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诺安面上立即带上了担忧:“银里哥哥在上面,你赶紧去看看吧,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莱也往前走了两步,忽而一顿。
银里从来不叫他的名字,只会叫他“雄主”。
一楼聚会上,大多数都是雌虫,没人在意门口进来的莱也,莱也扫了一圈,低调跟着亚诺安上了楼。
亚诺安上了二楼,步子就慢了下来。
二楼回廊安静,每一扇房门紧闭着,这儿的回廊是一个圈,从护栏上探头出去能够看到楼下的雌虫们,而楼下雌虫们看不到他们。
“亚诺安,银里在哪?”莱也突然停了下来。
亚诺安瞥了他一眼,低头露出一小节白净脖颈:“就就在前面。”
莱也默默看了他几秒,直接从光脑上定位了银里的位置。
定位是需要获得对方光脑同意的,相当于将他们账号绑定在了一起,亚诺安显然没想到莱也会和银里绑定。
——
休息室内。
压低帽檐的雌虫站在床边,床上的银发雌虫湛蓝眸子深处隐隐带着猩红的颜色,他跪坐在床上,以一个防御的姿态看着他们,冷静自持。
“好了没有?”慕德不耐烦的催促着。
压低帽檐的雌虫看了眼银里,喃喃道:“不可能,药效应该发作了才对……”
他不知道,银里已经意识模糊了,精神识海肆意的崩塌,让他面上带上了暴躁的神色。
“到底行不行?”慕德瞥了眼那雌虫,“你要是敢骗我……我保证一定会让你后悔。”
“别着急。”雌虫额角缓慢的滴下了一滴冷汗。
不行,根本不行。
这时,银里的光脑突然开启了。
在场的慕德和雌虫都发现了。
慕德转瞬就想明白了,“该死,肯定是亚诺安传递了消息。”
“我都说了他靠不住!”雌虫说。
慕德被雌虫训斥,面上过意不去,咬牙不语,眸色阴沉。
这雌虫和他说,那药能让银里对他死心塌地,慕德无法近银里的身,就找亚诺安帮了忙,他知道亚诺安讨厌银里,想必很乐意帮他,却没想到亚诺安也藏了自己的心思。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雌虫最先反应过来,他压低帽檐,不甘的看了银里一眼。
那药明明可以摧毁雌虫精神识海的,为什么对银里没用?
只有银里进入丧失生命体征,他才能进入银里的身体,接近莱也——这是他推测出来的。
当初被挤出莱也身体,定然是另一个更强大的灵魂所为,他一定要夺回他自己的身体,而银里是最有希望近距离接近莱也的雌虫。
——他才不要做这低贱的雌虫。
“银里,你在里面吗?”
眼见外面的雄虫没有听到回答,要破门而入,雌虫看了眼慕德,咬了咬牙,推开窗户跳了下去。
这一举动让慕德傻了眼,他跑到窗户边往下看,雌虫不见了身影,这里是二楼,跳下去免不了会受伤,慕德犹豫了一下,没有往下跳。
他没注意到床上银里在他扒窗户边时,悄声无息下了床,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
外面莱也和亚诺安站在一块。
亚诺安见银里的模样,止不住的后退。
慕德可真没用。
银里看到了莱也,额头靠在了他肩膀,温度透过衣物传来,烫得吓人,莱也扶住了他,免的他滑下去,他看向房中的另一名雄虫,眯了眯眼。
慕德双手抬在胸口:“这是一个误会。”
“是吗?”莱也声音很轻,眼神前所未有的阴鸷。
他什么也没说,抱着银里准备离开了。
银里的精神识海很紊乱。
为什么总是伤害他的雌虫呢。
也许是极度的愤怒下,莱也反而冷静了,当务之急是银里。
银里抓住了莱也的衣领,他能感觉到莱也身上传来的源源不断安心的气息,他知道他是莱也。
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他,他再也感觉不到其他虫族的存在。
他们出去时,底下一圈的雌虫们都静了,等他们出去了许久,才慢慢恢复了嘈杂。
悬浮车上,莱也一直在给予银里亲吻安抚,但银里越来越不知足,莱也关了窗户,随他去了。
这一次的精神安抚持续了许久,悬浮车到了家,莱也松松垮垮套上衣服,抱着银里进了房门。
——
第二天的清晨,一夜未睡的莱也给银里检查了身体,又找专程的医生给他测了精神识海,一切表明银里的精神识海已经逐步归于平稳,而莱也也得知了银里昨晚为什么会突然精神识海发生□□。
医生说那是一种禁药,本来是用作给雌虫精神识海的安抚剂,但发现有很强的反噬副作用,所以很久以前就被禁止使用了。
亚雌医生提着药箱,准备离开了,他道:“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
“好,谢谢。”莱也起身送他。
今天没有太阳,天气阴沉,莱也拉开了房间的窗帘,开了窗户给房间透气。
直到中午,银里才悠然转醒,莱也坐在床边守着他,手里拿着一本书打发时间,银里一醒,他就注意到了。
他视线自书上挪开。
银里还有些茫然:“雄主。”
他轻吟一夜的嗓音嘶哑,莱也端了杯水给他喝,解释了一下昨夜的情况,而银里随着他的话,也想了起来。
“亚诺安说是你解开的光脑,你还有印象吗?”
银里靠在床头,默了默,摇头:“我没有给过他开放权限。”
莱也:“能和我说说他的事吗?”
银里:“亚诺安?”
莱也把书盖上搭在腿上:“是的,我觉得他有点奇怪。”
银里明白他的意思,他怀疑亚诺安参与了其中。
“亚诺安不是我的亲弟弟。”银里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我和他小时候只是住在一个地方……”
亚诺安是有钱人家的亚雌,但后来养育他的雌虫去世了,银里的雌父不忍心让他流浪在外,就把他接回了家,后来他们一直都是兄弟。
但是在银里十一岁那年,他们居住的地方被异类虫袭击,他们走散了,银里一路跌跌撞撞进学院,成为了军雌,他想找亚诺安,但是一直没有消息。
直到快要和莱也结婚的前一个月,银里找到了亚诺安,那是北城区的一个贫民窟,亚诺安浑身都是伤,很可怜。
银里把他接回去的时候,他很乖,听话到让他有些心疼。
银里无法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关于北城区那一段,银里没有细说,莱也想想也知道过得不是很好。
“银里,所看到的,不一定就是全部。”莱也偏头看向窗外阴沉的天,“我不希望你再受到伤害。”
他没有追问,起身放下书:“我去为你准备吃的。”
“我不饿。”银里刚说完,伴随着响起来的是背叛他的肚子”咕噜”声。
莱也侧眼:“你的肚子饿了。”
银里抿了抿唇,看着莱也的身影消失,心都像被挖空了一块。
莱也离开了房间,准备弄些简单的吃食,让他亲手做复杂的菜品,银里恐怕今天一天都得饿肚子了,他站在厨房等着水烧开,在银里面前的温和模样消散,不知在想些什么,眉间裹着戾气,五官看着愈发的凶狠不好惹。
厨房门口悄声无息的出现了人影。
“雄主。”银里轻声一声呼喊。
莱也手一抖,差点被锅中热水溅到,他后退两步,偏过头:“你怎么下来了?”
“我没事了。”银里说。
他身上穿着居家服,银色短发服帖的落在额角,愈发显得乖巧,冷峻的五官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莱也:“先去客厅坐着吧。”
银里:“好。”
他转过身离开了。
两分钟后,莱也一个转身,回过头又看见了厨房门口的银里。
莱也:“怎么了?”
银里摇了摇头,又转身回客厅了。
而这回莱也弯腰拿个碗的功夫,余光瞥见门口的身影,侧过脑袋看过去,银里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抿着嘴唇不说话。
“有什么话要说吗?”莱也问他。
银里摇头,随后又点头:“我帮你。”
莱也:“不用。”
他感到银里的状态有些奇怪,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接下来的时间里,莱也一旦离开银里视线,不过片刻,银里就会自发的摸过来,什么话也不说,就定定的看他一会儿,然后如幽魂般飘走。
这种状态持续到了晚上。
莱也拿着干净衣服进了浴室泡澡,他眼睛一闭,一睁,就瞧见了门口印着的巴掌印。
莱也嘴角抽搐。
“银里。”
门外立刻传来回应:“我在。”
莱也:“你扒我门口做什么?”
外面安静几秒,银里说:“我不知道。”
莱也:“?”
他可以理解银里经历过昨夜之后会有后怕等不安全感,可似乎又不全是,银里不是会被这么简单吓到的雌虫。
昨天开门的瞬间,莱也对上银里那双充斥着锋芒的眸子,像一把利剑,直刺得别的虫不敢接近,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只有警戒防备,满是攻击性。
莱也擦干净身上的水,披了件浴袍出去。
窗外天色已暗,黑沉沉的夜空中零星点缀,银里坐在床边,眸子垂下,背脊绷直,身后骨翼微动,像个做错事被训的稚嫩雌虫宝宝。
莱也站在他面前。
“银里,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银里摇了摇头,额角碎发晃动。
莱也坐在他身旁,气息一下离的很近,他语气温和道:“还是你还有其他事瞒着我?”
银里往旁边挪了挪:“没有。”
然后他又悄悄挪回来,又往旁边挪了挪,仿佛患上了多动症。
莱也抓着他的手,银里霎时间红了眼角,身体发软的往他身上靠,眼尾瞥过来,如欲语还休,含羞带怯,莱也呼吸一滞。
这样的银里太过于诱雄虫了。
莱也鲜少见到他这模样,他把手抽了回来,先问正事。
银里肩膀还靠在他肩头,骨翼展开,抵在了他后肩胛骨的位置,隔着一层布料,似有若无,像蜻蜓点水般的轻触,莱也余光瞥见他的骨翼煽动着。
“银里,不要闹。”莱也沉了声音。
“嗯。”银里声音淡淡,举止却全然相反。
莱也深吸一口气。
“雄主,我已经洗过了。”银里一句话打断了莱也的思路。
莱也:“什么时候?”
银里:“你进去泡澡的时候。”
他抬手搭在莱也手背上,轻轻勾了勾他的掌心。
莱也:“……”
算了,正事之后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秧漾20瓶;辰熙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爱你
“神经性依赖症状?”
“是的,这大概是银里上将身体里残留的禁药留下的后遗症。”
蓝星城中心医院,私人病院门外,莱也站在过道中,病院门上有一个透明窗口能够看到里面,他偏过头,就能透过窗口看到床上接受完检查的银里。
雌虫医生拿着表格,继续道:“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会有一段时间对你的精神力产生依赖,你们分开太久,会让他感到不安,这种情况一般出现在精神识海受到过巨大创伤之后,目前来看,银里上将的精神识海还算稳定。”
银里不对的状态持续了两天,莱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而他的专属医生建议他带着银里来做个检查,于是,莱也就带着他来到了医院。
“不能分开太久。”莱也重复了一边医生的话,问道,“具体是多久?”
雌虫医生:“这个目前并不能确定,按你说的来推测,目前他对你的粘性很高,侧面表示着他很信任你,建议你能多给予他精神力的安抚,这个状态会持续一段时间。”
莱也追问:“一段时间是多久?”
雌虫医生:“目前状况发生太短,不好推测,也许是一周,也许是一个月……需要一周后再来进行复检……”
医生嘱咐完,提醒他可以带着银里离开了,莱也推开门走了进去,银里面色冷淡的坐在床边,周身泛着低气压,额角碎发凌乱,湛蓝的眸色透着神秘的冷感。
见到莱也进来,他眸光微不可查的亮了亮,宛如在等待被接回家的雌虫宝宝。
“雄主。”他站了起来,“我们回去吗?”
“不关心一下你的状况?”莱也晃了晃手上拿到的注意事项。
银里瞥了眼,又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莱也的眼睛,专注深邃:“我没事。”
“你有事。”莱也也不知该叹息还是无奈了,“银里,对自己上点心吧。”
银里:“……”
“我真的没事。”
他感觉自己状态很好,没有哪不对劲,只是雄主很担心他,从小到大,除了雌父,没有别的虫族这么关心过他的身体。
莱也放弃了,他道:“回去吧。”
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总比一头雾水要强。
“嗯。”银里跟在莱也身后出了病房。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长廊。
天空被厚重的阴云遮盖,没有太阳的天气看起来阴沉沉的,今天不冷不热,路上吹起的微风很凉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