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争的!南长老是符主之后最耀眼的符师,说不定能接班符主成为符会的掌门人,前途不可限量,符会自然要把他当宝贝一样!再说了,灵宗主对南长老像对待亲儿子一样好,符会对南长老有求必应,不就等于给他颜面!”
......
闻秋时收了视线离开,旁边贾棠瞅了眼他:“倒不必羡慕,想进符会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里面有闻郁亲手绘制的灵符,闻秋时确实想进去观看,说不定能看出什么,但听了贾棠的话,他一脸疑惑:“地符师不就有资格进去了吗。”
贾棠道:“不错,但你......”
闻秋时:“那便足以。”
贾棠:“......”这人比他还会吹牛。
过了会,他问:“你要参加灵符比试吗?我偷偷告诉你,夺冠者能拿到符主的天篆笔!很想要吧!”
“什么笔不是笔。”闻秋时摇头。
他如今身份适合当咸鱼,一旦翻身难免引人注意,他可不想被当成夺舍的邪祟打个魂飞魄散。
问仙台,人流拥挤。
闻秋时将面具戴紧了些,拖着一脸懵的贾棠,往天宗报名处一丢。
张简简坐在桌前,与身旁的人抱怨:“我们天宗入门试炼有那么恐怖吗?最多重伤,又不会死!一个个闻风丧胆,都跑对面灵宗去了!修行之人这点勇气都没有,还修什么!”
话落他瞥见闻秋时,登时一个激灵,忙起身:“长......”
闻秋时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将贾棠推到前方:“给他报名。”
贾棠:“?!”
天地阁小少爷,贾棠,虽未拜入任何仙门宗派,但常年流窜于各宗各派间。张简简对他十分熟悉,和旁边一人对视了眼,问:“当真?到筑基期了吗。”
“当然是假!”贾棠瞪大眼,连声道:“不可能!绝无可能!”
天宗入门试炼多可怕,他不想送死!
闻秋时拿起盘里的苹果:“你不是要吃的吗?报名我们天宗,送水果零食。”
贾棠一听,脸都青了,气得浑身颤抖。本以为闻秋时太过欣赏他,才会为天宗招贤,原来是因为这个,“我宁愿饿死!夜宿街头冷死!也不会参加天宗试炼!”
闻秋时耸肩:“好吧。”
一旁张简简眯了眯眼,灵宗有贾棠水火不容的兄弟姐妹们,其他门派贾阁主不允许,所以至今无门无派。
他们天宗招弟子的,其实对贾棠这个家财万贯的香饽饽垂涎已久,无奈对方胆太小了,一听试炼就连连摇头,断绝来宗门的念头。
思及宗门迫在眉睫的财政问题,张简简轻咳一声:“其实有个方法不用参与试炼。”
贾棠惊讶道:“天宗终于想通,要开放后门了?!”
张简简道:“入天宗没有后门,但有捷径。只要你拜入我门中长老,有亲传弟子的身份,便无需试炼。”
与贾棠而言,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陨星谷除魔之战,天宗身为主力军,损失最大,天宗门下弟子死伤无数,长老几乎全军覆没,如今天宗不过三位长老。
而这三人绝不会收贾棠,因为他的天赋灵力远远达不到亲传弟子的要求。
若是收了,旁人一瞧便知交灵石走了后门,虽然这不算什么,灵宗大张旗鼓在做这些事,没人觉得不妥,但天宗向来注重颜面,于是没人肯收他。
“怎么?哪位长老回心转意要收我了?可好马不吃回头草,我不想拜他们为师了。”
张简简:“不是那三位,其实我们天宗还有一位长老。”
贾棠一愣:“谁啊?”
张简简伸出食指,朝右边打着哈欠的人戳了戳。
贾棠脸上露出疑惑,旋即瞪大了眼,闻秋时斜眸扫向指着他的人,“不收。”
张简简长叹一声。
大抵是一句“不收”将贾棠心伤了,蹭完吃喝,瞅了眼闻秋时便闷声跑了。
闻秋时翻看话本,不知不觉在问仙台待了一天。
傍晚时分,张简简对着名册连声叹气,愁得不行,“清元呢,要不让他立在这,吸引些仰慕他的人来。不过他一定不肯,长老你劝......”
张简简话音一顿,坐在一旁的青年膝盖摆着书,斜支起头,长睫低垂,看样子睡着了。
过了会,他轻推了下:“长老,该回去了,今夜我们还得换住处。”
修真界各仙门宗派在揽月城统一招收弟子,宾客众多,揽月城作为东道主,安排了统一的住处。地方位于城北,已历经了各大盛宴,庭院厢房十分宽敞。
他们天宗路上耽搁来得晚,人数又不少,城主府这边处理了两日,腾出能安顿下天宗众人,足够宽敞的住处。
牧清元今日替所有弟子进行了登记,此时他们只需前往安排的住处。
被唤醒后,闻秋时视线恍惚望了眼四周,眉眼透着倦色,从椅子上起身时险些摔了。
张简简忙扶住他:“长老怎么了?”
闻秋时一手撑在桌面,细瘦皓腕露在外,系着的铃铛风中轻摇,荡起一抹血色。
叮当——
铃铛声在闻秋时脑海响起,让他昏沉的意识一下清晰起来,好似神魂归位般。
“无事。”
闻秋时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没什么血色的脸颊,轻咳了声,视线落在手腕上的小铃铛。
从昨夜便没见过顾末泽身影,不知去哪了。
闻秋时随张简简等人一同前往新住处,牧清元站在入口,身旁立着个负责接待的人,路上有不少其他仙门弟子。
牧清元眉头一皱,夜色映衬下,闻秋时脸颊格外苍白,他上前轻声道:“七师叔怎么了?”
闻秋时摇摇头:“无事。”
这时,那人看了看名册:“天宗众道友都是弟子,没有长老随行是吗?”
牧清元点头:“没有。”
闻秋时略微低了低头,宗主长老等身份住于乾位的房间,寻常弟子们则住在坤位的房间,他不愿暴露身份,便与众弟子一起去了坤位。
“房间宽松,一人一间,门牌上有姓名,余下空房还得留给其他门派的道友,诸位先安顿下来,稍后我带你们熟悉周围。”那人说完,拱手离去。
众弟子寻到各自房间,进去放置东西了。
闻秋时扫了眼宽敞的庭院,意外看到藤蔓下一串串幽紫的葡萄,他瞬间打起点精神,去摘了串回来。
牧清元朝他走来:“七师叔,你住我的房间。”
伪造一个弟子身份不甚方便,因而闻秋时没有被安排的房间。
闻秋时:“那你呢。”
“房间宽敞,我与张简简挤一间即可,”牧清元看他眉间倦色,轻声道,“我们晚间还要去听道,七师叔去歇息吧。”
闻秋时确实累了,也没推辞。
他从走廊一路走去,寻到牧清元的房间,正打算推门,瞥见旁侧门上挂着的木牌,写着天宗顾末泽。
顾末泽整日神出鬼没,房间多半是空着的。
闻秋时过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他踌躇片刻,一转身,回到牧清元房间,手掌推开门。
还是不住顾末泽的好。
否则睡到半夜,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床边,发现他这个不速之客,指不定会将人卷起被子扔出房门。
闻秋时吃完葡萄,洗漱后,脱了外袍搭在屏风上。
烛光照耀下,青年单着了件里衣,乌发披散,身形纤细匀称。
闻秋时瞅了眼床榻,正打算上去,整个人忽然像是被什么笼罩了,熟悉的气息从身后传来。
夜风从窗缝涌入,将床侧烛火吹的摇晃了下。
一道颀长身影不知何时出现,浑身散着寒意,伸手从后方勾住青年细瘦腰肢,将正要上床的人揽抱回来。
“师叔。”
一个熟悉的嗓音低沉响起。
落在闻秋时腹部的手修长,食指环戒流淌着墨光,隔着一层单薄里衣,力道极大地将人拽入怀里。
“你认错床了。”顾末泽道。
第15章
月色映照在长廊间。
身着天云服的众弟子穿梭其间,脚步匆匆,准备参加稍后灵宗主设坛论道,各房门都大敞着,唯有一间紧闭,里面鸦雀无声。
烛火悄无声息熄灭。
室内光线昏暗,不知从何处来的轻风吹动闻秋时肩头发丝。
他整个人被顾末泽搂在怀里,背脊靠着温热胸膛,侧过头,顾末泽下颌搭在他肩膀,俊脸近在咫尺,一根根黑色长睫低垂着。
两只手在他腰前捣弄,系了个“天宗顾末泽”的木牌。
闻秋时:“?”
他胳膊肘往后杵了杵,示意松开。
顾末泽对那点力道置若罔闻,系好腰牌后,兴致盎然地来回拨动,侧脸冷硬的轮廓柔和了些。
“师叔喜欢么。”
闻秋时:“?”
他忍不住反手探上肩膀,指尖拨走一缕额发,手掌落在顾末泽额头。
着魔了?
一块刻着姓名的小木牌,字还没他写的好。
他喜欢什么。
闻秋时没回答,挣脱不了束缚他的力道,就望屋顶望地板,默默等人主动松开。
室内寂静。
顾末泽狭长眼眸轻阖,呼吸沉稳,简直像枕在他肩膀睡着了般。
小半时辰后。
闻秋时:“......”
敌不动我不动,顾末泽在憋气方面真是再厉害不过了。
“好看,我真是太喜欢了!”两条腿都站麻了,闻秋时磨着牙,打破良久沉寂。
顾末泽忽地掀起眼皮,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松开手,取过屏风上的外袍,裹在瞪眼看他的人身上。
青年膝盖弯多了只手,被打横抱起。
房门开了,又合上。
闻秋时面无表情地放在床榻上,乌发散在枕间,瞅了眼顾末泽,卷起被褥埋下头。
过了会,他又冒出脑袋。
些许发丝凌乱地挨在白皙脸颊,长睫微掀,“这床和那床有区别吗?”
“有。”
顾末泽修长的手扯开腰带,脱下外袍,背对着烛光,高大的身影掀开被褥上榻,
“是我的床。”
床上空间一下小了许多,闻秋时往里挪了挪,无男女之别,他倒不介意跟人挤一床,就是后颈隐隐发凉。
闻秋时正想着,腰间横了一只手,将他捞了回去。
温热的气息席卷而来。
闻秋时后脑勺被扣住,白皙脸颊埋在顾末泽颈间,单薄清瘦的身影被圈入怀里。
他长睫慌颤了下。
闻秋时挣扎起来,但禁锢他的人很是蛮不讲理,任如何推搡都要将他抱入怀里。
越挣扎,腰身承受的力道越大。
几乎要断了。
闻秋时吃痛吱唔了声,停了推拒动作,耳边响起低沉嗓音,“师叔怎么不问我白日去了哪。”
闻秋时回忆原著,这个时段顾末泽因涉嫌杀害师叔,回宗关禁闭,并未出现在揽月城,如今剧情有所改变,难不成遇到其他事了。
“你白日做什么了?”
顾末泽闷声:“看了个话本。”
今早加固完对伏魂珠的封印后,他回客栈的路上,看到书铺外摆放的话本,这是他过往未触及的领域,看到封面符主之名,便进了书铺,随后黑着脸出来。
十之八九的话本,内容都是闻郁与故人们的风花雪月。
顾末泽眼底寒意,掌中灵力险些释放出来,忍了许久才打消摧毁的念头,书铺老板被吓到魂飞魄散,哆嗦着送了本给他,“阁下若都不满意,不如看看这本,这是最火的。”
话本封面:《那些年的雨露均沾:符主和符主的他他他他他他他》
书铺老板掀开一页,对顾末泽露出里面的简介目录,这七个他都是些耳熟能详的名字。
凡提及闻郁,总会缺不了的几个身影。
顾末泽冷笑着接过话本,掌中纸张化为灰烬,拂袖离去,昨夜给伏魂珠施加的封印白费了功夫,他抑制不住想将话本主角藏起来的想法。
在没有人知道的时候,将闻秋时藏起来。
他就能独占。
离开书铺,顾末泽戾气横生,险些被邪念蛊惑付诸行动。
指间墨戒让他清醒了些。
顾末泽忍着心底涌起的邪念,找了个无人角落,压制伏魂珠平复心境,直到确认不会有那般恶念冲动,才披着夜色回来。
他不假思索将闻秋时揽入怀里,用力抱着,嗅着青年颈间安心的气息。
顾末泽喜欢如此,这样他觉得怀里的人是他的。
但今夜,即使闻秋时在他怀里,顾末泽仍觉得空荡荡的,尤其是对方不住挣扎的时候,明明力道轻微,但他好似要用极大的力道,才能将人困在怀里。
“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鬼哭崖石洞里,他压着青年覆盖了魂印,城中酒楼里,他将青年抱在高栏上威胁,现在,他又将人强行抱上自己的床,以后会做出何等事,顾末泽自己都不知道。
顾末泽感受着怀里青年的体温,脸上露出迷茫之色。
但很快,狭长漆黑的眼睛微眯起来。
年轻男子细数完罪恶,知道错了,但整个人一番忏悔后,仍旧知错不改,阴鸷眼神透出变本加厉的意味。
“讨厌也无用,”
闻秋时今夜一直倍感疲倦,血铃铛响过后,勉强恢复些精神。
方才室内一片寂静,不知是倦意再次袭来,还是顾末泽身上有什么让人觉得舒适的东西,闻秋时被他搂在怀里,像是被暖洋洋的气流包裹起来,没一会儿便忍不住阖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