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梅生瘫上沙发,舒了口气,夸张大叫:“你知道吗?屈致他疯了!”
“干嘛了哦?”八卦的吸引力大过比特币,江羽生矿也不挖了,关了电脑拿着零食在江梅生身边坐下,“快说来让我开心一下。”
“他居然想跟我谈恋爱!”
“就这啊?”江羽生皱皱鼻子:“他来邀请你跟他一起同居,不就是那个意思吗?你是什么纯情少男吗,这都看不明白!”
江梅生被她吐槽得无语。如果是在没有发生那些事之前,他也不知道屈致和贺晴光是一本狗血耽美小说里的主角,他也许会往那方面想。但他都被屈致耍弄那么多次了,早就看透屈致的凉薄本性了,再加上那本书里写得明明白白,屈致跟贺晴光最终在一起了,谁知道屈致忽然不舔贺晴光,改来找他了啊!
江羽生问:“你不想跟屈致谈恋爱啊?你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挺不错,可以试试啊。”
江梅生没告诉过江羽生他在国外时和屈致的那些破事,免得江羽生一个冲动把屈致砍了。
如果江羽生知道屈致曾经的那些事,肯定就不会让自己试试了吧。
江梅生摇摇头:“不了不了,你哥我已经不打算碰感情了。”
江羽生无奈。
这时江梅生的手机响了,江梅生赶紧把手机按掉,关机,把父亲的画交给江羽生,跟她交代:“如果屈致跑家里来,你就说我不在。”
屈致在车里等了一会儿,温若都上车了,江梅生还不见人影。温若小心地从后视镜里看了屈致一眼,清了清嗓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屈老师,江老师刚才问我要了工作室的银行卡号。”
屈致皱眉,看了车窗外一眼,问:“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啊。”温若也疑惑:“他问我要了银行卡号,又说要去买杯咖啡。”
“他□□不耐受,从来不在晚上喝咖啡的。”屈致给江梅生打了个电话,没人接,打发温若一起下车去找。
找了二十分钟,江梅生一直没接电话,屈致想到了什么,赶忙叫温若开车回公寓。屈致什么都顾不上,开了门就往书房里冲,叫他的名字:“江梅生!”
推开房门,江梅生的笔记本电脑不见了。
他离开了。
屈致难以置信把公寓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直到发现江梅生的衣物、日用品全部不见,才敢确认江梅生的确已经走了。
想到在车上,江梅生还曾闻言软语劝慰自己。自己以为还有回转的余地,却不知那时的江梅生正在考虑离开。
所以,这就是被人抛弃的滋味吗?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有多疼,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当年江梅生的感受。
江梅生当年回到公寓,发现自己离开时,也是这种滋味吗?
屈致甚至连责怪江梅生狠心都做不到。
因为这都是他曾经对江梅生做过的事啊。
屈致并没有追到家里来,江梅生松了一口气,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离开了病情抚慰方,日子的确有些不好过,早晨江梅生没吃多少,匆匆忙忙开车送江羽生去学校。
已经快放暑假了,但大学老师可没那么轻松,更何况江羽生还是研究员,暑假也是要上班的。
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家,燕师大的校园内,一时间冷清了不少。
傅玉真并没有回家,一个人走在校园里。他试着联络江梅生,却又怕被江梅生拒绝。他现在已经隐隐有了些后悔,那天离开艺术区后,他不该那么一走了之的。
屈致那种成天端架子的骚孔雀都能放下身段死缠烂打,他又有什么做不到的。现在可好,再发朋友圈,江梅生都没回应了。
亏他还特意分组,怕江梅生没看见,发了好几条!
把书还给校图书馆,他正打算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早餐,就看见江梅生开着车慢速驶过。
傅玉真一怔,看向江梅生的车尾。他是来找自己的?
江梅生从后视镜里注意到了傅玉真,吓得差点一脚油门赶紧溜走,上次离开艺术区,傅玉真可是恶狠狠咬了他的手一口,后来还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揍自己一顿的样子,可不叫他犯怵么。
不过傅玉真并没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样子,甚至还带着三分喜色,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江梅生不知所措,索性停下车来,从后视镜里看着傅玉真渐渐走近。
直到走到驾驶室外。
江梅生看向他:“早啊,吃早饭了吗?”
刚好自己也没吃饱呢,看傅玉真这个态度,不像要揍自己,说不定能蹭一顿早饭。
傅玉真双手插兜,低头看江梅生:“没呢。”
“那……那我请你吃吧。”
傅玉真立刻点头,接着又觉得自己答应得太快,迫不及待似的,有些跌份,一时神情发窘。
江梅生没注意到他那些小心思,笑道:“那我去东门等你。”
说罢一脚油门下去,开着车飚走了。
傅玉真一头雾水,连忙掏出手机给江梅生打语音电话:“你干嘛走?”
“我去东门等你啊。”
“你直接带我出去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非得让我走一段路?”傅玉真真的搞不清江梅生的脑回路了。想发火,又拼命按捺着脾气,好不容易才重新搭上,可别把江梅生气走了。
“可是……”江梅生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困惑和委屈:“你的同学们会注意到你坐我的车啊。我怕对你影响不好。”
“你怎么……”傅玉真刚想说“你怎么会这么想”,忽然想到,这不正是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么?
和江梅生走在校园里,总是刻意和他拉开距离,甚至,在江梅生来学校找自己时,还警告他识趣点,没有自己的传唤不要擅自来找自己。
而现在,江梅生不过是在识趣地照顾自己曾经的想法罢了,自己有什么立场责备他?
傅玉真心窝泛起难言的酸涩。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爽了爽了
更新早就放存稿箱了,为啥分开发呢?还不是因为几章一起发,你们只在最新章留言!你们这些懒蛋蛋,多给我留言啊!听到没有!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们!
第24章
江梅生把车停在原地,?过了十分钟,傅玉真从后头追上,坐进副驾驶时,?脸色有些古怪。
江梅生说:“不好意思啊,刚才应该……”
傅玉真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发紧,?干涩:“不用道歉……你没做错什么。”
傅玉真想要为自己过去的傲慢道歉,?那些字句却像是石头,?沉沉甸甸地压住了他的舌头,?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发出声音。
说到底,金尊玉贵的傅小少爷脸皮薄,拉不下脸来道歉。
好在江梅生脾气好,?无所谓,?打了个哈哈轻松揭过,?带着傅玉真去市里一家港式茶餐厅吃早茶。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傅玉真嫌弃地看了会儿菜单:“这是你自己想吃吧。我爱吃辣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梅生笑道:“辣菜油多,早上吃不消化。你想吃辣的,我中午带你去吃川菜。”
傅玉真微微翘起嘴角,点了个水晶虾饺,半只烧鹅。江梅生一口气点了五六个,?手机下了单。
傅玉真不由得好笑:“我忽然发现,?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去吃饭的路上。”
江梅生险些以为他识破了自己把他当饭搭子的真相,讪讪一笑:“有吗。我也有帮你打扫卫生,洗衣服球鞋,?做作业啊。”
傅玉真白皙的俊脸微微一赧,忽然说:“以后不用了。”
江梅生一怔:“哦,想起来了,你下个学期就要出国了。”
傅玉真看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我出国,你会舍不得我吗?”
“当然会舍不得。”毕竟是现在硕果仅存的病情抚慰方,傅玉真出国了,下一个又不知要上哪儿去找,江梅生实话实说,又补充道:“不过还是学业重要。不过一年而已,等你学成归国,我们还可以再聚。”
傅玉真没听到自己想听的话,不由得有些失落。但江梅生说舍不得自己,他又振奋起来了。
他聪明地不去问江梅生跟屈致怎么样了,也不提那天吵架的事,两个人和和气气地吃了早饭,江梅生陪傅玉真到处闲逛,两人找了家密室逃脱,顺利通关后到了午饭时间,便一起吃个午饭。
江梅生定的是家老牌川菜馆,以前经常跟江羽生来吃的。玩了一上午,傅玉真看起来心情不错,兴致勃勃地跟江梅生聊天:“你的《第一妖师》完结了,完结爆火,好多推文号、短视频号都在推荐讨论,你注意到没有?”
“啊?我不知道啊。”江梅生写完就不管了,他又不上网,自然不知道《第一妖师》现在已经是现象级作品的讨论度了。
“上一个讨论度高居不下的,还是琢玉成冰大大的《封妖图鉴》呢。”傅玉真作为年轻人,看漫画长大,自然看过《封妖图鉴》,他问江梅生:“你看过封妖图鉴吗?”
江梅生心说我不仅看过,我还是作者呢。他笑道:“看过,也是你们博贤出版的。”
“是啊,可惜琢玉老贼断更了!”傅玉真满脸郁卒:“封妖出版时,是他找代理人来签的合同,现在我们想找人都找不到。不然我早就上门催更了。”
江梅生险些一口水喷出来:“琢玉……老贼?他不老!”
“你怎么知道他不老?我们编辑部的都猜他画风那么成熟,肯定是个中年大叔了!”
傅玉真大胆说出自己的猜测:“而且,他居然签出版合同还要找代理人,这么见不得人,看来长得很丑吧。”
江梅生发出死亡射线。
当时不过是他跟傅宴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不方便露面罢了。
两人正边吃边聊,忽然一个人大步流星来到店里,无视迎上前的服务员,直愣愣来到江梅生的桌边,垂在身侧的手正微微发抖。
江梅生和傅玉真不约而同看去,居然是屈致。
自屈致回国,江梅生从没见过他这么糟糕的状态。只是随意地穿了一件衬衫,衬衫领口还有烟灰烫出来的洞,头发也没好好打理,潦草地在脑后扎了个高马尾,脸色发青,像游荡许久的孤魂野鬼。
屈致怎么会突然出现?
江梅生昨晚偷偷溜走,都没跟屈致说一声,突然见到他,一时间有些心虚。傅玉真坐在他对面,翘起嘴角。
屈致激动到尾音颤抖:“梅生,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昨晚发现江梅生搬走,屈致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没人接,后头关机了。屈致原本想着,或许是梅生一下子受了刺激,接受不了,暂且让他缓缓吧。谁知道恰好路过,居然就看见梅生跟这姓傅的小子言笑晏晏,对比之下,自己的失落痛苦,简直是自作多情。
为什么江梅生可以若无其事地转头就找男大学生吃饭?他到底有没有心?
屈致如遭当头棒喝。
江梅生想的却是,跟谁在一起都是自己的事,跟屈致有啥关系。不过看屈致这个状态,他并不想刺激他。
这个点正是店里人最多的时候,屈致这么吸引人的一个目标,带着一脸抓奸的神情,往他们桌边一站,登时所有人都在看他们。
江梅生有些尴尬,推推屈致:“走,我们去外面说。”
屈致站定不动,一脸怨恨地盯着他。
江梅生沉下脸,看他:“如果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就算了。好走不送。”
屈致抿了抿嘴,江梅生语气中的冷漠决绝让他心惊肉跳。他带着几分委屈,松动了,被江梅生推着来到了僻静处。
江梅生问:“你来这里吃饭?”
“我路过。”屈致盯着他,目光逼人:“江梅生,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哪里比不过那个愣头青?你喜欢他什么?我和你一起那么多年,比任何人都了解你,我们才是最合拍的。”
江梅生好笑:“你真的比任何人都了解我吗?屈致。”
江梅生的哂笑令屈致不快,但他不得不承认,别说现在的江梅生,就是以前的江梅生,他或许都做不到比任何人都了解。
因为……他的注意力,越来越多地分散给了其他人。
屈致一时间词穷,江梅生却不打算放过他:“或许小学时期,你的确比任何人都了解我吧。自中学起,一直到我们去弗洛兰留学,你真的敢说你还是最了解我的人吗?那我问你吧,在弗洛兰,你第一次从合租的公寓搬走后,你知道我是怎么吃饭的吗?”
屈致哑然。
他的确答不上来。
江梅生仍然含笑,漂亮的眼睛带着摄人的光,令屈致禁不住筛糠似的颤抖起来。原来笑容,也可以如此冰冷,在江梅生清亮的黑色瞳仁里,屈致甚至看见了自己苍白的、没有底气的脸。
江梅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用最好看的脸,最温和的嗓音,说出最无情的话。
是谁把他变成这样的?
是自己吗?
屈致浑身的血液逐渐冰冷,凝固,让他无法动弹。
谢天谢地,否则他一定会撑不下去,跪下来求江梅生不要再说下去,求他原谅自己。
江梅生终于愿意放过他,笑着替屈致拂去肩上的碎叶子:“屈致,我不想谈感情,只想好好吃顿饭。能给的也只有这些,你如果要的太多,那就找错人了。”
江梅生转身离开,屈致的手擦过他的衣袖,到底是没能把人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