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云,你在这里啊?”褚裟跟所有地煞的关系一般,属于互不招惹,也许地煞会在他背后说闲话,但不会闹到他跟前。
他和迹云的关系稍微强那么一点,还是因为迹云只是默默记录他的生活而已。
原本在说褚裟闲话的两个地煞尴尬的对望了一眼,迹云和他们才是兄弟,应该不会乱说话。
“他们在说……”
“王上偏向公子,什么都不让他做,还为了他惩罚卧雪。”
“他可是王上身边的大红人,我们可不敢乱说话。”
“老三,我们两个有什么不能说的?他一个中原人,你我是兄弟,还能倒头把对方卖了吗?”
“王上去什么地方都会带着他,他们甚至睡在一个房间。”
“他不像我们需要到外头抢马队,掳人到山寨里做苦工,王上还找了人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这么照顾一个中原人,王上到底在想什么?”
迹云不仅把老三和十四的话复述了一遍,连语气都模仿了,惟妙惟俏。
“迹云,你别污蔑我跟你十四哥,我们可没这么碎嘴子!”
“四十一哥,你最近是跟谁学的这么坏?俏皮话随口就编出来了,这逗得三哥和十四哥变了脸,他们还能有心情去外头猎鹿吗?”
沙漠没有鹿可猎,这里的猎鹿说的是黑话,指杀人。
“我……”
“成了,三哥,十四哥,我跟迹云去看看练武场的兄弟们,你们忙。”
既然褚裟给了台阶下,担山和吐炎也就没自找没趣,一起离开了寨子,猎鹿去了。
“他们说你坏话。”
“迹云,你跟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妖七九摸了摸脸,他们的文明远强于古文明,他的伪装不可能被一个古人识破。
“你很坦率。”褚裟的情商并不低,只是多数时候他不愿意为别人浪费时间和精神头罢了。
“坦率:坦白直率,言语坦率。”
“目标人物正在夸赞你,建议夸赞回去。”
“你也很坦率,你还很聪明,很善良,很美丽……”
褚裟只是委婉的提醒迹云说话不要太直接,容易得罪人,结果对方突然开始夸自己,而且是滔滔不绝,听的他脑袋发蒙。
“你感觉开心吗?”妖七九并不是机器人,虽然他的大脑里有芯片,但那只是指导他的工具而已。
在未来,人的感情越来越淡漠,幸福指数直线下降,战争也越来越频繁,破坏越来越严重,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因此,联盟派了一位优秀的战士00179穿过位面壁垒来到这个位面,这个时空……
他们想从古人类和古神的身上寻找到人类和平延续的方法,重建幸福家园。
这是非常官方的说法,又带着诸多掩饰。
简单的说,那就是他们所有人穿过位面壁垒来到这个位面生活。
在此之前,由妖七九记录好这里的一切,方便他们融入这里。
科学的尽头就是神学,他们想要妖七九控制住眼前这位转世神君从而真正掌控这里。
这些,褚裟不知道,这里的人更不知道。
戈壁滩上生长着一些红柳和骆驼刺,这里经常刮风。
褚裟顶着风艰难的走着,他牢牢抓着迹云的手,不敢张嘴,怕吃一嘴沙子,不敢放手,怕两个人走散。
这是他第一次来外头猎鹿,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
狂暴的风力卷起大量的浮沙,形成凶猛的风沙流,来势汹汹。
迹云落脚很稳,他正在检测风速,分析这里的地形,制定最合理的规避风险的计划。
“褚裟呢?”唐集沅轲是反复无常的,他一边希望褚裟永远依靠自己,一边又希望对方成为一个真正的狼国人。
在质疑越来越多的时候,他让褚裟去猎鹿,也就是去劫车队。
“回王上,公子还没回来。”
“你们还不快去找?”长主先一步命令地煞去找人,然后走到狼王跟前,“王弟,你不用担心,他们很快就会把他带回来了。”
很多时候,女人都是聪明的,她总会敏锐的察觉到男人的心思。
外面的风很大,让地煞出去找人很危险,他们有可能损兵折将。
但长主是唐集沅轲的同胞姐姐,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王弟在想什么她一清二楚。
所以,她没有劝王上不管不顾,而是替王弟下了他想下的命令。
“不要揣测我的心思。”
“是,王上。”
今日的风实在是太大了,无论是做什么都很危险,出去找人的地煞自然是一无所获。
“王上,属下无能,没有找到公子。”
原本还冷漠的坐在椅子上的唐集沅轲有些焦躁,他摔了很多东西,随后便有往外走的意思,但他似乎是克制住了,“算了,生死有命。”
风停下来了,沙漠重归平静,一眼望去,黄沙漫漫。
一只手破沙而出,黄沙沾在线条流畅的胳膊上,随后便是一个头抬了起来。
“迹云,你在哪儿?我们好像没死!”褚裟跳了起来,“我们两个够命大的啊!”
“咳咳,我在你脚下。”迹云确实是被褚裟踩在了脚底下。
褚裟跟黄沙烫脚一样跳到了一边,赶紧俯身把迹云扶了起来,“刚才被风沙迷了眼,我这一不留神把你给压了……你没事吧?”
“没事。”
“这是哪儿?”褚裟的思维跳跃的很快,发现迹云没事后,立马开始找路。
两个人一无所有的游荡在沙漠里,原本还能有点力气,可是太阳越来越大,人就越来越疲惫。
“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褚裟嚼着一块仙人掌含含糊糊的问了一句,他把剩下的递给躺在一旁的迹云,不想再说第二句话。
“不会,有我在。”
“别吹牛了,你以为我没在沙漠里死过吗?我告诉你,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我没死过的。”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带你回去的,相信我。”
“刚才有点担心,所以说话不太好听……我相信你。”
“嗯。”
此时,他只是迹云,并不是来自遥远时空带着任务的00179,所以,他很放松,甚至有点自在。
夜里,天上只有月亮,没有星星。
迹云驾着一辆马车来到了山寨外,而褚裟坐在车里。
他们两个这次吃了不少苦头,又是大风又是迷路的。
不过,有比他们更倒霉的人,一队走镖的不仅给他们送来了吃的,还送了一辆马车。
“他没事吧?”
“第一次杀人,他好像有点害怕。”
心急的唐集沅轲没注意到迹云对自己没用敬称,他掀开帘子后没看到哭唧唧的羊羔,只看到一个四仰八叉躺着马车里睡的正香的褚裟。
“是本王多虑了。”唐集沅轲放下帘子后转身走了,没再问点什么。
深夜,圆月之下,一声又一声的狼嚎传的很远很远。
褚裟翻了个身后迷迷糊糊的醒了,他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随后悄悄看了看周围,“幸好没人看到,有损君子形象。”
掉到地上的被子被褚裟扯了上来,他打了个哈欠,鼓着嘴用手掌搓脸,“好饿哎,想吃东西哎~”
“醒了?”唐集沅轲突然出现在了褚裟的身后。
砰——
褚裟从床底爬上来,“王上,人吓人,吓死人,您是想在地狱跟我缠'绵悱恻吗?”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了是暗黑向,怎么开始杰克苏了?
第296章 第 296 章
党争一向是变幻莫测,局势瞬息万变,这只存在于当权者养蛊的情况下。
如果皇帝偏向正统,且又是个心胸宽广的,那储君之位便没什么好争的。
李慎思多次怂恿太子去沙漠剿匪,太子却屡次失败,因此失了民心。
当然,失了民心不算什么,只要不失圣心,一个嫡长子必然是稳坐皇位。
但……
一个死人是坐不了皇位的。
刺杀嫡长子的罪名被李慎思扣在了另一个皇子身上,对方被剥夺尊位,发配到了边远之地。
可以说,原本没什么争议的太子之位就是被李慎思拉出来让大家争的。
皇帝在身边的皇子一个个露出凶相的时候坐不住了,他还没死呢,这些翅膀硬了的皇子就想拉他下来。
“祈生,长期以来,沙漠一直有一股土匪,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商人、马队和百姓无一幸免……朕的江山不需要有这种外邦人来嚣张,你亲自去剿灭他们吧。”
“是,父皇。”李慎思知道皇帝开始疑心他了,但他并不在意这种试探,因为他真正的目的也不是皇位,而是拥有更多的权利……
如今时机还不够成熟,但这一趟他必须走。
原本李慎思还不急着去沙漠,但褚裟的好感值一直在零零星星的往下掉。
一个人的感情是有限的,他对你更上心,对其他人用的心思就会少一些。
相反,他对其他人用的心思更多,对你用的心思就会少一些。
显而易见,在他不在的时候,褚裟对其他人动情了。
这五年来,他们一直有飞鸽传书。
那鸽子是李慎思用金币和积分兑换出来的,可以不吃不喝的飞过漫漫沙漠将信送到褚裟的手里。
事情总有轻重缓急,李慎思现在急着见到褚裟,他在心里祈祷任务目标没被其他人先一步攻略成功。
他太自负了,觉得褚裟没对用了那么多攻略道具的他爱的死去活来,就自以为其他人也无法攻略褚裟。
【深情演绎×3】
【眉眼深情×6】
【真爱之心×1】
【动情香水×2】
……
…………
这些攻略道具被使用后可以帮助李慎思保持住好感值,还会不断加深褚裟对他的感情。
如今却出了差错,这让他既恼火又无奈。
阳光蒸晒着黄沙,旅人走成一溜儿,这里没有风,也没有声息,黄沙发出枯燥的苦味。
此时,戈壁滩静悄悄的,静得让人窒息。
一声哨声响起,它以利剑般的姿态打破了沙漠的安静。
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地煞宛如狼群一般从高高的山丘上下来,他们手里的砍刀无情的收割了一条又一条生命。
“Буурындахатынбар!”
“Уны кайтарып, минаны яхшы эшл?рг? тартырмын.”
“Сезулйоклардасакчы булы рсы змы?Б?лкыйс! Берегезбел ?нбары йк.”
一只利箭穿空而来,它深深的扎进了女人的心口,女人倒在了地上,没了气息。
褚裟收起了长弓,然后拽着缰绳调转马头离开了。
一个女人被带去七十二地煞的老巢只会生不如死,想自杀都没有机会,他们会一直糟蹋她,直到死亡。
唐集沅轲接过了褚裟递过来的钱袋,“怎么了?”
“这钱袋应该是宫廷里的物件,今天杀的马队有问题。”
“中原朝廷派来的?”唐集沅轲将钱袋翻来覆去的看,手艺不错,他们狼国人就没有这样精细的绣娘。
“我不知,王上,这里应该还有一笔的,您落下了。”褚裟握住了唐集沅轲正在写字的手,近来狼王在学中原的汉字,写的不算难看,但离好看有很大一段距离。
“褚裟,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是我界越了。”褚裟松开手后就瞧见长主进来了,他儒雅的行了一礼,“长主。”
唐集沅轲常和手下说他们要学中原的语言和礼仪,但也就褚裟认真学了,因为大部分地煞都是些莽夫,没那个耐心学另一种语言和繁文缛节。
“王上,褚公子有十七了,按照我们狼国人的习俗,他该刺青了。”
唐集沅轲手里的毛笔落在了宣纸上,他狠狠的画了几笔,“好。”
狼国人尊崇狼,他们把跟狼有关的一切穿戴在身上,把狼图腾纹在身上,用以强大自身的力量。
褚裟进了大堂,里面有几个老人,他们都是狼国曾经的贵族和老臣。
“你没有父亲,而把你养大的母亲把你送到了这里,是否如此?”
“是。”
“他们都抛弃了你,是否?”
“是。”
“从今天开始,你心中不会再有父母,只有狼国,你会是一个狼国人,从此忠于狼国,忠于狼王,你愿意起誓吗?”
“我无父无母,今后只忠于狼国……”褚裟用刀子划开手掌,然后起誓,他也不清楚自己发下了怎样恶毒的誓言,只看见一张张显出满意的老脸。
“开始仪式吧。”
仪式就是刺青,由长主把狼头纹在参加仪式的人身上,这是每个被承认的狼国人才能拥有的刺青。
其实大部分狼国人都没有狼头刺青,因为他们半数以上都是奴隶。
褚裟脱了衣袍丢到一边,他躺在榻上后拿起酒坛子喝酒,深红色的绸缎乱七八糟的铺盖了床榻,红绸白肤,墨发蓝颜。
那一寸一寸精壮的肌肉接在了一起,然后没入裳里,裳长到足踝,腰部束着一条宽边的腰带,半遮半掩,欲盖弥彰……
穿着华服的长主坐在了褚裟身边,她用针沾墨水在身上一针一针把图案刺上去,“我把它刺在你心口,希望狼王和它一起留在你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