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资.料是简易版本,只要学生的照片、姓名,以及最终走的哪方面特长班。安然翻了几张,竟然里面还有一个现在活跃在电视里的小明星。
“这个是我表妹岑今,走的芭蕾舞,去年被剧组看中拍了个宫斗剧。”安楠笑着说道,“不如您回去和她爷爷商量一下,有些特长班需要从小开始学——方便加您微信么?日后有什么学校招生,我可以提前联系你。”
与此同时,席朝雾刚刚结束这学期的第一节 早自习,正和王尤一起往宿舍搬东西。
王尤:“你低个头,你头上有东西。”
席朝雾伸手抹了下,一片碧绿的叶子从他寸寸的短发上飘然而落......
“哈哈哈,雾哥幸好你没对象,否则生活即将带点绿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明白(学.生.资.料)为什么要被屏蔽掉(ΩДΩ)
第39章
39、
八年前的九月四号,?安然四人拍了这个小家的第一张全家福。后来这变成个传统,一直延续至今,就是人数上有了些变化。比如四年前全家福的左边多了个李峰,?今年即将加入一个自请入相的方十方......
事情的起因在店里休息的时候,?安然和老爷子他们提议,今年的全家福推迟到下周席朝雾学校放假。哪知如此巧合,方十方也偏偏上来凑个数。不过说实话,对于原剧情里的任何一个主角,?哪怕是沙雕版霸总,他也不太想过多交集。
“还早着呢,?晚上回去我和雾崽说一下。”安然借口推脱,?但晚上还是等到学校十点半晚自习结束,?给席朝雾发了条短信。
没多大一会儿,席朝雾的电话就回了过来。他们两人一直办的是亲情号,只要不出省,?通话都是免费的。
席朝雾:“你别理他,等我放假他估计已经回去了。”
“......你们在西藏关系好么?”安然开着扩音,在卧室里翻睡衣洗澡,“对了,?小安老师前几天和我提过特长班的事。”
安然聊着瞥见床头柜上的各个宣传单,他问过爷爷和席六安女士本人,都不大能给出什么出色建议的样子。
安然:“文化课估计真没什么指望,她和你说过有什么理想么?”
电话那边安静一会儿,?有些风声,?席朝雾似乎在操场跑步,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急促:“开超市算么?”
“......”席六安女士小时候的愿望是嫁给开小卖部的,?现在长大了一点,思想也觉悟了,是时候发现女子本强的道理了。
“等我回去,我下周休一天半,我们带她去各个特长班看看。”席朝雾说着,换了个话题问道,“你呢?”
“什么‘我呢’?”安然有些懵,一手拿着睡衣,一手举起手机,“我要去洗澡,你也快点回去睡觉吧!”
“等一下,”
席朝雾那边的静谧通过电话,蔓延到安然身边,屋子轻悄悄的,连带着电话那边少年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这让安然有些不习惯,他换了只耳朵听电话,心里莫名一点发痒。
席朝雾:“大哥,我有点想你。”
话音一落,安然当即笑出了声。席朝雾小的时候几乎从来不说这些话,小巴巴一只,无论什么情绪都只会板着脸,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你。没想到这人一大,反而越发喜欢撒娇来,安然表示他还是很受用的:“那我周六晚上去看你,顺便给你带点饭菜?”
席朝雾周六晚上是不需要上晚自习的,学校有不少家长会选那天给孩子们加餐。不过不能进校,隔着铁栅栏像探监似的,安然不大喜欢这样,倒是老王爷送过好几次。
然而周六那天,安然因为店里的客户失窃,最终也没能去送饭。两人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席朝雾放假的周六。
那天席朝雾放学直接去了店里。大约下午二点左右到的,那时的店门已经挂上“休息”板。他直径上二楼,刚巧撞上店里人开饭。包厢里,有一大桌子人,除了店员和方十方外,还有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年轻女人。她和安然坐在一起,正红着脸捂嘴浅笑。
“你们别乱说,安老师是来做家访的!”安然侧身背对着席朝雾,也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其他什么,脸颊上殷红一片,“安老师,您别介意啊,吃菜、这酸菜鱼——”
安然的话没说完,就被席六安蹦蹦跶跶的“哥哥”,给打断了。他扭过头看过去,他们家门面担当像个煞神似的戳在门口。
“你怎么回来了?”
席朝雾一时间没了反应,直到安然的声音再次响起,激怒了他此刻脆弱的神经:“我不能回来?”
“......谁惹你生气啦?”安然褪下小孩的书包,拉着人坐到身旁,“小雾,这是小安的老师,叫‘安老师好’——安老师,这是我家席朝雾,在二中读高二呢!”
那顿饭吃的怎么样,席朝雾是没有一点儿印象。他的耳边充斥着大家对那位女老师的逢迎,以及男女相亲时的各式撮合。
他憋了一肚子话想说,却在看见安楠那张秀气的女人面孔时,有些怯懦下去。
我像个孩子。
席朝雾默默地想着:在这张桌子上,他和席六安,或许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你老师、”席朝雾咽了口口水,接着问道,“你老师为什么会和安然认识?”
“啊?”席六安女士抱着可乐罐子,有些心虚,“就、就有次迟到啊,大哥送我去上学嘛!但是安老师很好,她没有说我、也没有说大哥哦!”
席朝雾:“......她很好么?”
“是啊,是我遇见的最好的老师了!”因为只有她没打过,你妹我的手心呀!!!
席六安蹭了蹭她哥的胳膊,企图用撒娇分散席朝雾打听她学校事宜的心思,“哥哥,我有点困。哥哥想要背小安回家么?”
等安然从红娘大军中抽出身时,席朝雾已经带着六安走到楼下了。他愣愣地看着,瘦高的少年背着人,越走越远。
“孩子走,怎么不叫我?外头多热啊!”安然翻出车钥匙,却被老王爷一把拽住,“爷爷?”
“你去送安老师回去,路上给人买点饮料!”老王爷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我听人说小姑娘都爱喝什么冰奶茶,你给人买一点。回头送到人家门口,看人进屋你才准回来!”
“......”安然觉得老大爷想得有点多,“爷爷,她就是——”
“安然!”时隔多年,安然又有种小木棍要出山的既视感。于是,本能的小腿一禁,耐心听讲,“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和你奶奶钻苞米地了!孩子以后我来教,麻烦你赶紧处理一下自己的人生大事!”
安然愣了愣,道:“苞米地?爷爷您年轻玩得挺野啊——哎吆,打我头!”
“我打你头!我给你开瓢喽,老子你也敢调侃!”老王爷白了他一眼,似乎是说,小木棍没有热巴掌随时恭候!
事后,安然还是随了老王爷的意思,不仅开车送安老师回去,还给人买了一整套的芋圆珍珠奶茶:“我爷爷让我买的,说是感谢您对我家孩子照顾。”
安楠站在车边浅笑:“只是照顾么?我还以为有其他呢~”
安然听了话,直觉手里的奶茶莫名添了千斤重。两人站在安楠家门口,绿化带里的不知名野花开得十分灿烂,随着风羞羞答答地摇摆,就像对面女孩低垂的脸。
说实话,安楠真的很符合安然对于“妻子”的定义,但要说喜欢,那真的是不至于。
“人民教师是不能收家长的东西的,”安楠指了指他手中的奶茶,有些俏皮道,“如果你有更好的理由,或许我才可以说服我们校长啊!”
安然的手紧了紧,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但又什么都没想透彻。就在他张口说话时,敞开的车窗里传来他手机的来电铃声。
铃声也是很特殊的设定,是他偷偷录得席朝雾小时候哭唧唧的声音。
“不好意思啊,我家雾崽的,我接一下!”安然,“他可能没带钥匙。”
电话接起来,是席六安的声音:“大哥、咯......爷爷打哥哥、呜呜,打哥哥、哇......”
小丫头在电话那头哭得撕心裂肺,半句话都说不完整。安然急的一头的汗,整合起来才闹明白:“你先去蛋糕店坐会儿,我马上回来。一口歇了,别哭岔气喽,乖~”
他挂了电话,也没搞明白:怎么老爷子前脚支开他去追妹子,后脚就自己溜回去揍孩子?这么热的天,还把席六安个小丫头关在门外!
“家里出事了......”安然站在车门边,有些急切又有些不好意思,伸出手里的奶茶,呐呐道,“安老师,我、我真的得赶回去!”
“没关系,你回去路上慢点啊!”安楠最终还是收下了那杯奶茶,它像是一个讯号,告诉安然——?我还可以再等等你。
很多很多年以后,安然在老王爷的念叨中,再想起这天下午。他都没忍心告诉老爷子,要不是你非挑着那天打孩子,您心心念念的事儿,可能它就真成了!
而此刻的王昌来丝毫不知道,这是他第一次揍席朝雾这个宝贝金疙瘩,下手又重,心里又难受。可看着臭小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他想要心软放水的手,却越发用力。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不是,”席朝雾也心疼,爷爷不像以前那样康健了。有时候天气稍微阴点,七十岁的老爷子就总忍着骨头疼。老爷子举着衣架子打他,每一下都又重又狠,可望着他的双眼却冒出点泪花。
席朝雾觉得自己很失败,自己好像走进一个错误的怪圈之中。
“雾崽啊,”老王爷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孩。席朝雾长大了,以前有些婴儿肥的小脸,是什么时候变得棱角分明起来?
他停了动作,伸手抹掉孙脸上的眼泪,克制着自己的喘气声,道:“爷爷不在乎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真的,爷爷以前当兵遇见过。两个人好,是看两个人自己的。但是安然不行,他是你大哥,你要把他往邪路上带么?”
席朝雾没有出声,低头盯着地上破碎掉的全家福,那是前年拍的。照片里四个人连嘴角微笑的弧度都那么相像,是一家人的模样。
老王爷:“你大哥为了你们,十六岁就不上学啦!养你、养六安,你在厨房待过一整天么?还有你以前身体不好,他一抱你就是一整夜,小六安调皮捣蛋打破别人家孩子的头,他个半大小子,死皮赖脸去给人道歉......雾崽,你要告诉他,他养错人啦!他是个变.态,没给自己养出个弟弟妹妹,到养出个胸无大志的童养媳么?”
席朝雾:“那、那如果他也喜欢我呢?”
“他当然喜欢你,他还很爱你!”老王爷打破席朝雾最后的一丝幻想,“因为你是他弟弟,你和六安在他心里没有半点不同。你是打算用弟弟这个身份去逼迫他,让他舍不得你!非要去拼一拼,看看他会不会因为爱弟弟,而不得不和你搞在一起么?”
席朝雾是这样想的,虽然不耻,但这种方法是一劳永逸的。他甚至要在计划开始实施的时候,打上一行字:你要是不和我在一起,你就会永远失去我!
他知道安然舍不得,他敢赌自己一定能赢。人要什么良心,我保证我往后一生,都对他好不就行了!人为了自己想要的,还要什么良心!
席朝雾在心里呐喊,可眼泪却滚滚而下,愧疚、羞耻被老王爷明晃晃地揪出来,砸在他脸皮之上。
老王爷大力地抹了把鼻涕,清清嗓音说道:“爷爷宝贝你这么多年,对你大哥、真的算不上好。就当爷爷现在后悔了,想要弥补他一点。你能不能帮帮爷爷,别逼他,别、别再让他觉得人生难过了,好么?”
安然好像是不应该禁受这个罪,去痛苦养大的弟弟对自己不怀好意的觊觎。席朝雾哆嗦着手抱住爷爷的大腿,倏地嚎啕大哭起来,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老王爷,开门!席朝雾,怎么了?大哥回来了,快点......”安然冲回家,还没到楼道口就捡到一只哭惨的席六安。刚一贴进家门,就听见屋内悲恸的哭声心里可想而知的慌乱和生气,他没听过席朝雾的哭声,在他的印象中小孩就算是哭,也是那么的安静。
“吧嗒、”门开了。
安然没料到开门的老王爷也是双眼红红,老爷子手里还捏着衣架,望着他的模样却像是羞愧至极。
“您怎么打孩子,自己先哭上了?”安然说着噌得钻进屋内,小孩不在客厅,地上还碎了块相框,“看您把席六安女士吓的,打人家哥哥,您赶紧安慰安慰!”
安然心里要急死了,回房间翻出千百年没用过的备用钥匙,转身就捣开席朝雾的房门。
屋内的窗帘拉得十分严实,黑漆漆的北卧床上,蜷缩着一只大可怜。
“哎吆,我们宝宝刚才真的哭啦?”安然反锁了房门,溜达上床,“我看看,爷爷打你哪儿了?”
“屁.股!你要看么?”席朝雾倏地蒙进被子里,用哭过后的小鼻音,气势汹汹地说话,简直可可爱爱!
安然的小心脏瞬间被击中,他想着孩子还能和自己玩笑,那说明打的不够狠!于是,跟着席朝雾一起,缩吧缩吧卷进被窝里:“要看啊,小时候我们宝宝打针,还是我扒的裤子呢!”
“呵,我怕你自卑!”席朝雾的声音十分模糊,像是喉咙里塞了块千斤顶,干涩沉重。但此刻的安然并没有过多在意,只是一味以为是大哭所致,“毕竟我现在掏出来,比你都大!!!你走开,我好热,我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