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离渊看着继续给自己剥鸟蛋的褚裟,这佛子倒是挺会伺候人的,以后等他恢复正常把他带回去做仆人也不错。
褚裟又拿了一个碗,把鸟蛋平均分开,“以后吃什么都是你一半我一半。”
“好。”离渊等着褚裟继续投喂。
“明天为师要去山下修行,你可要跟着一起去?”
“要去。”离渊的眼睛亮了一下,他跳下凳子,走到褚裟跟前抱着他的腿撒娇,“可以只有我们两个吗?”
“好。”
天一黑,褚裟念完经就睡下了,旁边的离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偷偷摸摸爬起来,鬼鬼祟祟的爬下床,离开了房间。
一条青蛇从树下爬下来,它悄然无声的来到离渊跟前。
离渊一把抓住青蛇,吸走了它的力量,把干枯的尸体随手一扔便要回房,但他走了几步后又折了回来,一脚将青蛇的尸体碾成末。
第二天,还在梦里的褚裟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什么踹了一脚,他睁开眼睛,一只脚丫子在他旁边,时不时蹬几下。
离渊抱着褚裟的大腿睡的正香,结果被拎着后颈的衣服拽了起来,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面前的秃驴有点严肃,“师傅,天亮了吗?”
“去给为师打盆水来。”
“哦。”离渊被放下来,他小跑着去提水,费劲吧啦的提着木桶回来,拿起水瓢舀了水踮起脚倒进水盆里。
褚裟打着哈欠走过来,洗完脸擦干净后把脸帕放水盆里,浸湿脸帕后拧干,捏着离渊的小脸一阵擦,“好了,脸干净了,去吃饭吧。”
“佛子,早膳来了。”了悟端着五大碗素面走进来。
已经在桌子前坐好的离渊把碗放在桌子上摆好,他真没见过比佛子还能吃的和尚……
“小菜呢?”
“我给忘了。”
“去拿啊!”离渊想给了悟一脚,但是他忍住了。
“了缘,对师兄要恭敬。”褚裟不赞同的看了一眼离渊。
“师弟。”觉善推门进来,他是武僧,从小练的就是硬功夫,所以他力气很大,大到把褚裟的门推掉了,“师弟,我好像……”
嘭——
褚裟往旁边挪了一步,门掉到了地上,他一动不动的看了很久。
“师弟,你瞧,这是什么?”
“蛐蛐儿,你弄这个做什么?”离渊好奇的看了一眼。
褚裟掏出自己做的蛐蛐笼子,把蛐蛐装进去,把蛐蛐笼子放在离渊跟前,“给为师养着,过些日子为师要跟人斗蛐蛐。”
离渊点了点头,他把蛐蛐笼子收好,他这些日子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个佛子该是整个寺里最不正经的和尚了。
“那师兄先走了。”
“嗯。”
就在觉善转身离开的时候,褚裟一脚踹在了师兄的后腰上,觉善摔了个狗啃泥。
第144章 第 144 章
“灵山大佛殿,如来密密传。得道是高僧,封佛上万年。为了儿女缘,私自下凡间。红尘无真情,神界有法规。若是触碰到,几世难翻身……”茶馆里的盲眼说书人一拍醒木,身边之人将二胡拉的更为响亮。
“高僧原是西天的一只灵狐,听了几万年的佛法,一日下了灵山,化作凡人从天而降,被圣音寺奉为佛子,他心性纯良,一日,他收留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但这孩子并不简单,乃是一只千年蛇妖!”
“怎么会是蛇妖呢?”
“后来呢?高僧被蛇妖吃了吗?”
说书人并没有回答听书人的问题,而是故作神秘的问了众人一句,“你们可知妖王是何人?”
“不知道,谁啊?”看客们吃着瓜果喝着茶水,“给我们说说呗。”
“佛心是清净心,便是‘不起贪嗔痴欲诸想,不着色声香味触法。但乐忆念过去诸佛,所修善根。行寂静行,远离虚妄。依真谛门,植众德本。’佛的清净心是纯净纯善的,没有丝毫的染污与妄想,法性湛然,全部与自性相应……若是那得道高僧动了凡心,毁了这清净心又会如何?”
“你别说这个了,赶紧说说那个高僧怎么了?妖王又是谁?”
“对啊,别卖关子了。”
“这蛇妖后来修为大成,成了妖王,他跟那高僧便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接下来,我便给你们说道说道他们的关系是如何的不简单……”
集市上闹闹哄哄的,人挤着人,吆喝声不绝于耳。
离渊受不了这么热的天,所以蹲在阴凉地里看热闹。
“咬它,咬它,你快咬它!”
“哎,怎么又输了?”
“输赢乃兵家常事,该认就认,小僧下次再来。”
“你这和尚也玩这个,是个正经和尚吗?”
褚裟眉眼弯弯的把蛐蛐收进笼子里,看不出输了的颓废,跟其他人摆摆手,“小僧确实是一个和尚,至于正不正经?小僧就不知道了,哈哈哈……”
“我们要回寺里吗?”离渊赶紧跟上褚裟,他想着找机会逃来着,但他还没恢复正常,去哪里都不如待在寺里安全。
“钱都输光了。”褚裟不高兴的撇了撇嘴,在心里默默问了尹沅一句。
【我不可能变成蛐蛐。】
“姐姐。”
【不,我不干。】
“师傅,我饿了。”离渊摸了摸小肚子,他在一边看褚裟斗了半天的蛐蛐。
“我也饿,没钱了,忍着吧。”褚裟翘着二郎腿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天气有点热,所以他拿着树叶扇风。
离渊上手摸褚裟,他不信对方没钱,肯定是偷偷藏了钱准备下馆子,而且不带他。
“痒,别摸了,咯咯咯……”褚裟笑的坐不住,倒在石头上,“真没有。”
半天没摸到钱的离渊气的拍了褚裟的肚子一巴掌,“那我们两个饿肚子吗?”
“我去给人算卦,等赚了钱以后,我们就买包子吃。”
“行,你会算卦吗?”离渊此时完全没有偷窃的想法,如果是以前的他早就偷路人的钱袋子了。
“应该会。”
什么叫应该会?离渊觉得褚裟有点不靠谱,但是褚裟已经随手扯了块布,用焦黑的木棍在上面写了字。
“算卦喽,不准不要钱,算卦喽……”
离渊跟在褚裟身边,他堂堂蛇王,居然有一天会在大街上跟着一个不靠谱的和尚吆喝着算卦,太有损威严了,幸好没人知道……
“施主莫走,你可要找小僧算一卦,不准不要钱。”褚裟抓住一个急匆匆的路人。
这人小厮打扮,他半信半疑的打量着褚裟,“和尚,你会算卦?”
“我看你府上有难事,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的?”
“人人都有难事,这个不难猜,你说说,也许我能帮你呢。”
“我跟你说得着吗?我要去圣音寺请高僧来帮忙,你这野和尚一边儿去。”
褚裟理了理衣服,“你说巧不巧,小僧就是圣音寺的月称大师。”
离渊撇开脸,他是真没想到圣洁高然的佛子是这个德行,在蛇宗的时候,装的跟个正经和尚一样,他有种买了块翡翠,结果是块石头染了色装样子的感觉。
“师傅,要不我们不去了吧?”离渊真怕他们没有帮上忙,还给人家添麻烦,最后被赶出来,他如今已经想到那个场面了。
“试试看,不行咱们就找机会溜。”
离渊捶了捶脑袋,要不是怕暴露自己,他就自己算了,幸好他跟着来了,不然就师傅这个不靠谱的,得被那些人打死。
他听觉善那秃驴说师傅上次被一个壮汉拿着菜刀追了一路,差点被对方砍伤。
临来之前,觉善千叮咛万嘱咐,让离渊好好跟着褚裟,别让他惹出乱子来,有事就报圣音寺的名号。
离渊觉得圣音寺的名声怕是被师傅败坏的差不多了,他就没见过这么能惹是生非的。
他虽然也四处惹事生非,但他都是有所图,师傅不是,就是没事惹事,非讨一顿打骂不可。
“没有我,你可怎么办?”
高门大院,牌匾上写的柳府。
离渊抬头看天,烈日当空,照的院子里的植物明晃晃的。
“老爷,圣音寺的高僧请来了。”
“在哪儿?”柳老爷一眼就望见了院子里的两个和尚,觉得这俩应该是高僧的徒弟,所以他往其他地方寻找高僧。
褚裟看似缓慢实则仅用了一步就挡在了柳老爷跟前,“老衲在这里。”
“高僧请进。”柳老爷将信将疑。
“老衲是佛子,法号月称。”褚裟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虽然老衲满头乌发,实则已经是七旬老者了。”
“月称大师。”
眼看着柳老爷不上道,褚裟拧了离渊一把,离渊立马会意,“施主,你打算给师傅多少钱?”
“是该给,是该给,月称大师,您看五十两如何?”
离渊摇了摇头,“师傅是佛子,区区五十两能请到吗?”
“一百两?”
“二百两。”
“那就二百两黄金吧,出家人早就看淡这些身外之物了,都是粪土,施主给老衲的这些黄金,老衲会把它们都用在造福可怜之人上的。”褚裟还以为离渊能说出什么来,合着才二百两,害得他自降身价的亲自跟雇主讨价还价。
小厮在前面引路,柳老爷跟褚裟说着这些日子里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女儿已经是卧床不起了。
离渊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他本来就小小的一只,很容易被忽略,他趁着没人注意便往察觉到古怪的地方去了。
“一个月前,小女说她在院子里看见了一个书生,这是内宅,怎么会放外男进来呢?当时我也没多想,以为是小女做梦梦见的,但前几天就有点不对劲了,小女她夜里会在房里吟诗作对,那样子像是她身边有什么人,太吓人了。我请了很多高人,但他们都消失不见了……”
离渊来到一堵墙前,他摸了摸墙上的藤萝,青紫色蝶形花冠,为情而生,为爱而亡,它会绞杀身边的其他植株。
他蹲下来,从袖子里放出来一条紫色的小蛇,“去吧,吃了在这里作怪的东西。”
一刻钟后,紫色的小蛇回来了,离渊把它刚吃掉的鬼魂吸收到了自己身上。
“小和尚,你师傅叫你过去。”小厮跑了过来,拉起离渊就往房子里走。
该死的凡人,离渊五指成爪就要往小厮身上招呼,他看见站在屋檐下的褚裟后收回了手。
“了缘,过来。”褚裟眉眼温柔看着离渊,他招了招手,“为师已经把打扰柳施主府上的妖物除了。”
离渊小跑着来到褚裟跟前,“那我们现在就回寺里吗?”
“我们现在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等离渊跟着褚裟来到风月馆时,他攥紧了褚裟的手咬牙切齿的问,“师傅,我们不是去帮助穷苦百姓吗?”
“是帮助可怜人,他们太可怜了,你看这小腰细的,你们爹爹是不是为难你们了?”褚裟松开离渊的手,一手揽一个小倌往房间里走,“受委屈了就告诉老衲,老衲平生以救济天下为己任。”
“月称大师,您好久没来了,是不是不喜欢云牡了?”
“对了,大师,您带来的这个小家伙要怎么办?”
“给他找个屋,给点吃的喝的,别渴着饿着就行了。”
离渊被人带进一间屋,他坐在凳子上吃饭菜,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不要气,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臭和尚本来就是这么个混账东西……
“要想回灵山,必须转能回。再次离仙境,贬蛇石化身。风风雨雨过,日晒烈日蒸。饱经风霜苦,身受日月精。积德行善果,升仙回天庭。”说书人一拍醒木,把众人吓了一跳,也回了神,“后来啊,那高僧功德圆满,他要回那西天,这蛇妖便跟着他去了,佛祖劝蛇妖回去,不要误了高僧的修行,可蛇妖说他们是生生世世的孽缘,他不会回去,除非高僧跟他一起回去……”
“后来呢?”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145章 第 145 章
初秋的风不算凉,吹在人身上有些舒坦,树叶哗啦啦的响。
离渊吃撑了肚子不舒服,他躺在树下的躺椅上歇着,“师傅,我好难受啊,师傅……”
褚裟坐在一旁缝僧衣,他放下手里的衣服,把手放在离渊肚子里给他揉肚子,“叫你少吃一些你不听。”
“寺里都是素食,难得吃肉,唔……”离渊的嘴被堵上,他拿开褚裟的手,“师傅,你不要随便碰我。”
“我们吃肉的事不能告诉别人。”褚裟拿起离渊的手,另一只手从离渊的胳膊肘往手上撸,在第二到第五指的掌面找到第二掌纹中央的位置,用针挑刺离渊的四缝穴,挤出一点黄色的液体,“好点了吗?”
“嗯。”离渊摸了摸肚子,好像是没那么难受了。
“试试衣服。”褚裟拿起僧袍展开,寺里没有像离渊这么小的孩童,所以离渊一直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褚裟闲来无事便给离渊改了改衣服。
离渊愣了片刻,这个和尚有时候不靠谱到了极点,小心眼又自私自利,但你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发自真心的温柔,对很多人来说,这样实实在在的温暖弥足珍贵。
“这里肥了一些。”褚裟理了理离渊身上的僧袍,摸了摸他的小肚子,“你在长身体,肥一些能多穿些日子。”
“师傅,我去跟烧水的秃驴……师兄多要一些热水。”离渊急匆匆的小跑着离开了褚裟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