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
亦或是很惊讶自己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关珩昨天中午以跟宫渝分开的时间有点长作为理由从公司离开,丝毫不顾关羿的挽留,执意甩开了哥哥的手。
但是关珩毕竟还是有求于关羿,想要让关羿帮他达成自己想给宫渝的礼物,因此在住院之后,趁着宫渝出去跟主治医师探讨病情的时候,抓紧时间联系了大清早就拖着方苍去公司加班的关羿。
比员工来得早了好几个小时,关羿原本就又累又困,时不时怼方苍两句来达成自己的抒发欲,更别提在烦恼加倍的清晨接到了自家赔钱弟弟的电话。
在关羿还没到公司的时候,关珩就用文字跟他交流着两人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的大事,听说关羿到了公司,关珩这才跟他提出想要打电话才能说得清楚一点。
然而关珩却突然手滑点到了视频通话——
臭小子一张面色苍白的脸就这么明晃晃地出现在了关羿的面前,惊得关羿手中的手机直接就掉在了地上,反复追问关珩在哪个医院无果后,关羿只能运用万能的方苍来寻找关珩目前所在的位置。
他家关珩从小都没有经历过什么苦难,此时突然出现在医院里的这种突然性,让关羿一时间有点接受无能。
被他视若珍宝的弟弟如果真的将自己搞出了什么闪失,他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因此在冲动之下,关羿也就忘了这个时候待在关珩身边的人,大概率上都会是他们拼命隐瞒身份的宫渝。
乍然见到了站在面前的宫渝,关羿确实吓了一跳,不过他的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先宫渝一步开了口,将先机牢牢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宫先生,这么巧?”
他知道关珩的身份很大可能已经瞒不住了,不过还是在尽力地帮弟弟将谎圆回来,为了关珩将要在几个月之后送给宫渝的那份大礼做出一份蓄力。
宫渝点点头,面上是不同于关羿脸上那种略显慌张的淡然:
“关总好,是很巧。”
看到关羿出现在关珩的病房附近之后,宫渝基本可以断定下来关羿和关珩的关系了。
不过已经到了如今的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想再继续执着于关珩真正的身份了。
无外乎是他之前的猜测,关羿是关家的独生子,而关珩作为他叔伯家的弟弟,自然是被关羿十分重视,弟弟车祸,他这个做哥哥的没有来看望,所以现在出现了疑似后遗症的状况,他终究还是因为惦记而忍不住过来探望。
但对宫渝来说,无论关珩是皇亲国戚也好,穷苦少年也罢,关珩在车祸中拼死救他是事实,他也愿意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为关珩付出这所剩无几的生命。
这辈子了了,就希望下辈子有缘再见吧。
想到这里,宫渝便也没有挑破两人的关系,甚至还主动帮关羿圆了一下:
“关总来看朋友?”
关羿点点头,回头看着身后的方苍,气势冠冕堂皇:
“方特助,陈总他到底在哪个病房?”
方苍指指与关珩病房完全相反的方向,规矩回话:
“总裁,陈总他好像是在西区。”
“这里呢?”关羿问道。
方苍微微颔首,回答他道:
“这里是东区,属下的过错,总裁这边请。”
“噢~~~”
关羿恍然大悟地抬头去看病区门口的位置图,然后遗憾地摇摇头,像是随意的聊天一样对宫渝抱怨道:
“你说我这脑袋,整天忙疯了,连东西区都分不清了。”
说完,又惩罚性地拍打了一下方苍宽阔的后背,微微斥责道:
“粗心。”
宫渝没说什么,只是礼貌地弯起嘴角笑了笑。
“不好意思,关总,我还要去买东西,先失陪了。”
说完,宫渝也没管关羿的视线落在了哪里,直接就抬腿离开了诊区,想要自己安静一会儿。
没想到关羿做戏做全套,直接抬腿朝宫渝的方向走去,甚至超过了宫渝的进程,大刀阔斧地出了东区的门儿,迈进西区的门槛儿。
方特助礼貌地跟宫渝点点头,算是告别,然后迈着大步跟着关羿走进西侧诊区,口中不忘念叨着关羿:
“啧,你慢点儿,前天晚上刚崴的脚。”
“哎呀,我这个人一向急人所急的嘛,”关羿只觉得宫渝落在他俩身上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恨不能凭空生出一双翅膀来加速逃离宫渝的视线范围内,但他又需要向宫渝证明他俩的目的并不是关珩所在的东区,于是紧着回头催方苍,“快点快点。”
两人看也没看地进了西区所在的病区,偷偷趴在门口看着逐渐走远的宫渝,皆松了口气。
方苍刚想说点教训关羿莽撞之类的话,却突然发现背后似乎纠缠着很多道柔和的目光,隐隐让他感觉到了当年在襁褓中的温柔触感。
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劲,方苍下意识伸手握住关羿的手腕,然后缓缓回过了头——
身后是一排扶着腰后和肚腹的孕妇及产妇,估计是快要做母亲的缘故,她们的眼中都或多或少地泛着柔和的母爱光辉,微笑地看着这两个衣着光鲜却行为鬼祟的男人。
面对着一众朝他俩看过来的准妈妈们,关羿和方苍都毫无准备地红了脸。
不过关羿向来比方苍更具备着社交牛逼症的特质,见此情景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展颜对孕妇姐姐们笑道:
“不好意思啊,因为我妈生我弟弟就是在这里,所以我来怀念一下我弟弟出生的环境。”
在场孕妇皆无言。
在宫渝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关羿又鬼鬼祟祟地溜到了关珩的病房门口,轻轻扭开了门把手。
关珩正背对着门口在地上做俯卧撑,听见身后的病房门传来声音,直接开始撒起娇来:
“哥哥怎么去了那么久呀?想死你了,哼……”
“把你那贱样儿收收,”有方苍在外面把风,关羿说起话来也自信了不少,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坐在沙发上怒斥关珩道,“关家真是家门不幸,怎么会有你这种求爱方式不堪入目的后代。”
关珩哑然,惊讶地回头看着关羿,“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说着,他胡撸了一把碰到地面的膝盖,站起身快步走到关总裁旁边,抓着自家哥哥笔挺的西装就要往门外推。
“关珩,你要造反啊,”关羿的力气敌不过关珩,只能任由他拖着往门口走,途径洗手间的时候,关羿一把攀住了洗手间的门,剧烈挣扎着,“我还没有问清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你给我解释清楚!”
“这件事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关珩担心宫渝随时都有可能会回来,“我们电话里说好不好?”
关羿残忍地向关珩揭露了事实:
“我刚刚进来之前碰到宫渝了,我觉得他可能已经发现你的身份了,你要不要直接跟他坦白好了?而且我觉得他很喜欢你的,你要是现在跟他坦白从宽,估计他是会原谅你的。”
看着自己仍旧身强体壮的弟弟,关羿放下了心。
他知道关珩就算有事也不会跟他和盘托出,倒不如一会儿直接去找主治医生来得痛快,于是就接着说起了关珩最在意的事情:
“你要是想坦白,就趁他现在喜欢你的时候,直接就全部交待,省得夜长梦多。”
关珩叹了口气,松开了在自己面前犹如得了重症肌无力的大哥,颓然地坐在床边:
“我在他睡觉的时候,给他戴上了戒指,但是等我做完饭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把戒指摘下去了。”
面对无能的弟弟,关羿只想将自己所有的经验都倾囊相授:
“你得给他准备仪式啊,你看我当年……”
关珩抓捕到敏感词,飞快地看了一眼声称自己当年是“被追求”的大哥,适时拆台:
“大哥当年主动追的方特助?”
关羿被揭了老底,但还是努力维护着自己的颜面,他心虚地看了一眼门口,降低了音量:
“我告诉你,我当年被方苍追到手的时候,他给我在我家……不是,在他家,摆了超大的一个阵仗,一进门,有酒,有花,花蕊里还有戒指,你大哥我当时直接就上去搂住他,把他压在桌子上……”
门口传来敲门声,和方苍冷冰冰得像是警告的声音:“差不多了。”
由于在说着和事实完全相悖的话题,关羿由于心头难安的缘故,不满地倒打一耙:
“什么差不多了?差得多呢,我还有好多话没对我弟弟说呢。”
方苍似乎是笑了一声,随即无奈地解释道,“宝儿,我是说宫先生应该是快要回来了,你抓紧时间。”
关羿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关珩的背,准备离开病房,临走前还鹦鹉学舌般地来了一句:
“你抓紧时间。”
.
有了宫渝这段时间的细心照顾,关珩很快就在赵医生拍着胸脯的担保下出了院。
不过宫渝还是对他的身体状况很不放心,轻易不允许关珩出门,只担心他会在离开自己视线的时候,像上次发病的那样昏倒。
对于宫渝这种已经到了关心则乱的程度上,关珩却丝毫不觉得有负担,反而还乐在其中地十分享受。
在车里提前戴好了墨镜口罩,独自一人走进商场的时候,宫渝不止一次地被身前身后的情侣催促着快点走,更有甚者还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让一让。
宫渝原本就是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的人,见状便靠边儿慢慢朝地下超市走去,期间也好奇地打量着今天明显多了很多对小情侣的商场。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宫渝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道他实在是搞不懂这些年轻人的想法,还是不在这里过多的碍眼了,抓紧买完菜就要回去给卧病在床的小男朋友做晚饭了。
驱车回家时,宫渝发现路上的情侣们都抱着鲜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依偎在恋人的怀中,就算天气还有些凉,也觉得身上暖洋洋的。
见此情景,宫渝在羡慕之余难免会觉得有些没面子。
不就是花吗,明年他的坟头肯定也能长一堆。
库里南缓缓驶进了地库,宫渝认命地抱着两兜子菜上了楼。
他回来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开进院子的时候,远远瞟了一眼发现客厅里没有开灯,估计关珩是待在楼上睡觉。
所以宫渝即便抱着很多东西走上楼,也还是努力地放轻了脚步,甚至连走廊的灯都没敢打开。
迈上旋转楼梯的最后一个台阶时,宫渝惊讶地屏住了呼吸——
客厅里红烛摇曳,墙壁上气球斑斓。
每一只猫崽子都被关珩在脖颈上系上了一朵喜庆的大红花,但它们在屋子里上下乱窜的动作,却没有碰乱关珩精心布置的任何一处摆设。
然而猫咪们所具有的避障能力在多多的身上完全得不到体现,所以出于保险,关珩将多多用遛狗绳留在了厨房的中岛边,防止多多看见宫渝进家门后,疯狂地朝他扑过来,导致他这一下午的心血付诸东流。
视线落到站在猫狗们的最后面的关珩身上,宫渝的眼眶已经开始酸胀。
关珩这是要做什么。
少年脸上的表情似乎比平日里的每一天都还要拘谨几分,迈着规矩的步伐朝宫渝走了过来,单膝跪在宫渝面前,笑容羞涩:
“哥哥,520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关弈迈多愁善感:我觉得弟媳好像有难言之隐。
方特助抓住重点:那也改变不了你来医院是找小珩问邻居家妹妹的事情。
关弈迈意欲逃跑:我就是那么随便一说,你还当真了不成?
方特助咄咄逼人:那我昨天承诺你的今晚三次也就是随便说说的了,还望关总不要当真。
关弈迈魂飞魄散:别!
(老宫马上就要面临意识到自己不会死的场面啦,小关彻底掉马会紧随其后,muamuamua!今天更新得早,晚安早安啦宝贝们)(二十九号了,斯哈斯哈,生发液马上就要过期啦!快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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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除了在戏里,宫渝还没有感受到过被人跪在面前的滋味,此时关珩突然给他来这么一遭,一时间让宫渝有些接受无能。
估计是没什么经验,或者是因为紧张,关珩一开始的单膝跪地已经因为局促的情绪变成了双膝着地。
捧着花的表情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端端正正的样子倒像是要出席葬礼一样悲壮。
宫渝不禁哭笑不得。
“小关,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宫渝手中抱着东西,俯身就要去扶起关珩,奈何少年大有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心,无论宫渝怎么拉他起来,他都纹丝不动地跪在原地,甚至还因为体型的差距险些将宫渝拖倒在地。
“……”
踉跄了两步后才堪堪站稳,宫渝觉得有点没面子,偏生怀中抱着的装菜兜子还作妖起来,里面的西兰花和土豆咕噜噜地滚出来,径直砸在了关珩的脑袋上。
关珩精心准备的造型被掉渣的西兰花砸乱,滚动在地上的土豆引起了猫崽子们的注意,纷纷连滚带爬地开始追起了土豆,不再理会门口的两个铲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