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延架着他的手臂,“知年,我送你回去。”
林知年兜里的手机时不时的有消息发进来,一阵阵的震动,他摸了好几次,都没能把手机摸出来,隐约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他们走出了酒店,齐延和合作方的人道了别,带着林知年往另一边走去,他侧头,看到了林知年的侧脸,半阖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毫无攻击性的清俊。
林知年长得很好看,齐延一直都知道,从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很好看。
但林知年一直隐藏得很深,关于性向方面,齐延并没有探出些什么,直到近期才确定,林知年是的。
“知年,知年?”齐延小声的叫了他两声,看向了街头的酒店,喉结攒动。
“要不开间房凑合过一晚吧?”齐延侧头问。
林知年低垂着脑袋,外界的声音隐隐约约,胃一阵一阵的翻涌,想吐,身旁人身上的味道让他不是很喜欢,他推了两下。
即便是喝醉了,对别人触碰的条件反射也没免疫。
他不想开口说话,只想找个地方坐会。
齐延半拖半扶的带着林知年往酒店去时,身后忽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齐延还没回头看清楚,就被人从身后一脚踹在了屁股上,他的手松开了林知年,往前趔趄。
秦诩握住了林知年的手腕,把他拉了过来。
林知年忍了忍,推开秦诩到一边扶着墙吐去了。
“操!”齐延骂了声,转过头,对上了秦诩冷冰冰的视线。
秦诩刚才只是去便利店买了瓶水,就看到齐延把林知年扶着往酒店里去,这个时间点还不是很晚,路上不是打不到车,齐延的脚步看起来也没有醉到那个程度,没必要住什么酒店。
他在那一瞬间,脑子里想了很多,但身体已经先行动了,这会儿脑子才追了上来。
但他不后悔。
“你想带林知年去哪?”秦诩口吻冷淡,也没再装模作样的叫“林哥”。
齐延从地上爬起来,周围没什么人,旁边是关了门的店,但齐延莫名火大,一次两次,都是这小子。
他喝了酒,再加上对秦诩的不喜,霎时间让他头脑发热,“关你屁事,你特么的再碰我一下试试!”
秦诩冷冷淡淡瞥了他一眼,看向了一旁没吐出什么都林知年,林知年许是胃太难受,这会儿蹲在了一旁。
他抬脚往林知年那边走去时,被忽略的齐延低骂一声,抬脚快步走过来,抬脚就想把刚才秦诩踹他的那一脚还给他。
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
论打架,齐延真不是秦诩对手。
五分钟后,齐延倒在地上痛得呻.吟,前面店铺有店员探出头来看情况,路边也有一两个路过的人频频回头看向他们这儿。
秦诩手背擦了一下混乱中被打到的嘴角,上前踹了一脚他的手,蹲下身,警告道:“离林知年远点,否则——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齐延也不知听没听清,秦诩也没管,走到林知年身边,蹲下拍了拍林知年的肩膀,嗓音一改刚才的生硬阴冷,带着些沙哑:“林哥?”
以刚才他们打架的情况,林知年若还能管,他不会不管。
醉了。
秦诩拍了他,见他没应,架着他的手臂起了身,他在路边拦了车,把林知年塞进了后车座,然后也跟着坐了进去。
车子启动,窗外的光照进车内,又快速的掠过,林知年坐不稳,身体往车门那边靠去,秦诩扶着他,让他靠在了自己肩头,一只手划着手机,一只手扶着林知年的脑袋。
手机上的光落在他脸上,他视线从搜索出来的醉酒后处理方法一一扫过,待反应过来时,已经感受到了林知年呼吸扫过他颈间。
他指尖一顿,侧头垂眸,视线内是林知年的睫毛和鼻尖,他嘴唇微动,抿了抿,最后关了手机,感受着林知年柔软的发丝扫过他颈间时带过的痒意,偏头看向了车窗外。
喝醉酒的林知年比平时要柔软,这是秦诩第二次见林知年喝成这样。
可能受到林知年他爸的影响,林知年平时不喜欢喝酒,而一喝醉,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开门声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客厅的灯亮了。
“林哥,林哥……”秦诩扶着林知年坐在了沙发上,林知年还勾着秦诩的脖子没松开,在他颈间嗅了嗅,秦诩往后仰了仰头,一下僵在了原地。
林知年往前一靠,秦诩身体后倾,没找到着力点,跌坐在了地上,还不忘扶一下林知年的腰,没让他直接跪在地上。
一声闷响,秦诩的手撞到了旁边茶几的桌角,林知年的膝盖落在了他大腿上,被这么一顶,说不疼是假的,膝盖手肘顶人最是疼。
两相加持,秦诩一下额角都冒出了冷汗,他不怕疼,躺着缓了会,林知年还靠在他身上,无知无觉,毫无防备。
他脸上因醉酒而变得酡红,嘴唇微张,秦诩受到蛊惑般,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心跳如雷。林知年皱了皱眉,一巴掌拍在了他手背上,却没多少力道。
秦诩弯了弯唇角。
“林知年。”他叫了声。
“喝醉了啊……”秦诩轻声呢喃,“林哥,林知年——”
林知年像是嫌他吵,抬起手,在唇边“嘘”了声,又抬手胡乱摸了摸,摸到了秦诩的脸上,指尖摩挲了两下。
“乖,别闹,让哥睡会儿。”
秦诩一下噤了声。
半响,他扶着林知年进了屋,帮他脱外套时,林知年像是不舒服,一下起来,摸索着要去浴室,秦诩刚把他扶到门口,他已经冲进去吐去了。
水声响起,林知年在洗漱台前漱了漱口,残留的意识让他径直走了出来,回了卧室。
“林哥,换身衣服。”秦诩拉着他把外套脱了,又脱了裤子,套上睡衣。
秦诩很难以维持平静。
林知年说他腹肌没有秦诩的好看,其实不然,林知年的腹肌是川字型的,不紧绷的时候小腹平坦,肌肉线条也很漂亮,很贴合他那张斯文俊秀的脸庞。
他好像瘦了很多。
林知年全程没挣扎,也没动,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任由他摆布,躺床上时,他才突然转头看着秦诩。
“空调不是坏了吗?”他拍了拍床,眸中涣散的看着秦诩,“睡这吧。”
秦诩:“……”
邀请同床共枕的林知年让秦诩有些扛不住,看着他微红的嘴唇,那是他觊觎很久的地方,却也是他不能触碰的领域。
“热得很……”林知年嘟嘟囔囔的扯了扯衣领口,喉结上下滚动,锁骨精致,没有痣,很干净,但秦诩知道,在他锁骨往外,肩膀上的位置,有一颗小小的痣,很可爱。
秦诩弯腰道:“你睡吧,我等会睡。”
林知年半阖眼眸,抬手摸了摸他头发,“早点睡。”
秦诩:“嗯。”
好不容易把林知年哄睡了,秦诩睡不着了,他去浴室洗了个澡,冷水却难以平息他脑子里的东西,浑身都快冒仙气了,心里还躁得慌,也许这天气热也是一个原因。
秦诩狼狈的关了水,闭了闭眼,指尖微动。
“对不起……林哥……”他低声喃喃,唇角的伤口牵扯到,有些疼。
不该想的,他还是忍不住的去想。
一个小时后,秦诩才从卫生间清理完出来,他去阳台抽了根烟冷静了一下,他怕进了林知年屋,没几分钟又去冲澡,才是狼狈到底。
他嘴边的伤口已经青红了,没有处理,叼着烟蒂,猩红烟头忽明忽暗。
从什么时候对林知年有非分之想的,秦诩已经记不清了,大概还要从那些细小的事一一细数,林知年温柔耐心包容,对他很好,也是第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
秦诩的父母常年吵架打架,他已然能够漠然置之,而林知年却把他带回了家,给予他呵护,温暖,从知心大哥哥,到朋友,再到更密切的关系。
他的存在太特殊了,特殊到无人可以取代。
慢慢的,这份特殊,转换为了别的感情,融入到了骨子里。
第一次梦到林知年那晚,秦诩甚至没有太过意外,因为在他的脑海里,已经存在了“喜欢”的意识。
想要接近他,想要亲近他,想要得到他。
有关于林知年的一切,他都迫切的想要去了解,林知年是他唯一放不下也舍不得的人。
一切起于欲望,却又不止是欲望。
林知年太好了,好到他没办法对他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但现在,他却不想再依照着从前“守着他就够了”的想法继续进行下去。
从看到那本小说起,他蓦地发现,他无法忍受林知年身边出现别人。
即便只是看到文字,他也无法容忍别人如此对待林知年,更别提伤害他。
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如果林知年喜欢男人,为什么……不能是他?
一旦想法破土而出,长出嫩芽,以欲望为养分,将会以最快的速度,成长为参天大树。
秦诩轻手轻脚的进了林知年的房间,确认他没胃疼,也没其他的不舒服,才退了出来,他回了房。
翌日,林知年起晚了。
窗帘拉紧,房中光线昏暗,宿醉的林知年睡得不省人事,要不是秦诩进来叫他起床,他只怕今天上班都会迟到。
他全然不知,秦诩像个变态一样站在他床边看了他睡颜将近有半个小时,直到外面的粥煮好了。
“早餐已经做好了。”秦诩说,“头疼吗?”
林知年:“没事。”
他嗓音有些哑,从床上坐起,侧头看向秦诩时,稍顿,秦诩先前一直用一边脸对着他,他这会儿才看清,秦诩的另一边脸都嘴角青红一片。
他伸手过去挑起他的下巴,秦诩也没躲。
林知年皱着眉,“你嘴怎么了?”
秦诩垂眸:“没事,上火了。”
“上火?”林知年指尖碰了碰他嘴角,秦诩低低的闷哼了一声,“秦诩,跟我说实话。”
秦诩抬眸看了林知年一眼,又垂下了眼帘,踌躇不定的模样,林知年脑子不差,也了解秦诩,他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林知年已经差不多确定了这嘴上的伤和他有关。
“我喝醉酒打你了?”林知年勾着笑故作轻松的问。
“没。”秦诩说,“是……齐延。”
林知年:“齐延?”
秦诩:“嗯。”
他看了林知年一眼,说:“昨天我去接你,你没回我短信,我就在外面等着……”
“然后……”秦诩压低了声音,“看到你们出来了,齐延想要去酒店,我就拦了下来。”
“他就打你了?”林知年问。
秦诩犹豫了一下,点头。
林知年心下明了,秦诩应该是还有一些没说出来,但大致事情经过应该就是这样。
“你头难受吗?”秦诩问。
林知年:“没事,我先起床。”
他洗漱过后,秦诩已经把粥端上了桌子,粥里放了调味的,很香,这做法还是林知年教他的。
“林哥,以后少喝点吧。”秦诩语气很淡,但不难听出关怀。
林知年在桌边坐下,笑道:“也不是经常像昨天一样,昨天那客户难缠。”
“哦。”秦诩若有所思,片刻后,问,“林哥,你和齐延,是交往关系吗?”
林知年被呛到,抽出纸巾偏头咳了几声,咳得脸上都红了,“你说什么?”
“我怕昨天误会了。”秦诩低头说。
“不是。”林知年说,又补充了一句,“没在交往。”
秦诩:“哦。”
只否认了没在交往,但并没有否认性向的事。
“你……”秦诩想了想,说,“小心他一点,他心思多。”
“嗯。”林知年道,“先吃吧,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的。”
吃完饭后,两人没有立马出门,林知年拉着秦诩在沙发上坐下,拿出医药箱给他嘴角上药。
棉签沾了药水点在伤口上,秦诩眉头轻皱。
“疼?”林知年问。
秦诩小幅度的动了动嘴,说:“没事。”
“还有其他伤吗?”林知年问。
秦诩:“没了。”
林知年给他上药,视线本在他伤口上,上着上着,不自觉的落在了他嘴唇上,秦诩的嘴唇很薄,看着显得这个人也很冷漠,但唇上很软——
林知年回想起来那天在电影院时指尖的触感,不由捏紧了棉签,往后退了退,“好了,你把药带着吧,等中午再上一次。”
“好。”秦诩垂眸接过药和棉签。
林知年没有烟瘾,这会儿却想抽支烟。
之后的几天,秦诩都会去林知年的公司门口等着他,林知年不怎么加班,大多时候就算加班,也会带回去完成,所以秦诩没怎么扑空过。
秦诩不怎么上药,每次趁林知年不注意就把药放回去了,林知年只好亲自给他上药。
公司楼上办公室,周围同事在忙着,林知年关了电脑上的文档,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就到下班时间了。
他起身去了趟卫生间。
这几天秦诩来接他,他都差不多习惯了,越接近开学越是粘人。
厕所空无一人,林知年上了厕所,在卫生间洗手池洗着手,洗手池水声作响,门口响起了脚步声,他侧头看过去,是齐延。
齐延那天早上没有什么异常,林知年没有开口问他那晚点事,不过和他的关系有些僵硬,周围的同事都能看出端倪来,除了工作上的必要,林知年没和他交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