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北默不作声,伸手去车后座提东西,开车的助理也帮忙着提,一边提一边小声问:“老板,等会要回去吗?”
男人抿着嘴,毫不犹豫:“回。”
把人送到屋里后,吴北招呼都没打一声,带着助理不声不响地走了,如同逃兵一样,丢盔弃甲,头也不回。
宋奚刚歇了口气,才发现人走了。
村长端着水灌了一大口,砸吧砸吧好几下嘴,靠着桌子,晃了晃脑袋一脸感慨道:“小康你说,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还真是不小,一个天,一个地。”
宋奚掏出一颗糖扔进嘴里,被甜得眯了眯眼睛。
是啊,一个天,一个地,一条显眼的鸿沟,两个世界的人。
不论是因为什么,生活依旧得继续,那边镇上家具也送来了,宋奚花了点钱请人直接把家具搬到了老房子里。
他又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把老房子清理出来,简简单单摆上家具,厨房收拾出来,东西摆放好,这个家也算有了个简简单单的雏形。
只是何家一直没动静,直到第二天才回来个李树梅拿东西,匆匆忙忙,神色间有些憔悴,给宋奚提了五十斤米就走了。
宋奚也不多问,只管好自己手头的事,动手慢慢把果树全都移到老房子附近地里,又种了一排排新的果树,在系统的知道下,随手撒了一地菜种子。
宋奚每天没事除了研究怎么种果树以外,就是在系统手里抠零食。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就是两个月过去,这些天说忙碌到也清闲,在这期间,何洁竟然也没回来过,何家两口子把消息捂得紧紧的,村里一直没什么消息传出来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口子心里有事,一直都没来找过宋奚什么不是,回到了忙碌的生活中。
同时,吴北再也没来过村里,若不是村长开始带着大家伙儿开始搞养殖,项目进程一个不落下,宋奚都快以为他人间蒸发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村里还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直到某天,村里的平静才突然间被打破。
第23章 瘸子也有梦想10
出事的时候是早上,村里突然来了好几个警察,直直冲着何家去,不用刻意打听,宋奚就从一个神色惊慌的大婶那里听到了消息。
何建军死了,被人从池塘里捞出来的,捞出来时脸泡得发白,额头被打了个拳头大的窟窿,周围伤口都被泡烂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何建军不是失足落水,是被人害死的。
那位大婶说起来还有些心悸,伸手拍了拍胸口,语重心长道:“小康啊,你快回去看看吧,你妈现在哭呢,心里啊估计不好受。”
宋奚说好,目送着大婶远去后,才戳出系统,问:“系统,何建军是被人害了吗?”
原身记忆中没有这件事,但是也不排除是在原身死后发生的,原身在原剧情中寥寥数笔,提到死后相关的并不多。
“不知道。”系统说着,又多嘴解释了一句,“虽然每个小世界有既定的节点,但是节点是可以被改变的。”
宋奚明白了,他来到这里,改变了原身失足落水淹死的命运,这个节点就已经发生偏移了,系统不能预测未来发生的事。
何家现在就李树梅一个人,宋奚想着,还是准备去瞧瞧,按照家庭关系,民警也会查到他这。
宋奚撑着拐杖慢悠悠摇到何家时,外面围着一大圈人,想看,又碍于警察的威严不敢进去,眼珠子都快黏在门上了。
李树梅在屋里哭,哭得撕心裂肺,似乎要将所有的不满借此通通发泄出来。
宋奚一过去,村名都下意识让开位置,用唏嘘或者怜悯的眼光看着他。
推门进去,院子里站了三个警察,尴尬地看着李树梅哭,劝不动,也不知道怎么问话,旁边还坐着个大叔,从头到脚都是湿的,应该就是那位第一个发现何建军死在池塘里的人。
台阶上阴凉处,何建军的尸体放在那里,身上盖了快白布。
宋奚一进来,站在中间那个警察就敏锐地看过来,用着审视的目光扫视着他,看气势,应该是三人中的头头。
宋奚对他礼貌地点点头,跳上台阶走到尸体边上,伸手去揭白布。
警察查案是需要采集现场,不过何建军的尸体既然是从池塘那边挪过来的,那么信息应该早就采集完了。
果不其然,没有一个人过来阻止他,这些人都是人精,何家的家庭成员估摸着都已经摸清楚了,他一条断腿,很好认。
宋奚看了一眼,和大婶说的没多大区别,不过何建军额头就核桃大的伤口,没到泡烂的程度,死亡时间应该没多久。
他刚看完,中间那位头儿就过来了,锐利地看着他,“何康?”
宋奚点点头,等着对方继续问。
警察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号笔记本和笔,道:“小调查,麻烦配合一下。”
宋奚毫无疑问:“好。”
“昨天晚上十二点到今天凌晨四点,你在哪儿?”
“在我家睡觉。”
“你家?”警察眉头动了动,抓到了关键信息:“你和父母不住一起?”
宋奚理解,他一个瘸子单独分家出去,确实很怪异,他老实道:“分家了,两个月前。”
“近期有没有来过你爸妈这?”
“没有。”
“跟你父母关系怎么样?”
“一般。”
“……”
警察按例问了一串问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在笔记本上划了一笔,眼神紧紧盯着宋奚:“你父亲去世了,不伤心?”
宋奚礼貌的笑了笑道:“警察同志,你怎么知道我不伤心呢?”
“表情,眼神。”警察说:“你太冷静了。”
宋奚说:“也许是在心里呢。”
警察没问了,刚好旁边李树梅情绪渐渐冷静了下来,又连忙掏出笔记本,朝着李树梅走过去。
宋奚也过去了。
李树梅一双眼睛肿得不成人样,眯成了一条缝,整个人还在控制不住的抽噎,一颤一颤的。
警察安抚了一两句,问:“李树梅,昨天晚上十二点到凌晨四点,你在哪儿?”
李树梅木然地回着:“在家睡觉。”
“何建军没跟你一起?”
“没,他昨天下午就出去打牌了,牌瘾大,每次都爱打通宵,到了白天才回来。”
“昨天有没有说去了哪里打牌?”
李树梅说个人名,一名警察机智地出去找人了。
两人一问一答,事情慢慢有了个清晰的过程,何建军昨天下午三点多就出去打牌了,死亡时间是在凌晨两点左右,也就是说,他可能是在回家的路上突然遇害,被人扔进了池塘,身上,有用的指纹信息都被水毁了。
池塘在村尾,两米多高,里面什么也没有,但是连接着小溪,是活水,每天都会有人去池塘边洗脚,捞起何建军的人称,他是刚脱下鞋子就看见池塘里漂着一双鞋,本来想把鞋子捞上来,结果捞出个尸体。
人吓傻了,当场就报了警。
李树梅说是在这期间,何建军一直没回去,她以为对方在牌友家留宿,就没怎么在意。
说到这,李树梅泣不成声,埋头哭得浑身发颤,警察问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只能作罢。
宋奚不知道说什么,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她,李树梅接纸的时候,手指小心碰到他掌心,凉得吓人。
警察又问:“死者平日有什么不合的人吗?”
李树梅嘴唇蠕动片刻,道:“没有。”
何建军牌瘾大,但是牌风不好,赢了就得意忘形大肆宣扬,输了就摔牌砸桌,但也仅仅就是牌风不好,其他方面,在别人面前倒没什么出格。
案子陷入了窘境,没什么证据,连池塘边的脚印都被路过的人踩没了。
警察收了笔,等自己去打听的同事回来。
李树梅没嚎了,只不停地擦眼泪。
这个场面,宋奚走也不太合适,干脆搭了个小板凳,也坐在旁边等。
外面突然响起讨论声,一行人纷纷抬起头望向门口,推门进来的,不是出去的那位警察,而是一位长相帅气的男人。
男人推门进来,气息很急,身上的衣服随意套着,目光在屋里扫视一圈,准确捕捉到一人后,大刀阔斧地直直向着目标走去。
看着男人停在自己面前,宋奚一脸咋讶异:“吴北?你怎么来了?”
“看看你是不是还好好的。”吴北磨着牙根,来回打量了一圈,看见对方相安无事,这才重重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他太着急了,一听到李家村什么姓何的死了,都没来得及细细问,飙着车就赶了过来。
还好,还好,出事的不是他。
宋奚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没想到性格还是这样,嘴硬。
他笑了笑:“你今天不忙了?”
吴北瞬间脸色变得不自然,眼神有些飘忽,干巴巴地说:“嗯,刚忙完项目。”
心虚,本来以为他离这人远点,他就能借着工作,淡化那股子偏执的冲动。
整整两个月过去,他是成功的淡化了,眼看就要慢慢消失在忙碌的生活里时,只是听到一丁点莫须有的消息,所有努力都成了无用功。
他就像个不知所谓的小子一样,义无反顾地奔赴而来。
吴北神色恍然,看着面前没心没肺的男人,心里的波涛汹涌按耐不下。
他是真的栽了,就这么栽在了这人身上,爬不起来,也不想爬起来。
宋奚坐的长板凳,看着额前碎发有些乱的吴北,拍了拍身边的板凳,说:“先歇会儿。”
吴北破天荒没跟他犟嘴,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坐在他旁边。
宋奚突然间有些不适应了,看了他好几眼。
旁边警察走过来,问宋奚,却是一直看着他旁边的吴北,“这是?”
两人异口同声:
“老板。”
“朋友。”
“……”
感受到旁边突然间恶狠的目光,宋奚哭笑不得地认错:“是我说错了,是朋友。”
吴北哼了一声,心里暗戳戳加修饰词。
是,男朋友。
第24章 瘸子也有梦想11
吴北大老远飞奔而来,还没等感动心上人,就先感动了警察。
因为两人怪异的相处方式,他和宋奚两人成功的,成为了警察的观察对象。
刨根问底的那种。
显然,这事和两人没什么关系,警察问了一大通,最后得到和案情有关的信息几乎是微乎其微。
这时,那位出去打探消息的警察回来了,带来了确切的消息。
昨天何建军在这村里离得较远的地方打牌,三个牌友,观牌的还不少,说是打到晚上十一点左右,何建军接了个电话,似乎是听到什么很生气的消息,直接扔了牌,黑着脸走了。
很多人都看见了,这事做不了假,但是他走后去了哪儿,没人知道,当时天色晚,几乎都睡了,白天忙活累了一天,没谁会大半夜出去遛弯。
带头的警察神色一凝:“小张,你们之前检查尸体时,有发现死者的手机吗?”
叫小张的警察说没有,“张建国就一个很大的裤兜,里面干干净净,手机要么是被凶手拿走了,要么就是掉进了池塘里,可是不论是哪一种猜测,这部手机都可能已经没了……”
凶手既然能杀人抛尸,那么自然也是知道消灭道具的。
案情短暂陷入了迷局,几乎没有什么可用的证据,李树梅问来问去就会哭,三位警察同志也不做无用功了,带着收集到的东西去县城,准备借着先进的仪器看看能不能查到一些可用的证据。
走之前,那个警察头头拿着手机存了宋奚的电话,说案情进行期间可能会需要他的帮助。
“好。”宋奚没什么,张口就念电话,没注意,身边的男人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往前站了一点,整个人呈现占|有姿态。
如同大自然中的一头雄狮,用着最原始的方式,对外来者发出危险的讯号,强势地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看着几位警察同志离开后,宋奚收回视线,转过身,差点撞到一堵肉墙。
他扶了扶额,有些头疼,“你站这么近做什么。”
吴北绷着脸往后退了一步,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没做什么。”
宋奚眼角一抽,越过男人走到情绪不稳的李树梅旁边,提醒道:“妈,先把爸抬进屋里去吧,外面太热了。”
大热天,一碗凉菜放外面一天都会臭,更别说凉透的人了。
何建军的尸体一时半会还处理不了,村里兴土葬,自然是有土葬的习俗,停灵,守灵,悼词,封棺等等,一个都不能少。
他说完,李树梅没动,表情十分木然。
宋奚又忍不住心里感叹,这人死了,所有的缺点都能被淡化甚至是抹掉,李树梅平日里三句就有两句是骂的,这会儿竟然难过到这种地步。
之前把何建军捞上来的大叔还没走,宋奚拿了两包烟,又在村里招了一个,一人一包烟,让两人合着把尸体抬进堂屋里,用两条板凳搭了个支架,放了上去。
等收拾完,屋里人走得干干净净,就只剩下了宋奚和李树梅,吴北站在门口,一副不太想进来却又不得不进来的模样。
看李树梅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宋奚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何洁打电话。
奇怪的是,电话响了好几声,刚被接起又猛地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