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笑道:“那天是周日,晚上叫张叔开车拉咱俩去。”
“好。”
梁景举起手中半瓶鸡尾酒, “谢谢你。”
周沅白跟他碰了下,“我说过别对我说谢谢。”
“好好好,不谢。”
周沅白走后, 梁景躺床上,侧身看着地上的空瓶和吃剩的蛋糕,又拿出演唱会门票摸了摸,周沅白做的这些一句谢谢太轻,作为朋友他也要为做些什么,即便改变不了主线剧情,能让周沅白提前接受真相慢慢消化,别等毕业突然受到巨大刺激也是好的。
*
生日第二天,王美来了,她找家私密性极好的餐厅跟梁景见面,一见面王美开始念叨梁景,“最近怎么黑了?没事贴贴面膜,别以为年轻不用保养,艺考都要素颜的,我给你邮那些面膜晚上洗完澡后就敷一片。”
“你给我邮面膜了?”
王美放下筷子,“小兔崽子,给你邮的生日礼物,你没看?”
梁景:“........”
他心虚地低下头吃东西。
“跟你爸一样不把我放心上,当年你爸........”
王美数落梁冬阳的十宗罪,梁景插不上话闷头吃饭,她忽然语气一炖,改问:“你爸跟那个小妖精怎么样了?”
梁景摇头,他对梁冬阳的了解,还不如王美多。
王美恨铁不成钢地瞪他,“长点心,不知道有多少小妖精想给你爸生‘猴子’真要让哪个成功了,将来你的路就难了,豪门相争的电视剧没演过?”
梁景啃着螃蟹,“我不想继承他的企业,我想演戏。”
王美满意一笑, “果然是我儿子,继承了我对表演的热爱。”
梁景:“.......”
沉默没能堵住王美对梁冬阳的埋怨,“若不是梁冬阳有钱,我怎么可能嫁给他?梁冬阳跟他们那些狐朋狗友一样不是好东西,就说周洋,别看他穿得人模狗样,好丈夫好父亲人设立的比谁都好,殊不知披着人皮的畜生,早年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妻子,人家怀孕他就出轨了,原配知道后跳楼,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没人知道,我懒得管闲事就是了,不然报给媒体让公司股价暴跌。”
提起周洋梁景听得认真,但这段往事,他早知道了,眼巴巴地期待往没再说点别的。
“周洋那小三以为逼死原配上位就一辈子无忧了,哼!老天还是有眼的,周家阴盛阳衰男孩少,周洋他爹在世时候,天天盼着周洋能多生几个儿子,周洋继承了他爹的重男轻女,天天盼着小三能生个儿子,结果小三连生四胎都是女儿,哈哈哈,这就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重男轻女的死渣男,最好一辈子没儿子。”王美痛快地骂了一阵,忽然语气一停,“梁冬阳安排的保姆,现在还跟着你住呢?”
梁景点头。
“保姆的......儿子,也在?”
显然王美知道实情,梁景装作毫不知情也不关心的模样,“在呢,女儿也来了。”
“梁冬阳的房子是菜市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梁冬阳真是不长心。”
梁景:“.......”
听王美念叨一晚上,回到家客厅只有周玉娟一人,她独坐沙发失神,见梁景进来也没打招呼,梁景上二楼,碰见周沅白出来,他问:“周阿姨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
周沅白往楼下看眼,“吃晚饭时接了通电话之后就这样。”
“家里有事?”
“张暖问了她说没有。”周沅白在梁景头顶摸了下,“回去睡吧,我下去看看。”
周玉娟连续两天精神恍惚,之后才慢慢好转,暑假梁景依旧在各种补习班度过,自从生日那晚有了提前让周沅白知道的想法,他便盘算此事,在大人眼中他是个不知道真相的孩子,况且对周洋了解不多,冒然找周洋挑明必然行不通,只能先从梁冬阳那下手,他开始有事没事往梁冬阳家跑,梁冬阳跟王美离婚后,对婚姻失去了信心,身边莺莺燕燕不断,但不肯再和任何人结婚,梁景去他家也不用面对继母,倒还算自在,去的更加频繁。
在父亲打转的日子,他得到一些关于周洋的消息,周家人不愿把周老爷子一手创办的企业,交给小三生的那些女儿手里,周洋的几个姐姐经常催促他再生一胎,可小三早年连生四胎身体受损害,无法再怀孕,书中对周沅白少年期写的不详细,只说他高中毕业回到周家,没写原因,梁景猜测周洋本身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加上家人不断施压,导致最后他在一年后决定将儿子接回去。
梁景频繁在梁冬阳身边蹲点,某天终于见到了周洋。
周洋和梁冬在客厅喝酒聊天,梁景出来乖巧地叫了“周叔叔。”
周洋看见梁景的一瞬,眼神变得不一样,“长这么大了,快来让叔叔看看。”
梁景想用自己的存在,勾起周洋对周沅白的思念,他乖乖坐过去,周洋对着他看了又看,不断跟梁冬阳感慨时间过得快,问了几句成绩的事,周洋拐弯抹角问起周沅白。
正中下怀,梁景故作嫌弃:“周阿姨的儿子是我班最穷的人,可能因为穷自卑吧,脾气不怎么好,班里没人跟他玩,我虽跟他住一起,但关系很一般,那家伙每天独来独往,我朋友跟他叫小怪物。”
周洋脸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怪物?怎么能给人起这么难听的绰号?”
“因为他就是怪呀,穿山寨鞋不说,还是低级山寨,logo有断口那种。”梁景故作无所谓,“倒是周阿姨的女儿比哥哥强一点,至少张暖穿正品鞋。”
周洋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点上根烟。
梁冬阳冲梁景挥挥手,“我要和你周叔聊正事,你玩去吧。”
点到为止,梁景也没打算再说,起身要走却被周洋拽住,“再陪周叔聊会儿。”周洋看眼梁冬阳,“我没事。”
“叔叔还想聊什么,我该.......回去写作业了。”
“难得见叔叔一面,作业不急着。”周洋拉着梁景坐下,“我听你爸说,那保姆家里条件不错,不然不能把孩子送去亦光读书,都有条件去亦光读书,怎么会穷到穿山寨鞋?”
“周阿姨要给大儿子娶媳妇,小女儿去年也来亦光读书,三个孩子都重要怎么可能只对周沅白好?”梁景拧眉疑惑,“周阿姨小女儿,经常跟周沅白吵架,对二哥怨气很大,说家里最好的资源都给了二哥,周阿姨可能对小女儿愧疚,所以格外疼爱些,有一次周沅白发烧到39度,周阿姨都不肯带他去医院,说医院花钱多是坑人的地方,我要高烧到39度,我妈会夸张到救护车,周阿姨比较淡定,说周沅白从没去过医院,生病就用偏方。”
梁冬阳哼了声:“你妈是把演技运用到生活里的戏精,她一年看过你几次?要真爱你,会逼你去演戏?”梁冬阳也点了根烟,“提起王美我气不打一处来,当年她为红了骗我感........”
梁景不知道梁冬阳真生气,还是故意转移话题,他阻止梁景再说周沅白的事,周洋听他提起过去笑道:“当年你被王美的长相迷晕了,明知她没那么爱你,依然愿意结婚愿意捧她。”
大人回忆往事结束了关于周沅白的话题,但周洋脸色始终不大好,没待多久便走了,人走后梁冬阳叮嘱梁景,“以后别跟周叔叔讲,周阿姨家的事。”
“为什么?”
“周阿姨是周叔叔的远方亲戚。”
“什么亲戚?”
梁冬阳被儿子问烦,随口搪塞:“大人的人不用你管,安心读书就行了。”
离开梁冬阳家,梁景回想周洋震惊的表情,看样子以前不知道周沅白生活的真相,大人不去别墅,原主怕周沅白离开也不可能说实话,周洋对周沅白的了解都来自周玉娟,周玉娟不会说自己对周沅白不好,所以周洋一直被蒙在鼓里,如今周洋顶着家人压力,梁景又讲了这么多周沅白的真实生活,双重压力下,周洋会接周沅白回去吗?一切都还是未知。
*
月底梁景在的表演培训班有场重要考试,梁景推掉所有娱乐活动,专心跟着老师学表演,考试前一天,回家吃晚饭,周玉娟眼睛红红的,张暖和周沅白都低气压,梁景不知发生什么,又惦记考试没吃几口饭便要走,周沅白拦住他,“吃这么少?”
“明天要考试,怕吃多影响发挥。”
理由合理周沅白松开手,“早点休息。”
梁景回房间练习考试内容,临睡前周玉娟送来杯牛奶,“明天有考试,小少爷别练太晚,早点睡。”
“谢谢周阿姨。”梁景接过牛奶喝完。
周玉娟拿着空杯走了,梁景洗完澡躺下睡了,睡着没一会儿,肚子隐隐作痛,从轻微到剧烈疼痛,他被硬生生疼醒,腹部仿佛被电钻钻过,疼的满头额冷汗,卫生间跑了一趟又一趟,仍然不能缓解疼痛,没办法他只好给周沅白打电话,周沅白冲进来见梁景满头冷汗心疼极了,抱起人往外走,“我带你去医院。”
周玉娟不知何时堵在门口,“小少爷吃坏东西,小毛病不用去医院,沅白楼下有药你下去拿来。”
吃药先缓解,总比现在这么疼着好,周沅白飞速下楼。
梁景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周玉娟将他身体翻过来对视,“小少爷这是吃坏东西闹肚子,想要避免痛苦,以后要管住自己的嘴。”
之前梁景没细想,周玉娟一提醒他明白了,肚子疼并非吃坏东西,是周玉娟在牛奶里放了药,“我做了什么,让周阿姨恨到在我牛奶里放药?”
周玉娟咬牙道:“管不住嘴,肚子疼是轻的,严重还会住院毙命。”
梁景从未见过她这幅面孔,像张嘴吞东西的毒蛇,看来周洋跟她沟通过,事情败露她怕周沅白回去,摇钱树消失,想到此梁景很是痛快,反而没那么疼了,“善恶到头终有报,周阿姨信么?”
“我周玉娟这一辈做的每件事都对得起良心。”
梁景像听见笑话似的,放声笑了起来,以前周玉娟顾及梁景的身份,对他向来尊敬,现在真慌了,不再怕梁景,有种鱼死网破的感觉,她越慌梁景越高兴。
听着嘲讽的笑声,周玉娟气得浑身发抖,对孩子不管不问的周洋,最近连续打两次电话问周沅白,言语间态度极差,有想接周沅白回去的念头。
周沅白回去,她家断了财路就什么都没了,而这一切都被梁景所赐,如果他没去周洋面前乱说话,周洋永远不会知道周沅白的情况,理智快被愤怒恐惧淹没,她伸出双手掐向梁景脖子,没等碰到梁景皮肤,一股巨大力量从背后将她推到。
“你疯了?
周玉娟没见过这样的周沅白,双眸的怒火快把她烧成灰。
周沅白手里的药瓶砸在周玉娟身边,瓶子和地砖猛烈撞击,瓶盖散开白色药瓶散落一地,周沅白再没说话,但眼神如万箭般穿透周玉娟身体,周玉娟的理智回来又慌又怕,蹭到周沅白身边,紧紧搂住周沅白小腿,“儿子,妈妈害怕失业,如果失业咱家的一切都没了,你和小暖只能回乡下。”
“有手有脚回到乡下怎么了?”周沅白深吸了口气,“我在门外都听见了,不管梁景跟梁总说什么,你都不该在他牛奶里放药。”周沅白擦了擦梁景额头的冷汗,将人横抱起来往外走。
梁景无力说话,靠在周沅白胸口合上眼。
周玉娟没想到周沅白拿药速度那么快,会听见他们对话,她搂着周沅白腿不肯松开,“儿子妈错了,别跟妈生气。”
周沅白猛地甩开禁锢在他腿上的胳膊,抱着梁景走了,连个眼神也没给周玉娟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 张暖:下线后希望你们不要太想我。
作者:他们可能会放挂鞭欢送你,安心走吧。
第24章 杏花落满头
周玉娟在牛奶里放的腹泻药, 梁景到医院打上止泻药,没过多久疼痛感便减轻了,只是身体虚弱无力, 需要时间恢复。
周沅白坐床边,充满歉意地看梁景, “对不起, 我妈一时糊涂。”
梁景无力地摇了摇头, “跟你没关。”
“我是她儿子怎么会跟我没关,我没照顾好她的情绪, 也没能保护你。”周沅白低下了头。
梁景在他脸上捏了下,“真的跟你没关。”
这不合时宜的动作, 惊得周沅白一动不敢动,瞪大眼睛看着梁景, “你.......”
“你脸上有蛋糕, 我帮你捏下来。”
梁景面色苍白,却挂着笑逗他开心, 周沅白鼻子一酸, “我会让我妈跟你道歉,如果你不想原谅, 我们马上搬走。”
梁景笑笑, 未说话。
带两个孩子在梁家住, 是梁冬阳同意的事, 平时他们上课,周玉娟在家打扫卫生做饭, 她干活认真,没出现过偷懒耍滑等情况,周沅白想不通, 梁景到底和梁冬阳说了什么,能让母亲这么生气,他小心翼翼问:“你对梁总说了什么?我妈最近情绪不高,都因为这事?”
周玉娟如此生气,表明周洋跟她沟通过周沅白的事,周洋会不会马上接走周沅,还白不好说,事情没确定,梁景暂时没法告诉周沅白实情,只好说谎,“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张暖,那天跟我爸说了句希望张暖能走,我爸估计跟周阿姨说了。”
张暖的品行,没人比周沅白更了解,况且保姆带两孩子住雇主家,已是雇主仁慈,梁景做法没任何问题,周沅白说不出话。
双人病房,旁边的床没人住,梁景指了指空床,“你躺下睡会儿。”