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穿越重生]——BY:羽蛇

作者:羽蛇  录入:05-26

  柳重明的目光起初只落在那双白皙的脚上,渐渐才顺着笔挺纤直的双腿慢慢向上,小腹下被隐在朦胧的影子里,平静得很——与他烧得涨痛完全不同。
  “世子,这是我的诚意,予取予求。”曲沉舟坦然地看着他,屈下一膝,而后跪下,一头叩到底:“下奴曲沉舟,谢世子恩典。”
  柳重明鼻尖酸涩,连眼眶也红了,忽然取了大氅,一抖手将曲沉舟卷裹在里面,拦腰扛在肩上:“你的诚意,我收下。”
  曲沉舟倒垂在他的肩背上,看着那脚步跨过门槛,走过回廊,中庭里的树在冷风中簌簌掉着叶子,打着旋地落在地上,又被一脚踩过。
  他有些疲惫,却始终不肯闭上眼睛。
  卧房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他轻得仿佛一根稻草,在柳重明手中翻转过来,被仰面放倒在纱笼中。
  交拢在胸前的大氅被掀开,几乎同时地,颀长沉重的身躯覆上来,一只手从身侧抚上来,直滑到腿根。
  他微微抽搐一下,将呻|吟压在舌下,刚缩了缩,便被人抓住膝盖,向两边拉开。
  “后悔了么?”柳重明咬牙问他。
  曲沉舟仰面看着隔着纱笼的屋顶,不做声地放松双腿。
  “不后悔吗!你不后悔吗!”柳重明恨恨地追问,五指收缩,像是要将他的腿掐断一样捏着。
  曲沉舟痛得说不出话,只摇了摇头。
  “不后悔吗?”
  这次还不等他来得及回应,身上一轻,压着他的身体撑起身,呼吸中仍是不可遏抑的沉重喘息,口气却是带着哽咽的咬牙切齿。
  “既不后悔,你哭什么!”纱笼的床沿被猛然起身的动作压得吱嘎一声,柳重明摔门离去:“我讨厌你!”
  曲沉舟一动不动地仰面躺着,直到门缝挤进来的风在无遮无盖的身上激起一片寒意,才慢慢地扯了大氅,盖住自己,又用指尖点点眼角。
  真的有泪。
  连鬓边的膏药都被濡湿一团。
  那不是重明么?这不是他渴盼的么?为什么会哭?
  而且他刚刚说了什么——拈酸吃醋……
  柳重明仰面看着帷幔顶,眼睛又干又涩,却仍然睡不着。
  自从下午发过一顿脾气之后,他们就再没说过话。曲沉舟这次没能像从前一样,去东厢房里躲着他,就住在外间纱笼里。
  他下午摔门出去时,就吩咐了院子里的下人,把东西都搬过来,锁了东厢房,再看到曲沉舟敢去别处住,直接把人绑回来。
  晚上回来的时候,果然看到曲沉舟呆呆躺在纱笼里,见他进门,也没招呼,只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柳重明懒得理会,目不斜视地进去里间,绕过围屏的时候,袍角不知被什么挂了一下,他转身一脚踹去,围屏轰地倒下。
  外面忙有下人进来,却被一声“滚”吼出门去,再没人敢来打扰。
  没了围屏,里外间再无遮挡,他看着那个人装死般躺着不动,抬手扯下金钩挂起的帷帘,终于隔开了恼人的视线。
  可眼不见,并不能心不烦,帷幕不识好歹地留了个缝隙,他听得到外面的呼吸声。
  纱笼里的人也没睡着。
  起初院中尚有嘈杂声,还听不真切,渐渐入了夜,凌乱粗重的呼吸愈发明显,时不时夹着埋在被子里的极低呻|吟。
  府医跟他说过了,那药名贵,药性猛,脸上的伤口未愈合,正是吃药劲的时候,如果小曲哥疼得实在忍不了,可以吸少量阿芙蓉止痛。
  可那东西久用成瘾,曲沉舟身上已经有朔夜无可解,他不想再给人饮鸩止渴。
  他脑中天人交战,在沉重的呼吸声和阿芙蓉中反复权衡,正束手无策中,外间的呼吸声逐渐低下去,直至几不可闻。
  这低下去的速度和声响不像是熟睡后的声响,柳重明竖起耳朵听了半晌才确认,这不对劲!
  曲沉舟不该有这么轻的呼吸。
  他几乎想也不想,一个箭步冲出帷帘,见曲沉舟盘膝坐在纱笼里,正在理气调息。
  曲沉舟疼得无暇他顾,没注意柳重明这个时候还没睡,更没料到人会突然冲出来,气息一乱,就要向一旁歪倒。
  一只手扶过来。
  “别慌!”柳重明将另一只手按在他颈脉上,不动声色地低喝一声,心中却如惊涛骇浪。
  他们朝夕相处也有半年有余,他居然从未发现,曲沉舟会这般调息吐纳,而且这一摸之下更是惊讶,这调理之法居然是与自己同出一辙。
  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白石岩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人莫非是他自己?
  指尖下能察觉到心神不宁,柳重明再不多想,低喝一声:“一念归中。”
  他们心息相依,同入灵谷。
  “引短令长。”
  柳重明平日忙于俗事,疏于习武理气,如今协理起来分外吃力,倍觉惭愧,又不敢分心,待取坎填离时,两人都是一身汗涔涔。
  最终气归丹田,曲沉舟长长吐出一口气,无力地抬手将柳重明格开。
  “谢世子出手相助。”
  他向后靠在墙上,沉吟片刻,主动说道:“我从前与白家颇有交情……”
  柳重明跌坐在椅子里,也是出了一身的汗,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仿佛没有听到他勉强挤出来的解释,隔了片刻,去一旁取了披风丢在曲沉舟身上。
  “跟我出来!”
  夜已过半,院子里守夜的小厮昏沉沉地打着盹,听到开门的声音,连忙打起精神迎上来,又被柳重明摆手斥退。
  曲沉舟拢着披风,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绕过书房,在耳房右侧停下。
  这里是柳重明用来放藏书的地方,他被允许进来找过两次书,里面光线幽暗,让他不太自在,便也不再来。
  也不知道半夜三更为什么突然来这里。
  他正狐疑中,柳重明开了门,示意他跟上。
  两人一直走到屋子西南角,柳重明踢开窗边的桌子,在地上踏了一脚,地面应声而开,露出个两尺见方的洞口。
  洞口下连着石阶,通道逼仄漆黑,只能看到下面透出一点微光。
  估摸着向下走了三四十阶的距离,微光在面前放大,是嵌在石壁上的一盏油灯。柳重明打亮火石,将四周的烛火依次点亮,曲沉舟这才看清地下的模样。
  这是一处不小的空间,大概有两三个他们的卧房那么大,四周宽阔,桌椅屏风,一概全无。
  想是有通风的地方,并没有长久密封的潮闷和霉味,但有另一种令人不快的味道。
  血腥味。


第77章 并蒂莲
  血腥味。
  靠墙一面立着两具刑架,看不清形状的刑具在下面丢了一堆,泛着红锈。头顶悬垂着长长短短的铁链,借着烛火,能看到上面的手镣满是暗红色。
  对这种环境,曲沉舟也算是熟悉。
  柳重明点完烛台,在他身侧站住,主动问道:“有什么想说的?”
  曲沉舟垂手而立,仰头看着上面的铁链,听这口气像是恐吓却毫无杀意,以不变应万变,随口答道:“地方不错。”
  “只是不错?”
  虽然只回了这四个字,柳重明便察觉出,对方似乎没有继续生自己的气,这口气与往常并无区别,像是白天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倒让他心里松了口气。
  “怎么不生气?”他戏谑一笑,好奇地问。
  曲沉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里,在另一面墙边立着不知什么东西,被布蒙着:“仇人太多了,总惦记着,气坏自己不值当。”
  “心挺宽的。”柳重明夸他。
  “过奖,”他勾动嘴角,专捡人不爱听的说:“算上从前,我也已到而立之年,不跟小孩子计较。”
  柳重明绕到他面前挡住视线,两人相差将近一个头的身高,柳重明投下的影子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进去。
  “小狐狸,”柳重明和蔼地威胁:“没人教你识时务者为俊杰吗?都到这儿来了,还在嘴硬?过刚易折,你不知道?”
  曲沉舟盯着鼻尖前的衣襟,目光慢慢向上移到喉结——上一次舔咬那里,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呢?
  过刚易折……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柳重明这样说自己。
  在记忆中,重明常对他的懦弱胆怯恨铁不成钢,时不时提点他:抬起头!你可是皇上御封的司天官!不要让人小看了你!
  那个时候,重明从来嘱咐的都是——我不在身边的时候,坚强一点,别让人欺负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他和重明都对彼此食言了许多,“等我回来”,也许是他们难得兑现的诺言吧。
  “多谢世子,受教了,”他扯动嘴角笑笑,又看四周:“世子带我来这里,难不成想拷问我?”
  柳重明不置可否,只问:“怕了没有?”
  “世子手下留情,”曲沉舟老实回答:“我特别怕疼,不打也肯招。”
  “什么都肯招?”
  “世子尽管问,答不答看我的心情。”
  “嗯……”柳重明拖着长音,一步步向前,用前胸顶着人一步步后退,直到曲沉舟的后背贴着墙壁。
  狭窄的空间有些憋闷,曲沉舟被他挤得受不了,用手推着柳重明的腰,仰头向上寻找空气:“世子,没有这么个拷问法。”
  “是么?”柳重明在他脸上找不到可下手的地方,为他捋捋散落的鬓发,掐着他的耳朵尖道:“那就如实招来。”
  “我从前与白家颇有交情。”曲沉舟叹口气,招供。
  “练了一年多?”
  “嗯,不好让人知道,躲着藏着断断续续,也没成什么气候。”
  柳重明扣住他的脉搏,查探片刻,又放开:“是没成什么气候,但有心人真想查,还是能查得出来。这心法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要练就继续好好练,从今往后,不用藏着掖着。”
  他后退几步,没再迫着曲沉舟,在屋里走了一圈,最后在刑架前停下,摸了一把。
  “五年前,我哥哥在定陵丘遇难,随行护卫一个也没活着回来。”
  曲沉舟目光闪动一下,轻声道:“我知道,节哀。”
  “定陵丘早就盗匪猖獗,因为这件事,皇上后来派重兵围剿,抓到了十五名匪首,其中有四人承认,是他们偷袭了我哥哥。”
  “皇上看在柳家的面子上,同意我和我爹参与审理此案。我把那四个人掉了包,都带来了这里。”
  柳重明没有再说接下来的事,曲沉舟也知道。
  直到那四人死去,也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知道盗匪袭击了柳世子的车驾,纹饰、衣服和人数都没有差错,时间地点也都完美地吻合。
  可柳重明不信,也不甘心。
  “曲沉舟,”柳重明回头看他:“如果我得到了锦绣营的位子,你能不能告诉我,凶手是谁?”
  曲沉舟看着伸在面前的手,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这便是他们的承诺了。
  “好。”
  柳重明凝视他片刻,后撤一步,双膝跪下,郑重向他行了一礼:“此恩此德,柳重明没齿难忘。”
  “世子……”曲沉舟胸中一滞,那个名字几乎要吐出来,又勉强咽下,深深回礼:“世子言重。”
  柳重明起身,大步走向另一边,将遮挡的布扯下,一人多高的兵器架上,琳琅满目的雪亮兵刃。
  “你日后要跟我在外行走,叫人看出总是不妥,尤其是廖广明那样的人,改天我向姑父求问些练气敛气的法子,再教给你。”
  “光是练气,真到了关键的时候,你也没法保护自己。”
  他一样样摸过去,最后开了角落一个盒子,取出一对一尺余长的短剑,剑身修长,只有两指宽。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兵刃太重,会改变你的身形,与你的身份不符,就用这个。”
  “稍后我会想办法,帮你藏在奴环里,随身带着。”
  曲沉舟错愕顷刻,上前接过短剑,抚摸着亮可鉴人的剑身,有些为难:“世子,我……”
  他身上的人命债成千上万,却没有一人是他亲自动手,真论起见血,他顶多在奇晟楼的后厨杀过鸡而已。
  “我不会用这个……”
  “你要是会,还要我做什么?”柳重明思考一下,向他坦白:“我跟姑丈学的是长剑,也不擅长这个,所以会先找姑丈学了。你每天留出两个时辰的时间,来这里。”
  曲沉舟终于听明白:“世子要教我习武?”
  “不想学?”柳重明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立刻驳回:“不想学也不行。就算平时有护卫跟着,关键时候还是要靠自己才稳妥。”
  曲沉舟冤枉:“我没说不学……”
  “那就这么定了,”柳重明把短剑又收回去:“每三天,我要检查一次,你最好不要想着偷懒。过招的时候,我不会手下留情。”
  “从现在起,你要学的不止这个。这三个月里,宫里那些习惯,我要看着你一点点改掉。”
  “酒宴里他们玩的那些玩意,我会找人专门教你,你犯不着像行院出身的那么骚浪,现在这个脾气就可以了,我不介意,别人也说不得什么。”
  “府医说看你的状况,也差不多要变声了,最近别着凉,到时候变个破锣嗓子,别怨我嫌弃你。”
  “叫林管事给你多做几身衣服,露太多的不行,给我捂严实点。”
  “世子,”曲沉舟不得不打断他:“如果我的脸治不好,我们还是该考虑别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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