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是躲开,且是反应极大的站了起来,他看见南星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叨扰许久了,我该走了。”
月见的心猛然一抽,像是突然被掏空了一般泛着酸涩,见了他像避瘟神一般,隔着避着,这样久而久之,是不是真的要把他忘了?
慢慢地,他变成一个过去模糊的影子。
是不是?
他突然觉得可怕极了。
他伸手想要挽留南星,但是南星快走了两步,连个衣角边也没让他摸着。
月见胸口闷闷地,突然俯身呕出了一滩血。
莞香惊慌道:“公子!”
南星也被吓着了,他连忙过来扶月见,“你怎么了?可是生病了?”
莞香哽咽道:“阿南公子这些日子没来,不知我们家公子已经几次发病了!”
月见用帕子擦了擦嘴,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我没事,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了。”
这些天他思虑过甚,心中郁结,娘胎里带的毛病总是反复发作。
他刚说完,便又捂住胸口咳了好几口血,他抬头一看,见南星竟然哭了。
他连忙擦干净唇上的血,慌忙去瞧南星,有些手足无措,“我没事、没事的,你别哭……”
南星喃喃道:“没哭……心里突然有些疼,不知怎么,眼泪就出来了。”
月见愣了许久,他的心像泡了那泪水般,突然似软绵绵地软成了一滩,他微微凑近南星,这次没有躲,他甚至闻到了南星身上的香味。
那香味好闻极了,比甜蜜酥软的糕点还要好闻,只是这样接近他,月见便觉得沁人心脾,胸口也不疼了,仿佛这人是他的良药一般。
这些天他愧疚又罪恶,胸口就像堵了一团郁气,如今他见南星因为他伤痛如此一哭,心里像是有了底似的又逐渐好了起来。
月见蹲在南星跟前,用手为他轻轻擦眼泪,低声道:“别哭了阿南,我没事,娘胎里的老毛病,我知道怎么治,倒是你瞧着像是病了,我帮你把脉可以吗?”
那双沁了水的眸子直直看着他,终于是点了点头:“嗯。”
月见碰了他手腕方觉他的手是多么冰冷,他突然想帮南星暖暖手,但想着这样做也不合适。
月见为南星把脉,渐渐皱起了眉头,“你可是寒症积久?”
南星道:“总是有些怕冷,没有注意。”
这可不是一边畏寒,而是十分严重且从未治疗的寒症,就像是明明有寒症却总是在冰天雪地里冻着一般。
怎么会这样?
若是再拖下去,这寒症会要了他的命!
“不行!你这是严重的寒症,得马上治!”
南星道:“应该是不严重的……”
月见摇头:“我马上给你开方子,不,我也治不了这样积久的病症,我认识一位前辈……”
一位医术了得武艺高强且救了他的命的前辈,这些年他的病症都是靠这位前辈治疗,前辈医术精湛,也教过他许多治病看病的法子,如果是那位前辈,阿南的病一定可以根治。
而且这位前辈就在这几日和他通了信,说是已经帮他传信给心剑山庄来救他,这些天应该还能见到那位前辈。
“你放心,我会帮你寻得良药。”
去前辈那里求一副良药。
只有帮阿南治好了病,他才能放心离开。
南星说:“其实不必劳烦……”
“不是劳烦,你我之间不必见外……”月见说完这句方觉不妥,他想说的话突然被自己打断了,最终是看着南星道,“你相信我,我可以帮你治病,往后你拿到批文便过来,我每日替你把脉,也帮你熬药。”
他看见南星愣愣不知所措的坐在那里,像个温顺漂亮的小少爷,眼睫间泪水未干,看着便让人心里软做一团,他忍不住又去帮他抹了抹泪水,轻声道:“你若是拿了批文,便来找我吧。”
他从佛耳那里拿不到批文,只能是南星来找他,如此悉心叮嘱了些寒症忌讳,南星才辞了别。
月见在门口送别,心里想着这样叮嘱了,阿南是十分守信之人,拿了批文便会来找他,说不定明日也能拿到批文。
直到背影看不见了他才转身。
他摸了摸指间,竟觉还有些湿意,刚刚为阿南摸去的泪水在他指间未干。
他将指间放在鼻头嗅了嗅,想起了南星刚才哭的样子,连他的指间都泛着香味。
他喉结微微滚动,着了魔般的,舔了舔自己的手指。
第25章 你是我的药25
南星微笑。
他果然是羽涅精心为月见准备的药,月见病症发作时,他只要靠近月见胸口也会跟着一起绞痛,犯贱般的为他而哭,而他的泪水和□□应该都是月见的良药。
真是合他心意,怕他哭不出来,便如此助他。
南星心情极好,亲手做了次点心,他将点心做得精巧漂亮,放在手心里摆在阳光下独自欣赏。
突然间,南星感觉到针刺般的危险,他转身,看见一个银发玄衣的男人。
那人站在阳光照不到的暗处,皮肤白得冰冷,唇色偏深,一双狭长凤眼,连睫毛微微泛着白色,他修长的手指从袖袍里探出,对南星轻轻招手,他笑:“阿南,过来。”
这人就是南星的养父羽涅。
南星抿了抿唇,他将方才拿的点心握在手心,藏在身后,乖巧的走了过去。
他喊:“义父。”
羽涅问:“手里藏了什么?”
南星犹豫了一瞬,又慢慢伸出了手,他的手上是一个捏成小猫形状的小点心,精巧可爱,憨态可掬。
“我只是、是做着玩玩……”
羽涅道:“我听说你最近总是往后宫跑?”
南星张口刚想解释,便看见羽涅温和地摸了摸他的头,脾气极好的说:“你想玩便玩,不必问我,你也长大了。”
南星握着点心的手出了细密的汗,他应:“是。”
羽涅又说:“这些天我在决明宫修养几日,和往常一般住向阴之处,你们像往常一般行事便可,当我不存在,也别来扰我。”
“是,我马上让佛耳去办。”
……
因为羽涅在宫里,南星行事不敢太嚣张,这两日都是做个乖乖宫主,又见羽涅真的不怎么管他,这才试探着去了后宫。
南星刚刚进到竹院,便见月见高兴的迎了上来。
月见道:“阿南,我写出治你的寒症的方子了!”
是昨日那位前辈来帮他写出的方子,但是他不能和阿南说那位前辈在决明宫来去自如,阿南是良善之人,知道多了反而对他不好。
他自己也仔细看了那张方子,见药性的确是治疗寒症的,而且前辈医术精湛,应该不会出错。
南星最怕吃药,脸色不怎么好,只说:“你把方子给我,我自行抓药便是。”
月见道:“这两日我已经让莞香去大夫那边买了些药,而且这药难熬,需掌握火候才行,我便想亲自为你熬药。”
这副药有些药材珍贵难寻,平常的地方买不到,正好那位前辈经常带着药,便送给了他。
那位前辈真是难得的好人。
月见留着南星,也自行在熬药,大约半个多时辰,药味出来了,熏得南星退了大半个屋子,月见半哄半骗才留着他在竹院。
待药成了又哄着他喝。
直吃了半罐蜜饯才让他把药喝了下去,南星脸色难看,趴着桌子上干呕,他的眼睛红了一圈:“你再让我喝……我便不来了……”
月见俯身摸住他的背帮他顺气,温柔道:“我是为了你好。”
这药有十二剂,一月一次,全部吃下才能根治,但是他现在不敢说,南星吃了一次已经是要死要活,现在说了没准真的对他避而远之。
过了半个时辰,月见再次帮他把脉,竟见他身体已经有了回暖之态,那副药果真是极为珍贵的良药!
南星吃了药有些恹恹,便早早回去。
月见盘算着把药方给南星,等他走后又得想个办法让他每月按时吃药。
他执笔在烛光下写写画画,人影忽然晃动,竟见那位前辈又来了。
月见道:“多谢前辈相助,小子的好友吃了药便好多了!”
前辈却说:“之前忘了告诉你,这副药有些后遗之症……你什么时辰给他吃的?”
月见说了个时辰,紧张的问:“什么后遗症?”
“算算时日,刚好是三日后子时发作,你要及时赶过去,要不然不知他能不能挨过去。”
月见忧心忡忡一晚上没睡着,想等着第二日告诉南星此事,没想到一连几日,南星也不再过来。
月见想:阿南定然是怕了喝药,便真是不来了,但是他不能坐视不管。
他决定那天晚上潜入兰院。
……
南星回去后立刻让a7分析药性。
A7:“分析报告已出,详细请宿主自行阅读,A7为宿主做简要报告:该药效让宿主持续存在Debuff状态,严重影响宿主健康状态、缩短宿主寿命,该药配合宿主的药人体质会让宿主在某个时间点药性发挥到最大,A7刚刚捕获到主角将会让宿主吃下十二剂该药剂,这副药不仅能让宿主寿命缩短,且能完美的掩盖宿主坏掉的身体,等宿主吃完十二剂药便是死亡之时,请宿主慎重考虑。”
南星笑了起来:“一年吗?时间刚刚好。”
南星渐渐感觉到自己体内热热的,好似有一股暖流暖进了他的四肢百骸。
以往这个时节穿着厚衣衫他还是怕冷,今日居然有些热了,南星脱下一件后外套,在书房看书的时候还热出了一身汗,他立刻让佛耳备水沐浴,就在等佛耳备水的这一小会儿,他流的汗几乎将里衣都浸透,他身上黏黏糊糊的,脱下衣服的时候,见平常干干净净的里衣竟然出现许多粘稠的污渍。
他在浴桶里洗了好一会儿,将一桶干净透彻的水洗成了黑蒙蒙的颜色,如此洗了两三桶水,他的热劲缓了过来才穿上衣服。
南星这次只穿了一身薄薄的素衣,却丝毫感觉不到冷,他甚至还想在外边吹吹风,不过马上就被佛耳制止了。
佛耳问:“可是要唤楚将离?”
南星说:“不了,今日我不冷。”
楚将离如今又住回了自己的院子,虽然已经不再带镣铐了,但是没有南星的命令,他不得随意出入。
以往每这个时辰都会有人唤他去暖床,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他在门口等了又等,没等到一个人。
他拍了拍院门,闹着要找佛耳,打开院门又被人押了回来。
他如此等了一夜,没有一丝音信。
也许是今晚有什么事耽搁了,他如此想着,又等到第二晚。
然而第二晚,也不再有人来唤他,他终于紧张了起来,是不是南星厌烦他到了极点,便不想让他去暖床了?
可是南星那么怕冷,没有他便整晚都不能睡,南星可以让别人痛苦,但是不会让自己过不去。
可是第三晚,也不见有人来。
他终于想到了一件事,南星是不是有了其他暖床人了?
他终于恐慌起来,如果南星不再需要他暖床,那么他唯一的价值都没有了。
南星不要他了。
他咬了咬牙,决定出去,出去找南星,他想看看南星新的暖床人是谁。
然后杀了。
……
这一天晚上南星很不对劲,这晚不是十五,但是他的内力全部流失了,一点也不剩下。
唯一和十五那晚的区别是,他不冷,非但不冷还热得要命,就像血脉都沸腾了,迫切要泡上一桶冷水。
他浑身都是汗,他让佛耳备一桶冷水,佛耳偏偏备上一桶温水,泡了一会儿并没有任何效果,他暴躁如雷:“不是让你放冷水吗?想热死我?”
佛耳将他从浴桶里抱了出来,在为他擦拭身体的时候又被南星打了两巴掌,佛耳一动不动任由他打骂,待南星折腾累了,便为他擦头发。
“主子身子弱,洗不得冷水。”
“我热!没听清楚吗,我热!”
“很快就好了。”佛耳低着头,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给他烘干头发,他把控着内力的热度,每一根头发丝都护理得柔软干燥。
南星很热,但是他身上没什么力气,发了一顿脾气又出汗了。那药剂不知是何功效,这三天就像把他身体的杂质一点点逼出来,让他干干净净透透彻彻,如今出的汗液不是黏黏糊糊,但就是热。
头发弄干了,南星指使着佛耳给他搬些冰食,可是这次佛耳并没有听令,而是将他拦腰抱了起来,快速地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你放肆!”南星身子软绵绵的,便是凶狠地骂人,语气也是弱了软了。
他骂得不得劲,打也打得不疼,便是有武功也敌不过佛耳,更何况他现在武功尽失,实在是拿佛耳一点也没办法。
“你敢!你敢忤逆我,我让义父杀了你!”唯一的威胁只能是拿养父,可这养父一肚子坏水。
不一会儿佛耳就停了下来,南星仔细一看,见这里居然是兰院。
“带我来兰院做什么?你是不是有病?我不住这这种寒酸地!带我回去!”
南星喜好奢华,兰院只能称得上雅致,这里没有昂贵的金玉摆件,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也没有金纱红帐。这里白纱飘荡着,素净得像个雅观,连蜡烛都不点着,黑乎乎地,像不一会儿就会飘来一只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