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你当时不过是个小娃娃,”闻秋时提起就忍俊不?禁,“怎么就喜欢人家了?”
他绞尽脑汁想不通,闻郁身陨时,顾末泽不?过七八岁,有所交集只能在此之前,顾末泽如?何在还是懵懂小朋友的时候,就喜欢上闻郁的。
“师叔想知道?”顾末泽抬起头。
闻秋时正暗中打量,视线落在他低垂长睫,眼下洒落的阴影,冷不丁对上抬起的眼眸,怔了下。
许是那眼神太过幽深,闻秋时脚下不?由自主动了,正往后退了步,手腕突然被人用力一拉。
眼前一片天旋地转,闻秋时下意识抓点东西稳住身子,但什么都抓不?到,手里握住的几颗葡萄也掉在地面,朝四处滚去。
他被顾末泽拽到怀里,坐在两条修长有力的腿上。
闻秋时反应性地起身,背后高大的身影倾了下来,从后面抱住他,扣住两只细瘦白皙的手腕,低沉嗓音落在他耳畔,“我要告诉师叔一件事,”
说话间的吐气喷在闻秋时脖颈,没有那般灼热,但那白嫩的肌肤像烫到了般,薄红浮起,从颈侧蔓延开来。
闻秋时不由挣扎起来,但一有反抗动静,箍在腰身的力道便逐渐增大。
他挣扎得越厉害,顾末泽力道越大,到最后,努力翻腾了两下的闻秋时,手腕和腰身都疼得细颤起来,无奈放弃,累得气喘吁吁。
“干嘛,又要咬人吗?”
顾末泽视线落在他后颈,又晦暗不?明移开了,“我是想告诉师叔,其实师叔就是闻郁。”
“?”
闻秋时愣了下,眼珠微转,坦然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你先把我放开再说。”
顾末泽眼底浮现一点儿笑意,“师叔袖里藏符,我若放开,不?待说完,师叔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闻秋时被戳穿心思,暗自咬牙。
坐在顾末泽腿上的滋味不好受,隔着薄薄衣料,他能感觉到底下双腿滚热的温度以及蕴含的惊人力道,后方压迫感也在不断袭来。
他喘了口气,又像是叹了声,
“你想说我是闻郁吗?我知道了。”
闻秋时完全不信,在顾末泽意料之内,但他不?在意,只是先放个钩子,重点在后面,“师叔,不?管你愿不愿相信,你就是他。”
“哦。”闻秋时反应平淡。
此时之前极力避免他知晓过去的顾末泽,突然诚实得?可怕,好似要全盘托出,一点不留,“只不过师叔身陨回归,什么都不记得了。”
闻秋时应和:“有道理。”
顾末泽狭长眼眸微眯,不?紧不慢道:“所以,师叔也忘了与我当年事。”
“是嘛,原来你我也——嗯?”
闻秋时淡然表情一变,骇然瞪大眼眸,失声道:“你和闻郁真有当年事!”
“是师叔与我有当年事,”顾末泽强调,将怀里重新开始挣扎的人箍紧,下颌从后搭在他肩上,幽声道,“只是师叔忘了。”
对,忘了。
所以,他现在说什么往事都可以。
闻秋时左肩微沉了沉,冷静下来后,心底一千个一万个不信自己是闻郁,但他抑制不住好奇心,忍不?住八卦道:“你和闻郁有什么往事?”
“是和你。”
闻秋时好奇得?心痒痒:“行,和我就和我。”
顾末泽想起看话?本的灵感,唇角向上勾起,扶在青年细腰的另只手,绕着腰身落在他被扣住的手腕旁。
指尖轻拨。绑在闻秋时腕间的血铃铛,“叮”的一声,摇晃了下。
他有数次,看到闻秋时百无聊赖时,拨弄这铃铛玩,“师叔喜欢这铃铛吗?”
铃铛小小一个尤其可爱,花纹又精致,以至于在鬼哭崖被迫戴上后,闻秋时也讨厌不?起来,时不时拨弄。
他斟酌道:“尚可。”
话?落,闻秋时听到一个愉悦笑声,他疑惑挑了下眉,耳边传来顾末泽低沉的嗓音,“其实,这是师叔当年送我的定情信物。”
室内陷入寂静,外界一阵风袭来,“啪”地打在窗上。
闻秋时惊得?抖了下,缓过神。
他低头望了眼小铃铛,又转过头,视线顺着顾末泽线条优越的下颌,缓缓升起,最后愕然对上漆黑眼眸。
“你再说一遍,什么信物?”
定情信物?
且不?说他是不是闻郁,彼时顾末泽不?过是个小孩,闻郁大他十一二岁,昏了头才会找‘童养媳’!
闻秋时试图在一双眼中寻到蛛丝马迹,但顾末泽眼底幽深,略一垂睫,便遮住了所有情绪。
闻秋时没在里面找到玩笑之意,反而无端看出了悲伤落寞。
“就是师叔给的定情信物,”
顾末泽脸颊埋到他颈间,嗅着白皙细腻的肌肤,唇角微勾,嗓音却听起来闷闷沉沉。
“十年之约,待我长大成人,就与我手拉手结成道侣,永不分离。”
不?知被似曾相识的话?惊到,还是颈间细碎动静闹的,闻秋时浑身寒毛倒竖,说话都磕绊起来,“莫、莫胡言乱语,何时说过!”
顾末泽幽声:“师叔不?认了吗?”
闻秋时心道认是不可能认的,认了不?就平白多个小道侣嘛!
但他一边嘴上说不可能,一边心头敲起小鼓,倘若闻郁真做过这事该如何......
不?,绝无可能!
“不?可能,你......呜。”
闻秋时话到一半,颈间雪肤被惩治似地轻咬了咬。
有点疼。
后方温热的吐息洒在上面,泛起的酥痒感立即扩散开来。
闻秋时闷哼了声。
顾末泽箍在他腰上的手指收紧,被禁锢在怀里的人影,白皙脸颊浸在烛光中,眼尾绯红,酝着之前的残留泪痕。
顾末泽低声问:“师叔都不记得了,凭什么笃定不?可能。”
闻秋时看话?本嗷嚎了许久,声音沙哑,听起来透着软,“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与一个小时候的你约定终生?”
这话?把顾末泽问住了。
他想起雪中驻足的神魂,犹豫道:“可能是因为......我长得比较好看。”
“扑哧”一笑。
闻秋时被逗乐了。
“好个狂妄之言,这种话?都能......”闻秋时边说边回过头,看到一缕烛光下,好似盛满星星的漆黑眼眸。
“......”
闻秋时默默移开视线。
他早就发现,顾末泽眼睛尤其好看,漆黑而深邃,倒映着光的时候,像装满星辰的黑沉夜空。
可恶。
他竟喜欢看星星。
闻秋时抿了抿唇,随后干巴巴道:“我不?是闻郁,你找错人了。”
“没找错,”顾末泽见他有些相信了,闭目一瞬,眼底透出森冷幽色,嗓音却很是温柔,在哄人般。
“师叔,你若不信,回头看我眼中倒影,我有伏魂珠在身,能看到人的神魂。”
顾末泽话?音落下,发现青年毛骨悚然似地抖了下,拨浪鼓般摇摇头,“不?看,我不?看。”
若非两只手被擒住,闻秋时已捂上双眼。
顾末泽眉梢微挑,箍在他腰上的手力道大了些,将人半转过身,看到闻秋时一张因过于用力闭眼,都皱成一团的雪白脸颊,长睫剧颤,眼眶透着余红,显得有些可怜。
顾末泽低笑一声:“师叔,你睁眼看看我。”
他说完颈窝微痒,怀里的人慌不?择路将脸颊埋了进?去,细软发丝蹭到衣襟,试图把眼睛藏起来,“不?看不?看。”
闻秋时急得晕头转向,想找坑钻进去。
就算他是闻郁,此时此刻,也绝不?可能睁眼看顾末泽眸中倒影。
看了,不?就要平白无故多个小道侣了吗?
救命!
救命啊——
第51章
窗外枝叶风雨间摇动,夜晚透着凉意,室内烛火照耀,溢着暖意。
被禁锢在顾末泽怀里的身影,两只手腕被扣,脸颊深埋顾末泽颈窝,背后垂散腰间的细软乌发轻轻晃荡,在小幅度摇头。
“不看不看。”
说话的嗓音沙哑,尾音带着颤。
闻秋时紧张得心怦怦跳,旁人尽管说他是?闻郁,拿不出证据,他能一笑置之,但顾末泽是?主?角,原著里就有操纵神魂的本事,能看穿人的神魂并不意外。
这般笃定的神色,看起来不是?在说玩笑话。
他是?符主?闻郁?
闻秋时回想对闻郁所有认知?,埋藏起来的表情呆了呆。
顾末泽扶在腰上的手收紧,一缕在他下颌边,来回挠动的细软发丝逐渐安分,他侧过脸,视线落在埋头不起的青年身上,眼底露出几分笑意。
他以往竟未想到这法?子,师叔记忆不在,如何编造都无法?否认。
用道侣之约将人套着,即便闻秋时怀疑真假,一颗‘道侣’种子始终埋在他心头,往后不至于与人勾肩搭背跑了,即便跑了,他也能名正言顺将人抓回来。
顾末泽薄唇微勾,低沉嗓音响起,“师叔,你?看看我。”
他语调不紧不慢,但落在闻秋时耳中宛如催命铃般,清瘦身影僵了僵,听他继续道:“十年之约,我本以为师叔知?晓时会欢喜,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
闻秋时越听,表情越苦巴。
闻郁做的好事,与他有何关系,凭甚他要承担约定。
顾末泽问:“师叔迟迟不应,莫非当初是?一句戏言?”
闻秋时抓住一条救命稻草,正欲点头说戏言戏言,听到他轻描淡写?的一句,却透足威胁的话,“倘若如此,被骗了十年,我该如何和师叔算这笔账,恐怕......”
闻秋时耳边忽而传来动静,温热吐息逼近扑来,顾末泽低头凑到他耳畔,一字一顿道:“恐怕得不死不休。”
闻秋时:“......”
他埋在长发下的耳根红了,有些烫,不安地?扭了扭头,将耳朵往下藏了藏。
片刻,他破罐子破摔道:“好,我看!”
闻秋时抬起头,几缕乌发贴在雪白?脸颊,秋眸灼灼,一脸肃穆,“放心吧,倘若我真是?闻郁,该肩负的责任该履行的承诺,我一个都不会逃避落下!”
顾末泽露出错愕表情,没料到他态度转换得如此之快,尚未有所反应,一张脸颊凑来,在极近的地?方停住。
顾末泽呼吸一屏,下意识睁大了眼。
他漆黑幽深的眼眸,倒映出青年近在咫尺的面?容。
烛火摇曳间,时间仿佛在这刻无限延长了,闻秋时看向一双装满着他的黑眸,心头微动了下。
几许,他缓缓收回视线。
闻秋时眸光往左边瞥了瞥,道:“看到了,不是?水镜里的身影。”
顾末泽回过神,听到这句话,眼角微敛,“师叔,你?耍赖。”
闻秋时眸光转动,又往右边瞅了瞅:“没有啊,我看到的就是?平时照镜子时的脸。”
顾末泽万万没想到,闻秋时与他装傻充愣,明明看到了神魂模样,却咬死不认。
偏偏这样,他也奈何不了对方。
“师叔.....”
他嘴里的师叔愁眉苦脸一晚上,这会眉开眼笑,“哎呀呀,看来顾师侄找错人了。”
闻秋时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好似若不是?手被扣住动不了,他就要撸起袖子替天.行道了。
“这个闻郁太?过分了,就算是?符主?我也绝对不原谅他!竟然趁你?年幼哄走一颗小心心,此等行径令人发指,不可饶恕!”
闻秋时一口气谴责完,清清沙哑嗓音,转而看向逐渐面?无表情的年轻男子。
“好师侄你?放心,我现在立即睡觉,一定为你?梦到闻郁,狠狠批评他,还会痛揍他一顿,让他知?道错了!”
顾末泽:“如此,还要道一声?师叔辛苦了?梦里都要为我打抱不平。”
闻秋时琢磨了下:“是?挺幸苦,毕竟可能被痛揍的人是?我。”
顾末泽:“......”
*
夜里圣宫,一片祥和宁静之景。
充斥着夜明珠柔光的寝宫里,一帘纱幔后,堆积了如山衣物。
“平平无奇,”
“太?素不起眼,”
“过于花里胡哨,”
郁沉炎语气逐渐不耐,一件又一件精美外袍被无情扔入其?中。
安福总管汗如雨下,往日域主?穿什么都不甚在意,总归都是?最好衣料制成,但今晚不知?怎么了,戴冠穿衣,比当年的域主?大典还重视着装佩饰。
此时已经试小半时辰了,还没有合域主?心意的衣物,再试下去,恐怕伺候的人都得遭殃。
“域主?,您想穿什么衣裳,要不奴才命人连夜赶制。”
“赶制来不及,”郁沉炎身上仅着了件单衣,瞥了眼面?前的衣堆山丘,神色不悦。
“安福,我看你?好日子过多了,只长肉不长脑子,让你?选合适我的衣物,你?就选这些碍眼的东西过来,穿上能好看?”
安福圆滚的身影一抖,委屈地?收了收衣下肚腩。
“奴才瞧哪件穿在您身上,都好看得无与伦比,域主?天人之姿,哪用得着衣服衬。”
“少说这些无用的,”郁沉炎指尖点着额角。
安福小心翼翼道:“域主?是?要去见谁,不如与奴才说说是?什么样的人,奴才才好給域主?拿主?意。”
郁沉炎沉吟道:“是?个与阿闻一样的人。”
大总管露出惊愕表情,但反应极快地?一拍手,欢喜道:“既然如此,奴才知?道了,符主?一定喜欢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