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放了录音,李老爷子碎碎念了不少,大致在说度假村是真的不错,问他们要不要过来疗养。
拒绝的话快要到嘴边,李安卿:“你可以叫上秦晋一起。”
李相浮一怔,用手机翻了下黄历,琢磨着今天是什么日子。不久前对方分明才警告过秦晋,别让他们俩兄弟的事情影响到自己。
这时李安卿补充了一句:“苏桃和秦伽玉也在那里。”
秦伽玉现在化名秦珏,但李安卿一般是直呼其原名。
重新考虑一番,李相浮改变主意:“偶尔出去放松一下也好。”
不知道秦伽玉是去做什么,但不妨碍他顺便过去凑个热闹。
“秦晋那边不一定有时间。”李相浮又说。
李安卿不以为然,下楼梯时开口:“我去取车,你们收拾好就下来,红尘有张阿姨照顾。”
天气预报给出夜间会有暴雨的提醒,降雨预测节点一直持续到明天正午,只有现在出发比较合适。
进屋后,李沙沙只取了一件衣服,不忘左右口袋各放一个魔方,望着外面的天色好奇道:“下雨天去了能做什么?”
李相浮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度假村内部有温泉,还有桑拿,泳池,私人影院等等。”
李沙沙客观表示:“那是比困在房子里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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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午后便是天色暗淡,如今更是直接跳过黄昏,才七点多就有夜幕降临之感。路上堵,车子走得不是很顺畅。
李沙沙单日过度损耗能量,转了会儿魔方就有些头晕,找了个垫子塞在脑袋后准备眯一会儿。
李相浮给他盖上小毯子,语气不重却给人凉飕飕的感觉:“如果再被我发现你‘胡作非为’,以后的晨间曲目统一成《大悲咒》。”
李沙沙的眼睛顿时瞪得跟猫一样滚圆。
没有留下商量的余地,李相浮发信息给秦晋,邀请他来疗养,之后抱臂靠着座垫,开始闭目养神。
车内陷入沉寂。
李安卿开车很少放广播,一路无话,跟着导航,车子顺利开到目的地。
一下车,面前一左一右立着双胞胎似的广告牌。
面对独特的度假村设计,一想到里面还有秦伽玉,李相浮兴致顿时落了一半。
清楚地听到一声叹息,李安卿瞥了他一眼。
“有些人……”李相浮边说边扇了扇风,赶走在耳边嗡嗡不停的蚊子:“伤害不大,但能带来焦灼。”
秦伽玉就像是这只蚊子,迄今为止连个小红包都没咬成功,却影响心情。
李安卿平静纠正:“吸血的是母蚊子,公的多以植物液体为食。”
“……”
这家度假村主要针对高端消费群体,住处基本是清一色的高级套间,条件允许还可以包下小别墅。
李老爷子喜欢夜间垂钓,两人没去打扰,李安卿直接租下两个小别墅。
“我住套间就行。”
李安卿:“别墅拥有独立温泉池。”
一句话顿时打消李相浮的节约理念,他完全无法想象和别人共浴的场景。
李安卿一走,偌大的别墅就剩下两个人,李沙沙拒绝泡温泉,瞧着不是很喜欢这项活动,宁愿坐在床上看电影。
李相浮抱着浴袍独自走进庭院,夜凉如水,他靠在白玉般的池壁上,享受着被清流包裹的惬意。
周围氤氲雾气缓缓升起,仿佛要构造出一个万籁俱静的世界,手机铃声却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起。
那边秦晋才结束工作,同样对温泉疗养无感,他直接略过李相浮的邀请信息,谈起另一件事:“下午陈韩来找过我,想要确定筱筱的存在。”
筱筱这个名字一本正经从秦晋口中说出,着实有几分喜感,李相浮嘴角翘起:“毕竟筱筱很受人欢迎。”
大约是工作结束,秦晋的状态要稍微放松一些,罕见地开起玩笑:“如果我要见她,是不是也要排号?”
李相浮身子下滑了一下,更全面地感受水温:“规矩不能破。”
秦晋失笑:“现在有多少人预约?”
“你要排的话,是三号。”
白天老爷子打电话还提起过有两个人问他拿号的事情。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竟不止一个人有这种意愿,秦晋眉头一皱:“都有谁?”
“稍等,我问问看。”
李相浮发了条消息给李老爷子,那边很快回过来,他看后直接转述内容:“一号是陈韩,二号……”
顿了几秒钟,李相浮确定没看错,抿了下唇念出那三个字:“秦伽玉。”
私信中秦珏的名字很瞩目。
交流陷入短暂的沉默,半晌,秦晋缓缓问:“他排我前面?”
“对。”
“……”
作者有话要说:秦晋: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李相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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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步搬运微博小剧场,看过的请忽略,免费小番外准备写女尊的,这两天就写。
一日。
李老爷子和老友聚会。
有人感叹:“年纪大了,什么都能看通透。今天我家那小子耍心机,想捞点股份,被我一眼识破了。”说着长叹一声:“想想活的太明白也不好,无趣!”
另外一人附和:“不错,虚情假意太容易辨别了。”
李老爷子全程没有参与讨论,等他们说的差不多才缓缓道:“你们说的这些,我完全没感觉。”
“嗯?”
“我家大儿子心思全扑在工作上,二儿子我也不清楚是做什么工作的,女儿第一印象特别好的大多最后都进牢里了。”
“……不是还有个小儿子?”
李老爷子沉声道:“别提了,来求娶的人险些把门槛都要踏破。因为人数太多,他的取号见面业务快要发展为摇号。”
“……”
深深叹息一声,李老爷子一脸怅然:“活久见啊!你们觉得通透,那是活的还不够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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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我这两日胸闷腰疼,看到一片叶子落下都心生悲怆,今天大姨妈来得猝不及防,等我去睡一觉,晚上二更——
第70章
不知道哪里有风钻进来,水雾在空气中渐渐呈现出螺旋状,扭曲着上升。
察觉出横亘于双方间的沉默,李相浮闭眼仰着头,喉结清楚地露出,可惜这性感的一幕只有空气作伴,任何人都瞧不见。
“不过是个荒唐的玩笑,”他说:“取号只是权宜之计。”
那边秦晋重新开口,不知道是不是李相浮的错觉,似乎在声音中听出了一丝笑意。
“这个游戏准备持续到什么时候?”
李相浮:“等我本人的商业价值超过筱筱。”
路漫漫其修远兮,自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
“温泉不错,建议你抽空来试试。”说完个人感受,李相浮这边率先挂断通话,泡在池子中沉思。
夜深人静,客房里传来电锯的声音。
李相浮泡完温泉,一推开门就瞧见李沙沙看恐怖片的画面,姿势很端正,就像是在听课,却连局部的神情变化都没有。
这时李沙沙抬起头,看他没穿浴袍而是便装,问:“要出门?”
李相浮取了件薄外套,往外走时说:“出去走动一下,顺便带点吃的回来。”
他们出来的急,直接跳过了晚餐。
度假村种植着不少绿植,门一开,是绿叶和泥土的味道。
“伞。”李沙沙跟过来,他走路很轻,要是换个人,多半要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一跳。
“谢谢。”接过伞,李相浮跨过门槛朝外走去。
别墅和普通套间分别聚集在东西两个区域,周边均是别墅,李相浮心想在附近转悠时说不准能碰见熟人,不管是李怀尘和是李戏春,都有偶尔夜跑的习惯。
然而直到顺着指示牌快要走到食堂,他也没瞧见一张认识的面孔。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一道倩影正端着打好的粥下楼梯。
她的视力似乎不是很好,偶尔还要伸出脚尖试探一下,像是前方有什么刀山火海。
“苏小姐。”
苏桃才泡完温泉出来,没戴隐形眼镜,她和李相浮实际没见过几次,但是几乎在对方第一个音发出时,就辨别出了来人身份。
她的手指紧了紧,神情却是不变,露出一个微笑:“你好。”
李沙沙的诱拐未遂事件,显然绞灭了李相浮为数不多的悲悯,略去虚伪的客套,他问话非常直接:“苏小姐才貌双全,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还是秦伽玉这棵歪脖子树。
面对质问,苏桃没有过多犹豫,笑了下后竟是当面剖析个人心理。
“你应该知道我的家庭状况。”
她没李戏春那么好命,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长大,最后差点被私生子害死,可笑的是长辈明明都知道,却视而不见。
说着,苏桃轻轻摩擦手上的订婚戒指:“他对我很重要,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
好歹和心理医生相处了一周,李相浮耳濡目染了些知识,说:“这更像慕强和被驯化后的依附状态。”
温柔的神情顷刻间消失,苏桃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你……”
尖锐的声调让李相浮觉得对方随时可能挠自己一爪子。
“冷静。”他提醒说。
苏桃突然‘嘶’了一声,原来是热粥因为情绪的激动晃出,一滴正好落在她手背上。
李相浮还在喋喋不休:“你已经快迷失自我了,为什么不……”
“关你屁事!”苏桃一双美眸圆睁,柳眉倒竖,竟是直接骂出了脏话。
先前说话时夹带了些佛光普照的光辉,心越是不静的人,受到的影响越大。面对突然飙出来的脏话,李相浮心平气和:“为什么不彻底迷失呢?”
“……”
他继续恼人的问话:“秦伽玉屡落下风,关于这场较量,你觉得结尾会怎么收场?”
苏桃冷笑:“不管什么结局,哪怕……”
“哪怕是死你也要和他在一起,”李相浮拍手:“我很支持,我还要用行动支持。”
“……”
联系秦晋曾说秦伽玉对自己的感情很复杂,李相浮一脸认真道:“秦伽玉对我怀有强烈的情感,比起报复,他更想再度和我产生交集。”
收尾时,李相浮用了一个十分不屑地‘啧’。
残酷的现实面前,苏桃反而平静下来,讥笑道:“拙劣的挑拨手段。”
这番交谈有如云里雾里,她着实没周旋的心情 ,冷着一张脸离开。
“为什么不试着模仿我?模仿我的神态动作,说话语气……”
苏桃停下脚步。
李相浮微微一笑,指着天上的月亮说:“谁还没个白月光呢?”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你得先付出足够的代价先变成我,才能取代我。”
苏桃这辈子就没听过这么离谱的话。
她只恨语言贫瘠,实在想不出什么能形容对方的刻薄词汇,最后只能骂出一句:“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是,但秦伽玉就好这口。”李相浮摊手:“我手机号你应该有,支持网络授课,每次五万元……”
稍停片刻又道:“不要错失唯一打开他心门的机会。”
“疯子。”苏桃低低咒骂一句,重新迈开脚步。
李相浮耳力极佳:“不离经叛道,哪来的独辟蹊径?”
他做按摩行业,可以赚得盆满钵满,男扮女装,能让人为爱痴狂,至于秦伽玉那些自以为周密的算计,每次连衣角都没沾到。
眼看孱弱的身影越走越远,李相浮扬长语调:“网上有话说,所有人都觉得你疯了的时候,说明你离成功不远了……苏小姐,我等你。”
一滴雨珠突然坠落在头顶,散开带来凉意。
李相浮伸出手,发现雨珠很迟缓,每次会间隔好几秒。
这是大雨倾盆的前兆,通常连开伞的机会都不给人留。他连忙加快步伐往餐厅走,路上耳朵尖一动,转头看向灌木丛。
只见大树旁边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似乎已经在那里站了一段时间。
李相浮眯了眯眼,确定没看错,纳闷地开口:“大哥?”
李怀尘终于有了动静,朝这里走来。
“观察松鼠。”不等他问,李怀尘主动解释了出现在那里的原因。
像是响应他的话一般,一只巴掌大小的松鼠快速钻入树洞。
李相浮试探问:“你都听见了?”
“我不是聋子。”
有关秦家兄弟的事情,李安卿接手后他就没管过,不曾想其中还有一番‘爱恨情仇。’
“早知道你这么有经商头脑,当初就该培养成接班人。”
“……”
说话间,两人已经站在餐厅。晚上可供选择的食物依旧很多,全部是以自助餐的形式放在两边,供客户随意自取。
李相浮找到一次性饭盒,夹菜时问:“哥,你有没有苏桃的电话?”
大公司联系人的电话,于李怀尘而言,应该不难打听到。
李怀尘:“你又想做什么?”
“女孩子脸皮薄,我怕苏桃不好意思,想主动安排一节试听课。”
李怀尘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过了会儿才说:“回头发你手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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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尘办事一向很有效率,两人分别后,差不多李相浮刚走回别墅,便收到了电话号码。
几个月前,李相浮频繁遭到陌生电话和信件骚扰,三十年河东,如今终于迎来了他的三十年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