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穿越重生]——BY:羽蛇

作者:羽蛇  录入:05-26

  “世子。”他不回答,又叫一声,喉咙有些干涩。
  从掉进莲池里,就知道八成免不了这么一遭,水好冷,却冷不过梦里的黑暗。
  需要一些令人安心的声音,让他确认自己已经逃离了噩梦。
  “我在呢。”柳重明看出他无聊,叉了一旁的梨片来喂他。
  “姑姑那边已经安顿下来了,虽然早生了二十天,也是个哭声响亮的混小子。姑姑也还好,睡过去了,等她醒了,咱们一起去看看。”
  梨片贴心地用盐水泡过,没有那么刺激的味道。
  曲沉舟叼在嘴里,含糊地又喊:“重明。”
  柳重明喜欢听他叫自己的名字。
  有许多人都喊他“重明”,却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居然能喊出这样唇齿生香的滋味。
  “再叫一声。”
  “嗯,重明。”
  “干什么!”他用梨片做饵,勾着人多叫好几声,才问:“又打算加钱么?”
  曲沉舟将梨片咬得脆响,像是不胜光照,用手背盖着眼睛,喉间微微滑动,嘴唇翕动,看那口型,还是“重明”。
  柳重明用手拈着梨片去堵嘴,被人一口连手指一起咬住。
  “小狐狸,馋肉了么?”
  他搅动手指,细软的舌跟着滑来滑去。
  太坏了,又勾他。
  “这个样子……”他抽出手指,将水抹在曲沉舟唇上:“还想不想要我留你清白?”
  曲沉舟不给他答案,只抿着嘴。
  他确定自己看到小狐狸在笑,可转眼间,那双琉璃眼眨了眨,像是看到什么,笑容又淡下去。
  明明什么都没有,除了……他拇指上的扳指。
  不出他所料,曲沉舟推开他喂的东西,收起嬉笑,问道:“西苑的经过,我都跟白大将军将过了,世子听说了吗?”
  “嗯,”柳重明没让人起身,仍就着他的手臂枕:“姑丈说他会去查,但现在只能按兵不动。”
  他为曲沉舟捋了耳边鬓发:“幸亏有你。”
  换做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可能同时为姑姑避开皇后和突如其来的弩|箭。
  “现在还不是道谢的时候,”曲沉舟半眯着眼,轻声问:“夫人是因为受到惊吓,以至于早产的么?”
  “不是。”柳重明轻轻摇头。
  他们还是低估了曲沉舟的卦言,早在说起“早生贵子”时,他们就该有所警觉——姑姑的年纪不小了,无论如何也沾不到“早生贵子”的边。
  可他们之前都注意到沉舟猜中了腹中是个男孩,没有更深地细究。
  “石磊说,他虽一直守着姑姑,但毕竟不通医术,只知道太医进去没多久,侍女就尖叫喊人了。”
  “是夏太医,”他怕曲沉舟听不懂,又解释:“皇后指给姐姐用的,也许就因为知道是姐姐身边的人,姑姑才放下戒心吧。”
  “皇上那边,不好说姑姑早产究竟是因为夏太医还是因为落水,追究起来,也许不过是个留职查办。”
  “姐姐说,夏太医不用留了,这事我去办,你现在这边好好住着,不用操心。”
  “我把很多事都告诉姐姐了,她听我提到潘赫,给我讲了一件事。”
  “潘赫被送到锦绣营之后,她去服侍皇上,在绕过窗边时,听皇上和于公公的只言片语,提到一处地名——金平庄。”
  “我没听说过这个地方,改天让方无恙去查查看。”
  “外面的人都等着看我跟石岩闹翻,我多过来几趟,让他们随便琢磨琢磨。”
  曲沉舟一言不发地听他念叨,只对最后一句有了反应。
  “不妥,”他轻声说:“白柳两家密不可分,才有最好的震慑,哪怕只是表面上做做样子,也不可离心,不信的人会多方试探,信的则蠢蠢欲动,凭空惹来许多麻烦。”
  “可是……”
  柳重明不解。
  就像他们之前曾说过的,皇上不愿看到一家独大,三省鼎立,三王并存,各人也都有自己的冤家,就像廖广明和薄言。
  他若想一路向上,早晚都必然需要一个针锋相对的对手。
  而放眼四周,最能势均力敌的,便是白石岩了。
  “不妥,”曲沉舟还是坚持:“世子先处理眼前的,这件事容我稍后细考虑一下再说。廖广明那边如何了?”
  话虽问了,他知道江行之糊弄齐王有一套,基本不会落空。
  “跟预料中一样,皇上都开口了,廖广明哪有不应的道理。”柳重明带来的是预期中的好消息:“城里没有廖广明的地方,他看起来想打乱葬岗的主意呢。”
  “钱是肯定不能少,潘赫也要拿到手,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潘赫能不能撑得下去。”
  柳重明叹了口气。
  徐子文为他频繁带来锦绣营的消息,廖广明越来越焦躁,还不知道潘赫能不能囫囵地送到他们手上。
  “有了赌约,廖广明知道世子想要什么,潘赫的命算是能留下,其他的……”曲沉舟闭目想了许久,说道:“我尽力而为,还是要靠凌河。”
  “凌河?
  “对。我毕竟五天只能卜卦一次,但凌河不一样。他对人观察细致入微,能从一举一动中推敲出许多细节。想吃透潘赫的心思,要靠凌河。”
  而要得到凌河的全力相助,首先要把容九安从牢里放出来,推进翰林院。
  “好久没有下雨了。”柳重明感慨。
  真的是好久了,越来越多的人在日头无情的灼烤中,焦急地翘首盼着。
  容九安的求雨赋几经修改,已然万事俱备。
  所有人都在等一场大雨。
  “会有的。”曲沉舟微笑,摸摸额头上汗已经干了,起身掀开被子:“先去看看夫人吧。”
  柳重明退到桌边坐下,没有回避,看曲沉舟换着衣服。
  背后的旧伤疤已经浅淡下去,只有两片蝴蝶骨还清晰分明,上一次在烛火中见到这情形,还是两年前。
  这么说来,他们两人吵吵闹闹地,已经过了两年。
  “沉舟,”他怔怔盯着,想着——他们今后还会有更多年:“君前失仪是死罪,你不要再冒险了。”
  曲沉舟知道柳重明在担忧什么,没有忙着安抚,考虑了片刻才道:“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古怪的卦言。”
  不仅是在今天,在上一世也在皇上身上见过同样的卦言。
  他急于知道,这个卦言为什么反复出现在皇上身上。
  “罪生子……”他轻声问道:“世子,罪生子,究竟是什么呢?”
  宫女退出去关了房门,珠帘犹自在摇摆不停。
  直到叮当的声响完全平静下去,瑜妃才确定屋里没了别人,一把抓住怀王的袖子,急急问道:“景延,白夫人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母妃在说什么?”慕景延抬手,将袖子拽出来,浅浅一笑,继续用小扇扇着茶炉上的火,耐心而温和。
  “西苑所有人都知道,是重明的家奴推了白夫人下去,与我有什么相干?”
  这话拿来骗别人倒好,可瑜妃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越是听他这样说的云淡风轻,越是忧心忡忡。
  她看了看窗外,焦灼地踱了几步,再开口时,声音低弱下来,都是乞求。
  “景延,让他们斗去吧,好不好?漳州是个好地方,远离纷争,你……你去跟皇上求一求……”
  她剩下的话在儿子的一瞥下,都重吞回肚子里。
  “远离纷争?”慕景延嗤笑一声。
  他与瑜妃相貌上有六七分相似,清秀温柔,无论笑与不笑,都亲切随和。
  “母妃现在又想远离纷争了?”他又问一次,眼中盈着和悦的笑容:“母妃当年与人苟合,难道就只是为了儿子争一块漳州?”
  “你……”
  瑜妃喉中一紧,眼泪不受控制地滚出来,又怕有人听见,只能死死地咬着帕子,伏在榻上。
  慕景延目不转睛地盯着茶炉,像是最重要的事,便是眼前即将滚沸的茶水。
  直到耳边的抽泣声渐渐低下去,他才漫不经心,似是自言自语:“怎么偏偏在那个时候,白夫人落水了呢?”
  瑜妃也不是第一次被儿子气哭,对他的视若无睹已经习惯,直到再哭下去也不会打动铁石心肠,只能忍着哽咽,轻声回答:“我听人说,是那个贱奴对重明心有怨恨,不敢对重明动手,才伺机报复白夫人。”
  慕景延不说话,这个说法,他在众人的闲谈中也听说过。
  说重明只爱那小怪物的一张脸,实际上对人苛刻得很,动则非打即骂,连给人上拶子,眼都不眨,也难怪小怪物积怨已久。
  这说法倒也讲得通。
  那下奴的确有双灵动的眼,惊艳的脸,他也从奇晟楼打听过,知道小怪物的脾气倔强不训,很不招人喜欢。
  的确该是说得通。
  可他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
  也许是太久没有遇到什么不顺,上一次令他不舒服,还是宁王身上的那盒口脂。
  好在无论如何,柳重明也与白石岩有了一场不愉快。
  据说柳重明这两天几次上白府,出来时神色都不太好,像是与人闹了矛盾。
  虽不尽人意,但多少也算是与预期偏离不大。
  “接下来,就看那下奴能不能活着从白家出来了。”他用滚水冲了第一道茶,看着杯中翻着花似的茶叶,也不冷落瑜妃:“母妃怎么想?”
  “会……会活着吧,”瑜妃心惊胆战地看着茶杯,忘不了上次说错话,被滚水泼在身上的滋味:“他们两家好了这么多年,柳维莺也平安,白家……总会给些面子。”
  见儿子也认同地点点头,她高悬的心总算落下来。
  “廖广明那边……也是你安排的吗?”
  慕景延不置可否,耐心将茶冲了三遍,恭敬地双手奉上。
  “母妃慢用,儿臣改日再来陪母妃用茶。”
  瑜妃哪敢坐着,一直将他送出门。
  外面走动的宫人都轻手轻脚,不发出一点声音,只有扫地声从远处传来,缓慢而规律。
  墙门外是一个正在扫地的老太监,看面相不到半百,头发却已花白了大半,后背伛偻。
  慕景延侧目看了片刻,勾唇一笑。
  “扫得挺干净,赏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想猜猜,这个扫地的老太监是谁呢嘿嘿居然这么快就过年啦,祝大家万事顺遂


第124章 母亲
  曲沉舟在门外几次抬手想敲门,又犹豫地缩起手指。
  跟在后面的白石岩没了耐心,一把打开门,将人推进去,向里面喊了一声:“娘,沉舟来了。”
  曲沉舟被推得踉跄几步,在门边站住。
  门窗都闭着,满屋充斥着一种奇异的奶香味道,说不上好不好闻,却对他有种着魔似的吸引力。
  他小心地嗅着,这味道犹如母亲与婴孩之间密不可分的羁绊,被包围在这气息中,仿佛蜷缩在一个温暖的怀里。
  四周安静,可他却仿佛觉得,像是有人在轻声哼唱,哄着他睡觉。
  那是无数次梦里才出现的情形。
  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已经不奢求,可骨子里的渴望终究骗不了自己。
  他最清楚,为什么自己豁出去一切,也要保护白夫人——那是他曾经以为得不到的奢侈温柔。
  纱帘里的人没听到脚步声,出声招呼:“沉舟,进来。”
  曲沉舟掀帘进去,内室的味道更浓,奶香和奶腥与闷热混在一起。
  “夫人……”他嗫嚅着,不敢与人对视,随时准备着夺路而逃:“夫人是不是很累,夫人休息吧,我……改天再……”
  “说什么傻话,过来。”白夫人的精神看起来很好,倚着软靠向他招手。
  他在床边的矮凳上坐下时,不知是热还是紧张,脸上红了一片。
  奶娘没有抱走小少爷,放在床边的摇篮里,睡得正香甜。
  前几天过来时,大夫说白夫人还需要静养休息,没让他们进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刚出生的婴儿。
  眼睛肿肿的,脸颊鼓鼓的,鼻子旁起了几处小红点,嘴巴高高地嘟起来,几块透明的奶垫生在嘴唇上,像是碰一碰就会破开的水泡。
  看着像个刚从水里捞起来的小怪物。
  白夫人见他看得专注,抿嘴一笑:“小孩子好看吗?”
  “……”曲沉舟尴尬片刻,又不好避而不答,只能将手凑在嘴边咳了一声,低声说:“不好看。”
  的确是不好看,皱巴巴,丑丑的。
  白夫人笑得前仰后合,直笑得眼泪都要出来。
  “看来敢说实话的也只有你了,他们几个都争着说好看,还非说他一看就长得像我,哪里像我?哪里好看了?”
  曲沉舟不好意思抬眼,目光也舍不得离开小孩子,只能嗫嚅道:“抱歉……”
  “要不要摸一摸?”
  他自然想摸,进门前连手都洗得干干净净,此时却不敢了。
  “摸摸看,很软的。”白夫人将孩子的小手托着,鼓励他上前。
  “夫人,我……”曲沉舟脸色发白,双手攥紧衣服,面前仿佛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白夫人看着他,始终托着那只柔软的小手,等着他把手伸出来触摸。
  他死死咬着下唇,艰涩的声音刚出口,眼泪竟也滚落下来。
  “夫人,我生来不祥,不光左右邻里……连家人也克死过。”
  “我三岁多入奴籍……身份低贱……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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