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暖烟开口:“跪着去!”
这话是对着锦无端说的,他一愣,指着锦时然道:“他呢?”
锦暖烟看着锦无端,神色凉凉,没说话。
锦无端立马就懂了,不服道:“凭什么?是他先动的手,凭什么就我受罚?”
锦暖烟回看他,不容置疑的冷声道:“凭你长幼无序!该罚!”
第77章 77、天外飞醋
长幼有序,懂尊卑,这是锦家最基本的规矩。
今天无论谁对谁错,锦无端身为弟弟,敢和兄长锦时然动手,那他就该罚。
敢不忿,就一个下场……
罚到你不敢不忿为止。
外面欢天喜地热闹的厉害,锦无端在安静的书房里,跪的昏天暗地。
锦家三爷背家规是快,但他犯家规的频率更快。
也不知道他被罚的次数有多少,反正练武场的人一听说自家三爷回来,就很懂事的提前准备好小皮鞭等各种行刑用具,乖乖的等着他上门。
毕竟有可靠消息说,书房的地砖都快被他给跪的陷下去了。
但此刻快要集齐全部家法的锦家三爷已经是个油盐不进的老油条了,他见四下没人,才不老实的跪着。
锦无端靠着墙坐着玩手机,等听到门口有脚步声接近,才慢悠悠的重新跪回去。
门外脚步声相叠,一个沉稳有力,一个……
锦无端正竖耳听着,就见书房的门被猛地一开,电光火石的进来两个人。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跟在锦暖烟身后的人是谁,就看后面的那位拉着锦暖烟的胳膊就往身前一拽,声音愤怒无比的道:“锦暖烟!你什么意思?”
这声音有点熟悉,锦无端挑眉瞅一眼……
是庄梦生。
锦暖烟似乎也没想到庄梦生会突然动手,反手拽着他的胳膊将人挥退一步,冷眼看向角落里一脸看戏的锦无端,道:“出去。”
锦无端才不出去!
毕竟这世上有谁的戏,能好看过自家这位大哥的?
他挑挑眉,笑道:“大哥,我还没跪够时辰呢!在让我跪一会呗!现在跪个半路,不合规矩啊!”
锦无端说着就看一眼庄梦生,装不认识他一样的道:“这位谁啊?怎么这么面熟啊?”
庄梦生闻言看过来,眉峰微动。
锦无端一见他这表情,就猜到上次在望江楼,自己撞到他和于归乱搞的时候,八成这人也看到了自己。
遂笑嘻嘻的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啊?”
庄梦生眉眼微冷,面上不自觉的带出了一股淡淡的杀意。他瞟了眼锦无端,无声警告他闭嘴。
锦无端才不怕他,若有所思道:“让我好好想一想啊!是在望江楼……还是在……”
他眉眼含笑,跟逗弄墙角的老鼠一样,看着脸上有点紧张的庄梦生,挑眉道:“还是在温泉会馆啊?”
庄梦生听锦无端说出望江楼的时候,表情还能绷得住,但一听他提到温泉会馆,脸色就变了。
锦无端意味深长的看向锦暖烟,发现他已经又朝着书桌的方向走了几步,除了一个淡漠非常的背影……
看不到表情,所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言外之意。
锦无端正想着要不要将庄梦生出轨的事告诉给锦暖烟,让他也丢丢人的时候,就感觉面前光线一暗。
身姿挺拔修长的人十分伟岸,那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杀伐,激的锦无端眸光微眯。
庄梦生手指微勾成爪,看那表情架势,是想直接要人的命。
锦无端面上一寒,然后……
一边很是害怕的惨叫一声,一边可怜兮兮的往墙上一靠,冲着锦暖烟的方向道:“哥!救命!这个人他欺负我!”
呼救的人有着一张颠倒乾坤的脸,随意一扫,都十分的风流美艳。
这么唇红齿白的卖惨时,颇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庄梦生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锦无端这种没出息的货色,泯唇正有点震惊,就感觉眼前一花。
锦无端单膝点地,就着庄梦生俯身的动作,很是头铁的朝着面前人的小腹一撞,正撞在……
从庄梦生闷哼和手指下滑的动作看,应该挺疼的。
锦无端揉揉有些发麻的头皮,趁着庄梦生缓不过来劲的功夫,忙往门口一跑,对着书桌后满脸郁色的锦暖烟道:“哥!我走了!拜拜!”
临出门,又听庄梦生咬牙切齿的喊道:“锦暖烟!你就在那冷眼旁观?我要是废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锦无端心情还算不错的回了家,一进门,就见店里有个陌生人,笑嘻嘻的和思年说着话。
这么猛不防的一看,气场还挺和谐的。
锦无端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酸不拉几的就是一气。
他上去就将人直接推在了地上,扫一眼对方年轻还算过得去的脸,冷声道:“干嘛的?离他这么近想死是不是?”
锦无端说着还要下脚去踹,被思年眼疾手快的给拦了一下,啊一声。
这人是来找工作的,你别动手。
锦无端才不管他是干嘛的,想着思年平时见了人都是躲着走,居然和这人嬉皮笑脸的,心中更加来气,指着地上的人一边让他滚,一边拉着思年上楼。
他本身气场就很强大,现下穿着一身冰冷的西装,还冷着脸,思年的手腕被锦无端拽的生疼,正害怕,就被往床上一摔。
心里猛地一吓。
思年这两年一直被锦无端各种小心翼翼的宠着,几乎没磕碰过。
此刻虽是摔在床上,但因着他瘦,天暖又穿的单薄,骨头与床单相接触下,还是蹭的一疼。
思年啊一声,有点害怕的看锦无端一眼,揪着床单往床头的方向爬了爬,正想尽可能的躲开对方身形照过来的阴影,下巴就被一掐。
锦无端单脚站地,另一只腿弯着往思年的身上一压,双手抓着人的胳膊就往头顶的方向一伸,很轻松的压制他。
这力道挺重的,压的思年啊一声。
你……你怎么了?
锦无端怎么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锦无端只要一想到刚才在门口看到的那幕,心里就不痛快到了极点,就觉得……
觉的心里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闷得他呼吸不畅。
总之就是难受到不行!
锦无端俯身冷着脸沉默了半天,一边腿上用力,压住思年微微挣扎的身子,一边变换手势,一手扣住他的肩膀,一手掐上他的下巴,凉声道:“大白两天的,你和个男人在店门口,嬉皮笑脸的干嘛呢?啊?当我死的是不是?”
他说着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眸子里冰火交融间,衬的那张冷艳的脸带上了淡淡的狠绝。
像是地狱里跑出来的修罗,流露出深切愤怒的同时,烧的思年眼眶微红,有点害怕的胡乱摇头。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离别人远点?说过没?”
锦无端边说边就揪住了思年额前的头发,五指握拳让他目光直视着自己,嗤一声道:“你敢给我带绿帽子,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他满脸冷意,眼中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杀意,思年心中一吓,顾不得锦无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啊的小劲推他。
带着自卫的本能抗拒。
锦无端强势惯了,也说一不二惯了。
前世他对思年不上心,但也记得这人从不反抗自己,如今这是怎么了?
怎么还敢推自己了?
难道是……
看上刚才那人,不喜欢自己了?
第78章 78、何谓规矩
锦无端心里邪火丛生,下手也没了轻重。
他当然不是失了自信,也没昏到会认为思年和一个陌生人说几句话,就能看上人家的地步。
锦无端生气的是……思年对那人的态度。
因着当初被收留的那份容易,那份日复一日的顺从,锦无端对思年不放心极了。
他了解思年的性子,逆来顺受,从不会拒绝别人,万事只会点头啊点头。
这性子对着自己时,尚且可以说是听话、乖顺,但若对着别人呢?那是什么?
随便!
没错,锦无端觉得思年是个极其随便的人,要不你说,他怎么就那么随便的领自己回家?怎么就那么毫无抗拒的和自己上床呢?
这一桩桩,一件件,他不是随便是什么?
锦无端一直以为自己对于思年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是最特别的,他看着思年对所有人都心怀害怕,抗拒,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他接受的。
可是今天!今天他和一个陌生人谈笑风生,他没有害怕,也没有抗拒,他一副接受良好的样子,所以说思年……
他到底什么意思?
今日思年犯的错不是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而是他那副和陌生人接触的正常样子,触动了锦无端心里最在意的那根弦。
这弦一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但随着时日渐长,感情渐涨,这弦越拉越满,慢慢的就成为了锦无端……
再也无法忽略的存在。
他面色阴沉,漂亮的凤眸里,满是狭雍的冷意。
锦无端掐着思年的下巴,冷冷的看着他眸子里惊慌失措的光,嗤道:“看你是个老实的!其实心里一点都不安分!”
“当初你认都不认识我,就敢把我往家带!那天是不是换了别人,你也照样带回去?照样和人家滚床单是不是?”
“我说上床你就和我上床,你怎么就不懂的拒绝呢?是不是无论谁和你提,你都能和人家滚一道去?”
“我不在家才多一会的功夫,见了男人你就走不动了?平时不是挺害怕和人接触的么?怎么?你和我装呢?”
锦无端说着就手下用力,制得思年啊都啊不出来了,只胡乱的拿手推他。
然后被压的更狠。
“你说!你是不是换了谁都无所谓?是不是谁想和你上床都行?是不是今天那人没处去,你也留他在你床上过夜?”
锦无端冷眼冷语,说着就直接将手移到了思年的脖子上,提着人往床上一摔,道:“你还敢推我?你在推一下试试?”
盛怒中的人像是地狱出来的修罗,披着美丽皮囊的同时,用手中的弯刀,狠狠将被迷惑的人……
重伤。
脖子上的控制压着脆弱的喉结,压出血的腥甜,像是流鼻血时仰头一刹那的倒灌,顺着喉管……
倒流入心。
思年眼眶红红的,双手无力间,再不敢去推他,很乖顺的顺着锦无端的胳膊下滑,带出一抹颤抖的听话和苍白。
掌下的人肩膀微颤,就算不用具体感知,也知道怕的厉害了。
锦无端眸光微转,薄唇轻启一下,吐出冷冷不着调的话:“你随便的……真让我恶心!”
他说完转身就走,不带丝毫留恋的。
思年伸手抓了一下,没抓住,啊一声喊他……
吐出一口血。
楼下言说要找工作的陌生人已走,锦无端有火没处撒,领了惊蛰去喝酒。
大白天的,饭店没情调,酒吧又不开门,锦无端开车一转,就转到了从小长大的夜总会。
他不抽烟,心里有事的时候,总习惯在裂酒或者x欲上发泄。
锦无端性情凉薄,淡漠,没心没肺的同时,自然也没得感情。
因着自小在夜总会这种地方长大,锦无端还没成年,就学会了和女人们滚床单。
他没有洁癖,只要看上的,做好措施,谁都能和他春风一度。
同龄人拿着书本追逐打闹的时候,锦无端光用眼睛,就能测出零、一,abcd来。
他舌绽莲花,会说,还长的好。
那张颠倒乾坤的脸,毒药一样,吸引着数不尽的男男女女,为他颠倒痴狂。
上辈子风月场上的锦家三爷,只在高岭之花蓝可追那里碰过钉子,不过他在难啃,锦无端也是把他啃到嘴了。
要不是碰巧思年怀孕,锦时然从中作梗,蓝可追是锦无端十拿九稳的媳妇。
如今想来,想必那个时候的锦家也是不同意思年进门的,只是碍于锦时然心悦蓝可追,他又缠蓝可追缠的紧,无奈下,才用思年绊住了他。
锦无端眉眼阴鸷,心说到底,自己永远都是被舍弃的那一方。
他的父亲用他来制衡锦时然,让他心爱的孩子锦暖烟,稳坐继承人的宝座。
而他的好大哥……
锦无端凤眸微眯,长目里带出冷皑皑的光。
锦暖烟用他来磨炼锦时然,让他沉稳、干练,快速长大。
反观自己……
谁为他锦无端考虑过?
先前总以为思年是独属于自己的,如今锦无端才算是想明白了,那人不过是碰巧遇到了自己而已,若是换了别人,他大概也会那么做。
什么痴心相守,什么一心一意,什么至死相随……
假的!都是假的!
若别人先于自己遇到他,他一定也会那么对那人的,也会给他生个孩子,说不定过的比跟自己还要幸福。
真是可笑!真是可恨!
锦无端将手中酒杯狠狠摔裂,眸子里的怒意阴霾几乎透骨而出。
他挥手,对一旁垂手站的笔直的惊蛰道:“找几个人进来……”
惊蛰抬眸看他,看进一片森意冷冷的寒光里,秉着呼吸劝道:“爷,家里规矩,不可花眠……”
理所当然的……
惊蛰后面的话还来不及说完,额角就是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