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哥。”
林知年:“和我客气什么。”
秦诩抿着唇露出一个淡笑,“林哥,我很喜欢你。”
“你这小子——别肉麻啊。”林知年显然只是把这句“喜欢”当成了单纯的表达兄弟之间的喜爱。
但他也不是那么无知无觉的人,今天秦诩一反常态,先前的气氛就让林知年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但他不想表现出任何的不对劲。
“十九岁了,去年成年没陪你过,今天你玩的开心就行。”林知年说。
“我一直很想你。”秦诩说。
林知年:“没白疼你。”
秦诩拿着桌上的水喝了口,低声道:“以前我以为,那破地方就是全部,你会一直在那里陪着我,后来你走了,我就一直把你当成我追逐的目标……林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知年:“……”
他隐隐不安,林知年最怕的,是打破平衡。
而秦诩似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安,勾着嘴唇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林哥,我想喝点。”
“好。”林知年也笑笑,叫了服务员,让他拿酒过来了。
“你胃不好,等会还要开车,就别喝了。”秦诩说。
林知年:“一个人喝没劲,没事,我胃还没到那个地步。”
秦诩就没拦着。
今晚林知年吃了东西垫肚子,倒没胃疼,一顿饭吃完,他脚下摇摇晃晃,他们叫了代驾,秦诩架着林知年的手臂往外走,出门时火锅店的店员叫住他们,送给了他一个小礼盒,说是祝他生日快乐。
这家火锅店的服务很不错。
秦诩把林知年带上了车,林知年上了车就闭着眼靠在车座上,他平时醉了也是这幅不闹的神态。
他们上了车,代驾在前面开车,外面风景掠过,车子停在一个红绿灯路口时,司机刹车有些急,林知年晃了两下,差点往旁边倒去,秦诩拽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拉到了自己这边,然后扶着他的脑袋,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肩头。
林知年肩膀绷直,僵了一瞬。
“抱歉啊。”代驾看了眼后视镜,“刚一辆电瓶车突然穿过去了。”
“没事。”秦诩淡声说,“慢慢开,不着急。”
他抽出车里的一个抱枕,垫在了自己肩头,让林知年好受些。
林知年悄然呼出一口气。
小崽子到底用什么心思,他心底有个猜测,但不敢去猜,也不确定,一时就装醉了。
秦诩对他一向细心周到,对情绪的表达很含蓄,也很少说出口,这段时间秦诩粘他,但因着他快要开学了,林知年也没多想什么。
近期秦诩的变化是微妙的。
车子开到了林知年住处的楼下,秦诩扶着林知年下车,林知年一路上都趔趄,站不稳,秦诩把他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扶着他的腰,乘着电梯上去了。
客厅灯光打开,客厅门“咔哒”一声关上,秦诩从门口鞋架上拿出两双拖鞋,弯腰给林知年换了鞋,才又自己换了鞋。
他扶着林知年回房间,像以前他喝醉时一样的照顾他,但今天还有些不同,他拿着温水泡的蜂蜜水,一口一口的喂着林知年喝。
林知年不确定之前他喝醉时秦诩是不是这么喂他喝,但怕露馅,也就就着他的手喝着。
待他喝完,秦诩伸出手,揩了揩他嘴角的位置。
感觉到温热干燥的指腹擦拭而过,林知年一阵不自在,抿了抿唇,面上潮红。
“林哥,我给你换衣服。”秦诩低声说。
林知年拍开他的手,“不不用了……”
“林哥,衣服脏,今天去了很多地方,要换的。”秦诩耐心的说,语气从未有过的温柔。
就是林知年,都很少听到他这么软乎的语气说话,一时间有些扛不住。
本身装醉是想逃离一个处境,不想却陷入了更尴尬的境地,倘若现在让秦诩发现他装醉,即便秦诩不说什么,林知年也觉着之后两人之间要尴尬上好一阵。
林知年抓着秦诩的手力道轻飘飘的,秦诩帮他解扣子,倒是没过分到要帮他洗澡,只是给他换一身睡衣。
过程难免会有触碰,仿佛点火似的,整个流程不过几分钟,林知年却分外的难熬,熬到最后关键时刻,还没熬过去。
当发现自己反应时,林知年:“……”
畜生啊。
彼时秦诩在给他套裤子,林知年猛的一下按住了秦诩的脑袋,没让他见着不该见的,自己起身把裤子拉上去,然后往床上一躺,盖上了被子。
秦诩差点一下被林知年按到地上去,他直起身,手搭在脖子上,揉了揉颈侧,站在床边垂眸看着闭眼似睡觉了的林知年。
林知年喝醉睡着是什么状态,秦诩太熟悉了,熟悉到林知年装醉的那一秒就发现了破绽,和他的刻意。
林知年想装醉,他就陪他演,但有些事,他不能不让他知道。
今天氛围太好了,秦诩一直舍不得破坏,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房间很安静,安静到仿佛只有床上睡着的一个人,忽而一阵窸窣,秦诩弯腰,“林哥。”
林知年:“……”
秦诩:“我生日只有一个愿望。”
“你别生我气。”
“对不起。”
秦诩的气息缓慢的靠近了林知年,林知年呼吸放轻了,心跳加速,喉结干涩的滚了滚。
这是……什么意思?
“林哥。”秦诩说,“我不想让你当我哥。”
他视线落在了林知年的唇上,蠢蠢欲动,抿了抿唇,他低头,额头贴在了林知年的额头上。
以前林知年为他量体温,也这么贴过,但距离并没有两人现在这么近,也没有这种暧昧又紧绷的气息。
秦诩知道林知年没有睡。
他的睫毛在颤抖着,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了。
“我喜欢你,不是弟弟对哥哥的喜欢。”秦诩的嗓音低哑,在夜里听得人耳朵发麻,“是作为一个男人对你的喜欢。”
二人的距离陡然为零。
秦诩的唇碰到了林知年的嘴角,他没有吻在林知年的唇上,这个亲吻就像是在宣誓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是正当情侣,却也不会再是兄弟。
暧昧却又存着一段的距离。
林知年抓紧了被子,手心冒出来一层的汗水。
步步紧逼,终于逼的林知年退无可退。
秦诩的唇贴了几秒,便离开了,他帮林知年盖好被子,起身出去了。
在门关上的瞬间,林知年睁开了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攥着被子的手松开了,抬手摸了摸唇角的位置。
……操。
——
房间窗户开着,秦诩坐在飘窗上,屈起一条腿,指尖夹着一根烟,窗外的风吹进来,他头上的碎发被吹得凌乱。
今天的事不是一时兴起,他已经想好了。
要想改变和林知年之间的关系,首先就要让他意识到,他不是他的弟弟,他也不想再做他的弟弟。
林知年或许是给他留了情面,刚才没有直接睁开眼。
他一直是这样的人,方方面面都很周到,不会让彼此陷入僵局,身上似与生俱来的带着一种绅士风度。
明天会如何尚且不知,但秦诩不怕,也不后悔,林知年退,他就进。
但心绪依旧难以平息。
那个亲吻是意料之外的,想亲,就亲下去了。
秦诩封死了一切后退的可能。
晚风吹过,白纱窗帘飘动。
翌日,清晨六点。
卧房行李箱推到了门口,床上的被子已经叠整齐了,秦诩提着满是烟蒂的垃圾,清早下楼去解决了。
七点,他待在卧室,从门口听到了隔壁开门声响了,过了近十多分钟,他门口敲门声响了起来。
秦诩打开门。
门外,林知年温和面上挂着笑,细看能看出几分眼底的飘忽。
“起床来吃点东西吧,等会我送你去学校报到。”
秦诩以为,林知年会躲着他,毕竟他今天就要去学校报到了,但并没有,林知年和往常一样,给他做早餐,在家待了会,把他送到了学校。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若林知年昨晚真的醉了,他这种行为很正常,但他并没有喝醉。
……
“等会上你学校看看,你要有什么事,可以打我电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车上,林知年驾驶着车,一边嘴里还叮嘱着。
秦诩打断了他,“随时吗?”
林知年瞥了他一眼,唇边带着温和笑意,“嗯,随时。”
车子开到了学校门口,他们来的算早的,但已经有不少人了,门口有学长在迎新生,林知年带着秦诩去报到。
在这方面,林知年很有经验。
报到之后,林知年拿到了他宿舍的钥匙,两人去了宿舍,宿舍里还只来了一个人,一张床的床铺上铺着东西,另外三张床上下都是空的。
秦诩整理东西,林知年也帮他整理,两人在这个时候又沉默了下来,一时之间只有各自整理东西的动静。
林知年整理得差不多了,就站在一边,看着秦诩的身影,高高大大,的确是有个男人的样子了,且身上的气质比大多数的同龄人都要沉稳许多。
“林哥。”秦诩转过身,“中午——”
“我得去公司了。”林知年看了眼手表,“中午……你吃点好的,我看你们学校门口一条街都卖吃的,等会可以去试试。”
秦诩:“……嗯。”
林知年:“那我先走了。”
秦诩:“好,我送你下去。”
“不用了,就这么点路。”林知年摆手道。
秦诩:“林哥,别和我争……我想送你下去。”
他后面那句话说的低低的,一下又戳林知年心窝子了,好歹一块待了将近两个月,一下陡然分开,再加上昨天的事,这会儿林知年满脑子都是秦诩,特受不了他用这种对内服软撒娇的语气说话。
秦诩说送他下楼,却是一路把林知年送到了校门口。
“行了,就到这吧。”林知年有些好笑的说,“再送就跟我回去了。”
“那……你路上小心。”秦诩也没再强求。
“知道了。”林知年说,“和室友好好相处。”
秦诩:“嗯。”
林知年跟他道了别,转身时,又被秦诩拽住了手腕。
他脚步一顿,“怎么了?”
秦诩张了张嘴:“林哥……你能,像昨天一样,抱我一下吗?”
他们两人站在校门口,周围来往都是报到的学生和家长,林知年犹豫了片刻,还是抿着笑上前抱了他一下,很快就松开了。
“好好上课。”林知年说。
秦诩:“……嗯。”
鼻尖属于林知年的气息远去,林知年摆了摆手,这回是真走了。
林知年能感觉到秦诩一直在看着他,但他没有回头,走到了他停车的地方,上车关门。
他没有马上离开,从他的角度,已经看不到校门的位置了,林知年坐了半响,弯腰拿出了烟盒和打火机,打开了车窗,抽完了一支烟。
到底该怎么处理秦诩昨夜对他的袒露,他还没有想好,接受他们之间关系的转变,这对林知年来说是一道难题。
林知年叼着烟,唇边自嘲轻笑一声,喃喃自语:“真行,趁着要走了摆我一道……”
他还拿这小崽子没办法。
*
大一新生军训,烈日当头,新生排排站着军姿,个个汗流浃背,秦诩目不斜视,面无表情,额角浮着一层细密的汗水。
教官在前面站着,走到了秦诩面前,看了他一会儿,很欣赏他这目中无人的拽样。
军训拉练无非就那么几样,除了太阳太晒,秦诩都能抗,半个小时后,教官让大家原地休息,喝水的喝水,挠痒的挠痒,地上坐了一片,唉声叹气。
秦诩站姿也一下松了下来。
“秦诩。”旁边一个人递了一瓶水给他。
“谢谢。”秦诩接过,拧开了盖子。
这人和他同班,也是他的室友之一,陈有松,性格挺有趣。
“好几个女生问我要你联系方式,给不给啊?”陈有松问。
秦诩:“不给。”
陈有松:“你人气可以啊,隔壁院草都快被你比下去了。”
秦诩:“院草?”
陈有松:“啊……就刚开学嘛,不知道哪些人选出来的,就那个今年最帅新生——不过我觉着还是你帅一点,你要笑一笑,咱们院草说不定就落你头上了。”
秦诩:“……”
陈有松一个人能把聊天聊出一堆人的效果,听他说话好似两百只鸭子在耳边不停的嘎嘎叫。
这算得上是秦诩军训期间的一个记忆点,很有特色。
军训的第一周,秦诩给林知年发消息,林知年会回,不过因为在工作,所以回消息速度不会很快,两人相隔着时差聊着,唯有晚上才会多聊会。
但林知年不抛出话题,两人的聊天也逐渐变得有些生分了起来,聊天总带着一种陌生疏离怪怪的氛围,似在相互客气问候“你吃了吗”一般。
他们之间不应该这样的。
周六下午下起了雨,学生们休息,不用军训,都窝在了宿舍里,秦诩拿着伞打开了宿舍门。
“去哪?”陈有松立马探出头。
秦诩:“超市。”
“麻烦给我带包薯片,谢谢!”陈有松高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