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却有点发虚,不过是对华砚发虚,希望他醒来后自己能全身而退,只因这方法太欠揍了。
能让华砚醒过来的法子,罗槿都会试一遍,绝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
半小时后,病房飘散着浓郁的香味,引的人不自觉的吞咽口水,红烧肉、酸辣土豆丝、梅菜扣肉等等,摆满了一张桌子。
华砚却只能躺在病床上,只能闻不能看不能吃,甚至动一动都不行,只因他是植物人。
三人围坐在桌子前,津津有味的吃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时不时发出感叹。
“红烧肉绝了绝了,我可太爱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还有菠萝咕咾肉酸酸甜甜的,一点也不腻人,特别开胃,就着他我能吃三碗饭!”
“东坡肉入口即化,肥而不腻,送饭也是一绝啊!”
此时正躺床上的华砚知道,他们都不做人了!
第76章 不装了 三人吃一桌子好菜华砚也忍……
三人吃一桌子好菜华砚也忍了, 但熬不住他们不做人了,吃一口菜点评一句,务必让他知道这菜有多香, 多好吃。
顾医生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美味佳肴入口也如同嚼蜡, 他整了一出馋人的唤醒计划,不知演这出戏的奖金会扣多少。
想想更是不是滋味了。
顾医生咽下口中的红烧肉, 鼓起勇气来一场自我拯救, “我们是不是对病人太残忍了?”
“会吗?”罗柏夹起一块糖醋里脊嗅了嗅, 笑着说, “那可就要多吃点了, 馋不死他。”
“大哥!吃你的吧!”罗槿食不下咽地戳着碗里的白米饭,眼底泛起青黑,好好一朵向日葵愣是枯萎凋谢了, 提不起一点劲儿。
罗柏不留丝毫情面地说:“你难道想一直守着他一辈子?他有什么好的?活该你把自己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会醒来的!”罗槿坚信着,华砚现在不过是睡着了, 过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抱住自己,描绘着几天里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 发誓再也不睡那么死了。
自欺欺人罗槿最为擅长了。
“病人醒过来的可能性有百分之七十,不七十五……八十!家属一定要对病人有信心!”顾医生不敢把话说太满, 不然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你好像对华砚醒过来非常、非常、非常的有信心!”罗柏连续加了三个非常,流露出犀利的眼神, 对顾医生独有的那一份自信感到十分的可疑。
罗槿无神的眼睛看着他。
“呵呵,我是怕家属担心才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我检讨我自己,对不起。”顾医生诚恳的颔首致歉,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闹钟, “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去看看下一位病人了,再见。”
顾医生快速起身开门离开,一气呵成,压根不给人说话的时间,像是怕被人质疑提问,又或许是怕暴露出什么。
不过这些罗柏都不在意。
罗柏放下手中的筷子,掀起眼眸平静地说:“小槿,你想让华砚醒过来吗?”
“大哥,你有办法?”罗槿失去聚焦的眼神一下子打起精神,卷毛翘起的一小撮呆毛显的有点傻不愣登的。
“我可以请最好的医生给他治疗,但是有一个要求,你们分手。”罗柏依旧不死心,不放过任何一个拆散的机会。
紧闭着双眼的华砚有点点躺不住了,大哥这招也忒不要脸了,棒打鸳鸯当面打,真当他是没有感知力的植物人呗!
“不分。”罗槿打死也不会同意。
罗柏劝说道:“你们分手后你就是罗家唯一的继承人,届时你想要什么没有?身份地位美人,何必守着他一个小白脸?”
“大哥你是铁了心吗?还是说你他妈的有被害妄想症?没有你的帮助我就治不了他吗?你说他是为了钱才和我在一起的,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在一起后,我花的一直都是他辛辛苦苦赚的钱!”
“你没有想过,你在乎的只是永远是自己的感受,你是不是不希望我过的好,也对,我一个私生子凭什么过的好,我是在泥地里滚打,满身污渍吗?”
“还说什么罗家继承人?你们还不是想要个工具人好掌控?”
罗槿的童年像是蒙着一层阴影,永远是被忽视孤立的,被人欺负了也只能自己扛着,有次被欺负狠了浑身是血,被锁在教室里等待死亡,如若不是管家发现他没回家,立刻派人去寻,怕是已经不在了。
他甚至固执的认为这十八年缺失的爱就是为了等华砚,枯萎败落自我放弃的人生,终于有属于自己的甘霖,重新开出一朵向阳而生的向日葵。
罗柏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第一次带大砚子回家的时候,路过书房无意间听到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的存在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大哥,你放心吧,我再也不会出现在罗家恶心你们了。”罗槿从始至终都是笑着的,仿佛剖开来说后,他与他们之间划开了一道深壑,再无关系。
罗柏做出的许多举动基本都是自相矛盾,想他过的好却又时时刻刻在人心头扎刀,把自己的观点强加在他身上,总是以我是为了你好做出伤害人的事。
“对不起。”罗柏合上眼睛不说话了,也不再逼他了,“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希望未来你能一直走下去,不后悔。”
富家公子爱上灰姑娘的结局,能有几个是好的,最后还不是互成怨偶,最终走向离婚,所以罗柏才会想多介绍些青年才俊,不要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趁感情未深及时分开原是他异想天开,罗槿对华砚的感情比他想象中还要深的见不到底。
“最好的医生我也会找的,就当一场不看好的祝福吧,也希望有朝一日你可以狠狠的打我的脸,证明你们是对。”
罗柏说完也就离开了。
大家都走后,病房内安静的可怕,罗槿搬了张椅子坐在病床前,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眼泪蕴在眼眶里打转,迟迟不肯落下。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紧绷的唇线淡的发白,细腻的指尖撩了撩他遮脸的发丝,缓缓说道:“你醒过来好不好,这些天没有你搂着我睡,被褥真的好冷,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小罗槿经历过的所有华砚都经历过,童年时期灰暗暗的布满阴霾,心好似破开许多的孔洞,倾洒的暖阳也会透到对面去。
“别哭了。”华砚突然之间打破了病房内的宁静,“再哭下去我也要哭了。”
病床前成天坐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罗槿,颓废的近乎没了人气,只靠着虚无缥缈的幻想撑着的人,华砚怎么敢装作若无其事地躺着。
罗槿眼眶里的眼泪憋了回去,湿漉漉的眸子好似大雨冲刷过,呆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鼻子酸酸的:“你……醒了?”
“我其实没受伤,这几天不过是装的,车祸是将计就计,不告诉你是害怕你担心,不要哭了好不好?”
华砚说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充借口,错了就是错了,逃避再多只会让人越发的伤心难过。
“你混蛋!”罗槿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张嘴咬在锁骨的位置,发泄掉几天里积攒的怨气,咬着咬着人就哭了起来。
他太害怕了,这几天过的简直宛如一场噩梦,成日里活的像行尸走肉,接受不了华砚成了植物人的事实。
他害怕他这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这他妈的全是假的!
罗槿两手拽着华砚的衣襟,泛红的眼睛瞪的滚圆,气呼呼的哭着:“你他妈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担心你吗?为什么独独瞒着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都知道,可我如果说了车祸的事,你更加不会让我以身犯险,”华砚粗粝的指腹抹掉他脸上的泪痕,抱在怀中温声软语的哄着,“以后再也不会了,我错了。”
“再骗你我就是小狗、大笨蛋!”
“再哭下去眼睛得肿的和核桃似的了,可怜兮兮的一点也没有校霸的霸气侧漏了。”
罗槿眼眶里的泪水如泉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庆幸大砚子没有变成植物人,没有不要他,没有……
形象再重要也比不过此刻的庆幸,紧紧攥紧华砚的衣襟,像是失而复得的小孩一样,抱在怀里嚎啕大哭。
十八岁的成年人还是要点脸的,撕心裂肺的哭过一阵后渐渐收住,眼泪控制住不再流,哭嗝却停不下来,跨.坐在华砚的大腿上,再一次咬住锁骨,死死憋住。
“嘶!”华砚痛嘶,尖锐的四颗虎牙刺着不久前咬过的骨头,涌上来的疼痛感逐渐加深,他没推开罗槿。
三分钟后罗槿松开了牙,垂眸望着泛着血丝的锁骨,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里散开,抽着气道:“疼不疼?”
“我活该!”华砚拢了拢衣领遮住牙印,心疼的轻抚着他眼底的青黑,“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罗槿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干脆利索的拒绝道:“不好!”
华砚挼顺了他的红卷毛,心想着这一生气也不知得哄多久,自己作的死,再卑微也要把人哄开心了。
“冲着你来想杀你的人,是谁?”罗槿花了好几天调查此事,却一点线索都没有,所有的蜘丝马迹抹的一干二净,仿佛车祸只是一场意外。
“傅随。”华砚不做隐瞒,关键也瞒不过去,傅随买凶杀人的事迟早会上社会新闻,届时全国人民都会知道他的鼎鼎大名。
也算的威名远扬了。
罗槿想不通:“怎么会是他?”
“因为我碍了他的路,从我们见面的一刻起便是老死不相往来,他想杀我,我亦想着要他生不如死,你不也是知道我是重生的吗?”华砚微笑着丢下一枚炸.弹,扭头望向窗外晴朗的天空,“也可以说是另类的复仇吧!”
罗槿想不到他竟一点掩饰都没有,重生这么大的秘密想说就说,不过复仇又是怎么回事?
“你们以前就认识?”
第77章 他是谁 “我和他以前认识差不多半……
“我和他以前认识差不多半年, 不是很熟,”华砚只看脸,人如何不大清楚, 死之前倒是看清了他的心狠手辣。
罗槿保持着坐在他怀中的姿势, 顺着杆子向上爬, 佯装不经意地问起:“你上辈子是怎么死的?”
华砚的前世是谁他猜不出来,但保不齐从他嘴里透露的一些信息看, 能精准的锁定在最有可能的人身上。
也算不得精准, 罗槿事到如今能怀疑的人选是一个没有, 与华砚的性格作风相象的人, 他身边是一个没有。
除了自己, 但这怎么可能呢!
所以罗槿直接排除了正确的答案,留下的处处是错误。
“傅随趁我不注意,一刀捅进了我的心脏, 我一睁眼就在机场,重生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体当中, 也就是华砚!”华砚谈起自己的死亡平淡的一点也不在意,仿佛一切都随风而去, 翻不起风浪。
罗槿垂眸抬手轻轻落在他的心脏处,感受着噗通噗通的跳动, 小声道:“那一刀很痛吧?”
“疼痛是一瞬间的,我差不多都快要忘了是何感觉。不过他杀了那一家子, 无期徒刑是跑不了的。”华砚轻声笑着的抬眸与之相对,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rua着他的头顶, “我还真是老天爷的亲儿子,不然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大砚子,你以前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吧?”罗槿脑海里浮现出他西装革履的禁欲模样, 高挺鼻梁下淡色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领带一丝不苟的系着,妥妥的霸道总裁形象。
可惜华砚一出声无情的打破了他的幻想。
“我不过是家族的社畜而已,替他们也是替我自己打工,刚开始是没得选受控于他们,后来更多的是习惯了,按部就班挺好的,只是没了一盏点燃火光的灯。”华砚轻声细语的讲起从前,忽而想起明年就要高考了,罗家也快动手了。
罗槿捧着他的脸认真说道:“如果你以后不想当社畜了,小爷我画画养你,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周游全世界!”
“好。”华砚笑着说,点头应了下来。
“还有一件事,”罗槿咬咬牙还是问了出来,也不觉唐突,“我想问你到底是谁?我们认识吗?或者说很熟吗?”
“这些疑问高考后通通告诉你。”华砚不说也是怕真相破开后影响到他,一蹶不振不是说说而已,有时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足以成为绊脚石。
他怕说了之后罗槿会像曾经的自己知道身世后一样,蜷缩在龟壳里不肯出来。
“小爷也没你想象的脆弱,你摸摸我的心,”罗槿抓住他的手捶了几下胸口,“钢铁做的,你的那些小秘密还怕我接受不了?”
“我是怕自己接受不了。”华砚猛然把人禁锢在怀中。
华砚接受不了知道真相的罗槿离他而去,顾虑的太多就是会怕这怕那,做不到像少年一样飞蛾扑火,他只会像围着光转又不敢靠近,永远缩在保护壳中。
变的不像自己,畏头畏尾。
“怎么?害怕我离开你?”罗槿哈哈大笑低头蜻蜓点水般的点了下华砚的唇瓣,掐住他清瘦的两颊捏了捏,“我除了你和钱,一无所有,害怕的那个人应该是我!”
华砚敷衍地揉捏着他柔软的耳垂,敷衍的同意了他的观点:“好好好,害怕的人是你!”
说着,腾出半张床的位置给罗槿,大手拍拍右边的空位,示意他赶紧从大腿上离开,躺那儿去。
“眼圈黑的和熊猫似的,再不睡觉都快成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