容易误事,他还说什么孩子之类的,也不知道阿瑾会不会因此多心。
想到孩子,聂驹就会想起上辈子那满地的血红,顿时用拳头顶住胸口,难受得几乎无法呼吸。
一只温热的手探到聂驹的额头上,嵇瑜瑾一脸担忧地看着他:‘还很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